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嵩點點頭,道:「當年他才投身流沙廟,本來不獲允准,是我和大師兄苦苦相求,先師才點了點頭,後來咱們和相處極好,他師父武功已廢,不能傳授他武藝,更是我和大師兄偷了一部『飛環秘芨』送給他,並助他將飛環改為銅鐵,才使他有今天一身絕技,後來先師坐化,大師兄和小師妹雙雙出走,黑谷一門,星散瓦解,卻不知他怎會被二師兄網羅,投效了復仇會。」
康浩聽了感歎不已,說道:「看似無情卻有情,他為人雖嫌木訥,內心何嘗與常人不同?只是面冷心熱,不肯將感情輕易表露出來罷了。」
微頓,又說道:「他這一去,必會將情形轉報倪森,咱們必須快些行動才行了。」
董明嵩點點頭:「好的,你可知道她們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康浩揚手一指冉肖蓮所居庭園,說道:「就在這座樓房中,但確實地方卻不知道。」
董明嵩凝目觀察了一遍,道:「這是誰住的地方?」
康浩道:「是復仇會主的居所,現在會主不在谷中,由副會主冉肖蓮居住,據我所知,樓中都是女人。」
董明嵩眼中異光一閃,陰笑道:「那冉肖蓮可是一個極妖燒的婆娘,新近才當上副會主的?」
康浩道:「正是。」
董明嵩點點頭,道:「這就好辦了,咱們先把姓冉的婆娘擒住,不怕他們不交出人來。」
兩人說著話,已走到樓房之中,只見樓中一片漆黑,靜悄悄毫無人聲。
董明嵩駐足道:「老夫不願到女人睡覺的地方去觸霉氣,你去設法把那婆娘引出來。」
康浩道:「那冉肖蓮和晚輩曾是舊識,如果順利,或許她會自願將人放出,就不必勞動老前輩了。」
董明嵩笑問道:「她和你是舊識,你們睡過覺沒有?」
康浩臉上一紅,正色道:「老前輩何以出此穢言?」
董明嵩吃吃笑道:「穢言?我老人家是一片好心,男女之間,如果沒有那回事,什麼交情都是假的,你別仗著以前認識她,那種交情靠不住,還是當心謹慎些的好。」
康浩不願跟他作此無謂爭論,漫應一聲,轉身向樓門走去,當他跨上樓門前的石階,回頭看時,董明嵩已經失去蹤影。
康浩不禁覺得好笑,心想這董明嵩真有些奇怪,古人將心腸歹毒的女人比作蛇蠍,他卻驅蛇如僕奴,獨對女人如此畏懼,大約從前吃過女人的大虧吧?
一面想著,一面舉手推那樓門,不料手未觸及門扉,那樓門突然自行打開,一條纖纖玉手疾伸過來,飛快扣住他的腕時,輕輕一帶,便將他拖了進去。
康浩吃了一驚,剛要出聲詢問,嘴已經被一隻細柔溫香的手掌掩住,同時耳邊有人輕聲說道:「不要作聲,跟我來!」
那人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握著他的手,也略帶汗漬,顯見那開門拖他進來的人,心中也極端緊張。
康浩身不由己,被那人牽著手,匆匆沿牆角向左邊一間小屋走去。
進入小屋,那人反手掩閉了屋門,這才如釋重負般輕吁了一口氣,張臂將康浩攔腰抱住,一顆螓首,緊貼著他的胸口,一面哺哺說道:「總算讓我攔住了!」
康浩連忙推開那人的擁抱,沉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顫聲道:「少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紅。」
康浩輕「哦」了一聲,又問道:「你攔住我有什麼事?」
小紅反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康浩道:「我來見姑娘,請她將月眉和湘琴交給我帶走……」
小紅接口道:「幸虧你遇我,否則你若冒冒失失的闖上樓去,那就凶多吉少了。」
康浩愕然道:「為什麼?難道冉姑娘不願見我?」
小紅道:「冉姑娘倒是願意見你,但是……她房裡有個人,卻不願意見你,不僅是你,任何人闖上樓去,都難逃一死。」
康浩道:「莫非是復仇會主回來了?」
小紅搖頭道:「不是會主。」
康浩驚問道:「那是誰?」
小紅默然片刻低聲道:「你不是會裡的人,告訴你不要緊是倪總堂主。」
康浩駭然一震失聲道:「你是說冉姑娘和倪森,他們竟然有……暖昧關係?」
小紅噓了一聲道:「不聲一點,這件事傳揚出去可不得了。如今會中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卻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呀!」
