是女孩子天生心思細密?還是她聽到什麼風聲?如果屬於前者,倒也罷了蓮的一著陰謀詭計……
「侯門深似海」!只有置身侯門內的人,麒麟山莊已算是雄踞—成了菜市場。
這不僅是財富的懸殊律。
才能領路這句話的真實意義!方了,跟威寧侯府相比,簡直就侯府中內外隔絕,井然有序,一院一屋之間,都有嚴格的區分,不容許任意出入。
金克用住在前面客房,由安達負責接待,老管家哈圖偶爾也來陪陪他,儘管每天享受著美酒佳餚,卻始終沒有機會進入內府,接連三天,連鐵羽的面也未見到。
雖然只是短短三天,對金克用來說,真比整整三年還難以忍耐,可是,他既不便探詢,又不能離去,表面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心裡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傍晚,鐵羽終於由內府出來了。
金克用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鐵老弟,拿到那兩份地圖了沒有?」
鐵羽滿臉無精打彩,搖搖道:「花翎根本不知道關於太行藏寶的事,據說義父臨終時,也沒提起過!」
金克用急道:「可曾在老侯爺遺物中仔細尋找?」
鐵羽道:「怎麼役找?這三天,幾乎把義父的書房都翻了身,連影子也沒有見到。」
金克用道:「這就奇了,據我所知,那份地圖確實在威寧侯府,或許老侯爺生前收藏在什麼地方,後來事隔太久,竟把這件事忘記了也難說。」
鐵羽道:「果真如此,急也沒有用,金克用道:」聽說那位老管家哈圖侍衛,問問他,可能會知道廣只好慢慢再找了!「
是跟隨侯爺的近身鐵羽聳聳肩,道:「老哈圖只是一名百夫長,而且,很早就調來保衛內眷,根本不清楚當年陣戰的事,問他倒不如問花貞貞。」
金克用道:「為什麼?」
鐵羽道:「義父在世的時候,對貞貞特別鍾愛,甚至超過花翎,去世後,府中事務也大半由她掌管……可是,我問過她,她也同樣不記得有那兩份地圖。」
金克用突然低聲道:「提起這位郡主,我正要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可惜一連三天都沒見到你……」
於是,便把花貞貞特地來打聽白玉蓮有無生育兒女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鐵羽聽了,不禁也感到詫異,沉吟道:「她怎麼會忽然問起這些?」
金克用道:「愚兄也想不出其中緣故,不過,以我看來,她好像對你舊情未滅,怕只怕玉蓮會從中挑撥離間。」
鐵羽笑道:「我和貞貞純是兄妹之情,並無兒女私情,何懼旁人挑撥離間。」
金克用嗄聲道:"老弟,話不能這樣說,一個女孩子除非不動情,一旦動了感情,就如平原放馬,易發難收,而且會變得特別癡狂忌妒,那白玉蓮志在取得藏寶地圖,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防著些總沒有錯……「
鐵羽顯然不願多談這件事,擺擺手道:「由它去吧。我只擔心找另外兩份地圖曠日廢時,金兄若有事,盡可先返麒麟山莊,免得害你在此久等……」
金克用急忙搶著道:「沒關係,愚兄是專程為此事而來,多等幾天無妨。」
鐵羽道:「可是,這些日子我無法分身,只恐冷落了金兄。」
金克用笑道:「自己弟兄,何必客氣,咱們住侯府很受優待,老弟儘管忙你的,用不著顧慮咱們。」
鐵羽想了想,道:「這麼說,我就先告罪了,金兄若感覺在府中寂寞無聊,可以隨時知會安達,叫他陪你們去附近逛逛,塞外風光迥異中原,頗有可觀。」
正談著,珍珠奉花貞貞之命,來請鐵羽回府用飯,鐵羽又面矚安達好好款待客人,才隨珍珠轉回內府。
不久,前府也布上晚宴,由安達作陪,直飲到初更時始無法入睡,便獨自出客室,在院中信步徘徊。
客室外是座小巧的花園,有兩道園門,一通前面大廳一通側院廚房。
金克用本來無意走出花園園門口,突見遠遠有一盞燈光而去。
信步所之,不覺到通前廳的穿過牆外小徑,由內府向前燈光下,竟是花貞貞和珍珠主婢兩人。
那條小徑繞過前廳,就是侯府大門,她們主婢深夜外出,會到什麼地方去?「金克用心念一動,酒意頓消,立即躡足追出花園。
花貞貞和珍珠直趨府門,將燈籠交給了守門衛士,片刻,衛士啟開大門,並且牽乘兩匹馬,主婢二人飛身而上,一抖韁繩,出了侯府。
金克用料想必有蹊蹺,早巳趁府門口衛士啟開牽馬的時候,挺一口真氣,飛越花園外的通道,掠上了牆頭!兩騎馬衝破夜色,正馳剛北方!金克用雖然並沒有坐騎,卻不願放棄跟蹤的機會是為了騎馬好玩,也不可能離開侯府太遠,決心徒步跟下去看個究竟。
打定主章,便緊跟著飛出牆外,循牆腳暗影伏腰疾迫。
前面的花貞貞主婢縱轡徐行,並沒有飛馳急趕的童思,金克用展開輕功提縱術,足可跟得上,但他仍然小心翼翼保持一段距離,以免被花貞貞發覺!行約五六里,到達一處小山腳下,花貞貞一帶馬韁,轉向正西方,又行了里許,在山腳一片叢林前下了馬,將馬匹交給珍珠,自己則步行上山!金克用隨後掩至,卻不敢靠得太近處,向小山上潛登。
山不大,四面長著一人多高的茅草寸草俱無,分明是有人事先割除整理過山頂面對放著兩塊大石,其中一塊石上,已經坐著一個人。
純白色的衣衫,長髮披肩,赫然竟是白玉蓮。
花貞貞微揚著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在白玉蓮臉上,神情顯得十分複雜。
她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如此年輕,如此美艷,又好俾在感傷自己的芳華虛度,青春漸逝。
