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被陳夫人說得好不難過,目瞪口呆,望著陳夫人一行揚長而去。
陳夫人一走,七巧玉女葉萍首先奔到白劍身邊,接著,大家也都圍到白劍四周。
這時只見白劍慘白的面色,已經由白轉紅,紅得光芒四射,他冒過一陣大汗之後,忽然長吁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魔煞陰氣』!」雙目猛然一睜,神光朗朗,安然無恙。
七巧玉女葉萍關切地道:「大哥,你真沒事了麼?」
白劍一笑道:「你放心,我不過一時大意失手而已,下次我就有了經驗了。」目光一轉,落在武林一怪公孫丑身上,只見他正緊咬牙關,運集全身功力,與陳夫人打入他體內的「魔煞陰氣」相抗。
武林一怪公孫丑功力雖然深厚之極,無奈陳夫人的「魔煞陰氣」乃是一種魔道邪功,不中人則已,中人之後,除非你練的是純陽功夫,自然相剋之外,否則,任你功力再深再厚,也擋不住那種奇寒蝕骨的陰毒。
這時,武林一怪公孫丑不但臉色白得發青,全身更是顫抖得像篩糠一樣。
白劍劍眉一蹙道:「公孫老前輩快要擋不住了,待我助他一臂之力。」走到武林一怪公孫丑身邊,雙膝一盤,席地而坐,一掌搭在武林一怪公孫丑「丹田」上,一般純陽真力,已透掌而出,攻入武林一怪公孫丑體內。
片刻之間,武林一怪公孫醜的情形,已大是好轉,全身的顫抖停止了,接著,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前後不過半頓飯時光左右,只見武林一怪公孫丑大吼一聲,道:「老虔婆,老夫今天和你拼了。」雙目猛張,橫芒四掃,翻身跳了起來,一副打人拚命的樣子。
白劍道:「老前輩,她已經走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怒目一橫道:「你為什麼不留住她們?」白劍訕訕地一笑道:「晚輩和你一樣,也中了她的暗算,未遭毒手已是萬幸,哪還留得住她們。」
武林一怪公孫丑慨歎一聲道:「這樣看來,他那『魔煞陰氣』豈不已練得無人可敵了,一場武林浩劫……唉……」言下憂心不置。
他對白劍寄望至深,聽說白劍也敗了,也難怪他有此一歎。
白劍只不過一時大意失手,信心並未因之動搖,微微一笑,道:「那也不見得!」
不過他說過這句話之後,劍眉卻也一蹙,道:「晚輩認為她的可怕,倒不在她個人『魔煞陰氣』厲害……」
武林一怪公孫丑斷章取義,猛然一驚,截口道:「她還練了什麼更厲害的功夫?」
白劍道:「晚輩的意思與武功無關。」
武林一怪公孫丑怔了一怔,道:「你的意思是什麼?」
白劍道:「晚輩認為她最厲害的,還是她避重就輕,轉移武林視聽的陰謀手法。」武林一怪公孫丑長眉一結道:「此話怎講,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些?」
白劍輕歎一聲道:「她的陰謀用心,我也是才有所覺,只不知說得對不對……」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沒關係,你且說出來聽聽。」大家這時乃是站在庭中相談,瑤凰江霞是丈母娘關心女婿,無微不至,一旁笑著接口道:「看來這問題還有得談哩!大家別忘了自己的肚子。」
武林一怪公孫丑呵呵一笑,道:「酒菜只怕都涼了吧!」更不待相請,大步當先向後邊靜室走去。
涼了的酒飯菜,自有五鳳幫弟子收下去另行更換。大家落座之後,言歸正傳,白劍繼續前言,道:「那陳夫人似是還不願正面與整個武林為敵,晚輩看她用心,頗有化整為零,各個擊破之意。每一步是指向晚輩有關的朋友,利用晚輩與陳小鳳的私人恩怨作幌子,製造紛端,以混淆天下武林視聽,進而施行她的陰謀。」武林一怪公孫丑雙目一凝道:「大家又不是瞎子,豈由得她任意欺騙。」
