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嬙將個「有」字說得斬釘截鐵,反使「我來也」
楞住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又情不自禁地為之心動:「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我都跑遍了,怎會沒有聽人說過這樣的寶物?」
蕭嬙振振有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道凡是前輩沒聽說過的東西,你就要否定它的存在?」
這句話問得好。
問得「我來也」啞口無言,一個勁的直發楞。
蕭嬙接著道:「現在不妨明白告訴前輩,那件寶物的名字叫做聚寶缽。」
「我來也」道:「我只聽說過『聚寶盆』,可沒聽說過什麼『聚寶缽』。」
「因為它的樣子像缽,所以就叫『聚寶缽』,這不值得奇怪。」
「這件寶物現在何人手中?」
「在他的主人手中。」
「這等於沒有回答,白說了!」
蕭嬙含笑道:「不是晚輩白說,而是前輩白問了。」
「怎麼講?」
「行有行規,前輩還未正式成為我們的夥伴之前,怎麼可以盤根究底。」
「我來也」又被蕭嬙駁住了。
好一張利口,使得「我來也」想不佩服都很困難。
「我來也」道:「好,關於它的來龍去脈,我不過問,但是取得它的方法,必須讓我知道。」
「那是當然。」
「是不是要我去偷。」
蕭嬙滿面含笑,沒有吭聲。
突聽古人俞大叫道:「哇塞!三句話不離本行,前輩竟又想到『偷』字上面去了!」
巴岱楞楞地道:「也可說是『狗離不開吃屎』,因為他偷慣了。」
啪!一個「順風」(耳光),捆在了巴岱臉上。
「我來也」出手很重,打得他嘴唇腫起老高,就像豬八戒。
古人俞樂透了,巴岱不讓他的頭上疙瘩專美於前,可能是故意讓人打腫嘴巴,忍辱相陪。
「我來也」又將目光移到蕭嬙臉上:「說呀,是不是你想借重我的神技,將寶缽取到手中?」
蕭嬙搖了搖頭,含笑道:「不是,前輩錯會我的意思了。」
「我猜錯了?」
「嗯,不是要你去偷,是由我們陪你去取。」
「這樣簡單呀?」
「當然不是空手去取,天下沒有這樣好事。」
「那要怎樣去取?」
「前輩需要準備五千兩黃金,東西才能到手。」
「我來也」很生氣,瞪眼道:「你將我當成誰了?標準的二百五?還是『掛了點的凱子』(死冤大頭)?」
蕭嬙帶笑道:「都不是,你是幹我們這行的老前輩。」
「那你為何要我先準備五千兩黃金,然後東西才能到手?」
「前輩……」
「我來也」愈想愈有氣,大聲道:「真是笑死一萬人,自從出道以來,我做的都是無本生意,你這丫頭居然要我先拿五千兩黃金才能去拿東西,這件事情如果傳將出去,我還能再混嗎?」
蕭嬙賠笑道:「前輩,總得有次例外吧。」
「我來也」道:「沒有例外,我的作風是只准進,不准出,要我先花本錢,『門兒』都沒有。」
古人俞急忙插口道:「前輩,你說這話,我就有點,不太服氣了。」
「我來也」將眼一蹬:「你不服氣又能怎樣,你算老幾?」
「我不是老幾,我是小不點。」
「既然承認你是小不點,那就更加沒有開口的餘地了。」
「你連話都不准我說?」
「最好閉上你的烏鴉嘴,免得惹我生氣。」
古人俞搖頭歎息道:「哇塞!簡直有夠『阿霸』(霸道),囚犯在法官面前還有申辯的權利哩!何況我小不點。」
巴岱起哄道:「對,除非前輩不講理,否則,你就沒有理不准別人開口。」
啪!一個清脆的「順風」(耳光),又摑到了巴岱的臉上。
這是「我來也」賞給他的第二個「順風」耳光,剛好摑在上次的同一部位,是以腫得更高。
打雖打了,但是,「我來也」卻因此改變了他的態度。
「講!」他惡恨恨的瞪著古人俞:「你憑什麼不服氣?」
古人俞道:「自從前輩出道以來,當真做的都是無本生意?」
「當然。」
「一個銀子沒白花過?」
「廢話!」
顯然,古人俞是想拿話扣他。