論年齡,自己雖然比對方年輕,看樣貌,卻未必強過對方……
白玉蓮畢竟老練得多,嫣然一笑咱們見過,似乎用不著再作介紹了!「花貞貞道:「不錯。」
白玉蓮道:「可惜我遠來關外,又不便冒然進侯府面謁,荒山約晤,無以為待,郡主若不嫌棄,就請委屈以石為椅,咱們也好談話廠白玉蓮忽然無限感慨地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郡主是千金之體,白玉蓮只不過是一名百姓,真令人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叨在鐵相公曾托庇侯府,跟郡主有兄妹之義,我冒昧自稱一聲愚姐,但郡主不知會不會介意?「花貞貞搖搖頭道:「隨便怎樣稱呼我都無所謂,咱們最好略去虛套,逕談正題,你約我到這兒來,究竟想跟我談些什麼?」
白玉蓮微笑道:「郡主快人快語,足見豪邁,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說到這兒,略微鋇了一下,接道:「必看過了?」
花貞貞道:「看過,但是你信上說法,我不懂是什麼意思?」
「我那封信,郡主想白玉蓮道:」郡主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花貞貞道:「當然是真的不懂,我為什麼要假裝?」
「好,那就由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廣白玉蓮收斂了笑容,一字一字道:」愚姐想用一,跟郡主交換一件東西!「
花貞貞詫道:「一個人換一件東西?」
白玉蓮點點頭:「不錯,一個活生生的人主毫無用處的東西!」
花貞貞道:「你索性說明出來吧,我不會猜啞謎。」
白玉蓮道:「郡主既然看過那封信,應該懂得我的意思,再說明白些,我準備用自己親身的女兒,跟郡主交換那兩張地圖。」
「你的親生女兒?」-
不錯,也就是鐵相公的親骨肉你的侄女兒。「花貞貞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白玉蓮道:「這是正正經經的事的!」
花貞貞哂道:「白玉蓮,你看來很聰明,怎麼會想出這種笨主意?你以為弄一個假冒的女兒,就能左右威寧侯府?你以為我不清楚你跟鐵大哥反目的經過?告訴你吧,白玉蓮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鐵大哥跟你沒有生育過兒女,你從哪兒來的孩子,我再告訴你,威寧侯府也根本沒有什麼地圖,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咱們也根本無可交換。」
白玉蓮靜靜地聽著,既未出口,也毫無意外的表情,待到花貞貞說完了,才不慌不忙道:
「你怎會知道我跟鐵相公沒有孩子?」
「我會問,問你們的朋友,甚至當面問鐵大哥。」
「你問任何人都靠不住,這件事,只有一個人能夠回答你的真話!」
「誰?」
「我。」
「你憑什麼?」
「憑我是女人親?」
「至少鐵大哥會知道!」
「他並不知道,因為我離開他的時候,只是懷著他的骨肉,在當時,他又對我誤會很深陷於瘋狂,我根本沒有機會告訴他真象。」
花貞貞冷笑道:「你水性楊花,背夫偷情,居然還有臉說那是誤會?」
「郡主,你都是從哪/L聽來的?」
「當然有人會告訴我,難道那是冤枉你的嗎?」
白玉蓮突然長歎一聲,站立起來,搖頭道:「好吧,你已然相信流盲誣陷,咱們也不必再談下去了,我雖是誠心誠意想送還鐵家的骨肉,無奈冤枉太深,今生已再難洗刷,郡主,這是你不肯容我解釋,並非我白玉蓮沒有盡過心……」
說到最後,竟已熱淚披面,哽咽無法成聲,卻顫抖著從衣內取出一副羊皮地圖,放在石上,淒然道:「你我都是女兒身,希望你記住我的前車之鑒,莫再被美貌所累,這份地圖,是我答應送給鐵相公,請你轉交給他,並且替我轉達一句,不蕾他對我誤會有多深,我白玉蓮耿耿此心,可對日月,孩子今年已九歲了,我會繼續再撫養她成人,讓她尋父歸宗。」
深深檢衽一禮,掩面轉身便走。花貞貞沉聲遭:「站住。」
白玉蓮停住腳步,卻低著頭,抽搐不止。
花貞貞道:「我並沒有不肯讓你解釋,如果你真的那麼委屈,盡可以說出來。」
白玉蓮搖頭道:「不必了,你心裡已經有了成見解釋也不會相信,又何必勞費唇舌。」
花貞貞道:「你還沒說,怎知我不會相信?何況,今夜是你剖白心跡的最好機會,錯過了,你一定會後悔。」
白玉蓮輕歎道:「我自覺問心無愧,能否獲人諒解猶在其次,可是,連郡主你也對我誤解這樣深,我死也無法瞑目!」
「哦!我真的這麼重要?」
『太重要了,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主而起!「花貞貞不由動容,說道:「能說出來聽聽嗎?」
白玉蓮又重坐回石上,『一面以袖拭淚,一面幽幽地說道:「這些話,或許郡主不會相信,但卻字字出自我的內腑,絕無半句虛假,遠在我跟鐵相公結婚的時候,我就聽說過郡主的名字,知道郡主和相公有一段裸情,更知道鐵相公人雖離開了本府,對郡主仍然未能忘懷……」
花貞貞身軀微微震動了一下,卻未開口。
白玉蓮道:「老實說,我是個既平凡又庸俗的女人,世上女人都是善妒的.因此,在婚後,我曾經為了郡主的事,常常跟鐵相公爭吵,咱們夫妻不睦,這也是原因之一,郡主跟我,同樣是女人,必能夠體諒一個妻子的心情吧?」
花貞貞沒有回答,從她臉上的神情,已經明顯表示出內心的諒解和歉疚。
白玉蓮接著道:「婚後有一段時期,為了心存報復,我承認的確有些放藹形骸,但是,那絕對未及於亂,我只是太倔強,太幼稚,也太過分自負美貌,以為那樣才能爭回丈夫的感情,才能使他忘記往事,才能加重我在丈夫心中的份量結果,沒想到竟因而招來更大的誤會!」