白劍笑笑道:「這是老前輩對她已經有了認識的說法,試想晚輩過去對她的觀感如何,如非近日來耳聞目見,晚輩第一個就會認為這僅是我們之間的私人糾紛,做夢也想不到她別有所圖。」這是真實的事例,武林一怪公孫丑就曾在白劍身上費過不少口舌,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想,點頭道:「此言大有道理,那我們何不索性就把所有的朋友邀約前來與她全力一拼。」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蟄,螓首微搖道:「這辦法只怕行來相當困難,她惡跡未彰,陰謀不顯,如僅以白大哥雙腿被廢為詞,不但犯了小題大做之譏,而且真正有識之士,也不一定會應邀前來。」白劍接話道:「縱使大家看得起晚輩,一請即來,只怕也破不了她此間根深蒂固的窠穴。」
武林一怪公孫丑眼睛一瞪道:「你也未免太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白劍道:「晚輩說的話都是實話,在晚輩未遇見老前輩與袁老前輩之前,所有朋友中,功力最高的無過於武老哥哥武顯,老前輩試想,我們目前的處境,是不是只因為人力不夠而展不開手腳?」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我們到底非官家可比,可以明目張膽向山中進剿,因此問題重心不在人少。」塗夫人感激地一歎,道:「白少俠的話說得一點不錯。就以愚妹來說,自認一身所學,在目前江湖之中,也過得去了,誰知一進了大巴山,人家隨隨便便派出幾個人來,就打得我們落花流水,像我們這種身手,就算再來百數十人,除了虛張聲勢外,又能起多大作用?」
武林一怪公孫丑聽得心裡煩燥不過,驀地一頓足罵道:「袁天宸那老混蛋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叫人想起來就生氣。」
白劍道:「我想袁老前輩十之七八也出了事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們出事時,袁老正好因事離開,除非他另外又中了計。」
武林一怪公孫丑氣憤憤地道:「他所為何來,為什麼不管你們死活,獨自離開?」七巧玉女葉萍沉思了一下,道:「照說,他原沒理由離開我們,莫非……莫非……他是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
這時一直插不上嘴的田中玉忽然出言問道:「那袁老前輩是怎樣一個形貌?」
武林一怪公孫丑心急地順口道:「你見過他?」田中玉道:「晚輩曾遇見一位身負重傷的老人,由晚輩把他安置在一處隱密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那袁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丑張口欲罵,忽然改口一歎,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田中玉訕仙地笑道:「這兩天忙得晚輩頭昏腦脹,幾乎把他忘記了。」武林一怪公孫丑笑罵一聲,道:「現在記起了,還不快帶我們去看看。」筷子一放,也顧不得吃了。
田中玉一陣猶豫道:「他老人家還與晚輩有約,不得對任何人提及,這……」
武林一怪公孫丑有點不樂地沉聲道:「我們又不是外人,你怕什麼?」
田中玉雙眉一皺道:「如果他老人家不是袁老前輩呢?晚輩可擔承不起。」白劍一笑道:「田兄,我看他八成就是袁老前輩。」
田中玉道:「晚輩不敢冒這個險。」
白劍微微一怔,道:「你為什麼這樣怕他?」田中玉道:「因為他老人家已認小弟為記名弟子,小弟不得不如此。」
武林一怪公孫丑雙目一瞪,道:「那你要怎樣辦?」
田中玉道:「所以晚輩要先知道袁老前的形貌是否與家師相同,然後才敢領各位去見他。」