古人俞面帶詭笑道:「讓人不服氣的地方就在這裡,前輩,你的話柄被我抓到了。」
「什麼話柄?」
「不管前輩多麼神通廣大,難道你在做案時,連一些最起碼的工具也不須用?」
「什麼工具?」
「譬如:鉗子、萬能匙等等。」
巴岱補充道:「對,還有臉上的面罩。」
「我來也」將眼一瞪:「我又不是搶銀行的李師科,要戴面罩幹啥!」
「避免曝光呀。」
古人俞指著他的臉部道:「現在你不是正好戴著面罩,可惜這是土地廟,不是銀行。」
「我來也」大怒道:「你們是不是在表演對口相聲,有完沒完?」
古人俞道:「我們說的是正經話,那些小東西都是需要花錢購買的,怎麼能說不花一文錢?」
「你這兩個小混蛋,分明是在吹毛求疵,存心要出我的洋像!」
蕭嬙焦急忙接道:「前輩請勿動怒,他們雖然在言語上冒犯了前輩,但是說的卻是實話。」
「實話?」
「嗯,只是所花的本錢或多或少而已。」
「我來也」的眼珠子骨碌碌一陣亂轉:「噢!我明白了。」
「前輩明白什麼?」
「你們本來就是串通好了的,你一言,他一語,目的就是讓我拿出五千兩黃金,然後任由你們擺佈,你說是與不是?」
蕭嬙忙道:「前輩言重了,我們只是誠意邀你合作,怎麼能說『擺佈』二字。」
「我來也」道:「五千兩黃金太多了,我不能輕易相信你們。」
蕭嬙道:「五千兩黃金雖然數目不小,相對的,『聚寶缽』的價值也是奇大無比,前輩認為對嗎?」
「……」
「俗語說得好:偷雞還要捨把米哩,這個道理前輩不會不懂。」
「……」
「我來也」又沒開口,顯示他的想法已經開始搖動。
朱貝戎從旁慫勇道:「前輩,『聚寶缽』到手之後,我們就會搖身一變,頓時成為天下的鉅富了,畢生享用不盡,你又何樂不為呢?」
古人俞道:「那是前輩也就可以放棄『樑上君子』的頭銜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該是多麼好的收場呢?」
蕭嬙接著道:「樑上生涯總是帶有風險的,萬一失風,不僅一世英名付諸流水,而且還要承受鐵窗之苦;有了『聚寶缽』,那就不需要再冒江湖上的風險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還請前輩三思。」
經過為番勸說,「我來也」的心意更加活動了。
的確這是一個金盆洗手的大好機會。
蕭嬙還要再勸時,被他阻止了。
「好!」他用斬釘截鐵的口氣道:「原則上我同意,但是我要瞭解進行時的細節。」
蕭嬙帶笑道:「前輩是怕我們騙取你的黃金?」
「我來也」道:「要說笑,我是何許人也,量你們也沒有那麼大的本領!」
「那又為何疑慮重重?」
「不是怕你們施詐,而是當心被別人所騙。」
蕭嬙也擺出了狹狹的姿態道:「套用前輩的話:『我是何許人也』,想騙我的人恐怕還沒出世哩!」
「這樣有把握?」
「當然。」
「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蕭嬙的眼神一動:「如果前輩的疑心仍舊難過,我看不如這樣:你不用帶黃金,只帶一張相同價值的銀票。」
「這又有何差別呢?」
「銀票可以揣在懷裡,至少可以做到財不露帛,不會被搶。」
「然後呢?」
「不見兔子不撒鷹,前輩沒有驗著寶缽之前,銀票絕不輕易離手,這樣總該保險了罷。」
「嗯,這種方式倒是可行。」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前輩配合。」
「哪異點?」
「必須要用金寶齊的銀票,才能取信對方。」
「為什麼?」
「因為金寶齊是杭城的老字號,絕對不會退票。」
「時間呢?」
「愈快愈好,如果時間拖久了,別人搶去了這票買賣,那就後悔莫及了。」
「定在今天晚上,行嗎?」
蕭嬙笑道:「好極了,只要不超過今天,這票買賣就不會發生任何變卦。」
「好,就這樣一言為定。」
「我來也」剛想離開土地廟,突又轉過身來,面視蕭嬙道:「不對!不對!這件事情還是有點讓人懷疑。」
