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在回春聖手張彥春與拳魔袁天宸兩人走後,一面按時服用「再造金丹」,一面奮力苦練。果如回春聖手張彥春之言,白劍只覺體內潛力,如星火燎燃,一呼一吸,都有顯著的進境。不知不覺間,「再造金丹」已經服去了九粒,白劍已覺功力盡復,吐納之間,那種堅實之感,尤勝往昔。
當七巧玉女葉萍再要他服用第十粒「再造金丹」時,白劍不願再為自己個人,浪費這種天材地寶,要七巧玉女葉萍將剩餘下來的四粒,保留下來,以為濟世之用。
七巧玉女葉萍也是一個非常識大體的奇女子,欣然同意了白劍的主張。
在這近月的時間裡,白劍雖然日以繼夜地用功不息,其他的人卻也沒有一個閒著。
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短叟武顯這對老師徒,教的恨不得把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學的自是也不願放棄這機會,其用功的勤奮,絕不稍遜白劍。
七巧玉女葉萍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面要照顧白劍,一面更苦學不倦,向張夫人精研醫術。
就是那年輕的一對兄妹張志傳、張彼容,見大家人人發奮用功,也出奇地減少了遊玩的時間,用起功來。
時間過得真快,誰也沒想到回春聖手張彥春前往大巴山,山將近一個月了。其中只有張夫人曾經奇怪過,回春聖手張彥春與拳魔袁天宸怎的還不回來。
不過,她並不擔心他們會遭到意外,憑乃夫回春聖手張彥春的機警多智,再加上拳魔袁天宸的絕世功力,當世武林之中,只怕很少有惹得起他們的人,所以放心的很。
白劍雖然停止服用「再造金丹」,對於苦練功夫,卻是一時一刻也不放鬆,努力不懈。
回春聖手張彥春等去後,已是四十多天了。
這天,白劍正被張氏兩小兄妹纏著,要他傳授他們兩手絕學,忽見七巧玉女葉萍閃身走了進來,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呼要他們跟她出去。
白劍心中不由一陣納悶,手攜雙小,隨著七巧玉女葉萍從後門繞過屋門,轉到前院,隱身在一朵花樹之後。
這時,白劍已見到門前小庭院之中正有四位一身黑袍的漢子圍住張夫人在談話。
其中一位黑袍漢子,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張夫人道:「夫人,在下這裡有張大俠書信一封,夫人一看,便知在下所言不假。」
白劍既未聽到那漢子說了些什麼話,也看不到那書信的內容,只有看張夫人臉上的神色了。
張夫人接過那書信,抽出信箋,看了一眼,笑道:「對不起,各位不會見怪老身背轉身去,一讀拙夫來信吧!」
那黑袍漢子一笑,道:「夫人請便!」張夫人背過身來,隨聽一縷細如蚊吶的聲音傳之過來,道:「兄等此次大巴已之行,得遇一昔故友,被懇留共聚,兄以久蜇無聊,已答應所請,希即攜同偉兒蓉兒以及葉萍伺來團聚為盼。」
接著又聽張夫人傳聲道:「此信不假,實為拙夫親筆所書,老身默察信中暗示,仍欲老身等隨來人前去,而請少俠與公孫老等暗中跟蹤而往,不知不少俠之見以為如何?」白劍沉思了一下,道:「白劍遵命。」
張夫人又道:「沿途老身自會設法留下暗記,少俠現在可以叫葉萍他們出來了。」
白劍叫七巧玉女葉萍裝作外出歸來的樣子現身出去,自己即偷偷抽身,去找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短叟武顯他們而去。
原來,近十來天,武林一怪公孫丑他們因白劍功力已復,再無需他們護衛,他們為練功方便起見,已自遷回武林一怪公孫丑自己隱居之地。
當白劍約得武林一怪公孫丑與短叟武顯回來時,張夫人他們已舉家隨同那四個黑袍人而去。
武林一怪公孫丑忽然一言不發,頓足拍額,獨自一個人先走了。
白劍與短叟武顯商量一下,約定了大巴山相會地點,也各自分途向大已山進發。
白劍沒有去過大巴山,沿途悉照張夫人留下的暗號而行,到得大巴山附近,卻忽然失去了張夫人的暗號。
白劍仍不死心,又在暗號中斷附近周圍百里境內,嚴密搜查了一遍,但張夫人他們的下落,有如石沉大海,無處覓得。