「有一天,我發覺自己懷有身孕了,當時還不能確定是否屬實,我不願童冒然把這個消息告訴鐵相公,就悄悄去請教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早已有妻室,他的父親是位頗有名的大夫,我去他家,純是為了診斷,不料鐵相公竟受了外人挑撥,盛怒攜劍趕來,也不問青紅皂白,就揮劍殺了那位朋友全家老少十餘人……」
花貞貞突然岔嘴道:「鐵大哥會是那種魯莽的人?」
白玉蓮道:「他本來不是.但人在氣忿之中,又受了歹人挑撥,當時已變得像瘋狂一樣,絲毫不容我分辯,我迫不得已,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只得奪劍抵抗,彼此糾纏掙扎中,無意傷了他一劍,才脫身逃了出來。」
花貞貞說道:「事後,你也沒有再跟他解釋?」
白玉蓮苦笑著搖頭,道: 「自從變故發生,江湖哄傳,已使我百口奠辯,鐵相公更是矢志欲得我才甘心,事實上早已不容許我再有解釋的機會,我死不足惜,腹中孩子卻是無辜的,鐵相公在盛怒之下,勢必會毀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我如何對得起鐵家的列祖列宗?」
花貞貞道:「所以你就逃走了?」
白玉蓮道:「我不得不逃,而且必須隱姓埋名自己的丈夫迫殺,後來,鐵相公在武林中名聲越大須設法使自己力量也跟著壯大,以求自保,就這樣陝一帶創立了白蓮宮……」
以免被我就必我才甘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道:「這十年來,我沒有第二個男人,足證當初並未愧對丈夫,當然,我也知道,再想夫妻、父女團聚,今生已經絕望了,一個人年齡漸長,想法也會漸漸改變,我有了他的孩子,於願已足,何復他求,只希望他能在郡主的柔情慰藉之下,忘掉過去的仇恨,重新過幸福安定的日子,現在我真的想通了,感情是絲毫不能勉強的,該得到的推不掉,不該得到的爭不回,這句句是我由衷之言,信與不信,全在郡主。」
花貞貞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卻反問道:「那你為什麼又要送回孩子,交換地圖?」
白玉蓮道:「這是因為目前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什麼變化?」
白玉蓮道:「威寧侯府中,多了一個不速之客金克用。」
「金莊主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關係太大了。」
白玉蓮提到金克用就有恨意:「此人心機險詐,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在甘陝古道假冒偽善,布恩圖報,現在又跟隨鐵相公來威寧侯府,居心叵測,目的全在那兩份太行藏寶地圖,鐵相公已受了他的盅惑,郡主礙於鐵相公情面,不便對他下手,而此人留在威寧侯府中,卻是個天大禍害。」
「哦?我倒看不出他為害多大。」
花貞貞的語氣,顯然有些偏袒金克用!白玉蓮道:「郡主,你不瞭解金克用的為人,我也無暇跟你詳述,反正那兩份地圖,絕對不能落在金克用的手中,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阻止這件事,甚至寧願以孩子來交換。」
花貞貞聳聳肩,道:「我真想見見那孩子,可惜府中根本沒有什麼地圖,叫我拿什麼跟你交換?」
白玉蓮詫道:「你是說,那兩份地圖不在侯府?」
花貞貞道:「咱們壓根兒沒聽過什麼地圖,父親在世時從未提起,鐵大哥找了三天,也沒有找到一片圖角。」
白玉蓮斬釘截鐵地道:「不!地圖絕對在威寧侯府,或許你們不知道藏放的地方!」
花貞貞道:「你怎麼知道?」
白玉蓮怔了怔,窘笑道:想而已!地圖一定在府中?「「我也只是聽人傳聞,這樣猜花貞貞道:」你是聽誰的傳聞?究竟那地圖藏著什麼珍貴東西?「
白玉蓮沒有直接回答這些問題,只笑了笑,道:「事情全由金克用而起,郡主請去問他吧。不過,希望郡主千萬牢記一件事,如果找到那兩份地圖,絕不能交給金克用,哪怕只讓他望一眼也不能。」
花貞貞點頭道:「我會記住的!」
白玉蓮又道:「咱們今天所談的事,暫時別告訴鐵相公,除非不得已,我不願童他知道孩子的事,那樣會影響你們的感情,我今生已別無求,又不忍見他天涯飄零,四處流浪,只有把他交給你,我才最安心。」
花貞貞不知是喜是羞,低著頭,沒有出聲。
沉默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道:「孩子叫什麼名字?」
白玉蓮道:「她叫小薇.在什麼地方?」
「白蓮宮中。」
花貞貞眼中閃起亮光,見見嗎?「
白玉蓮怔了怔,道:「你真的想見她?」
「是的!」
花貞貞揚起頭,臉色平靜,聲音卻含著顫抖,說道:「我想知道她像誰?是不是跟母親一樣美?」
白玉蓮道:「不,你猜錯了,孩子一點也不像我,卻跟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連脾氣也一樣強,如果是個男孩子,將來就是活脫脫第二個鐵羽。」
白玉蓮道「好!」
「你什麼時候帶她來?」
「我已經命人去接她了花貞貞長身而起,道: 」她一到,希望你會吩咐府門衛士,隨時傳報你的消息。「
說罷,微微一欠身,離開了山頂。
沒多久,蹄聲如雨,漸漸遠去。