康浩心中突然泛起—陣厭惡之感,鄙夷地嘩了一口,低聲道:「我一直同情她的身世際遇,只說她是被男人蹂躪欺凌,沒想到她竟是個水性楊花的淫賤蕩婦。」
他不禁又想到董明嵩適才的警告,那些話雖然說得粗俗蛙,聽,卻是一針見血,正說中了冉肖蓮的可怪行徑,自己幸虧有小紅攔阻,如果貿然登樓求見,無意間闖破好情,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心念衣此,驚悸中又無限感激,便向小紅拱手一禮,說道:「多謝姑娘及時攔阻,這番盛情,日後必當圖報。」
小紅甜甜一笑,道:「圖報不敢當,其實,這也是湊巧,咱們副會主為了留宿倪總堂主,將樓中姊妹們全部支遣離去,只留我一個人巡夜守望,剛才在樓上,望見兩個人由石陣那邊過來,本想呼叫,後來看見是你,才急忙趕下來等候,幸虧你那個同伴沒有一同進來……」
說到這裡,才驚異的問道:「你不是被關在石牢裡的嗎?怎麼能脫身到這裡來的?那跟你同來的老頭子又是誰?」
康浩把董明嵩援救脫出石牢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小紅聽了,驚喜交集,但卻關切的道:「你雖然能逃出石牢,解藥仍未到手,這卻怎麼辦?」
康浩道:「實情如此,我即使留下來,甚至答應他們的條件,也絕不可能得到解藥,倒不如先行脫身,再設法謀取解藥了。」
小紅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先逃出去,只要有機會,我會替你偷一份解藥,到那時候,我也不再幹這個無聊的花女了,我會去尋你,將解藥替你送去的。」
康浩道:「難得你有這份棄邪歸正的心願,何不現在就和咱們一塊走?」
小紅道:「現在我不能走,我一定要替你偷到解藥以後再走。」
康浩感激的笑了笑,又道:「倪森戀好情熱,不在前谷,這正是脫身的好機會,你可知道月眉和一位姓易的姑娘關在什麼地方嗎?」
小紅沒有回答,卻憂形於色道:「我勸你暫時別顧她們,還是自己先走吧!」
康浩問道:「為什麼?」
小紅道:「她們現在,就在副會主房中……」
康浩腦中轟然一聲,險些昏倒,用力抓住小紅的手道:「莫非她們已經……」
小紅連忙搖頭道:「你先別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她;們被囚的地方,就在副會主臥室的復壁之中,你想,這時候怎麼能夠去救他們?」
康浩長吁了一口氣,這才將一顆快要從口腔裡跳出來的心,緩緩放落下來,皺眉說道:「現在不救她們,以後更難有這種機會了,你且略等我片刻,讓我去和董老前輩商議下。」
小紅道:「獸神倪森武功高強,不是易與之輩,如果沒有絕對把握,最好不要驚動他,趁此機會,你們先脫身逃出去是為上策。」
康浩點頭道:「我知道。」
輕輕啟開房門,穿過大廳,躡足退出了樓房。
對面大樹上一聲輕響,董明蒿飄身面是,沉聲問道:「怎麼樣了?那婆娘不在樓中嗎?」
康浩低聲答道:「在雖在,但有些麻煩。」便將花女小紅所告之事,簡略複述了一遍。
董明蒿聽完,眉峰一皺,沉吟道:「果真如此,咱們還是先走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騷婆娘要留人質,必然不敢殺害她們。」
康浩道:「但拋下她們,如此豐伴虎,晚輩怎能放心?」
董明蒿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倘若動了他們,老夫縱然不懼,想從容脫身可就不容易了。」
康浩企盼的道:「老前輩何不再招蛇群,先下手將他們制住?」
董明蒿搖頭道:「老夫的玩意,對付旁人還能奏效,倪森那廝不僅是老夫的同門師兄,而且擅於御獸,對野物具有特殊嗅覺,利用蛇群下手,只怕甚難成功。」
康浩木然良久,歎道:「這麼說,咱們竟是無力救出她們兩人了。」
董明蒿道:「並非無力救人,而是此谷形勢太險惡,只有前面一條出路,如果掀起混戰,出路被阻,連咱們也脫不了身,與其一同在谷中,不如先求脫身,以後再設法來救她們。」
康浩毅然:「她們無法脫險,晚輩也義不獨生,老前輩先走吧。」
董明蒿道:「你想留在這裡,陪他們一起死?」
康浩道:「晚輩中毒未解,即使能逃出去,也不過是個無用的廢人,如果留下來,冉肖蓮為了利用晚輩的身份,就不會對她們兩人下毒手了。」
董明蒿氣得罵道:「你說這話,簡直連放屁都不如,堂堂男子漢,為了兩人女從,寧願束手受死,這算是什麼名堂,你若真不肯走,老夫可要先走了。」
康浩赦然垂首道:「老前輩請吧!」
