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一面用膳,一面傾耳細聽紫娟訴說陳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果然、短叟武顯在他離開不久後,就找上門來,憑短叟武顯的聲望,陳老夫人親自接見了他。
陳夫人對短叟武顯很誠懇,知無不言。短叟武顯抱著感激而又失望的心情離去之後,接著便來了三個蒙面人,要找他們三兄妹,因為他們都不在家,那三個蒙面人便留下今晚天黑後再來的話,一掌擊斃了一個莊丁,擺足威風之後,揚長而去。
因此,把陳家莊弄得風聲鶴唆,草木皆兵。
紫娟說得很詳細,根本用不著白劍發問,他要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又是一位聰明透頂,能言善道的了不起的奇女子。
白劍心中動了一動,暗付道:「我看那小紅小翠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倒是一個很奇特的家庭……」
此念在他腦中一掠而過,但另一個更重要的念頭,隨之而起,只見他皺了一下劍眉,道:「產夫人查問過我們的去處沒有?」紫娟搖頭道:「沒有!」
白劍道:「剛才夫人為什麼也不問我?……」紫娟「噗!」的笑道:「我又不是夫人,我怎知夫人的心意……」
白劍一笑道:「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夫人的心意,好妹妹,你就告訴了我吧!」老實人,也變得乖巧了。
紫娟笑臉一展,道:「看在你這聲好妹妹的份上,我就告訴了你吧……」頓了一頓,接道:「夫人很是生氣哩!你別看她不問你,那是對你特別優待,你等著看大公子和三小姐挨罵吧!」
白劍心中一驚,訕訕地道:「夫人倒是罵我一頓,我反而安心些!」
紫娟一笑道:「你們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惹惱了那些凶神惡煞?」
白劍想了一想,事已至此,再瞞不下去,於是便把有關陳氏兄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紫娟。
紫娟大驚失色道:「你們……你們……真胡鬧!惹了這麼大的禍,為什麼不早告訴夫人知道,以夫人的見多誤廣,也好替你們拿個主意。」白劍苦笑道:「事情來得太快,我們哪有時間請教夫人。」紫娟笑了笑道:「不見得就沒有時間吧!我們是自以為了不起,還向我說這些鬼話呢!」
白劍一笑道:「夫人面前,還請你找個機會,美言一二。」紫娟輕歎一聲,又柔情款款地望了白劍一眼,推座而起道:「那你今晚可不能再出差錯,我替你進去看看夫人去。」白劍抱拳:「多謝!多謝!拜託!拜託!」
紫娟回眸一笑,飄然而去,白劍也放下碗筷,離開了小飯廳,回到書房。
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桌旁,對著一盞孤燈,思潮起伏,腦中儘是牽腸掛肚,令人縈懷之事。
就這樣,他守在陳家,等待那批面人的來臨……七巧玉女葉萍隨同白劍與陳鋒前來陳家,乃是心在白劍身上,希望對他作進一步的觀察和深一層的瞭解,哪知出城未遠,白劍便展開飛行身法,身形快如閃電,一縱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綏芳心微動,瞥眼間,與陳鋒雙目一接,嬌軀不由一震,暗忖道:
「莫非他看出公子對我有意思、暗生妒念,一怒而去?不!莫非他竟是有心所全陳公子?……哼!他竟然連我的主也作上了!」柳眉一揚,不由薄怒微生,索性腳程一慢也懶得下去了。
七巧玉女葉萍心中生怒,卻是不露形色,只淡淡地笑了一笑。
她這一笑,陳鋒更是自作多情,以為獲得了美人的青睞,更是精神抖擻,加倍承歡。
七巧玉女葉萍教養有素,外和內剛,心中萬般委屈,卻不好意思發在陳鋒身上,勉強歡容相對。
兩人各懷心事,一個有意賭氣,一個是求之不得,兩人腳走得更慢了。
忽然間,一聲輕微咳嗽聲,起自他們路前。
他們倆人霍然一驚,抬起頭去,要非停步得快,就要撞在那人身上了。
只見那人身著青色青衫、年約四十左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前。
七巧玉女葉萍定一定心神,保持著幽雅的風度,向後退了一步。
陳鋒則未免有點惱火,冷笑一聲:道:「朋友,你這樣突然現身而出,擋住我們,是何用意?」那中年漢子從七巧玉女葉萍身上收回目光,望了陳鋒一眼,道:「尊駕何以只知責人不知責己,明明是你自己不長眼睛,向在下身上撞來,為何反怪起在下來?哼!要不是看在這位姑娘份上,衝你這副嘴臉,你就該爬著回去了。」說完,目光又回到七巧玉女葉萍身上,全沒把陳鋒放在眼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被人看不起,陳鋒劍眉聳動,哈哈一笑道:「朋友,如此大言不慚,在下倒要請教一二手高招。請亮兵刃吧!」
「鏘!」的一聲,陳鋒探腰取出一對護手月牙輪,輕輕一挫,發出一陣震人心神的金器交鳴之聲。
那中年漢子瞧了瞧陳鋒手中的護手月牙輪,輕笑一聲道:「對付你這兩隻圈圈,還用得著在下取兵兵,你就上吧!」陳鋒暴喝一聲,道:「朋友,你也未免大自大自傲了,那你就接招罷!」
只見他舞起雙輪,泛出萬道霞光,人影一閃,直向那中年漢子絞去。
那中年漢子不但不退,反而直向前面迎來,不過他身形移動時,已橫向旁邊閃開兩步,猛然身形一矮,穿入陳鋒輪影之中,就以一雙肉掌,見招拆招,見式破式,接住了陳鋒雙輪。
陳鋒展開三十六招頗為不俗的輪漢,一連使過二遍,竟絲毫佔不到上風、反而漸有不支之象。
他似乎想要七巧玉女葉萍出手相助,卻又要面子,說不出請她相助的話。他一連向她望了幾眼,她都心不在焉地毫無所覺。
驀地,只見那中年漢子手法一變,身子在陳鋒雙輪輪影之中旋轉起來,倏然之間,掌指齊揮,連攻了陳鋒三招。
這三招迅如電光石火,逼得陳鋒手法一亂,那人雙手齊翻,已扣住了陳鋒手中雙輪,一抖一震,喝了一聲,「撒手!」
陳鋒只覺兩股其大無比的暗勁,震得他雙臂一麻,虎口生馮哪還握得住月牙輪,大叫一聲,向後疾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已是空空如也。
那對護手月牙輪已到了那中年漢子手中,那漢子奪到雙輪,一聲冷笑,暗提真力,雙輪相互一砸,只聽一聲脆間,雙輪已被震得粉碎,散落一地。
七巧玉地葉萍一見陳鋒敗在那人手中。大喝一聲,疾向那中年人撲了過去。