他只好回到與短叟武顯約定會面的山城城口。
城口城內,亦不見短叟武顯留下的信號,想必是他還沒有到來。他先找了一家客店,落了店,又在城內四處留下自己的暗號,這才回到店內準備坐候短叟武顯。
他剛一腳踏回店內,便見店小二急步迎上來,在他耳邊悄悄地道:「公子,你房中有一位堂客……」白劍劍眉微微一皺,輕「哼!」一聲,道:「小二哥,你這就不對了……」他誤以為店小二向他推銷不三不四的女人,不由有點生氣。
那店小二分辯不及地道:「公子,沒有您的吩咐,小的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是她……她自己闖到公子房中去的,小的想拉她出來,還被她打了一耳括子呢。」
白劍微微一怔,道:「有這種人!」舉步向自己房中走去。房門虛掩,白劍舉手叩了一下房門,房門應聲而開,眼前人影一閃,當門站著一位杏眼圓睜的俏姑娘。
白劍一見那姑娘,臉上剛換上一副笑容,語還來不及說。
那姑娘已玉腕一揮,迎面一掌摑了過來,同時口中還出言罵道:「滾開,再來打擾本姑娘,那就莫怪本姑娘要用厲害的手段懲治你們了……」白劍微微一笑,伸手架住那姑娘玉腕,道:「小紅,你怎麼也來了城口?」
原來,那姑娘就是陳小鳳的身前二婢之一,她因未見過白劍廬山真面目,所以相見不相識。
小紅杏眼一凝,依然不認得來人,再聽他聲音,又似熟悉,不由一愣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劍鬆開了她玉腕道:「你不認得我,為什麼在我房中等我。」
小紅「啊!」的一聲,道:「你就是二公子!該死,小姐還特別吩咐我,我結果還是冒犯了二公子!」還是那樣調皮,一點誠摯的歉意都不表示。
白劍一面跨步進入房中,一面道:「你們小姐也來了?」
小紅嬌笑一聲,道:「我們的二公子,要不是我們小姐見到你,誰認得出你就是那歪鼻斜眼的……格!格!格!格!
……」一想起白劍從前那樣子,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劍英俊的容貌,滯灑的風度,似乎使這小丫頭有點難以自制。
白劍皺了一皺劍眉道:「你們小姐現在哪裡?快帶我去見她。」
小紅笑吟吟地道:「急什麼,你讓我緩一口氣好不好。」說著,索性向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白劍這時也暗自心口相商,忖道:「我上次拒婚之手,不知她還生不生我的氣,先從這丫頭口中打聽打聽也好。」於是,也拖過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小紅又把白劍從頭到腳瞧了半天,道:「二公子,到底哪一副相貌是您的真正面目?」
不知她這時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白劍率性開她一個玩笑道:「當然那副面貌是本來面目。」小紅輕歎一聲,道:「真可惜!」心情似是反而穩定了下來。白劍暗中一笑,道:「你們小姐來這裡做什麼?」小紅道:「還不是來找大公子!大公子自二公子你離開之後,接著也失了蹤,好容易打聽出來他來了大巴山,可是我們來了將近半個月,連他的人影子都沒有找道。」
話聲一頓,接著反問一句,道:「二公子,你來這裡做什麼?」
白劍只好道:「我還不也是聽到你們大公子的消息,前來找他。」小紅忽然瑤鼻一聳,「嗤!」的笑了一聲,道:「找大公子,只怕不見得吧!哼!你騙得了誰!」
白劍驀地一震,道:「別胡說……」小紅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三小姐也像大公子一樣笨麼?除了那姓葉的,你這時還會關心誰?」
白劍無法否認事實,只有板起面孔道:「好,我不是來找你們大公子的,我也不用去與你們小姐見面了,你回去吧。」小紅神情驚然道:「二公子……你……你不去見我們小姐了?」
白劍道:「你們既然這樣想,我何必再去自討沒趣……」
小紅大急道:「二公子,你為何這樣開不起玩笑,你要不去與三小姐相見,那豈不是有意和我們做下人的作難麼?」
白劍原不過是一時下不了台,故作姿態而已,這時見好就收,一笑道:「你也怕了吧!