白玉蓮將那幅羊皮地圖慢慢收入懷中,從大石上站起來,如釋重負般長吁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臉色一沉,雙目暴射兩道精光,低喝道:「什麼人躲在草叢裡?」
山頂廣約十餘丈,周圍茅草都已割除,距離大石最近的草叢,少說也有七八丈以外,這時既無聲響,更未見草尖搖動,她居然發現有人匿藏。
金克用情知躲不過,只得緩緩站起身於。
白玉蓮嘴角現出一抹冷笑,道:「原來是金莊主,到咱們又在這兒會面了。」
金克用含笑拱手道:「人生何處不相逢,老朽也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姑娘。」
白玉蓮道:「金莊主大約已來了不少時候吧?」
金克用道:「不錯。」
白玉蓮揚插眉道:「這麼說,咱們剛才談的話,金莊主想必已經字字人耳?」
金克用道:「不錯!白玉蓮輕哼了一聲金克用笑道: 」姑娘的智謀和武功,金某都深感佩服,只可惜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姑娘不該在話中留下了破綻。「白玉蓮道:「噢?你認為我哪一句話說錯了?」
金克用道:「倒並非說錯話,而是用錯了兩個字。」
「兩個什麼字?」-
交換。「
金克用詭譎地笑道:「所謂…交換『,當然是以己所有,換彼所需。姑娘曾經聲言要將太行藏寶地圖贈送鐵羽,鐵羽卻根本無意得回女兒,這怎麼能稱為交換?」
白玉蓮冷哂道:「怎麼說法井無關係,重要的是不能讓那兩份地圖被你騙去。」
金克用道:「白姑娘,這個:騙『字某人。」
白玉蓮道:「莫非你認為鐵小薇的事是假的?」
金克用仍然在笑.卻笑得很噯昧,低聲道:「難道會是真的?誰聽說過白蓮宮中養育著鐵羽的女兒?」
白玉蓮哼道:「這是鐵家的私事,與外人無關,用不著外人知道。」
金克用道:「可是,那也得要做父親的人肯相信。」
白玉蓮道:「本來是他的骨肉,他為什麼不信?」
金克用道:「事隔十年,毫無徵兆,如今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一個女兒,換了姑娘你,你會相信麼?」
白玉蓮道:「孩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這總是事實。」
金克用道:「以白蓮宮的勢力,要找一個面貌酷肖的女孩子,當然不算什麼難事。」
「你」
白玉蓮怒目道:「你這老匹夫,以為我不能殺你嗎?」
話落,身形微閃,已到金克用面前,忿然揚起右掌。
金克用既不招架,也不閃躲,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說道:「姑娘要殺我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我死無足惜,姑娘卻自毀佐證,未免太不值得。」
白玉蓮一怔,道:「你是誰的佐證?」
金克用道:「姑娘請試想,你們夫妻反目已經十年,在海角紅樓重逢時隻字末提,現在忽然透露有了親生骨肉,縱然是真的,也難令人相信,必須有人從旁作證,而且像金某這種證人,才能博得鐵羽的信賴,姑娘殺了我,豈非太傻?」
白玉蓮高高舉起的右掌,竟似僵住了。
金克用又道:「何況,另兩份地圖的下落尚無確訊,我們各擁有一份地圖,也就等於各有寶藏一半權利,將來四份地圖齊全了,你我合起來亦是一半權利,咱們為什麼不合力對付威寧侯府,反而自相殘殺?」
白玉蓮沒有開口,右掌卻慢慢垂落下來。
金克用低聲道:「太行寶藏富堪敵國,兩份均分,也足夠終生享用,白蓮宮和麒麟山莊正如唇齒相依,合則兩利,分則兩敗,姑娘請三思。」
白玉蓮冷笑道:「只怕你口不應心,未必真有誠意。」
金克用忙道:「老朽願童指天發誓,絕無二心。」
白玉蓮道:「我不信這些牙疼咒,除非先替我辦一件事,表明你的心遴。」
金克用道:『姑娘請吩咐。「
白玉蓮道:「為了咱們聯絡方便,人威寧侯府,你辦得到嗎?」
「這」
金克用為難地道:「姑娘想必知道侯府的戒備……」
白玉蓮接口說道:「我知道侯府戒備很嚴,但也並不是絕對役有機會,譬如說,你今夜能夠偷偷的溜走出來,當然也能夠偷偷帶一個人回去。」
金克用想了想,道:「姑娘準備派什麼人去呢?」
白玉蓮舉掌輕拍兩聲,一條黑影由草叢中沖天而起登山頂。
是那名膚色漆黑的男性崑崙奴。
金克用不禁暗暗皺眉,他見過白玉蓮手下這兩名崑崙奴,一名「奇哥」,一名「香奴」,都是御毒驅蛇的高手。
白玉蓮道:「奇哥的輕功絕佳,身裁又小,你只要帶他潛人威寧侯府,隨處都可藏身,而且,他還有一樣本粳,可以自尋樹葉梗充飢,你不須為了他的飲食操心,即使被人發覺了,也不會牽連到你的頭上。」
金克用苦笑道:「既然這樣,姑娘盡可能要他自己偷進侯府告,又何須老朽帶他?」
白玉蓮正色道:「我讓你帶他進去傳遞消息,怎麼?你莫非不願章?」
金克用忙道:「願意!當然願意。」
「願意就好。」
白玉蓮冷冷道:「從現在起,我就把奇哥交給你了,希望你這一次是真心誠意,如果我發覺你在玩花招,你該想得到那會有什麼後果。」
說完,拂袖轉身,逕自離開了山頂。
金克用回頭,只見那奇哥肩頭上斜搭著一副皮革囊,正環抱雙臂,望著他露齒而笑。
皮革囊裡藏著什麼?當然還無法確定.不過,單從奇哥的那詭譎的笑容,就讓人直覺革囊中多半是些令人頭皮發麻的東西。
金克用眉頭皺得更緊,低聲說道:「我只能帶你進侯府前院,卻沒有辦法替你安置藏身的地方,一切你得自己小心。」
奇哥點點頭金克用又道我帶你進去的。「
被人發覺了,你可千萬不能洩滑是奇哥又點點頭。
金克用望望天色,心裡暗歎了一口氣奇哥緊跟在後,亦步亦趨,就像影子身法多快,始終毫不落後。