就在七巧玉女葉萍發勁同時,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向七巧玉女葉萍身後掩到。
七巧玉女葉萍專注當前敵人,竟未發現身後有人暗襲、陳鋒又似神智失清,忘了呼叫。
七巧玉女葉萍撲到那中年漢子身前時,那背後偷襲之人也一指點中了她腰眼穴。
七巧玉女葉萍只覺全身一麻,勁力頓減,尚未出手,便已為人所制,身軀一側、向斜裡倒了下去。
那愉襲之人動作極快,一招得手,單臂一托,正好接住了七巧玉女葉萍嬌軀,雙足一點,托著七巧玉女葉萍閃身而去。
那中年漢子卻走到陳鋒面前,一揖到地道:「屬下參見……」陳鋒一擺手,止住那人出口的稱呼,從地上跳了起來,哈哈一笑道:「好,辦得好,人就交給你們了,但得替我好好照顧她,不得折辱於她。」
那中年漢子欠身道:「是!屬下知道!」
陳鋒又揮手道:「你去吧!」那中年漢子又行了一禮,長身疾射而去。
陳鋒也回身向自己莊中奔去。到了莊前,他卻不由前莊叫門,繞到後莊,先向半空中打出一顆特製的嘯石,嘯石破風,發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輕嘯。
後莊牆頭上人影連閃,現出四五條人影,其中一人道:「是公子麼?」
陳鋒飛身向牆頭上落去,同時,應聲道:「不錯,是我。」那五條人影,一齊躬下身子,居中那人又道:「太君有命,請公子即住『地坤宮』相見。」
陳鋒跳下牆頭,直向後花園中一口荷池奔去。到得荷池旁邊,拾起一聲石子,對準池中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投去。
石子擊在花苞上,「當!」的發出一聲輕鳴。
敢情那花苞乃是用金屬之物所製成,因為雕刻精巧,著色又妙,任你再好目力,也看不出那民萬花之中的一朵假花。
假花被擊,便緩緩縮入水中,接著,池面冒出一隻其大無比,張著大口的金色鯉魚。
陳鋒縱身而起,經過池面,投入那金色鯉魚口中,一閃而沒。
陳鋒投入鯉魚口中後,直落而下,約莫三丈左右,停身在一道石門之前,叩門而入。
他一直通過了十八道門戶,最後,到了一間光線柔和的石庭之內。
庭中陳夫人居中而坐,左右兩邊各坐了二人,紫娟則隨侍在陳夫人身後。
分坐在陳夫人左右的四人,都是年老之人,二男二女,正是兩對夫婦。
左邊一對,男的長得清瘦不俗,女的卻胖得像一隻大肉豬。
右邊的一對,正好相反,男的又粗又胖,女的卻纖小瘦弱得風都吹得起。
陳鋒先向陳夫人行了一禮,又分向左右二對巧配拱了一拱手,然後從身上取出一塊方寸大小的銀片,呈給陳夫人道:「鳳妹有稟貼一件,呈請太君鈞閱。」
陳夫人接過那銀片,揮了揮手,道:「你且坐在一旁,聽喉吩咐!」陳鋒欠身一禮,道:「是!」退到左邊那胖女人旁邊,落了座。
陳夫人雙目之中陡然精光猛盛,向那銀片望去,隨之,便見她臉上神色受換不定,她看完銀片上暗語之後,沉思了片刻,將那銀片交給左手那清瘦老人道:「邵老,你看看鳳兒出的這主意如何。」
那姓邵的清瘦老人接過銀片,注目看了一遍,將銀片還給陳夫人道:「她能提出這主意,倒也為難她了。」
他也不將那銀片傳給其他三老看,其他三老也不聞不問。
臉上毫無表情。
陳夫人道:「那你是認為此計可行了?」姓邵的清瘦老人點頭道:「行是可行,不過還有點不夠。」
陳夫人道:「依你之見呢?」姓邵的清瘦老人道:「目的已達,還留下那些禍根何用!