「懷疑什麼?」
「等我『聚寶缽』到手後,你們又會得到什麼好處呢?難道想要跟我『拜把』(分享)不成?」
蕭嬙搖頭道:「錯了,『聚寶缽』又不能一分為二,怎麼可能和你『拜把』嘛!」
「難道你們情願白忙?」
「皇帝不差餓兵,如果沒有半點好處,鬼才願意白忙呢!」
「所以羅,這也正是使人起疑的原因,現在我願聽聽你的解釋?」
蕭嬙帶笑道:「前輩,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連這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你都悟解不透。」
「怎麼說?」
「『聚寶缽』在你手中,只要隨便放進去三、五千兩銀子,讓它生出來同樣等值的銀兒子,將它賞給我們作為酬勞,不就得了。」
「我來也」哈哈大笑道:「正點!到時漫說三、五千兩,就是三、五萬兩,我也願意成全你們,這麼簡單的辦法我都想不出來,真是有夠笨!」
巴岱道:「對!比我還笨!」
「我來也」朝他瞪了一眼,但是並未發作,立刻踏出廟門,揚長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聚寶缽」今晚就要到手「我來也」樂都樂歪了,哪還計較這些小事。
「我來也」的身影越走越遠,終於在山角處消失不見了。
朱貝戎緊張地道:「蕭嬙,你只曉得胡吹亂蓋,晚上『我來也』按時赴約時,萬一要是當場『遜事』(失敗),那該如何收場?」
蕭嫡道:「你太缺乏自信,憑我女諸葛對於『設計人』(整人)方面的才華,你認為會當場『遜事』嗎?」
「那可說不定,人有失手,馬有亂蹄,誰也不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錯誤。」
蕭嬙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笑道:「安啦!也許我是一個例外,只要準備工作做得完善,我就保證一定不會『遜事』。」
「說得這樣肯定?」
「當然,諸葛丞相所定的計謀,有過失敗的記錄嗎?」
「沒有,但你究竟不是真的諸葛亮。」
古人俞道:「對,最多只能算是諸葛亮的妹妹。」
蕭嬙眼一瞪,但卻被他逗笑了。
為了今晚場面,大家一同動手。
這對蕭嬙又是一次嚴格的考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尤其對像又是「我來也」,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俠盜絕非等閒之輩,想要跟他鬥,無異等於太歲頭上動土,危險之至。
但是蕭嬙一點都不在乎,今晚憑著智慧和信心,要和「我來也」一爭長短。
月上中天,「我來也」按時赴約。
土地廟內的景象變了,供案上面香煙繚繞,祭品齊全,這和日間的冷漠景象,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蕭嬙、朱貝戎、古人俞、巴岱全已到場,他們四人的神情舉止,也較日間來得嚴謹,肅穆!
供桌上面放了一隻陶瓷雖塑的泥缽,上面的雕塑相當精美,上面蓋了一塊大紅綢,愈發顯示了它在人們心中所受到重視。
「我來也」大模大樣地來到供桌前面,看了看供桌上的泥缽,遂將目光移到蕭嬙臉上:「這就是你所說的『聚寶缽』嗎?」
「不錯。」
「一點都不起眼,我還疑為它是變戲法常用的大泥缸呢?」
古人俞點有介事的斥道:「不准胡說八道,可別冒瀆了『聚寶缽』的威嚴!」
「我來也」沒有理會古人俞,仍舊面沖蕭嬙道:「我沒想到,『聚寶缽』會是道副樣子?」
蕭嬙道:「前輩,你認為『聚寶缽』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一間,倒將「我來也」問住了。
的確讓他無法問答,「聚寶缽」該是什麼樣子?