武林一怪公孫丑「哼!」的一聲,道:「廢話,為什麼不早說,這還不簡單得很。」七巧玉女葉萍忍不住「噗哧」一聲,笑道:「田兄早就說過了,是老前輩把話岔開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啊!」了一聲,但他卻一點也不輸口,望著七巧王女葉萍一瞪眼道:
「你聽清楚了,為什麼不早說給他聽!」別看他倚老賣老,說完話自己也笑了。
七巧玉女葉萍笑著把袁天宸的衣著形貌詳細他說了出來,話未說完,田中玉已不住地點頭道:「不錯,就是他老人家。」雙足一點,飛身而去。
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白劍身形同時一晃,頓失所在,七巧玉女葉萍慢了一慢,追出門外,己不知他們去向,只恨得哭笑不得。
田中玉帶看武林一怪公孫丑他們翻山越嶺,來到一處山頂之上,頂上孤峰插雲,峰緣虯松盤錯,就在虯松之下,有一顆老年枯樹。
那枯樹由於年代已久,只剩下外面一個樹殼,樹心中空,足有三四尺寬闊,裡面盤膝坐著一人,可不正是拳魔袁天宸。
這時只見他運動正在緊要關頭,頭頂之上霧氣蒸騰,汗山如漿,三人不敢驚擾他,靜靜地一旁相候。
忽然,自劍作凝神傾聽狀,接著輕聲道:「有人來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也凝神傾聽了一下,竟什麼也沒聽出來。他口中不說,心中卻是暗歎一聲,自己練了幾十年的功夫,今天去不得不服人了。」
白劍不見武林一怪公孫丑有何表示,接著義道:「老前輩,我們是藏過一邊,看個究竟再說呢?還是立時動手,阻止來人登臨?」
武林一怪公孫丑這時也略有所聞了,道了聲:「我們藏過一邊再說。」旋即身形一起,上了一株虯枝盤松。
白劍卻閃身躺在一塊山石之後。
田中玉心中微一猶豫,尚未決定是隨白劍躲入山石之後。人隨武林一怪公孫丑藏身樹上之際,突覺身後風聲,颯然,心知有異,急忙一個箭步,向白劍藏身的山石後躍去。
他應變之勢雖快,但來人身法更高,他雙足剛一離地,身子沿未躍起,肩後「鳳眼穴」
一麻,已波來人點了穴道。
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白劍也沒想到來人身手如此快疾,一時竟無從施手相救,眼看田中下被來人提在手中。
武林一怪公孫丑以傳音神功發話道,「不要管那小子,你準備看好戲吧。」
白劍偷眼望去,只見來人是一位霜眉白髮的老婦人,目中神光如電,一望便知她內功十分精深。
只見她把田中玉向地上一摔,道:「小子,快說,你把袁天宸藏在哪裡。
田中玉穴道雖然被制,但神智尚清,口亦能言,只聽他裝出一副迷惘的神情,道:「誰是袁天宸?在下可不認得。」那老歸入冷笑一聲道:「你不要裝迷糊,你要不說實話,小心老身活劈了你。」
田中玉心知白劍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任他吃虧,樂得充好漢,雙日一瞪道:「你這老大婆太奇怪,年紀再大,也不能強人不知為知呀!」
那老大婆仰臉冷笑一聲,道:「你還要狡辯,看老身宰不宰得了你。」單掌一舉,在田中玉頭上一晃,但並未真的落下,因為她已覺察出那枯樹之內有呼吸之聲透出。
她一振臂,把田中玉推了一個跟頭,腳下一錯,圍著那枯對,轉個半個圈,終於給他見到了袁天宸。
白劍怕他傷了拳魔袁天宸,不敢大意,提起輕氣,飄然貼在她身後。
那老太婆見到拳魔袁天宸之後,冷然輕歎一聲,就站在樹前,並未有任何不利袁天宸的行動。
白劍暗吁了一口氣,又飄身退回山石之後。
過了片刻,拳魔袁天宸運功已畢,雙目一睜,忽見眼前站著那老太婆,大感意外地一愣,道:「是你?」
那老大婆的聲音,顯得有點激動道:「天下雖大,對我們來說,畢竟過小了一點。」拳魔袁天宸苦笑一聲,道:「能這時見你一面也好,讓我告訴你一句話罷。」
那老大婆冷冷地道:「不嫌多餘麼?」拳魔袁天宸道:「你怎樣想,那是你的事,我反正也活不長久了,不怕你笑話了。」