現在還不帶我去見你們小姐去。」
小紅也怕另生枝節,站起來,柳腰一擰,便向房外走去,道:「小婢就替二公子你領路了。」
白劍隨著小紅,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座大宅第之前,小紅說了聲:「到了!」便向那大宅第之內直闖了進去。
白劍一腳跨進門內,只見內有幾個家人都是;日識,不由一陣納悶,趕上小紅道:「小紅,這是怎的,好像你們全家都搬來了。」小紅道:「我們來的人多,一時又找不到大公子,住客棧多不方便,因此小姐出主意,租了這宅第,同時又僱用了幾個當地人,又節省又方便,二公子,你說好不好?」
說來言之成理,白劍不能不信,陳家有的是錢,有錢人的作風,自然得處處講究派頭。
白劍隨著小紅堂入室來到一座小花廳之前,人未入廳,小紅己是大聲叫道:「小姐,小姐,二公子來了,二公子來了!」
廳內發出一陣歡呼之聲,陳小鳳已從廳內飛了出來,她完全忘記了當日的難堪,笑吟吟地叫了一聲:「二哥,你來得正好,我都快要急死了。」高高興興地把白劍迎入廳內。
白劍原擔心陳小鳳還在生他的氣,準備硬著頭皮,逆來順受,任她說兩句,這時見她心胸開朗,不由暗吁了一口氣,笑道:「想不到三妹早就來了,不知可有大哥的消息?」陳小鳳張羅讓白劍坐好,搖頭長歎道:「大哥竟似突然消失了似的,到這城口為止,便再找不到一點線索了。」
白劍道:「你到大巴山內找過沒有?」
陳小鳳道:「找過,只差沒有把整個的大巴山翻了過來,就是不見大哥的影子。」
白劍雙眉緊鎖道:「聽說大巴山之內,有一所極大的莊院,不知你見到沒有?」
陳小鳳道:「沒有!什麼也沒有見到。」
白劍道:「這就怪了!」
陳小鳳明眸一閃,道:「二哥,你聽誰說大巴山之內有一座大莊院的?」
白劍心直口快,脫口道:「葉姑娘……」陳小鳳開朗的笑容,聽到。『葉姑娘」三字,突然一黯,閉聲不響了。白劍頓知失言,但話已出口,只好汕汕地笑了一笑,繼續接下去說:「據葉姑娘說,她就是被莊中之人所擒,是大哥隻身涉險把她救了出來,不料途中葉姑娘與大哥失散了,葉姑娘運氣好,被一位前輩奇俠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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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劍道:「這倒不是,她……」話到口邊,忽然小心起來,覺得本能把葉萍錯怪陳鋒的事,照直說出,臨時一轉道:「而是那位老前輩因身有急事,沒有時間再去找大哥,所以只救出了葉姑娘。」陳小鳳惱怒不釋地道:「你怎的知道葉萍不是存心丟下大哥?那丫頭真沒良心,大哥為了她出生入死,至今生死不明,她倒好,成了袖手旁觀的人。」
白劍道:「三妹你別太損人了,要不是她把消息傳出,我又怎知聞風而來。」陳小鳳道:「那她自己總該一同來呀!」
白劍道:「她當然也來了……」
陳小鳳霍的站了起來道:「她在哪裡?走,我們叫她帶路,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白劍好不為難地道:「她不在這裡!」
陳小鳳黛眉猛地一挑道:「二哥,你到底在搗什麼鬼?一時說她來了,等我要去見她,又說她不在這裡。」
白劍苦笑道:「三妹,你聽我說,她真的來了,她是和一位老前輩先來,小兄就是跟著他們所留的暗號尋來,只是來到這裡附近,忽然失去了他們留下的暗號,所以,小兄也找不到他們了。」陳小鳳道:「你信他們真的來了?她會不會找一個人,敷衍你。」