舉步下山。
金克用回到威寧侯府,金克用仍由原處越牆而人,悄悄潛返前院花園,再回頭看時,竟己失去奇哥的人影。
不用說,他一定是在進入侯府以後,獨自覓地藏身去了。
金克用又是一驚,又感到慶幸。吃驚的是白玉蓮手下一名崑崙奴,輕功居然如此高明。
慶幸的卻是今夜的威寧侯府戒備森嚴,遠比預料中要鬆弛得多,自己出入府牆,總算沒有被發覺……
其實,他完全錯了。
當他帶著奇哥越牆進入侯府時有兩個人目睹一切經過。
的隊長安達,另外一人身著錦袍,負手站在一株花樹旁,上身被花遮掩,看不清面貌。
金克用奔進園門,安達已目射怒光,緊握刀柄,就想抽刀出鞘,卻被旁邊那名錦袍人攔住。
安達忿忿地道:「我們當他客人招待,他竟敢這樣不識抬舉,應該給他一頓教訓。」
那錦袍人搖搖頭道:「現在還沒到時候,我們最好是假作不知道,以免打草驚蛇,只須暗中監視他們就行了。」
安達道:「那跟來的黑鬼已經潛去內府,難道也由他放肆?錦袍人笑了笑,道:」魍魎之輩,何足為患。安達,你去吩咐輪值夜晚戒備的衛土,只要他們不公然挑釁,都不必攔阻,由今夜開始,凡是想來威寧侯府的朋友,無論明來暗入,我們都同樣歡迎!「威寧侯府花不拉汗在世的時候,生活一向很有規律,存放貴重物品都有一定所在,除了臥室床後一隻帙櫃,就只有書房中的幾個抽屜。
鐵羽和花翎差一點把書房整個翻轉來,始終沒有找到那兩份藏寶秘圖。
起初一兩天,花貞貞也很熱心幫忙尋找,自從跟白玉蓮見面以後,對尋覓地圖的事,已突然失去了興趣,也不再寸步不離地跟著鐵羽,由晨至暮,經常自個兒躲在閨房內,愁眉深鎖,怔怔望著窗外發呆。
宙外有一株巨松,枝幹上,有一個鳥巢,棲息著一對喜鵲。
花貞貞就望著那喜鵲窩出神。
她從前曾凝望著這個喜鵲窩,甚至幻想有一天,滿巢喜鵲會為她架起一座「鵲橋」,讓她能由窗口走到關內,走到鐵大哥的身邊……
那時候,她只有滿腔思念,總以為今生今世已經不可能實現這個願望,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發誓永不再蹙眉,永不再歎氣,決心要把滿腔相思之苦,盡化為歡欣笑容,快快樂樂度此一生,不復再有所求。
現在,這願望竟然像奇跡一般實現了,她所領受到的,卻仍然是滿臉愁苦。
古松依舊,鵲巢也依舊,只不知何時起只幼鳥。
小喜鵲都還沒有長滿羽毛,既不能飛,也無法自己覓食,當大喜鵲帶著小蟲回來,幾個小傢伙就張大嘴巴,仰著頭,等著大鳥餵食……
那模樣兒又滑稽,又可愛;惹人憐,也引人笑。
她怔怔注視著鳥巢,心裡竟想著一些奇怪的問窟小喜鵲為什麼不像大喜鵲呢?鳥類的父女,是不是也會模樣相像?鳥兒很快就會長大,人為什麼要撫育一:想得出神,以致珍珠在後面連叫了幾聲直到珍珠輕輕推了她一把,才猛然驚覺。
「峨!什麼事?」
珍珠扯扯她的衣角:「少爺來了。」
十年……
她也沒聽見花貞貞回過頭,才發覺花翎已經負手站在房門口關切而憂戚的目光望著她。
花貞貞連忙離開了窗口,招呼道:「哥哥,請進來坐。」
花翎點點頭,緩步走進房來,低問道:「這兩天很少見到你,一個人躲在房裡想什麼心事?」
花貞貞笑道:-沒有什麼,我只是身於不太舒服,不想走動。「「是病了?」
「也說不上病,只不過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珍珠,替少爺沏茶……」
「不用了。自家兄妹,不必客氣。」
花翎向珍珠擺擺手,道:「你出去句話。」
珍珠望望花貞貞,低頭退出房外。
花翎走到窗前,仰望天際,忽然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我看得出來,自從鐵大哥回來以後,你先是驚喜,好像歡樂由天而降,這兩天卻突然變得很愁悶,心裡一定有什麼苦惱的事。」
花貞貞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沒有啊,哥哥不要亂猜」不要隱瞞了,妹妹。「花翎轉回身,正色道:「我們是一母所生的同胞,有任何事,你都不應該瞞我。
俗話說:長兄作父,爹去世了,我這做兄長的是你唯一的親人,可以替你作得了主,包括你的終身大事在內。「
花貞貞愕然道這些。「
你是怎麼啦?好好地忽然扯到好難為情的,何況妹妹一向豪邁不遜男子,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花貞貞臉上突然一陣火熱,強笑道:「哥哥今天好奇怪,你是自己急著娶嫂嫂?還是嫌我礙眼,要逼我早些嫁出去。」
花翎肅容道:「妹妹,我說這些絕非取笑,因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作決定。」
「哦?什麼事?」
「現在你且別問是什麼事要回答我實話。」
花貞貞低下頭話了。
好像已經猜到他要問的是什麼花翎自己拖過來一把椅子,挨近花貞貞坐下,面色凝重地道:「妹妹,告訴我,你真的喜不喜歡鐵大哥?」
花貞貞默然不答,好一會,才搖搖頭道:「不知道。」
「不,你當然知道,甚至我也知道,不過,我一定要你親口告訴我一遭。」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因為我要確定實情猜測去決定一件事。」
又何必再問……「
我要聽你自己說出來,不想僅憑花貞貞詫道:「哥哥,你究竟要決定什麼事?」
花鉬搖頭遭:「你先回答我的問話,等一會我自然要告訴你。」
花貞貞說道內,咱們一家人花翎截口道:「其實,你又何必問呢,連爹和老哈圖在誰不喜歡鐵大哥……」
「這不同,爹在世時,是鍾愛他,哈圖是維護他,我是敬重他-和戀摹。」