那老太婆忽然歎息一聲,道:「你的傷勢怎樣了。」
拳魔袁天宸道:「傷勢倒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肺腑之間似有一般奇寒陰毒,叫我抵受不住。」
那老太婆話題一轉,又道:「你要說的是一句什麼話?」
拳魔袁天宸道:「我一直就沒有恨過你。」話聲說得很輕,輕的幾乎聽不清。
可是進入那老太婆耳中,卻如春雷炸響,震得好脫口「啊!」了一聲,接著是一片沉寂。
過了半天,只見那老太婆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紙包,裡面是一粒碧綠色的藥丸,捏在手中道:「可惜你這話說得太遲了,我還是饒不得你。」
拳魔袁天宸道:「我只是說出我內心的話而已,對你並無所求。」
那老太婆恨恨地道:「你害我一輩子,總得讓我消消心頭之氣。」
拳魔袁天宸道:「你要如何消氣?」
那老大婆道:「我手中有一顆入口斷腸的毒藥,我要你死在這毒藥之下。」拳魔袁天宸一張口道:「好,你投過來吧。」
那老太婆一彈指,那顆藥九化作一道碧光,向拳魔袁天宸口中飛去。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好快的手法,一把便抓住了那道碧光,現身出來,是一個野藥郎中。
那老太婆目中殺機隱現,乾號一聲,道:「納命來!」
雙手高舉,五指如鉤,一式「猛虎下山」,把白劍罩在指風之下。
白劍立時提起一口真氣,雙掌齊揚,甩臂相迎。
驀地,一聲暴喝道:「傷她不得!」
一道罡風,從天而降,橫切而下,擋在那老太婆身前,這等於一股力道,迎住了白劍的掌力。
白劍聞聲之下,勁力猛收,就這樣,仍震得那老大婆雙臂一麻,幾乎立身不住。
武林一怪公孫丑從樹上飄身而下,哈哈大笑,道:「老婆子,還認得老夫否?」那老大婆點了一下頭,道:「快攔住那人,別叫他跑了,他搶去了袁哥的療傷解藥。」
武林一怪公孫丑笑呵呵地道:「怎麼毒藥一下子變成了解藥?」
那老大婆這大的年紀,老臉還不由地紅了一下道:「我只是想試他一試。」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你認為結果如何?」
那老太婆輕哼一聲,道:「我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談什麼恩怨情仇,其實,他就是依然死硬到底,我也一樣會將這解藥給他。」話是這樣說,心中又何嘗不因袁天宸對她的諒解,而竊竊暗喜。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你是專為他送解藥來的。」
那老大婆道:「老身救他一命,以後恩仇了了,各不相欠。」話聲一出,身形陡起,便待離去。
「老前輩,請慢走一步!」白劍身形斜升而上,擋住那老太婆去路。
那老太婆冷笑一聲,出手如風,凌空使出一路手法,只見一片指影,急如驟雨,落向白劍。
白劍也就凌空展開身法,在她指影之中,飄蕩起落一一化解開去。
那老大婆好快的手法,片刻之間,就一連抓出十八爪,然後落回地上,怒目相視,喝道:「你待怎的?」
自劍抱拳道:「不敢,晚輩只是想請老前輩稍留片刻,待袁老前輩服過解藥之後再走。」那老太婆氣得老眼一翻道:「你可是不相信老身?」
她氣虎虎的,眼睛卻是射向了袁天宸,似有要他說話之意。
可是此時袁天宸又已閉上了雙目,臉上現出一臉痛苦之色,正在運功與毒傷相抗,根本看不見她的眼色。
那老太婆一見袁天宸那副痛苦不堪的神情,不由心意一轉,道:「你快把那解藥給他服了吧。」
白劍揚手一指,凌空向袁天宸「喉結穴」點去,袁天宸喉結一震,帶動雙唇一張,只見碧光一閃,自劍己將那顆解藥送入袁天宸的口中。
那老太婆望著白劍陰哼一聲,道:「你既然疑心這解藥是假的,為什麼又這樣粗心大意?人死不能復生,你就是留下老身殺了老身,又能如何?哼!