自是應該連根拔除,以免惹火燒身。」
陳夫人微微一笑道:「邵老之見與老身相同,那麼我們就這樣定定了。」
這時,那胖男人道:「用不用得上我們了?」陳夫人道:「紫老可是有些手癢了?」
那姓紫的男人哈哈一笑,道:「一輩子沒有事做最好,那你們多談談,老夫可要睡覺了。」他說睡就睡,眼睛一閉,口鼻就呼呼地拉起風笛。
那瘦女人輕輕地罵了一聲,道:「死豬!……」
那胖女人笑笑道:「操心婆,你懂得什麼!」
那瘦女人一挑枯眉,冷笑一聲,轉過臉去,方待反唇譏笑那胖女人兩句,哪知那胖女人也閉目人了睡鄉,氣得她大罵「死豬!死豬!」不已。
陳夫人笑了一笑、忽然聲音一沉,向陳鋒道:「你可是看上了瑤凰江霞的女兒屍陳鋒一震,顫聲道:「孩兒……孩兒……那是鳳妹……鳳妹……」
陳夫人面色一寒道:「我問的是你,不要支吾其詞。」那邵姓清瘦老人笑道:「世兄,這是一個機會啊!」
陳鋒恍然而悟,定下心來,道:「孩兒想留下她!」
陳夫人道:「如果她另有所鍾呢?」陳鋒恍然道:「兒知道,如事不可成,孩兒絕不憐香惜玉。」
陳夫人點頭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想你一定不會忘記。」陳鋒道:「孩兒不敢忘記。」陳夫人道:「我和邵老的話你聽到沒有?」
陳鋒道:「孩兒聽到了,但不知孩兒應如何配合?」陳夫人道:「別忘了你與他結交的身份,做你該做的就是了。」
陳鋒點頭道:「孩兒明白了,不知太君還有何吩咐?」
陳夫人一揮手道:「沒有了。」雙眉忽然一皺接道:「等會你見到白劍,對丟了葉萍的事如何自圓其說?」陳鋒道:「我只說她被人劫走了。」
陳夫人冷笑一聲道:「看你這樣子,毫髮無傷,顯然難以行事。紫娟!」
紫娟閃身而前,躬身道:「紫娟聽候太君吩咐!」陳夫人面色畢板地道:「你打他一掌,震傷他的肺,讓他見了白劍好說話。」
紫娟欠身道:「領命!」飄身到陳鋒面前前,道:「婢子奉命行事,請公子不要怪我出手太重。」陳鋒笑道:「你儘管出手就是。」
紫娟柳眉輕輕一揚道:「小婢無禮了。」玉腕一抬,一掌印在陳鋒胸口,內力一吐,只見陳鋒大叫一聲,翻身跌倒,噴出一口鮮血。
陳夫人一揮手道:「你可以去和白劍見面了。
陳鋒忍住傷痛爬了起來,退了出去。
陳夫人眼看陳鋒帶傷而去,競是眉頭也未皺一下,這種母親,普天之下倒是少見得很。
白劍久等紫娟不回,索性斂神合目養起精神來。
驀地,書房門口傳來一聲重物倒地之聲,接著便有人大叫道:「快來看!公子怎樣了?」
白劍驚然一驚,閃身搶到門口,只見陳鋒倒在血泊之中,他身邊站了一個莊丁,被嚇得張口瞪目,手足無措。
白劍一面伏腰抱起陳鋒,一面向那莊丁喝聲道,「快去悄悄告訴紫娟姑娘一聲,請她馬上到書房來。」接著,晃身把陳鋒抱進書房之內,輕輕放落在一張檀木大床之上、迅速地檢視了一遍,劍眉一軒,出指如風,一連點了陳鋒十三處大穴,接著,長長吸了一口氣,雙掌平伸,掌心向下,離開陳鋒五寸遠近左右,凌空緩緩移動。
只見他掌心之中透出一股白色氣勁,罩復在陳鋒胸口之上,陳鋒胸口高起高落,顫動不止,過了片刻時光,才見陳鋒臉色漸漸由白轉紅,連續吐出了兩口氣來。
白劍住手吁了一口氣,舉袖印了一印頭上汗水。
白劍揩過頭上汗水,回過頭來,望著早已入房卻不敢驚動他的紫娟,說道:「他傷勢雖重,經我及時療治,沒有什麼關係了,姐姐不必緊張。」
話一說完,不待紫娟答話,就坐在陳鋒身旁,雙目一閉,運氣調息起來。
紫娟目睹白劍施展那種奇絕掌力治療陳鋒的傷勢,心中的驚訝,無可名狀,這了許久,才暗中透了一口氣。
白劍的疲累,很快恢復過來,睜開雙民眼睛之內精光閃動,神采奕奕,一如以前。
紫娟見了,心中暗暗震驚之處尤有敬服之感,由衷地道:「二公子真是神武過人,片刻之間,真力回復,實在令人欽佩。」