董明蒿憤憤一跺腳,身形縱起,飛掠而去。
但是,轉瞬之間,卻又電掣般掠了回來,鼓著兩隻眼睛,瞪視著康浩足有半盞熱茶之久,才緩緩問道:「康浩,人當真不走!」
康浩沒出聲,卻毫不猶疑的點點頭。
董明蒿長吁道:「罷!罷!罷!算我老人家倒霉,碰上你這渾球,你說想怎麼辦?我老人家跟你泡上了。」
康浩道:「老前輩為何改變主意?」
「嘿嘿!」董明蒿乾笑一聲,道:「誰叫我老人家欠了你的情。」
康浩詫道; 「欠我的情?老前輩什麼時候欠過我的情?」
董明蒿道:「上次你那媳婦偷傳進來的字條,如老夫不向劉閻王密告,你們不會敗露,你那媳婦也不會被囚禁,無論如何我得把她救出來,了斷這樁人情債。」
康浩唱然道:「月眉被囚尚屬小事,最可憐的是送牢飯的陳禿子,竟被酷刑迫供,慘死在劉閻王手中……」
「噓!襟聲!」董明蒿突然用手一帶康浩,閃身躲進大樹背後,同時身樓房上指了一指。
康浩仰面望去,只見樓上一扇長窗內,已經透出燈光,房中並有人影晃動,不由吃驚道:「莫非他們已發覺了麼?」
董明蒿啞聲說道:「如果發覺,他們不會點燃燈光,只怕是野鴛鴦業已盡興,準備要走了。」
說著探臂挾起康浩,一提真氣,飛上了樹丫,急急藏入枝葉之內。
果然,小樓燭影搖曳,傳來細碎的人語聲,不多一會,樓門啟處,小紅撐燈伴送著獸神倪森走了出來。
那小紅先出樓門,目光飛快的向大樹這邊掃了一遍,故意提高聲音說道:「天快亮了,總堂主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倪森竟色膽包天,毫不顧忌的吃吃笑道:「正因天快亮了,才不得不走,再過些時候,就不必如此匆忙了。」
說完,探手入懷,取了一件東西塞在小紅手中,笑著又道:「夜來多有辛苦,喏!這個你收著,且等大事成功,老夫;包你榮升姐妹堂堂主。」
小紅含笑躬身道:「謝謝總堂主……?啊!不,婢子謝謝會主!」
倪森得意的笑道:「不用謝!不用謝!好一張會說話的小嘴,嘻!嘻嘻……」一面笑,一面竟伸手去摸小紅的臉蛋。
小紅一側身,避了開去,低聲道:「總堂主好走,婢子不送了。」
倪森吃吃而笑,連聲道:「好!好!別送了,快回去吧!」
小紅目送倪森去遠,急忙以手遮住燭光,凝神四望,似下尋覓康浩藏身何處?這時,樓上已傳來冉肖蓮的呼喚聲:「小紅,還不關好門上來,呆在下面幹什麼?」
小紅一面答應,一面退人樓門,卻故意將門扉閱而復啟,留下一道縫隙,以示樓門只是虛掩的。
小樓臥室中,冉肖蓮雲鬢蓬鬆,斜靠在床頭,身上寸縷未著,中披著一件薄如蟬翼般的紗袍,燈光映著酡顏,輕紗掩不住春情,滿室洋溢著醉人的肉香。
小紅推門而人,將燭燈輕輕放在桌上,低頭問道:「水已經準備好了,姑娘要洗澡嗎?」
冉肖蓮未置叮否,卻反問道:「剛才在樓下,總堂主跟你說了些什麼?」 、小紅好像不敢抬頭逼視她那赤裸豐盈的胭體,仍然低垂著著道:「總堂主賞了婢子一錠五兩重的銀子。」說著便想取出來。
冉肖蓮道:「銀子你儘管收下,我是問他說了些什麼話?」
小紅道:「總堂主說,將來大事成功以後,要保婢子繼任姐妹堂的堂主……」
冉肖蓮道:「是嗎?他還說什麼其他的事沒?」
小紅搖頭道:「沒有。」
冉肖蓮仰面冷冷而笑,不屑地道:「哼!他倒臭美得很,居然已經以會主自命了,哼!」
小紅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只好堆笑道:「姑娘還要洗澡嗎?」
冉肖蓮掀開紗袍,赤裸裸站了起來,說道:「當然要洗,這一身臭味,怎能不好好洗個乾淨,你把床上枕頭和被褥統統換下來扔掉,別讓臭味熏髒了房間。」
她剛剛轉入隔室浴間,房門口人影一閃,康浩側身而人,後面緊跟著蛇神董明嵩。
小紅連忙以指壓唇,又向浴間呶了呶嘴,康浩會意,一伸手,便將浴間房門拉閉,並且迅速的反扣了起來。
冉肖蓮正泡在浴盆裡,忽見室門反扣,不禁吒問道:「小紅,你在於什麼?為什麼把門扣上了?」
小紅悶聲不應,領著康浩直趨復壁前,舉手按動機鈕,一陣軋軋聲響,復壁開始向左右縮退,露出夾層中特製的暗室。
冉肖蓮聽到機關發動的聲音,急忙從浴盆裡跳了起來,順手扯過一條布巾,裹住赤裸的身子,一面拍門,一面喝問道:
「是誰在啟動機關?小紅!小紅!快開門!……」
蛇神董明嵩嘿嘿笑道:「騷婆娘,你安心洗你的吧,光條條開門出來,當心會著涼。」
冉肖蓮言吃了一驚,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一時竟沒有主意她如想破門而出,自是容易得很,但身上這般「光景,卻怎麼跟人動手?