白劍微微一笑道:「晚輩並未懷疑老前輩解藥有問題。」
那老太婆霜眉連皺,迷惘地道:「那你還要留老身做什麼?」白劍道:「晚輩覺得袁老前輩可能有話向老前輩說,所以要請老前輩屈駕片刻。」那老太婆兩次出於後己試出白劍功力奇高,在他面前,毫無脫身希望,憑她的身份年齡,當然不致自不量力,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目光一驚,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望去,只見武林一怪公孫丑早已轉過臉去,背手仰頭,神遊於天際浮雲之間。
那老大婆恨恨地一頓腳,也不再說話,席地一坐,閉起了雙目。
白劍俯身一掌,拍開了田中玉穴道。
拳魔袁天宸本來全身冷得如同置身寒冰地獄,苦痛難當,白劍給他服下那粒解藥之後,便有一點奇熱發自心田之中,接著化作一道暖流,行經走脈,全身奇寒酷冷,頓時消失無形。
他吁了一聲長氣,睜目跨出枯樹,向那老太婆身前走來,那老太婆也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這時也不假裝看白雲了,哈哈一笑,接道:「有形的言語本來就不多餘,是麼?」
接著向白劍和田中玉一呶嘴,喝道:「小子們,我們還不回到城內五鳳幫去,留在這裡幹什麼?」話聲一落,人已拔身而起,形如大鵬掠空,如飛而去。
白劍與田中玉跟身而起,隨著武林一怪公孫丑離開了拳魔袁天宸,途中,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丑道:「老前輩,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兒童時代的青梅竹馬,少年時代的情海浮游,如今的恨海餘生。」
白劍暗歎道:「但願上天有情,人無怨。」忽然,耳中聽得田中玉叫道:「老前輩,你要帶我們到哪裡去?」
白劍神思一收,才發現四周景物,完全陌生。
白劍老夫認為我們該繞點路,把令堂她們接到五鳳幫去。」
他們繞了一個圈子,接得田夫人等回到五風幫時,拳魔袁天宸已比他們先到一步了。
這時只見他伸情抖擻,臉上透射著幸福的光彩。
武林一怪公孫丑打趣地笑道:「姓袁的,你小心,走桃花運的,十個有九個要倒大霉,說不定你這條老命,就要斷送在這大巴山裡了。」
拳魔袁天宸現在精神愉快,也懶得和武林一怪公孫丑對口,只笑了一笑,道:「只怕你想倒霉都想不到哩!」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怔,道:「龜兒子要得,你真完全變了一個人,今後老夫抬槓的對象也都沒有了,看來只有到少林寺去當和尚了。」
大家哈哈一笑,在嚴重的武林劫運壓力之下,暫時超脫現實,獲得了片刻的輕鬆。
接著,問起拳魔袁天宸別後情形。
原來,拳魔袁天宸與張夫人他們分手時,確是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照說以拳魔袁天宸的豐富經驗,怎樣也不該上人家的當才是,可是他就偏偏地上了人家的當。
那使他上當的人,就是後來送解藥給他的老太婆。
只因為老太婆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了,他雖與那老太婆久別數十年,當那老太婆在他眼前一晃而過時,他去忍不住非追了上去不可。
追下去的結果,是入伏被一群武林高手所圍攻,他功力雖高,終以寡不敵眾,受傷而逃。傷勢之中,最要命的是被那老太婆點了一指「蝕骨寒風毒指」,憑他數十年修為,竟束手無策,逼不出那陰寒之毒。
他已是認了命了,卻沒想到那老太婆傷了他之後,竟是寢食難安,又偷偷替他把解藥送來。
七巧玉女葉萍因為未趕上目睹,不知那老大婆送藥的情形,聽得糊里糊塗,不由皺柳眉道:「那老太婆是誰?」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當年的屠二小姐,你聽說過沒有?」七巧玉女葉萍其生已晚,哪裡知道這些過了四五十年的老輩人物,沉思了一下,搖了一搖頭,轉向乃母瑤凰江霞道:
「媽,您知不知道?」
瑤凰江霞凝眸搜索了一陣記意,猛然神色大震,道:「是不是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玉指追魂屠老前輩?」武林一怪公孫丑點頭一笑道:「不是她還有誰。」
七巧玉女葉萍又問道:「她為什麼又把解藥送來?」武林一怪公孫丑望著拳魔袁天宸笑笑道:「這得由你自己回答小萍了。」
拳魔袁天宸搖頭一笑道:「老夫也不知道,你將來親自問她吧!」七巧玉女葉萍一楞,白劍向她使了一個眼色,卻轉向拳魔袁天宸抱拳道:「恭喜老前輩了。」
拳魔袁天宸慨歎一聲道:「只是一切都來得太遲了。」沉沉的話聲,令人有一種惆悵與惋惜的同感。
接著,他忽又哈哈大笑道:「不過說來還是值得。」
武林一怪公孫丑截口笑道:「別說了,再說下去,老夫也要……唉!只可惜我自小以來,未就交到一個『要命的人兒』。」
拳魔袁天宸不理他的打岔,笑笑道:「她答應改邪歸正,如因此得以有助一消餌這場武林浩劫,這不能說是值得麼?」
「啊!」全廳之中,不由人人振奮,聳然動容。
武林一怪公孫丑也面容一整,肅然道:「老朋友,你這真是功德無量了,但不知從她口中得到了什麼機密消息?」拳魔袁天宸道:「你們知不知道那陳夫人是什麼來歷?」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笑道:「何香芸!」臉上不由興起一片得色。
拳魔袁天宸輕「咦!」了一聲,道:「她已經易了容,你怎佯知道的。」武林一怪公孫丑微笑道:「你有你的呻通,我有我的道行,這你就不要多問了,還是說你自己吧!」
拳魔袁天宸掘她說,何香芸在大巴山之內,共設有五大密地……」武林一怪公孫丑截門數道:「起鳳莊、鷹愁澗、藏蚊壑、小鬼窩、埋春谷,五大密地,是不是?」拳魔袁天宸訝然道:「你們都知道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道:「何止知道了,而且沒有一處地方,沒有我們的足跡。」拳魔袁天宸忽然雙眉一皺,半天沒再說話。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一怔,道:「老袁,你怎樣了?難道你還會不服氣?」
拳魔袁天宸喃喃自語道:「莫非又在騙我?」武林一怪公孫丑雙眉一瞪,吼聲道:「誰騙你,你不信,可以問問你那高足,就是人人進不去的鷹愁澗,小白都去過一趟了。」
拳魔袁天宸搖頭道:「我沒有說你,我說的是,舜華她把那五處地方說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外人萬難滲入,由此一點看來,只怕她說的很多話,都是聳人聽聞,不僅不實在,進而言之,她現在還來騙我,那真太叫人失望了。」武林一怪公孫丑輕「啊!」一聲,道:
「原來如此,不過你也用不著對她疑心,說來她並沒說錯,那五處地方確與銅牆鐵壁差不多,不過銅牆鐵壁既然是人為的,人自然也就有法於突破它,你說對不對!」
拳魔袁天宸經他這樣一說,又恢復了開朗的心情,點頭道:「你說的也是,自己總是誇大的多,何況她們的對於又是白老弟,自然如入無人之境了。」
白劍笑道:「老前輩,你誇讚錯了人哩!晚輩不過機緣巧合進過一次鷹愁澗,要說真能把他們五大密地視作無人之地的,還是令高足玉兄。」拳魔袁天宸轉頭望了田中玉一眼,略現驚訝之色,不過他沒再追問下去,這些閒話一時也說不完,所以他忍注沒有把話題扯開。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問道:「不知屠老啊輩在陳夫人手下做什麼?」