白劍微微一笑道:「姐姐過獎了。」頓了一頓,接口道:「夫人不知道吧!」紫娟搖搖頭道:「我還沒有報知夫人。」
白劍道:「大哥傷勢,很快就可痊癒,那就請莫再向夫人提及了,以免他老人家擔心。」紫娟微笑道:「大公子能結交到你這樣的兄弟,真不知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白劍笑了一笑,轉月向陳鋒望去,只見他正張開了雙目,立時低聲道:「大哥,你現在覺得怎樣了?」
陳鋒苦笑一聲,道:「總算這條命撿回來了啊!二弟,是你救了我?」陳鋒似是無詞可遁,訕汕地道:「那人色迷心竅,唉!二弟,如果葉姑娘真落到了那人手中,如何是好……?」
一提到七巧玉女葉萍的安危,連聲音都有點發抖,心急之至。
白劍心中也很緊張,劍眉一皺道:「那批蒙面人如來犯時,慶中力量,只守不攻,能不能支持兩個時辰?」
紫娟猶豫難決地道:「這……話叫婢子很難作答……」「凡兒,你儘管去,老身自信固守二個時辰的力量還有。」話聲中,只見陳夫人滿臉秋霜地走了進來。
白劍與陳鋒慌忙站起身來欲待行禮,陳夫人向著白劍揮手一歎道:「孩子,你快去找葉姑娘吧,葉姑娘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陳家莊就算不毀於那批蒙面惡賊手中,也無顏再立足於世了。」
白劍這時也沒有時間多作解釋,躬身一禮道:「是,小侄這就去了……」一語未了,門外一個莊丁匆匆趕來報道:「莊外來了一群人,說是要見易二公子,請夫人定奪?」
自劍喜上眉頭道:「莫非是丐幫華幫主等人,見小侄久未回轉,猜此有事,趕來了,那真再好沒有,待小侄出去看看。」晃身出了書房。
過了不久,那莊丁又回來向陳夫人報道:「來人果然都是易二公子朋友,二公子正陪他們前廳待茶,二公子請示夫人見不見他們?」
陳夫人道:「你去告訴二公子,老身馬上就去。」
那莊丁領命去後,陳夫人也就帶著陳鋒、紫娟、小翠移步向大廳走去。
廳中的人可真不少,有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和幫中夏陽、林昌、楊忠三位長老,四海游神李奎元,瑤鳳江霞,三星追月譚三環,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烈火太歲雷震,連柳莊柳飛虹和柳季霓也趕來了。
白劍替陳夫人匆匆介紹和大家見了面,更和四海游神李奎元,瑤凰江霞,丐幫長老夏陽出莊而去。
陳夫人向陳鋒使了一個眼色,陳鋒也隨後跟了出去。
陳鋒帶著白劍等人來到他和那中年人等人現場查看了一番,打開的痕跡雖然歷歷在目,卻無法適從之際,忽然,白劍雙目一豎,輕聲道:「小弟似是聽到有衣袂飄風之聲,起自東南方……」一頓,又道:「不錯,果然是有人向東南方掠去,各位請跟我來。」
話聲中,人已騰盡而起,捷如海燕掠波,一掠數丈,領先追了下去。
瑤凰江霞與四海游神李奎元等人都未聽到任何響動,四海游神李奎元深知白劍之功力,隨之騰身,追在第二。
瑤凰江霞略為猶豫一下,落了個第三。
陳鋒展開身形,比丐幫長老夏陽竟強了一籌,位居第四。
瑤凰江霞起步稍遲,落在四海游神李奎元身後,但她的輕功確有守人造詣,不久之後,就趕上了四海游神李奎元。
只有前面的白劍,離他們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眼看就要失去白劍的身形了,忽然,白劍的身形慢了下來。當他們假定以白劍身邊時,瑤凰江霞特別打量了白劍一眼,只見他神色怕然,哪像奔跑過數十里路之人。
瑤凰江霞自信輕身功夫,獨步江湖,堪稱一絕,這一陣急追下來,也有點氣急心跳,見了白劍這等怕然神態,不由暗中連連驚佩不止。