蕭嬙又道:「這件稀世奇寶不是貴在它的外表,而是它的神奇,只看它的外表你輕視,對它未免大不公平了。」
「這只寶缽,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神奇,放金生金,放銀生銀?」
「當然。」
「我要當場試驗,才能算數。」
蕭嬙挖苦道:「前輩,看來你對『不見兔子不撒鷹』這門學問,可算磨練到家了,一點不肯吃虧。」
「愛說笑,五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怎麼可能輕易上當。」
「這樣說,前輩還是對我不太相信。」
「我只相信事實,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蕭嬙爽快地道:「好!我就讓你當場試驗,拿來?」
「什麼?」
「五千兩黃金的銀票,你先表現誠意,讓我先過目,然後再談其他。」
「看就看,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唰!一張嶄新的銀票,立刻遞到蕭嬙面前。
哇塞!上面果然寫著五千兩黃金,而且還是金寶齊所開出的本票。
本票就是鐵票,一定不會退票。
古人俞和巴岱更是伸長了脖子,爭著觀瞧,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一口吞進腹內。
「我來也」狹狹地道:「現在你們都看清了,沒有什麼疑問罷?」
蕭嬙道:「沒有問題,但不知前輩準備如何試驗寶缽的性能?」
「我來也」揚了揚手中的銀票:「很簡單,我將這張銀票放進缽內,只要它能再生一張同樣的銀票,我就相信了。」
古人俞道:「哇塞!那不變成鈔票印刷機了麼?」
巴岱起哄道:「啦!而且還是偽鈔印刷機,若被『條子』(捕快)抓到,是會砍頭的。」
「我來也」面沖蕭嬙道:「如何!能讓我做這樣的試驗嗎?」
蕭嬙道:「不能,如果寶缽真能生出同樣的銀票來,金寶齊早就關門大吉了。」
朱貝戎附和道:「而且所有銀號都會關門,賣了老婆、孩子,也是不夠賠帳!」
「我來也」笑了,冷笑。
蕭嬙道:「你笑什麼?」
「我來也」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免淡,什麼寶缽不寶缽,充份證明它是一個廢物!」
蕭嬙道:「前輩的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無理,我曾說過,寶缽內放入銀票,就會生出銀票嗎?」
「我來也」微微一怔:「好像沒有說過。」
「那不得了。」
「可是你曾說過金生金,銀生銀,關於這句話,應該你會記得?」
「當然,黃金是黃金,白銀是白銀,並不代表它們就是銀票,關於進一點,你也要搞清楚。」
「………」我來也被他用話堵死了。
古人俞起哄道:「天下哪有那麼多的好事,如果銀票也能生銀票,我們就不會找你合作了。」
「我來也」道:「那會找誰合作?」
古人俞道:「隨便找個錢莊夥計,只要將他收來的銀票用上一用,豈不就都發財了。」
「我來也」有點自認理短,喃喃自語道:「說得也是,是我要求過份了。」
但是他又揚起臉來,面對蕭嬙道:「好,銀票不能生銀票,我不怪你,現在我再強調一聲:『金生金,銀生銀』,這話可是你說的。」
「當然。」
「如果再不靈驗呢?」
「任你處份。」
「我來也」又樂了。
既然蕭嬙將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還有什麼值得猶豫呢,伸手懷中一摸。
糟了!事先他沒想到會用黃金、白銀,是以毫無準備,現在懷中只剩兩百銅錢,這該如何是好?