這時,康浩已經衝進復壁內的暗室,當他看清室中景況,也驚得呆了。
暗室中的兩張小床,分躺著兩名臉復白布的少女,那僵硬的身軀,急劇起伏的呼吸……正和他在西澱湖畔初見「奪命雙環」時一般模樣。
一種莫明的念頭,倏然閃過他的腦際這是兩名被「搜魂大法」控制的「鬼下士」!
康浩遲疑著不敢走近小床,更不敢去揭取那兩幅白布。僅從衣著上,他無法分辨床上兩人誰是月眉?誰是湘琴?但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們一定是月眉和湘琴。
小紅見他怔怔站在暗室門內,許久沒有動靜,忍不住低聲催促道:「快呀!不能再耽誤了!」
康浩點點頭,卻沒有移動腳步,豆大汗珠,從他額際滾滾直落下來。
蛇神董明嵩也發覺情況有異,沉聲問道:「喂,康浩有什麼不對嗎?」
康浩剛要回答,谷中突然傳來一陣急劇的鑼聲!
鑼聲入耳,小床上兩人猛然挺坐了起來……覆面白滑落,可不正是月眉和湘琴!.康浩失聲驚呼道:「董老前輩,你快來……」
呼聲未落,月眉和湘琴已從床上跳了下來,四隻眸子直瞪著康浩神情一片木然。
董明嵩飛身掠到,也看得心頭一震,急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康浩顫聲道:「她們已經……」
話猶未完,月眉和湘琴突然四臂同舉,一齊撲了過來,月眉雙掌疾出,直向康浩前胸劈到,湘琴卻十指箕張,便想抓扯康浩的衣襟。
董明嵩駭然大驚,急忙跨前一步,側身擠進了暗室,右手將康浩往後一帶,左掌一『翻,直迎了過去。
康浩脫口叫道:「老前輩不能傷害她們!」
董明嵩掌力甫發,聽見康浩呼叫,忙不迭化堂為拂,振臂一揮,將湘琴震退了三四步,自己卻被月眉一掌劈中了左肩。
虧得他修為深厚,這一掌雖未傷及要害,也打得他身子晃了兩晃,一條左臂整片麻木。
老頭子火了,右手倏伸倏縮,一連拍出三掌,怒聲喝問道:「這兩個丫頭究竟是什麼人?」
康浩忙道:「她們就是月眉和湘琴,但已被搜魂大法所制,迷失了本性……」
說話間,湘琴又悶聲不響撲上前來。
董明嵩一面架招,一面詫問道:「什麼叫做搜魂大法?是一種邪術麼?」
康浩道:「這時無法細說,老前輩就將她們穴道制住,先離險地要緊。」
谷中鑼聲一陣緊似一陣,董明嵩心知情勢急迫,不能多留,頷首道:「你退開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康浩退出暗室,奔至窗前眺望,只見滿谷全是燈球火把。人聲鼎沸,亂成一片,但喧嚷最厲害的地方仍是前谷,尚款有人向花園這邊搜索。
大約是獸神倪森接獲「越獄」報告,正調派人手,分頭截堵搜查,一則他甫由園中離去,並未發現異狀,二則自識只須堵截住谷口出路,便不難甕中捉鱉,是以暫時沒有向後谷搜索。
康浩看得心驚不已,暗想形藏既已敗露,縱然救得月眉和湘琴,出路阻斷,又將如何脫身?
