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谷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暗伏奇兵
    久久之後,忘我方丈仍未答話,熊式文等待不及,再次問道:

    「歐陽大俠,你怎不答我所問?」

    忘我方丈這才緩緩地說道:

    「熊老大你進來談吧,話很長呢。」

    熊式文聞言沉思有頃,說道:

    「還是這樣說話的好,不管有多少話說,熊式文都會等待靜聽。」

    忘我方丈哈哈地笑了起來,繼之說道:

    「你有求於老衲。竟然又信不及老衲,咱們似乎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熊式文萬般無奈,只得閃身走進洞中,他首先瞥望了忘我方丈師徒們一眼,繼之略微拍頭掃現了石洞正中頂端—下,臉上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明覺大師看在眼裡不由暗自留心。

    忘我方丈這時已開口說道:

    「隨便坐吧,咱們要詳細地談談。」

    熊式文雖然已經進了石洞,卻在處處戒備著忘我方丈,聞言答道:

    「歐陽大俠應該知道,熊式文掛記著舍弟的安全,有話就請立即說出來好嗎?」

    「老衲怕由不得熊老大你的心意了,熊老二內傷雖重,不過老衲可以保證他一時卻絕對還死不了,所以你勿須如此焦急,還是坐下來的好。」

    熊式文無奈之下,遂在距離洞口不遠的一個大墩上面坐下說道:

    「歐陽大俠請吩咐吧,熊式文已經入座了。」

    忘我方丈點頭說道:

    「首先熊老大你仔細地看看,這座洞府,是否有什麼地方曾經變動過了。」

    熊式文根本沒有點頭或掃視,就回答說道:

    「看過了,並無變動。」

    忘我方丈殘眉一皺又道:

    「老衲是請你仔細地看看!」

    「熊式文業已仔細地看清楚了!」

    明修突然冷嗤一聲說道:

    「熊老大你騙哪個,你根本連眼皮都沒抬。」

    熊式文哼了一聲道:

    「進入石洞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一遍,此時又何須再次耗費時間呢?」

    明修聞言接口說了個「你」字,忘我方丈已經揮手止住了明修說道:

    「明修不必多言,一切由老衲發問!」

    說到這裡忘我方丈話聲微頓,又轉對熊式文正色說道:

    「你看過了就好,觀在在你對老衲的稱謂方面,老衲有幾句話說。」

    「老衲昔日名為『歐陽易』是半點不錯,但在出家之後,已經另有法號,因此熊大施主再要稱呼老衲的時候,請喚我『忘我』二字,老衲目下是這峨嵋山中『伏虎神林』的方丈,與遼東『鐵佛寺』毫無淵源,這點也請熊大施主謹記勿忘,莫再弄錯……」

    熊式文不能再不插嘴,他接口道:

    「這些事適才熊某隱於暗處已皆知曉,歐陽……忘我方丈你應了然熊某此時的心情,故而敢請談話以舍弟內傷為中心如何?」

    忘我方丈等待熊式文說完了之後,卻依然自顧自地說道:

    「老衲既乃『伏虎禪林』方丈,自然與熊大施主賢昆仲毫無關係,也可以說無恩無怨如陌生人一般,老衲深信熊大施主應該明白這一點。

    老衲師徒不幸身中瘴毒,雖說已經服食過身攜之良藥,斷然不致死亡,不過對賢昆仲贈藥之德,仍舊是感銘肺腑。

    小徒明覺,看出昆仲神色不善,昔日他曾在『鐵佛寺』中作客,故而……」

    熊式文搖頭急促地說道:

    「方丈,方丈,熊某雖然不知方丈再提過往之一口氣原因何在,但是熊某願意向方丈說明,對相逢之時的那些事故已不願再談。」

    忘我方丈微笑著說道:

    「熊大施主既已自願不談昨夜是非,老衲怎敢相強,至於今弟內傷之事,老衲業已說過,施主必須要能使老衲信及之後才行。」

    「熊某願聽方丈所提『信及』的條件。」

    忘我方丈搖頭歎息說道:

    「很難很難,恐怕施主不能應承。」

    「不論多難,不管熊某是否能夠應諾,方丈說出一聽再下斷論不遲。」

    「其實事情好辦得很,只要施主能夠信任老衲而已。」

    熊式文立即接口說道:

    「熊某既請方丈施術,自然是信任方丈,難道這還不夠?」

    忘我方丈搖頭說道:

    「這是『施術』以前的信任,而非對老衲施術的信任,怎可含混。」

    「既是如此,不管難易方丈說出一聽好了。」

    「令弟內傷甚重,絕非十日八日可以復原,因此設若施主必須老衲代其醫療,那就一定要把令弟搬來此處居住才行。」

    熊式文暗中冷笑,但他表面卻故作鄭重考慮的樣子,自然他不懼怕忘我方丈看到,不過他卻不能不作個樣子給明覺等瞧瞧。

    他沉思多時之後,方始對忘我方丈道:

    「為了醫療方便,方丈此以自是極為應當,但不知可能允許熊某陪侍舍弟否?」

    忘我方丈很快地答道:

    「辦不到!」

    熊式文眉頭一皺問道:

    「難道方丈不信任我?」

    忘我方丈對熊式文的這句問話,答覆得乾脆至極,他道:

    「一點都不錯,老衲信不及施主!」

    熊式文不料忘我方丈這般答覆,一時竟然語塞無言,半晌之後,他方始懇求著說道:

    「舍弟性烈,設無熊某在場,恐其……」

    忘我方丈不待熊式文話罷,已淡然說道:

    「老衲恰正不願多事,令弟既然性烈而不馴,醫治之議何妨作罷!」

    熊式文無言可答,巳然難忍怒氣,不由微哼一聲說道:

    「熊某不明方丈何意……」

    「簡單得很,如今你我已成敵對,老衲雖蠢,斷然不至蠢到使虎狼之徒臥身唾榻之下的地步!」

    熊式文大怒之下竟末多作考慮,立即沉聲對忘我方丈說道:

    「既是敵對,熊某又怎能放心令舍弟獨處方丈師徒手中?」

    「熊施主這句話問得很好,老衲絕無慾使令弟獨處此間之心,因之醫治令弟之事,老衲認為最好作罷!」

    熊式文忽然而起,厲聲說道:

    「忘我方丈,你莫迫熊式文太甚,當真熊式文拼得舍弟一條性命,至時……」

    忘我方丈突然地沉聲接口叱道:

    「熊式文,老衲警告一句話說,設若令弟傷發不治之時,你也必然難逃一死!」

    熊式文聞言心頭大凜,他倏地飄身退到洞口,厲叱說道:

    「禿驢你敢暗算老夫!」

    熊式文此時又恢復了那種辱罵忘我方丈的聲調和稱謂。

    忘我方丈絲毫不氣,平靜地說道:

    「老衲未曾暗算過你。但卻敢曉令弟死時你也必然難逃大劫。」

    「熊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無人必欲爾信,只是老衲既然知曉,我佛慈悲,不容不告知於爾,信否隨意。」

    熊式文心中怕極,但他表面卻故作從容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道:

    「熊老子今日暫別,臨行也警告賊禿驢們一句話說,我隨時隨地皆能舉手即置爾等於死地,只為舍弟之傷必須瞎禿驢你來救治,故而一再容忍按撩著性子不肯下這殺手!

    稍停之後,老子再來一趟,聽瞎賊禿你最後的一句話,若能應諾老子和兄弟一起來此,咱們干戈化盡,過去的不再斤兩相較,否則老子絕對不再求你瞎禿賊了,拼卻舍弟一命,發誓置你們禿驢於生死兩難的地步,瞎禿賊你無妨好好地想想!」

    忘我方丈哈哈一笑,繼之揚聲說道:

    「熊式文,老衲現在就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聽,代爾兄弟醫治內傷之事,已然決不可能,你有什麼手段,大可馬上施展!」

    熊式文猛一頓足說道:

    「熊老子話已出口,即同金科玉律,瞎禿賊這幾句話留在回頭見面時候再況不遲,至時你只要仍然這樣答覆老子,嘿嘿,當夜就有你的報應,不信咱們走著瞧,熊老子去了!」

    說完這番話後,他猛一頓足飛身出洞,疾如電掣般縱馳遠去。

    忘我方丈在仔細靜心測聽熊式文果已遠去之後,立即悄聲問明覺大師道:

    「熊式文乍進這座石洞的時候,是否曾經注視過四周?」

    明覺大師道:

    「沒有,弟子暗中注意,他僅僅是向洞頂瞥望了一眼。」

    忘我方丈急忙又間道:

    「他瞥望洞頂何處,你還記得嗎?」

    明覺大師道:

    「弟子記得,地方恰是洞頂正中。」

    「明覺,此洞高有多少?」

    「大概丈八左右!」

    忘我方文沉思了剎那之後,對明覺大師悄聲而鄭重地道:

    「明覺,你去搬來洞角上的那張木桌,放在距離洞頂正中地方前面三尺的地上。」

    明覺聞言看了忘我方丈一眼,和明修明恆打個招呼,立即依照忘我方丈的吩咐辦好。

    忘我方丈此時又道:

    「明覺你站在本桌上面,明修站於你明覺師兄的肩頭之上,明恆再立身明修肩上,快!」

    明覺明修和明恆互望了一眼,並未發問,立即遵諭站妥。

    明覺素有神力之稱,肩上站著明修及明恆,絲毫不覺重壓。

    忘我方丈卻仰頭對明恆說道:

    「明恆,你舉起雙臂是否已經可以摸到洞頂的山石了?」

    明恆答道:

    「方丈,不用再伸手臂了,現在我的頭正頂在洞頂上面呢。」

    「很好,明恆,你平常聰慧過人,現在是施展的時候了,洞頂正中必有穴眼,但大小不知,方位不定,你要找出它來。

    「記住,當心留彈,別亂摸索,熊氏兄弟心狠惡毒,也許另有埋伏!」

    明覺等三人,這才知道忘我方丈是為什麼突然下令自己在木桌之上大疊羅漢。

    明恆這時已在仔細地注目搜索著洞頂,久久之後,他喟歎一聲說道:

    「方丈,也許方位恰正相背,弟子現在所能看到的地方連個米粒般大的窟窿都沒有。」

    忘我方丈立即說道:

    「你說得很對,下來換個方位試試。」

    他們師兄弟三人,聞令即行,疊羅漢的方位正好調了個。

    明恆這次在剎那之後,已經有所發現,欣喜地對忘我方丈說道:

    「方丈,這裡有個大如海碗般的深洞,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

    「下來,找個長長的樹枝試探一下。」

    明恆才待飛身而下,突然記起了另有極好的辦法,於是說道:」弟子打進去一粒火珠試試如何?」

    「試不得,我在找那部《冥冥幽經》,一粒火珠正好把這部奇書化為灰燼。」

    明恆臉上一紅,飛身而下,頓足洞外,隨手折了一根長約五尺的樹枝,再次登上了明修的肩頭,他非常小心地用樹枝試探著那個深黑的洞穴。

    半晌之後,他搖頭說道:

    「方丈,裡面深得很,空無一物。」。

    忘我方丈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片刻之後,忘我方丈果斷地說道:

    「明恆,再仔細地搜索一下看,另外可能還有洞穴,不論大小一個也別放過,設若當真無發現,你就打進一粒火珠好了。」

    明恆闡言又重新搜索了一遍說道:

    「只有這麼一個窟窿。」

    「那你打進一粒火珠之後就下來吧。」

    明恆依言探囊取出了一粒火珠,抖爭強著指將火珠準確而迅疾地投進深洞之中,繼之他與明修、明覺飛身而下,仰頸觀望。

    只見一縷濃煙自洞中射出,隨即又噴出了大片火焰,濃煙雖已消失,火焰卻久久始停。

    忘我方丈突然問道:

    「有什麼變化嗎?」

    明覺等三人不由齊聲答道:

    「沒有,除了火焰之外……」

    他們話聲來歇,忘我方丈突然聲調奇特地接口問明覺大師道:

    「明覺,真有火焰噴射出來?」

    明覺不知忘我方丈怎地問出這種好笑的話來,皺眉答道:

    「師弟們這種罕絕的火珠,發必自燃,當然會有火焰噴出來的,方丈……」

    忘我方丈揮手止住了明覺的話鋒,並且深皺著殘眉,似在思索著一件極為重大而疑難的事情,明覺等人一時不由得俱皆沉默下來。

    剎那之後,忘我方丈臉上泛起笑容,他立即開口對明恆說道:

    「明恆你過來。」

    明恆聞言立即走到忘我方丈的身旁,忘我方丈卻在他耳邊低低地說起話來,明覺大師和明修卻連一個字都無法聽到,他倆不由彼此互相看了一看,奇怪忘我方丈為何不願自己參予?

    這時忘我方丈話已說完,明恆立即連聲答應著是字,臉上並且滿含著笑容。

    明覺大師實在忍耐不住,剛剛喚了一聲「方丈」,忘我方丈已接口對他說道:

    「適才我曾吩咐了明恆一件事情,你們不准多問,更不准逼問明恆,因為事態嚴重,故而我不能不有個出奇致勝的決定!

    這並不是不相信明覺你和明修,只是此事變化莫測,你們知道了以後,有害無益,而明恆更無法放心去作,所以暫時不告訴你們。

    如今熊式文已經遠去,以情理判斷,他絕對不會去而復返,明修生起火來,咱們應該吃一頓消停飯了,飯後我還另有要事對你們兩個人說呢。」

    明覺明修至此當然不敢再問,立即遵諭生火做飯。

    飯後,忘我方丈間明修道:

    「水袋存水還有多少?」

    明修答道:

    「大概還夠明天用的。」

    「明修你拿著水袋,明覺你背起熊氏兄弟留存的半袋米來,咱們立刻先去取水。」

    明覺大師不由問道:

    「取水還背著半袋子米幹麼呢?」

    忘我方丈一笑說道:「雖說熊式文不會去而復返,但是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明覺這才無話好講,師徒四人立即動身奔向溪旁,忘我方丈命令明修自溪源起處接滿了水袋,方始返回石洞之中。

    這時不過仍足下午,他們師徒在忘我方丈指揮之下,折得很多木枝枯柴,並將附近半里地區,仔細搜索了一遍,才重新回到洞口聚合。

    行前忘我方丈曾有吩咐,令他們小心戒備,若遭意外不可迎敵動手,立即揚嘯呼援,但是卻沒有碰到過意外的事情。

    在聚合之後,明覺明修發覺明恆竟然沒有回來,才侍向忘我方丈稟陳,方丈卻已開口說道:

    「不必多言多問,明恆另有要事去作,你們把斷柴紮成數捆之後,就回洞去吧。」

    明覺明修料知事必重大,不禁心中憂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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