白劍道:「三妹你怎的這樣信不過他們。」陳小鳳道:「我覺得二哥你太相信他們了。」
白劍搖頭而歎息道:「你叫我怎樣說才好呢?」
陳小鳳道:「我只要你實話實說,不要把我當作外人就成。」白劍急得頓足道:「看來你對我也有了偏見,這就更難解說了。」
陳小鳳道:「二哥,我對你可沒有偏見,這是你自己說的……咦!二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所以,疑神疑鬼他說出這種話來。」好敏銳的丫頭,腦筋轉得真快!
白劍一震,不但顯得手足無措,而且臉色都變了一變,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三妹,你這才叫疑神疑鬼。」
陳小鳳面色一寒,冷然道:「沒有?你有臉色把什麼話都說出來了,你這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哼!你現在可了不起了,家喻戶曉的『仁義大俠』,哪還看得起我們這些沒出息的人。」陳小鳳利嘴尖舌,一陣霹靂聯珠,只轟得白劍心中一陣慌亂,不知如何措詞回答。
陳小鳳見白劍被說得啞口無言,更是得理不讓人,冷哼一聲,又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說,你在這城口城內留下那些暗號是做什麼的?」白劍聽她問起那暗號,真是天外飛來的救兵,暗叫了一聲「謝天!謝地!」道:「我的好三妹,你就是為了那些暗號生我的氣?」
白劍猜想陳小鳳是惱他拒婚,而借題發揮大逞雌威,正感無以應對之際,她忽然問到暗號之事上去,頓使他心中千斤重鉛,為之一輕,那聲「我的好三妹」,不但叫得風趣,而且也相當滑稽。
陳小鳳冰霜似的面容,竟再也板不起來,「撲嗤!」一聲,笑道:「誰和你油嘴滑舌,你到底在搗什麼鬼?」白劍道:「我那是留給武老哥哥的暗號,要他到我落腳的客棧之內相會。」陳小鳳道:「又是武老哥哥,你什麼事都往他身上推……」
白劍理直氣壯地道:「你要是不信,這樣好不好。我就留在這裡,你派個人守在我住的客棧裡,見到了武老哥哥,先問他是不是我和他約定的。」
話說到這裡,陳小鳳也無法再與白劍胡纏下去,為了自己的面子,當真派了一人,守在客棧裡,等短叟武顯對證。
這時,小紅不待吩咐地送來一罐美酒,幾樣美味可口的小菜。正好,天色也暗了下來,小紅又在桌上點燃了一盞紅燈,笑請他們兩人入席道:「兩位說得肚子餓了吧,小婢替你們備好了飲食,兩位飽餐之後,養了精神再戰。」陳小鳳柳眉一豎,叱聲道:「死丫頭,還不滾出去。」
小紅笑著退了出去。
陳小鳳罵走了小紅,換了一副笑臉,請白劍坐在上座,自己相對坐在下首,舉懷敬了白劍一杯道:「二哥,小妹剛才在言語方面,如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請二哥多多海涵。」
白劍笑道:「三妹,你這樣一說,小兄真的無地自容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敬了一陣。
兩人都覺得話越說越少,也越說越客氣,顯然,兩人之間的距離似是越來越遠了。
白劍為了七巧玉女葉萍的事,內心之中,總覺得有點對不住陳小鳳,想委婉說明,每次話到口邊,又覺不是時候,忍了回去,因此,顯得非常煩亂。
陳小鳳更是黛眉深鎖,心事重重。