我要問你的,卻是男女之間的傾心花貞貞又不說話了。
她雖然天性豪邁,畢竟總是個女孩子,慕一個男人,這話怎麼說得出剛花翎偏偏毫不放鬆,緊接著又追問道表白,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傾心於他?「花貞貞無奈,只得點了點點頭。
花翎又道:「換句話說,如果鐵大哥也有意,你是願意委身相許,下嫁給他哩?」
花貞貞再點頭。
花翎道:「鐵大哥已經娶過親花貞貞搖頭。
花翎道:「如果鐵大哥跟前妻之間仍有某些瓜葛,你會不會介童?」
花貞貞心裡一動,突然抬起頭,道:「你說的瓜葛,是指什麼廠花翎道:」知道鐵大哥的前妻,就是現在的白蓮官官主白玉蓮,而且他們最近還見過面,鐵大哥索取藏寶地圖,也是白玉蓮告訴他的,他們之間,可能仍然舊情未斷……
諸如這些,你都仔細考慮過沒有?「
花貞貞想了想,道:「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我相信鐵大哥不會是反覆的男人。」
花翎道:「可是,白玉蓮對鐵大哥,顯然還沒有死心。」
花貞貞苦笑道:「那是她一廂情願,鐵大哥未必會接受。」
花翎道:「萬一他們曾生育過女兒呢?」
花貞貞渾身一震,失聲道:「你……你怎麼知道他們生育過兒女?」
花翎道:「我只是這樣猜測,他們既然是夫妻,就可能會有兒女,鐵大哥縱然不願覆水重收,總不能不要自己的骨肉,這豈不是就有瓜葛了?」
花貞貞皺眉道: 「哥哥的意思,莫非要跟大哥繼絕往來?」
「那倒不是。」
花翎的臉色一片凝重,說敬重他,是一回事,你的終身兄長,就有責任照顧你的生活睜看你陷在感情的泥沼裡……『「決不會在你之下,但咱們是一回事,爹去世了,我是關心你的幸福,我不能眼睜花貞貞無限感激,不禁熱淚盈眶,激動地叫了一聲:」哥哥「竟為了這哽咽語塞。
她一向自認剛強!有時候,甚至輕視花翎,以為他個性懦弱,太不夠男子氣概,兄妹之間,實在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情感。
現在情的可貴的親情。
她卻突然發現懦弱的竟是自己,也突然感覺到親二十多年來,她幾乎完全忽略了這份誠挈而珍貴如果不是彼此都已長大成人了,她真想擁抱著花翎大哭一場……
花翎柔聲道:「妹妹,我很瞭解你對鐵大哥的感情實說,我也很願意促成這樁事,你的終身一天沒有歸屬就對爹爹在天之靈多增一分愧疚,可是我……」
忽然長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花貞貞道:「你怎麼樣?自家兄妹,還有什麼不便說的話?」
花翎又歎息一聲,道:「妹妹,我想告訴你一件秘密希望你聽了以後不會怪我。」
花貞貞詫道:「秘密?什麼秘密?」
花翎道:「鐵大哥這次重回關外來,是為了尋找兩份地圖,據說那兩份地圖,隱藏著一筆巨大的財富,原圖共有四份,白玉蓮和金克用已各得其一,另兩份落在威寧侯府。花貞貞道:」是啊,咱們這幾天不是正幫他尋找嗎?可惜根本就沒有什麼寶藏地圖。「花翎道:「妹妹,你不相信關於寶藏地圖的傳說?」
花貞貞搖頭道:「因為是鐵大哥問起這件事,我本來有些相信,可是,如果真有地圖,爹在世時一定會告訴我們,現在既然也找不到,且見是外間的謠傳。」
花翎面色凝肅地道:「不!寶藏地圖,確有其事。」
寶藏地圖確有其事?這句話如果由別人口裡說出來,花貞貞一定會嗤之以但說這話的是她的同胞哥哥,花翎的臉色又是那樣凝她不禁為之怦然心驚。
她瞪大眼睛望著花翔,好半響,才輕輕問道怎麼知道……「花翎道:「我已經找到了兩份地圖。
花貞貞道:「什麼時候找到的?」
「不久以前。」
「峨在哪兒找到?」
「爹的臥室中。」
花翎從衣袖內抽出兩份羊皮紙卷,迎面揚了插,道:「這幾天,咱們只留意爹生前放置貴重物件的鐵櫃和書房,卻忽略了娘的箱子,剛才我無意間打開娘生前放衣物的木箱,竟發現這兩份地圖夾藏在一件衣服裡面。」
花貞貞說不出是驚是喜,喃喃道:「這怎麼說,傳聞是真的,爹在退隱前有這兩份地圖,或許他老人家交給娘收藏,不料娘去世會在爹之先,後來竟把這件事忘記了。」
花翎道:『也可能是他老人家自己放在娘的箱子裡,因為圖僅兩份,毫無用處,爹根本沒有重視這件事,臨去世時,才忘記了告訴咱們……「花貞貞笑道:「不管怎樣,地圖總算已經找到了快些去交給鐵大哥!」
說著,便伸手欲接那兩份地圖。
花翎突然一縮手,道:「別忙,咱們現在還不能給他。」
花貞貞道:「為什麼?」
花翎正色道:「妹妹,請你原諒我,我身為兄長,不能不為你打算,在鐵大哥跟白玉蓮之間的關係沒有完全澄清了結以前,我絕不給他藏寶地圖。」
花貞貞道:「這跟鐵大哥何干?他對白玉蓮早已情斷義絕了……」
花翎道:「但白玉蓮對鐵大哥還沒有死心,她這次跟蹤就是最好的證明。」
花貞貞默然了。
不錯,白玉蓮遠涉關山趕來塞外,只有兩個原因,如果不是對鐵羽未能忘情,那就必然是為了得到太行寶藏。
否則,她為什麼慫恿威寧侯府截殺金克用於前,又故意遺露小薇的消息於後?她隱瞞了十年的秘密,偏偏在這時揭露出來要脅的意味。
小羹真的會是鐵羽的女兒嗎?這秘密,除了白玉蓮本人,還有誰能夠證實花貞貞移目窗外,又看到鵲巢的雛鳥,心裡想哭的衝動。
情孿戕人,稚於何辜!她強忍住滿眶熱淚,輕吁樣處置這兩份地圖呢?「花翎道:「我想跟白玉蓮見見面,如果她志在寶藏,咱們可以把地圖給她,但她必須保證不再糾纏鐵大哥。」
花貞貞道:「如果她真不要寶藏,又怎麼辦呢?」
花翎笑了笑,道:「我敢斷言,白玉蓮絕對不會為了鐵大哥而放棄寶藏。
花貞貞道:「萬一她會呢?」