拳魔袁天宸道:「陳夫人身邊有四個關係極密切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七巧玉女葉萍道:「這真太好了,有她老人家從中內應,看來陳夫人的失敗,已是命中注定了。」拳魔袁天宸她算得上是陳夫人的心腹,可是只在私人生活方面,至於整個的作亂大計,她卻很少參與,她到底能幫我們多少忙,那還言之過早,不過其中另有一人,如果能爭取到手,那就穩操勝算了。」話聲忽然一頓。
武林一怪公孫丑不由大聲吼一聲,道:「還不快快說出來!」
拳魔袁天宸目光四掃,最後落到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二人身上,道:「老夫想先和二位談談。」白劍一怔道:「就只我們兩人?」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聲道:「你在搗什麼鬼,什麼話不能說出來大家聽聽,你可是認為我們都不可靠?」他真的點火了。
拳魔袁天宸神秘地一笑道:「你怎樣想,怎樣說,老夫都不在乎,你別想老夫改變主意。」笑聲中,也不管武林一怪公孫丑吹鬍子瞪眼,揮手與白劍和七巧玉女葉萍進入一間密室,人還沒有落坐,白劍便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拳魔袁天宸一笑道:「老夫想和你們談談陳小鳳的事。」
白劍一聽他談陳小鳳便不由更噁心道:「唉,不用再談她了。」
拳魔袁天宸長眉微微一皺道:「其實說來,她也是一個苦命的人,你不能過於主觀。」
白劍愣了一下,道:「老前輩此話怎講?」
白劍據舜華說,陳小鳳將來極可能就是陳夫人的繼承人,目前便是陳夫人面前最紅的紅人,陳夫人的一切作為她差不多都知道。」白劍想起小翠對他說的話,忍不住道:「晚輩聽人說,她似乎並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拳魔袁天宸道:「你聽誰說的。」
白劍也不隱瞞道:「是她一個貼身丫頭說的。」拳魔袁天宸道:「那丫頭的話,只怕不可靠。」
白劍晚輩認為那小翠不會騙我。」接著又順便提了一提小翠的事情。
拳魔袁天宸道:「這就是了,那丫頭雖說是陳小鳳的貼身丫頭,只怕還沒資格知道陳夫人的大事。」七巧玉女葉萍道:「那陳小鳳很會做作,要瞞小翠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拳魔袁天宸道:「因此,陳小風關係今後武林大局至大,而兩位便是唯一能夠左右她的人。」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愕然道:「老前輩此話怎說?難道你不知道她把我們恨得要死。」
拳魔袁天宸她對劍的種種毒辣手段,我也聽說過了,其實她自己現在也後悔得很。」
七巧玉女葉萍一笑道:「她昨天還來五鳳幫表演過一次,塗大幫主差一點被她感動得幾乎洩了白大哥的底。」拳魔袁天宸道:「老夫說的,是她的真情實意。」
白劍雙眉一皺道:「她的情實意,只怕誰也捉摸不到。」拳魔袁天宸道:「這話也不錯,就連陳夫人都沒完全瞭解她,但舜華卻是唯一的例外。」七巧玉女葉萍道:「這就怪了。」
拳魔袁天宸道:「說穿了一點也不怪,因為她從小就跟在舜華身邊,是舜華一手帶大的,同時,她也總得打一個吐露心事的人,除了舜華之外,她實在找不出第二人。」
白劍苦笑一聲,道:「老前輩的意思……」
拳魔袁天宸道:「為了整個武林大局著想,我認為你應該發揮你對她的影響力,如能感化她改邪歸正,則武林浩劫立可消餌於無形。」白劍搖頭道:「晚輩不同意這種做法……」
拳魔袁天宸道:「搖手道:「你是明理你,先不要把話說得大死,且和葉萍商量商量,老夫出去一下,等會再回來和你們研究。」
說罷!留下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在房中,出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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