常言道:「以酒澆愁,愁更愁」。他們這時的情形正也差不多,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了悶酒。
忽然,白劍含糊不精他說了一句:「我似乎有點倦了……」「了」字尾音都沒有吐全,人就伏在桌上了。
看來早就酒力不禁的陳小鳳,這時忽然精神一振,雙目之中,寒芒四射,一聲獰笑,喝道:「小紅,取『戳魄鎮魂』針來!」
小紅應聲從裡間走了出來,手中托著一隻托盤,盤中放著七根比繡花針還小的寒芒。
陳小鳳接過那托盤,道:「脫去他的鞋襪!」
小紅猶豫了一下,道:「請宮主三思,這一來,他豈不完了?」陳小鳳輕「哼!」一聲,道:「你存的是什麼心眼?」
小紅微微一震,顫聲道:「不,屬下的意思是,他這身功力,當得起高手中的高手,宮主何不制住他的神智留為左右護駕之用。」陳小鳳冷聲道:「他一身功力已經維持不了多久,要來何用?」
接著咬牙切齒獰笑一聲,又道:「我就是要他神智清醒,好叫他知道本宮的厲害。」
小紅不敢再發一言,應了聲:」領偷!」動手脫去了白劍的鞋襪,現出一雙光腳板來。
陳小鳳示意小紅抬白劍雙腳,手捏毫芒,輕輕一送,一根毫芒,便沒人白劍腳板心之內。
陳小鳳王腕再起,第二根毫芒,又刺入了另一隻腳板心之內。
只要七根毫芒盡入白劍體中之後,莫說武林一怪公孫丑醫不了他,只怕大羅金仙也將束手無策了。
正當陳小風玉腕再起,第三根毫芒就要刺入白劍雙肩之上時,只聽外面一聲報道:「太君駕到!」陳小鳳恨恨地跺了一下蓮足,揮手道:「替他穿回鞋襪!……」
「小鳳!你在做什麼?」陳夫人已到了小花廳之內,瞧著陳小鳳手中的「戳魄鎮魂針」,冷冷地發問。
陳小鳳道:「他已沒有多少利用價值,孩兒想廢了他,以洩心頭之恨。」
陳夫人一望冷眉,雙目之中陡露寒光,道:「你已在他身上下了幾針?」陳小鳳與乃母目光一對,不由悚然而驚,秀臉微垂,低聲道:「二針,左右兩腳心。」
陳夫人面色一寒:「你也想學你大哥一樣,不顧大局?」陳小鳳滿面惶恐之色:「孩兒知錯了。」
陳夫人面色微緩道:「不准在他身上再用『戳魄鎮魂針』,以免壞了整個大計。」
陳小鳳應了聲:「是!」接著向小紅揮了揮手,小紅抱起白劍,就要將他送出去。
陳夫人忽然道:「讓他留在這裡!」
陳夫人叫過陳小鳳,與她附耳說了些話,只見陳小鳳不住地應「是」,不住地點頭。
陳夫人說完話,陳小風向白劍口中納入一顆藥丸,約莫過了半盞熱茶時間,白劍一伸懶腰,支起了身子。
敢情,陳小鳳在酒中做了手腳,白劍並不是因酒力不勝喝醉了。
白劍伸了一個懶腰,膝隴中,似覺身前多了一個人,他凝神再一望,見是陳夫人,慌手慌腳地站了起來,不安他說道:「想不到伯母你老人家也來了,小侄太失禮了。」陳夫人慈眉一陣飛揚,笑道:「老身看你喝得爛醉如泥,想必鳳丫頭沒有再生你的氣。」
白劍哪知自己早已中了暗算,只覺陳夫人藹笑和煦如初升的朝陽,令人溫暖無比,想起拒婚之事,不由更增內愧之心,歉疚地笑道:「說起來,小侄真對不起三妹……」
陳夫人善體人意地搖手截口道:「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還提那陳年舊帳則甚!」白劍閉目向陳小鳳望去,只見陳小鳳星眸含怨,恨意未消,要不是陳夫人,不知又要找什麼麻煩?白劍目光一轉,避開陳小鳳的眼光,郝然笑了一笑,道:「伯母如此說來,更叫小侄愧疚難安……」
話聲未了,只見小紅走進來,悄悄在陳小鳳耳邊說了幾句話,陳小鳳秋波在白劍臉上一掠而過,柳眉微舒,想必是小紅帶來的話,叫她聽了高興。
陳夫人似是也有同樣的感覺,問道:「什麼事?」陳家風道:「短叟武顯老前輩來了,媽要不要見他?」