心念未已,只聽兩聲悶哼,蛇神董明嵩挾著月眉和湘琴從暗室大步走了出來,向康浩咧嘴一笑,道:「收拾這兩個丫頭;真不簡單,下次你再討老婆,千萬別找這種潑辣貨了。」老頭;兒不愧成名高人,這種關頭,居然還說笑話。
康浩指著窗外道:「老前輩請看,前谷出路已被阻斷,咱們怎麼出去呢?」
董明嵩眼中凶光一閃,獰笑道:「到不能出去的時候到說吧,走!」
小紅囁懦的道:「康少俠,你們走了,我怎麼辦呢?」
康浩道:「你當然跟咱們一起走,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小紅速聞此方,芳心怦然而喜,卻又擔憂的道:「可是少俠的解藥……」
康浩道:「現在先求脫身,顧不得那許我了。」說著,從董明嵩手中接過齊、易兩女,將易湘琴交忖給小紅,自己則背負著月眉。
這是他謹慎的地方,皆因月眉和他已有正式婚約,而湘琴卻尚未獲得易君俠的同意,親疏有異,男女有別,故將湘琴委付了小紅,同時也讓董明嵩空出手來,專負應敵之責。
誰知董明嵩卻不領這份情,行徑浴室門口時,突然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向康浩和小紅神秘的笑笑,說道:「你們都帶著『行李』,我老人家也不能空手,現成有個『鋪蓋卷,』竟險些忘了。」
於是,解開了門扣,屈指輕彈兩下道:「冉大姑娘,請出來吧!」 』冉肖蓮正在房裡手足無措,幾次想從窗口破窗跳出,終因赤身露體,未敢妄動,聽見董明嵩呼叫,嚇得急急躲進浴盆背後,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董明嵩側耳聽了一會,吒道:「奇怪,騷婆娘莫非溜了?」
康浩恨恨地說道:「這女從陰險毒辣,竟對月眉和湘琴施展『搜魂大法』,有一天落在我手裡,我也不會輕饒她。」
董明嵩笑道:「你先別嚇她,否則,她就更不敢出來了。」
康浩道:「她還沒有逃走?」
董明嵩笑道:「光著屁股,她逃到哪裡去!」單掌一揚,蓬的震開了房門。
冉肖蓮見情勢危急,忽然想到一條「金蟬脫殼」之計,左掌疾揮,扇滅房中燈火,右掌猛地將窗榻震碎,卻趁那窗欞碎裂之際,把身上僅有的一條布巾,捲成一團,從破窗中擲了出去。
康浩和董明嵩聽得窗榻破裂之聲,同時探頭和浴室內張望,恰好看見一團黑影穿窗飛出,康浩跺足道:「還是遲了一步,被她破窗逃掉了。」
董明嵩卻年老成精,目光一掃,冷笑道:「放心,她逃不了,去把燈點上,咱們搜一搜。」
康浩道:「老前輩沒有看見方纔那團黑影麼?」
董明嵩道:「你別上她的當,她若想逃走,早就該逃了,何須等到現在?再說,既然情急逃命,連衣褲都顧不得穿,那裡還有閒暇熄滅燈火?我老人家認準她還在房裡,包不會錯。」
康浩想想也覺有理,便道:「好!老前輩請守在這裡,晚輩去取燈來……」
話沒完,冉肖蓮已焦急的喝道:「不用取燈了,我在房裡沒有走!」
董明嵩笑道:「如何?我老人家早就料定你捨不得走的,識趣些,自己出來吧,等我老人家過來搜就不好意思啦!」
冉肖蓮從浴盆緩緩探出頭來,哀聲求告道:「康少俠,能不能求你高抬貴手,給我一件衣服?」
康浩怒叱道:「你這陰險毒辣的女人,我和你何怨何仇,你竟然下此毒手,對她們兩個無辜的人施行『搜魂大法』?像你這種無恥蕩婦,還知道羞恥?」口裡雖然怒罵,仍然向小紅要了一套衣衫,憤憤的擲了過去。
冉肖蓮赦然無語,躲在浴盆後匆匆穿好衣服,低垂蟑首,緩步而出。
董明嵩冷冷道:「你給我老人家安份—些,若想逃走,這浴盆就是榜樣。」
話落,揚手一指,但聞「噗噗」兩聲輕響,一人合抱的浴盆,已被指力透穿,脂水四溢,流滿了一地。
冉肖蓮瞧得心頭暗震,默然垂首,不敢作聲。
董明嵩又道:「你也不用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老人家不懂什麼叫憐香玉惜,惹翻了我,便是粉團做的觀世音,我老人家也能端它個稀爛。」
冉肖蓮幽幽抬起頭來,苦笑道:「老前輩究竟要我怎樣才好?」
董明嵩道:「你過來。」
冉肖蓮馴如羔豐,輕移蓮步走過來。
董明嵩驕指點閉了她雙肩上的穴道,沉聲道:「乖乖在前面帶路,送咱們出去,這兒五個人如能毫髮無損離開復仇谷,你還有活著回來的希望,如有任何凶險,我老人家就先廢了你,聽清楚了嗎?」
冉肖蓮沒有回答董明嵩,卻用幽怨的眸子望著了望康浩,淒然說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該對她們施行『搜魂大法』,其中內情,我縱說出來,少俠也—定不肯相信,為了贖罪補過。我願意伴送諸位平安離開復仇谷,等到出谷之後,殺剮悉由尊便,我也不打算回來了。」
康浩哼道:「你現在說這些話,不嫌太遲了嗎?」
冉肖蓮輕歎道:「不錯,的確太遲了,但我做這件錯事,一則固然是受人逼迫,身不由己,二則也是—番好意,為了拯救她們的性命,耿耿此心,可質大日,可惜少俠不肯相信…… 」
康浩怒道:「什麼寧你暗下毒手,對她們施展毒術,還說:是為了救人?這種鬼話誰相信?」
冉肖蓮道:「我不敢奢望少俠相信,但這卻是實情。」微頓,接著又道:「當初湘琴被擒,會中諸人便想殺害,是我獨排眾議,才留下她的性命,其後少俠被脅來到復仇谷,也是我設計拖延,才得保存,為了這件事,招引倪森和苗廷秀的疑心,接著又發生月眉姑娘傳書敗露,擊傷倪森的事,我若不答應對她們施行搜魂大法,怎能救得月眉姑娘脫出水牢?怎能消除倪苗二人的疑心?她們雖然暫時受制,總比橫遭殺害的好一一少俠—向通情達理,難道就不能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麼?」
這番話,只問得康浩張口結舌,無詞以對,本來是,搜魂大法雖然可怕,總有解救的方法,如果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豈不一切都完了?