花翔道:「她若真的把鐵大哥看得比寶藏更重要,就不會躲他十年,等鐵大哥找上門才相見了……我擔心的只是恐怕她跟鐵大哥之間真有什麼未了結的瓜葛。」
花貞貞心頭一震,道:「果真如此,咱們又該怎麼辦?」
花翎道:「所以我要當面問問你,前天夜裡,你私自出去跟白玉蓮見面,究竟談了些什麼?」
花貞貞吃驚道:「你怎麼知道我跟白玉蓮見過面?」
花翔微笑道:「妹妹,你以為我這做哥哥的真是個書獃子?當然我縱然不知道,這兩天,你的神情也瞞不過人,我問過府門衛士,也問過珍珠……」
花貞貞忿然道:-這多嘴的丫頭……「
花翎道:「不要怪她,是我逼著問她的意,不忍心看你獨自傷感,為情憔悴。」
花貞貞低下頭,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花翎輕握著她的手,柔聲遭:「妹妹,世上就只有我們兩個親人了,有什麼困難,都應該跟哥哥商議,除了我這唯.哥哥,還有誰能替你分憂解愁……」
花貞貞依靠在花翎肩上,「哇」地傷感,苦悶,困惱……
這一剎那,都化作了滾滾熱淚。
一場盡情大哭之後,煩憂隨淚水而去,心裡果然平靜得多了。
花貞貞把前夜跟白玉蓮的約晤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遭,最後硬嚥著道:「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是好害怕,如果她和鐵大哥真有一個孩子,那我該怎麼辦?」
花翎默然良久,才道:「這當然是件很尷尬的事,但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咱們總要先證實她的話是否屬實,然後才能決定處理方法。」
花貞貞道:「可是,這種事要怎樣才能證實呢?」
花翎道:「你不要煩,交給我去辦,如果白玉蓮再約你見面,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去。」
花貞貞點了點頭,道:「咱們要不要先問鐵大哥?」
花翎道:「不用。連這兩份地圖的事,也暫時不要告訴他……」
正說著,忽聽珍珠在門外叫道花貞貞連忙取絲絹拭擦淚痕,在樓下坐,我馬上就下樓來。
「
「小姐,鐵少爺來了。」
面應道:「先請鐵少爺」花翎壓低聲說道:「妹妹,留他在這兒多談一會兒從後面側門去,別讓他知道我曾來過。」
花貞貞詫道:「為什麼要躲他?」
花翎道:「不是躲他,我想趁這機會去辦一件事。記得暫時不要提這兩份地圖。」
說完,匆匆由樓後側門走了。
繞過小樓外的迴廊,另有-女們送茶水的通路。
花翎循著小徑穿出後花園,直往前院客房來見金克用。
金克用正在客房中和衣假寢,聽說花翎來了,急忙出迎。
花翎略作客套之後,含笑道:「金莊主是鐵大哥的好朋友,這些年來,鐵大哥在中原的情形,金莊主一定比咱們瞭解得多,有一件事,不知金莊主是否能據實見告。」
金克用忙道:「只要金萊知道的,絕不敢有半句隱瞞。」
花翎點點頭道:「我想請問,帙大哥當年跟白玉蓮結寓復又分散,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
「這」
金克用怔了怔,笑道: 「難道鐵兄弟沒有對侯爺提起過?」
他不知道花翎何以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又礙於對白玉蓮所承諾,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反問了一句。
花翎道 :「鐵大哥告訴過我,說白玉蓮邪蕩不貞,以致反正,但白玉蓮卻又對舍妹說,當年全是出於誤會,他們兩人各言之成理,卻不知誰說的才是事實,金莊主跟他們夫婦都很熱心,想必知道真像?」
金克用輕吁了一聲,卻圓滑地道:「侯爺認為他們之中,誰比較值得信賴呢?」
花翎道:「論親疏,鐵大哥是我的義兄,我當然應該相信鐵大哥,但我要知道事實真像不願因親而斷是非,所以才來請教金莊主。」
金克用沉吟了好一會,笑道:「其實,夫婦間的事,是是非非,旁人很難評斷,今天侯爺既然問到我金某人,足見對我的信任,我就不得不說句公平話了。」
花翱道:「金莊主德高望重,請就事論事,不必避諱。」
金克用點點頭,換了一臉凝重之色,道:「我跟鐵兄弟是老朋友,跟白玉蓮也頗熟悉,依我的愚見,當年他們夫妻之所以鬧得絕情反目,應該說彼此都有錯,但細論起來,白玉蓮錯有四分,鐵兄卻佔六分……」
花翎道:「哦,為什麼?」
金克用道:「因為他們結離之初,鐵兄尚未成名,白玉蓮卻已是武林中知名的美人,她之下嫁鐵兄,內心總難免有幾分委屈的感覺,這是一般自負美貌女子的通病,也是人之常情,不能過於厚非。」
花翎沒有開口,顯然也同童這種說法。
金克用道:「以後,他們夫妻相處,在女的是怨艾日深,在男的是猜疑日重,一切誤會皆因此而起,白玉蓮恃美而驕,行徑不免稍嫌逾份,鐵兄則已無法忍受,在尚無事實證據的情形下,僅因一時的猜疑,就拔劍相向,其錯應在鐵兄,當然,白玉蓮亦不該還手反傷丈夫,所以金萊認為他們彼此都有錯誤,而鐵兄應負較多責任。」
花翎點點頭道:「金莊主持論公正,令人佩服,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希望金莊主也能實情直告。」
金克用已經猜到他要問的事,忙正色道:「侯爺既拿金某當朋友看待,金某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花翎道:「聽說白玉蓮跟鐵大哥反目之後,個女兒,金莊主知道這件事嗎?」
金克用毫不遲疑地道:「知道!」