蕭嬙衝他笑了笑:「怎麼,前輩身上『柳毛掛念』(一文不名)了?」
「我來也」露出癟像道:「倒還不致『柳毛掛念』只是剩下兩百銀錢而已。」
蕭嬙心中一喜,忙道:「那也應該夠了,現在只是試驗寶缽的性能,只要放進兩百銅錢就能變成四百銅錢,豈不就能證明它的神奇了。」
朱貝戎幫腔道:「對了,至於以後想要多少金銀,前輩可以關在房中慢慢變,想變多少,就有多少。」
「說得也是。」
蕭嬙見他已經入號,遂將兩百銅錢取了過來,輕輕放進缽中。
她還煞有介事的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紅綢一掀……
哇塞!放進去的兩百銅錢,頓時被她取出來四百,整整加了一倍。
「我來也」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這是親眼目睹的事實,嗣後若將大批金銀放入,也像蕭嬙樣的加倍取出,豈不樂得當場昏倒!
自幼闖蕩江湖,做的都是無本生意,但是總會冒有風險的,今後得了寶缽,只要躲在房中變上幾變,豈不要比幹那樑上君子勾當強過太多。
蕭嬙這:「前輩,現在你還不敢相信麼?」
朱貝戎落腔道:「再不相信,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另找合作的夥伴。」
「我來也」雙手連搖道:「不不不!不相信事實的人是傻子,不過,我還想再試一次。」
「怎樣試法?」
「我來也」掂了掂手中的四百銅錢,帶笑道:「讓我再將處些銅錢放進缽內,試看能不能變成八百?」
「你想再翻一翻?」
「正是。」
古人俞大叫這:「哇塞!大概你是化學頭腦,未免聰明過度了。」
「怎麼說?」
「要是可以輪流不斷的變下去,我們只要一枚銅錢,就可變成大富翁了,何必找你合作。」
「這樣說,不能再變了?」
蕭嬙道:「不錯,凡是已經變過了的金銀財寶,只限一次,再想它變,可能無效了。」
「這是什麼原因?」
「這是財神爺的旨意,怕的就是人們貪心不足,所以必須有個限制。」
「原來如此。」
「前輩還有意見嗎?」
「我來也」搖頭道:「沒有了,現在我們就正式成交。」
「不會後悔嗎?」
「絕對不會。」
古人俞想笑,朱貝戎一個巴掌,將他的笑意打了回去。
「我來也」非常爽快地將銀粟交給蕭嬙,慎重地捧著寶缽,揚長而去。
蕭嬙目不轉晴的看著手上銀票,高興到了極點,噴噴連聲,對著它吻了幾吻,吻得朱貝戎楞在一旁,大吃乾醋!
他情不自禁地歎息道:「像我這樣的帥哥,居然比不上這張銀票,真是令人可悲!」
蕭嬙衝他皺了皺鼻子,帶笑道:「這可是黃澄澄的五千兩黃金,你算老幾,當然比不上。」
古人俞道:「蕭嬙,剛才那手戲法玩得真棒,明明是兩百銅錢,一下子變成四百。美國的大行魔術,也不過如此。」
蕭嬙道:「那是早有準備,幸虧『我來也』沒帶金子,否則,我就要漏氣了。」
古人俞道:「可能這是天保佑,幫助我們發財,『我來也』回去發現真像以後,要不活活氣死才怪!」
蕭嬙道:「管他那麼多,誰教他掉走我們的一千兩黃金來著。」
朱貝戎道:「對,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而且連本帶利,一道討回。」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你可不要高興過頭了,當心樂極生悲。」
「怎麼說?」
「『我來也』發現被騙後,他能不找我們算帳嘛!」