康浩木然片刻,才道:「你若一番好意,為什麼要瞞著我?你分明已經對她們施術,卻仍想騙我答應你們的條件,這又該怎麼說?」
冉肖蓮苦笑道:「少俠的脾氣何等剛烈,我若早把實情告訴了你,必然激起你的怒火,一旦翻臉,豈不是我反害了少俠麼?」
這話又是理,康浩反覆思忖,竟想不出一句駁斥的話來。
董明嵩不耐煩地催促道:「得啦!得啦!現在哪來工夫說這些閒話,再不走,天都亮有。」
冉肖蓮已漸漸恢復了鎮靜,接口道:「老前輩請放心,有我伴送,定可平安離去。」
董明嵩冷笑道:「你先別誇口,露水夫妻,未必便有多少情份。」
冉肖蓮卻毫不羞惱,微微一笑,當先領路向樓下走去。
康浩忽然道:「且慢,有幾件東西,你得還給我。」
冉肖蓮一怔道:「什麼東西?」
康浩道:「我的風鈴劍和一隻易容革囊。」
冉肖蓮—攤手,道:「我什麼時候見過少俠的風鈴劍和革囊了?」
康浩道:「那些東西是我破脅來復仇谷途中失去的,當時我疑心是小桃偷去了,後來才知小桃已死,可能被月眉取去,如今月眉又遭搜魂大法所制,那些東西自然已經落在你的手中了。」
冉肖蓮連聲呼冤道:「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看見少俠的東西,月眉被擒的時候,是由小紅搜查他的行李,少俠不信,可以問問小紅。」
小紅不待康浩詢問連忙接口道:「小婢奉命搜查月眉姑娘的隨身物件,只發現一隻易容革囊,並沒有看見風鈴劍……」
康浩道:「那只革囊呢?」
小紅望望冉肖蓮,赦然道:「小婢見它製作精巧,就私下收藏了起來,現在樓下房中。」
冉肖蓮冷笑一聲道:「好啊!我一向待你不薄,原來你這丫頭,早已存著叛逆之心……」
康浩插口道:「那革囊對我十分重要,請姑娘快還給我。」
小紅點點頭道:「好,小婢現在就去取來。」口口口 』一行人魚貫下樓,小紅搶前由自己臥房內取出了易容革囊,交還給康浩。
康浩一掂份量,革囊甚輕,心裡吃了一驚,急急解開查看,囊中易容藥物俱皆齊,單獨不見了那只百禽宮的鑲珠金盒。忙問道:「這囊中還有一隻純金主盒,姑娘可曾看見?」
小紅道:「沒有啊!小婢只取了這只革囊,並沒有看見什麼金盒呀!」
蛇神董明嵩一臉不耐煩,道:「一隻金盒再珍貴,也不過值千把兩銀子,何必深究。」
康浩正色說道:「晚輩並非是捨不得區區一隻金盒,而是因為盒中尚有極重要物件。」
小紅惶然道:「蒼天在上,神明共鑒,小婢的確只見到革囊,絕沒有私藏金盒,若有半句謊言,叫我不得好死。」
冉肖蓮陰笑道:「誰也沒說你偷藏了金盒,你又何必心虛呢?」
小紅急怒道:「小婢只是為了表明心跡,姑娘怎能如此含血噴人?」
冉肖蓮道:「我說過什麼了?」
蛇神董明嵩重重一跺腳,喝道:「你們這些臭娘們,嘮嘮叨叨的,究竟有完沒完?」
這一聲喝罵,好似「一竹竿打了滿塘鴨子」,連小紅也一齊罵了進去,冉肖蓮不在意的仰而笑,小紅卻委屈得眼眶一紅,低頭哭了起來。
董明嵩搖頭歎氣道:「以後如果要我跟女人同路,殺了我老人家也不幹。他奶奶的,不是吵,就是哭……」
樓外忽然有人接口笑道:「四師弟既感頭痛,何不把她們統統留下來?」
話聲人耳,眾人才發覺谷中急劇的的鑼聲早已靜息,朦朧的曙光掩映下,樓外儘是幢幢人影。
冉肖蓮腳下一動,似欲奪門而出,但當她一眼觸及董明嵩銳利的目光,忙又將伸出去的腳,悄悄縮了回來。
康浩一面收藏易容革囊,一面低聲道:「咱們已經被包圍了,小紅快去取兩條布帶和三柄長劍來。」
小紅顧不得傷心,匆匆取來布帶和長劍,康浩便用布帶將月眉牢牢紮在背上,又助小紅扎妥湘琴,各自騰出雙手,準備應敵。
冉肖蓮冷眼旁觀,竊笑不已,表面上卻故作誠懇地道:「不必如此緊張,有我在,他們不敢無禮的。」
董明嵩沉聲道:「你且慢高興,但有變故,我老人家先宰了你。」
回頭又向康浩和小紅吩咐道:「由我老人家出面答話,你們押著這婆娘隨後出來,多注意些,別讓她得隙溜了。」
冉肖蓮笑道:「老前輩放心,我答應送你們出去,決不會再有貳心。」
董明嵩序廣一聲,沒有回答,逕自提劍推開樓門,大步跨了出去,康浩和小紅雙劍交剪,押解著冉肖蓮,緊隨而出。
樓外黑壓壓站滿了人,為數不下二三百名,卻寂然無聲,沒有一點燈火。
但當樓門啟開,董明嵩—腳跨出,突然「轟」的一聲,環繞若人群,驀地燃起—圈火光。