白劍見他們二人趕到,道:「小弟看見二人進入此谷之內,但不知與谷中之人有無關連?」
瑤凰江霞道:「管他有無關連,我們入谷見機而行就是。」她心切愛女,方寸早亂,已失去了平日的鎮定。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眉微微一皺道:「以老夫之見,倒是不宜輪進,以免打草驚蛇,最好能謀定而動……」瑤凰江霞本是智勇兼備之人,聞言之下,不由暗道了一聲:「慚愧!我怎的如此沉不住氣,萍兒也非平庸之輩,諒必有自保之策。」
此念一生,人也就冷靜下來,點頭道:「李兄之言有理,小妹方寸已亂,但不知李兄有何高見?」四海游神李奎元一回頭,只見陳鋒與夏陽二人氣喘吁吁趕來,心中一動,道:
「陳少俠就住在附近,想必知道谷中情形,且問他一下再說。」
眨眼間,陳鋒與夏陽已次第到達,白劍立即問道:「大哥,你知不知道這谷內住的是才能人物?」
陳鋒一連吁了好幾口長氣,才平抑住急促的呼吸道:「二弟,我們所追的人莫非進了此谷?」白劍點頭道:「前後兩個功力極高之人都進入了這座山谷。」
陳鋒一震道:「不好,他們必是對谷內之人有所不利……」白劍一愕道:「大哥,此話怎講?」陳鋒道:「此谷主人乃是一位告老還鄉的退修大學士,手無縛雞之力,莊中雖請了七八位護院武師,那也只是騙人混飯吃的普通江湖把式,哪會有真正的本事,那兩人當是外來之人無疑,其目的可想而知。」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少俠對谷主人很熟悉?」
陳鋒道:「晚輩與他家公子相處了四五年,時有往來,我們進谷去看看好不好?」一臉為友熱情之色,令人點頭暗讚。
瑤凰江霞長歎一聲,點頭道:「萍兒反正已經失蹤,急也不柱一時,我們既然發現谷中有難,豈可袖手不管?」白劍愁眉一開,道:「晚輩前面引路。」身形急射而起,向谷內奔去。
瑤凰江霞與白劍次第跟在陳鋒身後,丐幫長老夏陽一身花子打扮,不願進入官宦人家,以免惹人心中不悅,皺了一下眉頭道:「李老,小弟就不進去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怔了一怔,道:「江湖鬼惑,人心難測,老弟就暫時留在外面也好。」
說罷,縱身追收白劍他們。入谷後是一條平坦的石子路,兩旁種了些松柏,花森,由於經營年日尚短,樹木尚未成蔭,一眼可以透視到了山腳。
一路上也無別的設置,行約里許,谷口一開,裡面竟是一片各數百畝大的盆地,四周山勢也不太高,但青青蔥蔥,林木及為茂密。
山莊坐北朝南,倚山而立,極是宏偉。
這時,約在四更左右,莊門關得緊驟的,莊內也是一片寂靜,正是好夢正甜的時候。
陳鋒炔步上前,打著莊門叫道:「老吳,開門來!老吳,開門來!」陳鋒的叫聲,引起了一片犬吠之聲,接著門縫裡透出一線燈光,一個蒼老的聲音先咳嗽了一陣,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外面是什麼人呀,半夜三更……」顯然,因好夢被擾,心中大是不樂。
陳鋒怕他說出難聽的話,大家面上不好看,截口忙道:「老吳,是我,我是你家公子的好友陳鋒。」
「啊!原來是陳公子,對不起!對不起!」打開莊門,走出一位衣衫關披的老蒼頭,一眼看見陳鋒身後還跟了白劍等人,不由又是一愣道:「陳公子,有什麼要緊的事麼?」陳鋒一面跨步進了莊門,一面道:「你關好莊門,去把你們公子叫起,我有活和他說。」
那老蒼頭不便多問,依言關好莊門,送陳鋒他們進入客廳坐好,欠身退了出去,另外找人報與少莊主知道。