朱貝戎下意識的左右一看,罵道:「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趕緊『蹺舵』(逃走)。」
說完,帶頭跑出土地廟,恨不得爹娘替他多生兩條腿,跑得飛快。
蕭嬙也是拚命跑。
敢情,她是主犯,俏若「我來也」真的找上門來,頭一個就要找她算帳。
一口氣,跑到山的背後,他們才慢慢停下腳步。
巴岱慘了!四人當中數他最胖,跑得也最慢,累得氣喘如牛,躺在地上,一個勁的直翻白眼。
朱貝戎道:「蕭嬙,銀票雖然到手了,我看不一定能夠馬上派用場,等於廢紙一張。」
蕭嬙詫道:「為什麼?」
朱貝戎道:「『我來也』發現被騙後,必定不會甘心,可以趕去金寶齊辦理止付。」
蕭嬙帶笑道:「安啦!金寶齋的銀票都是鐵票,認票不認人,誰丟了該誰倒楣,絕對不辦止付。」
朱貝戎道:「既然這樣,還是趕快前去提現,免得夜長夢多。」
蕭嬙搖頭道:「不行,金寶齊雖然不會止付,但要提防『我來也』,等在錢莊門口,等待我們送進虎口。」
「那還不是一樣,銀票等於報廢了。」
「笨!難道不能等到風頭過去以後,再去兌現嘛。」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很難說,要看『我來也』的反應如何,才能確定。」
朱貝戎搖頭道:「那就糟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建造『窯口』的工程看,如何才能籌措?」
「只好另想辦法,不能因為情急,給予『我來也』可趁之機,那就真的慘了!」
「能想什麼辦法呢?」
古人俞插口道:「繼續偷,現在我已偷上癮了,千天不偷都很難過。」
巴岱幫腔道:「乖!我也覺得很夠刺激,而且有趣。」
朱貝戎斥道:「去他媽的牛奶,要是失風被捕,將你關進牢房,你會覺得有趣。」
巴岱笑道:「只要有大頭病陪伴,我會覺得同樣有趣。」
「媽的,臨死還想拖個墊背的。」
鬥嘴歸鬥嘴,最後,朱貝戎還是採納了古人俞的意見,繼續偷下去。
這正應驗了常掛口頭的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退出都很困難!
晚上,朱貝戎等就衣山邊會合了。
這是臨時決定的地方。
敢情,他們現已不敢再在土地廟集合了,唯恐「我來也」找上前去。
如被「我來也」撞上,定會好好地修理他們。
為了慎重起見,朱貝戎這命巴岱躲在附近「插旗」
(放哨),以策安全。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今晚去偷哪家,踩過盤子了沒有?」
朱貝戎道:「可以動手的對象很多,都在我的腦海中,還怕沒有對象嘛!」
「那就出發罷。」
朱貝戎點了點頭,遂在前面領路,朝城內奔去。
的確朱貝戎心裡有數,他像一匹識途老馬,帶領著眾人,來到一座巨宅門口,等對夜深人靜時,他才偷偷開了人家的大門,探索著走了進去。
一陣尋尋覓覓,來到後院。忽聽得一間廂房內,傳出一男子聲音道:「翠蓮,上床來。」
朱貝戎三個男的,眼睛登時一亮,蕭嬙卻臉微紅。
又聽得一女子回道:「不行,我頭痛。」
朱貝戎三個男的,口中咕嚕一陣,內心不知罵上了千百回,但蕭嬙卻聽得一喜。
男的又道:「但你昨晚答應我的。」
朱貝戎三個男的,登時又緊張起來,兩耳豎得尖尖的,心下直喊:「快,快!快答應接他。」
蕭嬙也不禁心頭小鹿直撞,生怕那叫翠蓮的女子若是答應了,朱貝戎這三個豬哥,必定要去偷看,那時她怎麼?