陳夫人笑道:「你這孩子這樣說話,也不怕你二哥見笑,武老不是外人,小紅快去請武老進來。」小紅應了一聲:「是!」閃身退了出去。
陳小鳳卻冷笑一聲,道:「只怕人家不是同你一樣的想法呢?」
陳夫人望著白劍搖頭一歎,道:「劍,你三妹近年脾氣大變,說的都是氣話,不要把她的話當真。」
白劍陪笑道:「小侄知道,哪會……」陳小鳳「哼」了一聲,截口道:「哪會和我一般見識是不是……我就這樣,你又能把我怎樣?」
她的脾氣變得像夏天裡的雷雨一樣,叫入捉摸不定。
白劍自認理屈,只有苦笑道:「三妹,你就原諒小兄一些吧!」
陳夫人輕叱一聲道:「鳳兒,不得再胡鬧了。」陳小鳳明眸一紅,淚光閃閃,倔強地叫了一聲:「媽……你……」
這時,短叟武顯正好到了廳外,他似是聽到廳內陳小風委屈的呼聲,不願直闖進來,以免太過尷尬,未入廳,先揚聲,哈哈一笑道:「夫人,對不起,老漢這次可要叨擾府上一頓了。」陳小鳳眼睛紅紅的,不好意思和短叟武顯相見,一扭腰躲進了裡面香閨。
陳夫人與白劍卻同時起身迎了出去。
陳夫人一臉感激之色,道:「老武,為了那不長進的小兒,勞你千里趕來,老身感激不盡。」
短叟武顯連連拱手道:「慚愧!慚愧!老漢竟未能早早趕來,尚請夫人寬恕!」
因有陳夫人為主,白劍身為晚輩,不便搶著說話,只向短叟武顯說了一句:「老哥哥,你來的正好!」短叟武顯卻向他咧嘴一笑,那意味有點特殊,一定是小紅在他面前說了什麼話了。
白劍俊臉一紅,陳夫人敬客人廳,就座,奉茶。
大家討論了一陣陳鋒的事,仍是沒有邊際,得不到結果。
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老話,都有些厭煩了。
短叟武顯找到白劍落腳的客棧,便被匆匆請來,真還沒有吃晚飯,腹中早就餓得咕咕叫,卻不見陳夫人吩咐備酒。短叟武顯因來時就把話說在前面,不見陳夫人吩咐擺酒,便知今天的情形不大對頭。
他江湖經驗老到,不動聲色地又天南址北地扯了一陣,接著,忽然故作想起了什麼事地,「唉喲!」一聲,道:「糟了,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白劍沉不住氣,接上了口。
短叟武顯自然胸有成竹,當即回答道:「我接到一封無頭書信,約你我二更時分,前往相會。」
到哪裡相見,短叟武顯並未說出,白劍方待再問,陳夫人卻已站起身來道:「武大俠既然另有約會,老身不敢多佔你們的時間,白劍,你就陪武大俠去一趟吧!」他們兩人辭別陳夫人出來,回到白劍住的客棧之中,白劍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哥哥,那約我們前往相會的人到底是誰?」
短叟武顯一笑道:「是老哥哥我。」白劍人雖聰明,卻想不到短叟武顯會騙人,不免一怔道:「是你?……」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老弟,我看你真是被陳姑娘罵昏了頭,你沒看出你那陳伯母沒有準備請我們住下去的意思麼?」
白劍長歎一聲,道:「造化弄人,誰料得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短叟武顯一笑截口道:「亡羊補牢,猶未為晚,老夫現在問你一句話,你得實話實說。」
白劍道:「老哥哥有話請說就是,小弟對您哪敢有隱瞞什麼。」
短叟武顯乾咳一聲,道:「你心中喜歡陳姑娘?」白劍臉上微微一紅道:「老哥哥問這個做什麼?」
短叟武顯道:「別想把話扯開,據實道來。」白劍苦笑道:「喜歡她又能怎樣?」