火光婉蜒,勢如盤蛇,恰好將出路阻斷,熊熊的火圈中,獸神倪森當門而立,在他右首一輛輪椅上,傲然坐著毒神苗挺秀,身後百名復仇會弟子,人人刀劍出鞘,嚴陣以待。
最令人吃驚的是,人群中央,直挺挺站著十餘名神情木然的奇怪人物,竟是曾在盂津渡口,逼使「活靈官」孫天民負傷落水的「鬼武士」。
康浩急忙趕上—步,低聲道:「老前輩千萬要當心那十幾個神色癡呆的人,他們都是迷失本性的亡命之徒……」
董明嵩冷笑道:「不打緊,你只須看牢那騷婆娘,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
對面的獸神倪森遙遙抱拳一拱,含笑道:「四師弟神功得復,可喜可賀,愚兄得訊稍遲,未曾趕赴後谷迎近,委實失禮得很。」
董明嵩在距門丈外處停步,漠然道:「現在碰頭,還不算太遲,這十多年來,承蒙款待,我還沒有向閣下道謝呢。」
倪森大笑道:「自家兄弟,何必這樣客氣,俗話說得好,牙齒難免咬著舌頭。好在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已往的小小誤會,師弟就不用耿耿介懷了。」
董明嵩陰惻側笑道:「十年毀功禁錮的仇恨,要我忘掉也容易,但有條件。」
倪森忙問:「什麼條件?」
董明嵩道:「你把總堂的位子讓給我幹,我也廢去你的武功,請你到石牢去住上十年。」
倪森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一片僵硬,冷曬道:「愚兄倒是有意讓賢,只怕別人不服……」
董明嵩道:「復仇會的副會主就在這兒,誰敢不服,我就先殺了她。」
倪森木然片刻,道:「賢弟自以為脅持了冉姑娘,便能使復仇會就範麼?」
董明嵩道:「我可沒有這麼說,但姓冉的性命在我手中,別人未必有什麼顧慮,至少,有一兩個人會捨不得她就此香消玉殞吧?」
這句話,說得倪森臉上不期然一紅,強顏笑道:「看來論口舌機鋒,愚兄永非賢弟對手,但不知此事可有商議的轉圜的餘地!」
董明嵩道:「當然有,辦法有兩個,任你選擇。」
倪森道:「賢弟何妨說來聽聽。」
董明嵩道:「十年牢獄之苦,董某人不甘白受,咱們總得好好結算一下舊帳,如果是現在就算,我先殺冉肖蓮,然後與你放手一博,強存弱死,誰也沒怨言。」
倪森微微一笑,道:「這雖是遲早難免的事,眼前卻稍嫌倉促了些。那第二個辦法又如何?」
董明嵩道:「第二個辦法,由冉肖蓮親送我等出谷,咱們另約時地,再作了斷,不過這又有一個附帶條件,這位康少俠所需解藥,必須現在就交出來。」
倪森沉吟了一下,說道:「諸位出谷之後,是否能保證放回本會的冉副會主回來呢?」
董明嵩道:「我不想要她做老婆,留著她幹什麼?」雖在嚴對峙之際,許多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倪森爽然道:「賢弟的意思是想平安離開復仇谷,這一點,愚兄可以答應,但康浩與苗師弟之間的事,愚兄不便作主,須得和苗師弟商議—下。」
董明嵩道:「你們儘管去商議,如不成功,咱們還有第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倪森向苗廷秀招招手,兩人後退數尺,低聲密議起來。
康浩趁機也對董明嵩說道:「老前輩,先脫身要緊,解藥的事,以後慢慢再想辦法,千萬別為了晚輩跟他們翻臉。」
董明嵩笑道:「你放心。我這是先抬價錢,再打折扣,能賺就多賺點,不能太便宜他們。」
康浩道:「如果他們能答應得太爽快,須防其中有詐。」、董明嵩點了點頭,陰笑:「我老人家也不是好相與,且等出谷之後,咱們也叫他們嘗嘗手段……」
兩人正在低聲議論,獸神倪森手裡高舉起一隻小磁瓶,含笑叫道:「董師弟,咱們決定一切依照你的條件,這是康浩要的解藥,請接著了。」說完,一抖手,擲出磁瓶。
董明嵩揚手一招,抄住了磁瓶,看也不看,順手遞給康浩,沉聲道:「先收著別吃,等出谷以後再說。」
康浩卻忍不住拔開瓶塞查看,只見瓶中僅有一粒藥丸,色呈淡黃,比豌豆略大些,聞起來有一股花粉香味。
據他在萬毒谷所得經驗,苗廷透煉製藥丸共分三包,紅的代表劇毒,黑色的毒性較緩,黃色則是解毒藥物,由此判斷,瓶中藥丸正是解藥。
康浩心裡不禁狂跳起來,本想立刻將藥丸吃下去,恢復了功力,對出谷的行動必然大有神益;但又覺得像苗廷秀那種老奸巨猾之輩,豈會如此就將解藥交出來,倘若此藥有詐,那可怎麼辦?