但那翠蓮並未立即回答,直讓朱貝戎四人直等得心焦,似乎比房內那男的還更心焦。
一會,女的才說:「好吧,但這次得快點,別弄太久。」話落,即聽得一陣脫衣聲。
朱貝戎、巴岱和古人俞立即搶到窗下,各佔「好」
位置,指頭沾口水,戳破窗紙就看。
蕭嬙在那躊躇一會,走了過來,拍拍朱貝戎肩頭,在他耳旁低語道:「我們快走吧,趁這時去偷正好。」
「你先到一旁等著,待我三人看過了癮,再叫你。」
說完,又就洞口向內望去。
只見那男的,約莫六十多歲,身子瘦削,看他那油盡燈枯的模樣,進棺材也不遠了,卻還喜歡這調兒。
那叫翠蓮的女子,卻甚漂亮,二十來歲,一身雪白,這時已騎上老者身上,哮聲道:「金氣,你今時有沒有服藥,怎如此軟!」
金氣淫笑道:「寶貝,放心!我今晚服了三十顆,保證能把你搞到天明。」
翠蓮道:「唉喲!這一連幾天,我都被你搞到頭痛了,怎現在你竟連服三十顆,我豈不被你搞死。」
突然,金氣一個翻身,兇猛無比的壓在翠蓮身上,隨即就瘋狂的摧殘著,直搞得翠蓮慘叫連連。巴岱看得大驚,輕叫道:「他媽的牛奶,怎忽然變成一頭瘋虎!」
朱貝戎急忙梧住他嘴巴,就窗洞望內再看,只見金氣二人只顧戟,沒聽到巴岱的叫聲,心下一安,回頭狠瞪巴岱一眼,正想再看時。
卻一眼瞥見,蕭嬙不知何時也在一旁偷看了,朱貝戎登時一喜;悄悄挨到她身邊,再弄個窗洞看,心下卻打著,趁蕭嬙看得心神馳勝之際,再來吃她豆腐,或許,她到時若忍不住,便可……嘿嘿。就在這時,突見一名大漢,從床下翻出,一刀便刺進金氣的背心裡。
金氣慘叫一聲,回頭一看,驚道:「金二,是你,你為何……」
金二嘿嘿笑道:「怪只怪你太有錢了,令主如今正擴充勢力,這些錢正可用上。」
金氣口一張,湧出大量鮮血,再也說不出話來,雙眼一瞪,便趴在翠蓮身上,從此魂歸離恨天。翠蓮兩手一抓,將金氣屍身翻下床去。
金二道:「杜翠蓮,你幹的好,現在我倆人均是一大功。」
杜翠蓮抓起被單,拭去金氣吐在她胸上的血,笑嘻嘻道:「這對我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金二笑一笑,俯身就要料理金氣的屍體。
杜翠蓮道:「先別管這個死人,我現在正須要得緊,上來弄爽我吧。」
金二一聽,立即將衣服脫掉,隨即就跳上床去,二人登時又大戰起來。
朱貝戎在外頭卻看得吃驚不已,怎又露出「令主」
來,這令主究竟又是何方神聖?怎麼開棺材店的,也有謀財害命的?
他這一驚,登時將想偷摸蕭嬙的那份綺思全驚散了,當下不敢再看,要是再像上次那樣被人追殺,可就不好玩了。
回頭卻見蕭嬙一臉蒼白,古人俞嚇得全身發抖,巴岱卻早已是一褲子全濕,在那發呆了。
朱貝戎急忙拉著三人,悄悄的走開,隨即一想,主兒都在那房內幹那事,還幹出人命來,若不趁此時偷,更待何時?
四人便到處溜轉,想尋找寶庫,卻見每間房,地上都躺著人,全身精光,屋內一空,四人大驚,就急忙奔了出來。
忽見外頭左面牆上有字,開頭寫著「直如此笨賊!」過去便是「我搬也」,這三字寫得龍飛風舞,蒼勁有力;過來是畫著一隻鳳凰,但看那模樣,倒像是只烏雅,旁邊寫著「美鳳凰」三個小字;再過來,就是畫著一隻鳥,但那鳥身真是小的可憐,竟只是一點,尾巴一筆翹起,翅膀下垂,一個頭倒有它身子的千萬倍大,旁邊寫著「大頭鳥」三個小字;最後卻畫著一頭大象,那模樣直是胖得可愛,但卻呆呆的,旁邊寫著「大笨象」三字。
四人不禁看得一楞,心想:「這又是那個頑皮搗蛋鬼在惡作劇?」
不覺又望右面那牆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我來也」
三個大字。
四人登時嚇得大叫,原來屋內一空,竟是我來也「光臨」過了,當下四人那敢再停留,忙飛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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