花翎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金克用點點頭道:「的確是真事,一點也不假。」
花翎臉上變了顏色,不悅道:「可是,金莊主也曾告訴過舍妹,說白玉蓮根本沒有替帙大哥生育兒女。」
金克用並不否認,點頭道:「金某是這樣對郡主說過。」
花翎沉下臉道:「金莊主的前後說詞,何以全不相同?」
金克用笑了笑,道:「侯爺請勿誤會,對這件事,金某有個解釋。」
花翎道:「請說。」
金克用道:「白玉蓮跟鐵兄反目分手以後,的確曾生育過一個女兒,但那孩子究竟是不是鐵兄的親骨肉,金某卻不敢斷定,所以,上次郡主垂詢,金某是據情推斷,如今對侯爺卻是據實回答。」
花翎愕然道:「你怎麼知道那孩子不是鐵大哥的親骨肉?」
金克用道:「金某沒有說一定不是,也不敢相信一定是。
因為當他們夫妻反目的時候,白玉蓮是否已經懷有身孕,恐怕連鐵兄本人也毫無把握,金某如何相信。「
花翎道:「那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白玉蓮生過孩子呢?」
金克用道:「是在白玉蓮已經創立白蓮宮以後。」
花翎又問:「你看見過那孩子嗎?」
金克用道:「見過一次。」
花翎急道:「那孩子長得什麼模樣?像不像鐵大哥?」
金克用想了想,道:「從面貌看,倒跟鐵兄頗有幾分相似……不過,當初匆匆一瞥,實在並沒有看得很清楚。」
花翎輕歎一聲,喃喃道:「既然面貌相似,這件事可能不會虛假了……唉!真想不到事情竟演變得如此複雜,叫我這做兄長的怎麼處置才好……」
這些話雖然不是對金克用說的,但話中有話,卻很明顯。
金克用是聰明人,如何聽不出來,忙問道:「縱然孩子真是鐵兄的骨肉,也只是他跟白玉蓮之間的事,侯爺又有什麼為難之處呢廣花翎播了搖頭,歎道:」唉!「金克用道:「侯爺若不見外能稍盡綿薄,替侯爺分憂。」
「金莊主,你不知道……」
何妨略示原因,或許金某件事我也不必瞞你了,只因當初鐵大哥在府中時,跟我們兄妹青梅竹馬,情感極篤,尤其舍妹對鐵大哥早已芳心暗許,多年來始終如一,以致迄今未嫁,此番鐵大哥重回侯府,又值婚變仳高,在我兄妹而言,實在喜出望外,我也意想促成這樁婚事,誰想鐵大哥跟白玉蓮竟然還有些未了的瓜葛。「金克用故作欣喜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天大的喜訊,侯爺何須為一個小孩子耿耿於懷?」
花翎道:「井非我容不下一個孩子,但一則顧及家門聲譽,二則以兄長的立場,不能不替舍妹設想,如果白玉蓮用孩於作為要脅,繼續跟鐵大哥糾纏,這事必然會有許多困擾。」
金克用道:「侯爺童思,是否顧忌白玉蓮對鐵兄不肯死心,會利用孩子使郡主難堪?」
花翎道:「她現在已經這樣做了,這幾天,舍妹正為了這件事深撼苦惱。」
金克用心念疾轉,笑道:「依金某愚見不難。」
花翎道:「金莊主有什麼意見?」
金克用道:「據金某所知,那白玉蓮跟鐵兄分手已近十年,夫妻之情,早就煙消雲散了,她之所以在這時候突然提出孩子的事,絕非想重繼舊情,只是為了另外一個目的而已。」
花翎道:「她有什麼目的?」
金克用道:「白玉蓮真正想得到的是威寧侯府的那兩份地圖,只要侯爺答應將地圖交給她,金某敢保證她絕不會再提孩子的事。」
花翎默然片刻,道:「金莊主,你真能保證?」
金克用點點頭,道:『侯爺若將地圖交給金某包在金某身上,如有任何差錯,都以金某是問。「
花翎道:「好!我答應你,但我有兩個條件。」
金克用遭:「侯爺請吩咐。」
花翎道:「第一,我要用圖交換那女孩子,蓮的親筆退婚字樣,以後非但不准她再提孩子跟鐵大哥見面。」
金克用道:「金某一定替侯爺辦到。」
並且要白玉更不准她再花翎道:-第二,這件事必須瞞著鐵大哥,永遠不能讓他知道,至於孩子如何處理,由威寧侯府全權作主,白玉蓮不能過問。「金克用心頭一驚,低聲道後「
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瓜「的手勢。
「侯爺莫非換回那孩子,然花翎神情木然地道:」那是我的事,不必讓白玉蓮知道。
金莊主若能替我辦妥這件事,威寧侯府自然也不會忘記酬謝。
金克用忙道:「侯爺,快別提謝字,能為威寧侯府效力,是金某莫大的榮幸……
但不知那兩份地圖是否找到了?「
花翎道:「地圖已經找到了,不過,我要她先履行條件,才能給她地圖。」
金克用滿口應承道:「她一定會答應侯爺的條件事交給金某人,絕對照侯府的意思辦妥。」
花翎道:「你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給我回音?」
金克用想了想,道:「親筆字據容易,要將孩子帶來,恐怕得費點時間……
我想,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也儘夠了。「花翎起身道:「好,我等你的消息。希望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千萬不能告訴鐵大哥。」
金克用本想要求看一看兩份地圖;又怕引起花翎的疑心,話到唇邊,臨時又忍住,卻提出另一要求,道;「為辦事方便,請侯爺交待府門衛士一聲,請予出入時稍賜協助。」
花翎點點頭,告辭離去。
金克用親自送到院門口,回到客室,欣喜不已,想到僅憑三言兩語,竟然不必依賴鐵羽而直接跟花翎搭上關係,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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