正猶豫不決,前面復仇會數百名高手已潮水般向兩側退開,讓出五遲寬的一條通路。
蛇神董明嵩身形略退,一手提劍,一手扣住冉肖蓮右腕穴門,低聲道:「你們兩人走前面,這騷婆娘交給老夫,放大膽走,休再耽誤。」
康浩急急收好藥丸,和小紅各執長劍,並肩邁步,直向人群中走去。
董明嵩拉著冉肖蓮隨後而行,彼此之間,相距六七尺,以便遇到變故時,可以互相掩護應敵。
這時天色業已大亮,復仇會高手所列成的人牆,由樓下直達前谷,密密層層,一望無盡,獸神倪森為了表示誠意,親自在前領睡,但在通過那人牆圍成的漫長通道時,康浩和小紅仍緊捏著一把冷汗。
小紅尤其感到心驚肉跳,她本是復仇會的人,如今反助外敵,心裡難免有些疚慚,在她的感覺中,那一雙雙目光,彷彿都惡狠狠盯著她一個人,那一柄柄寒光耀眼的刀劍,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向她腦後劈到。
康浩也同樣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只盼能早些離開這險惡之地,兩人不約而同,都想加快腳步,無奈在前領路的獸神倪森卻安步當車,行得十分緩慢,似有意,似無意,總是擋在前面,兩人空自心急,也不得不跟著緩慢下來。
行了足一有頓炊之久,才從樓房中走到谷口,途中竟然毫無事故發生。
抵達狹谷出口那棟石屋,倪森停住腳步,轉身說道:「由此出去,必須經由地底甬道,機關的載送量,每次以三人為限,諸位請決定一下,誰先行?誰稍後?」
董蒿明問道:「你是到此止步呢?或是要隨咱們出去?」
倪森笑道:「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天,愚兄忝為主人,自然要親送諸位到谷外,才能放心。」
董蒿明冷笑道:「只怕你是放心不下這位千嬌百媚的老闆娘吧?」
倪森既不正面回答,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賢弟請早些決定,彼此兩便,何必多逞口舌之快。」
董蒿明道:「咱們共有五個人,加上冉逍蓮,正好兩人成一批,分三次出去,到於閣下是先走或是後走,咱們就管不著了。」
倪森詭異的笑道:「愚兄欲與賢弟同乘,不知行不行?」
董蒿明斷然搖頭道:「對不起,董某人沒有這份雅興,還是各走各的好。」倪森哈哈大笑,道:「十年磨練,賢弟的膽子竟越來越小了!」
董蒿明冷哂道:「膽大膽小,等出了山谷再論不遲,仗著人多勢眾和機關佈置,縱然膽大,也算不得什麼。」
康浩在他們唇槍舌劍之際,揚目四望,人叢中不見了毒神苗廷秀,心裡暗吃一驚,忙向董蒿明施了個眼色,接口說道:
「依晚輩之見,六個人可分為兩批,請老前輩和小紅先行,晚輩同月眉和湘琴隨後……」
董蒿明卻搖頭道:「不必。你們只管先走,老夫押後,三人或兩人一批都無所謂,只別跟那些心懷叵測的東西混在一起就行了。」
康浩的意思,是希望先將冉肖蓮押解出谷,只要控制住冉肖蓮,便不怕倪森敢玩手段,但董蒿明卻希望受傷和中毒的人先行,如果康浩能帶著齊、易二女平安離開,少了累贅,自己就不怕倪森作怪了。
兩人原都是—番好意,無奈卻未能體會對方的打算,康涪堅請董蒿明先走,董蒿明一定要康浩先行,表面似在禮讓,實側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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