短叟武顯凝目問道:「別廢話,老夫怎樣問你,希望你弄怎樣回答我。」
白劍黯然一歎,道:「就算我喜歡她吧!」短叟武顯搖頭道:「不行,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要摻雜別的因素,直直爽爽地告訴我。」
白劍搖頭道:「老哥哥,我不能不替葉萍想一想呀!」他當然明瞭短叟武顯的意思。
短叟武顯道:「現在不要顧慮她的問題。」
白劍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道:「喜歡她。」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這就行了。照理說,她家向你表示在前,你更不能不替她想一想,這事由我老哥哥來辦,包你雨過天睛,皆大歡喜就是!」
白劍忽然眉頭一皺,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接著便陷於一種迷惘的沉思之中。
短叟武顯怔了一怔,叫了一聲,「老弟……」白劍理也不理,只顧想自己的心事。
短叟武顯修眉微掀,大聲叫道:「老弟……」
白劍輕輕一震,極力擠出一抹笑容,應了一聲:「老哥哥!」看他那樣子,似乎顯得很是不耐煩。
短叟武顯見他這樣,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怪自己多管閒事,不由也大是不樂。
他正想板起面孔,說白劍兩句時,忽見白劍臉色陡然變得一片蒼白,額頭上冒出比黃豆還大的汗珠,似是正在用全身力量強忍著什麼痛楚。
短叟武顯心神猛震,一愣道:「老弟,你怎樣了?」白劍忽然大叫一聲:「唉喲!」雙膝一跪,倒在房中地上,抱著自己一雙腳,咬著牙交直發抖。
以白劍一身超凡脫俗的武功來說,什麼痛楚忍受不了,就短叟武顯當年自斷手臂時,也沒像他這樣。
短叟武顯不愧是老經驗,先出手點了他幾處穴道,他所受痛楚方始略減。
但,過不了片刻,白劍又痛苦如前,再點他的穴道,已是不發生作用了。
不過白劍痛了一陣,又漸漸緩和下來,只是這樣,他已被那痛楚折磨得疲憊不堪,全身乏力。
短叟武顯替白劍吁了一口長氣,道:「老弟,你真嚇壞老夫了,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白劍極力忍住痛苦,慘笑一聲,道:「我也說不出是怎樣一回事,忽然之間只覺雙腳如同被人用鋼挫一下一下地挫,痛得我真氣都提不起來。」短叟武顯雙眉一皺道:「你這毛病是什麼時候有的?」
白劍道:「這還是第一次哩!」
短叟武顯道:「你會不會中了別人的暗算?」白劍直覺的道:「不會呀!……」
猛然想起在和陳小鳳對飲消愁時,自己似是醉了片刻,但醒來後,卻一點醉意都沒有,而且,經過的時間也不太長,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是她真恨上我了,在我身上弄了手腳……不,我不能這樣懷疑她……那……」
短叟武顯忽然眼珠一陣亂轉,怒笑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那丫頭有意折磨你,老夫這就找她去……」
話聲未了,人已怒沖沖頓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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