白劍打量了四週一眼道:「到底是寬宦之家,室中佈置,另有一種風格。」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只是富家氣太重,叫人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瑤凰江霞笑道:「李兄喜歡的是四海為家,餐風露宿。」談話之間,廳外傳來一陣步履之聲,一個小丫頭提頭一盞錦燈,引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文弱公子,急步走了進來。
他顯然因陳鋒來得不是時候,大感驚訝,一步跨入廳,劈頭便道:「陳兄,有什麼事?」
陳鋒名因見莊中安然無事,早已放下一片懸習,微微一笑道:「吳兄,不要驚慌,小弟先替你引見幾位江湖奇人,再將我們的來意告訴你。」於是,陳鋒替雙方作了禮貌的介紹。
吳公子急口問道:「到底有什麼事,使得陳兄你連夜光臨。」
陳鋒道:「小弟等無意之間,發現有人潛入貴莊,因此前來一看,不知貴莊可有什麼驚動。」吳公子臉色一變,大驚道:「有這種事,小青,快去把王護院叫來。」
那小丫頭領命跑了出去。
吳公子定一定神,起坐向陳鋒拱手一指道:「多謝陳兄關愛,小弟有禮了。」
陳鋒還禮笑道:「自己兄弟,理應守望相助,客氣什麼。」「公子呼喚在下,有何吩咐?」一個身軀高大結實的漢子,走了進來,向吳公子抱拳發問。
屋裡人目光閃動,齊向那人身上落去,只見那人身體是生得非常壯實,只是雙目亮而不凝,就是外家功夫也不過五六分火候,倒是一個道道地地的看家武師。
吳公子皺了一下眉頭道:「王師父可曾發現有人潛入莊中?」
王武師一怔,道:「沒有呀,公子……」吳公子沉吟了一下,道:「那你快去查一查。」
王武師還是沒有望白劍他們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陳鋒雙目閃動,微一沉吟道:「莊中到處林木蔥寵,王武師只怕查不出所以然來。」
吳公子憂容滿面地道:「這卻如何是好?」
陳鋒道:「彼暗我明,他們如果閉住呼吸,伏於暗處,莫說王武師無可奈何,就是小弟也不敢吹牛,唯一的辦法,只有等他們現身出來,自行投網了。」
吳公子心神不安地道:「陳兄,你們能在這裡待一會麼?」陳鋒不敢擅自答應吳公子,投目向白劍望去,白劍轉向瑤凰江霞道:「夫人,我們就在吳公子府上等到天明再走如何?」
瑤凰江霞輕歎一聲,點頭道:「天色晦暗,萍兒縱有線索留下,也難以發現,我們就在這裡等一等也好。」吳公子見大家答應留下來,面色一寬,道:「各位想必腹中已甚飢餓……」回頭向身旁那小丫頭吩咐道:「小青,你去廚下叫他們送幾樣點心上來。」
小丫頭去後不久,回來躬身道:「點心已經備好,請公子請貴客人席。」吳公子站起身來,讓客道:「點心設在菜根香,請陳兄替小弟肅客先行。」有陳鋒這位常客在,吳公子就不便潛越走在前面了。
陳鋒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笑一笑道:「晚輩為各位老前帶路。」說罷,舉步走出客廳。
「菜根香」就是吳家的飯廳,陳設了犯副桌椅,最上一席,擺好了一桌熱騰騰的美點。
肅客人席,筷子還沒有動,忽見那看門老蒼頭急步跑進來,向吳公子道:「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來找陳公子的……」
一語未了,陳鋒霍地站起來,截口道:「待我出去看看。」一閃身,已是射了出去。
片刻之間,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只聽陳鋒道:「吳兄,這都是小弟的朋友,小弟也不客氣,都給你請到菜根香來了。」
一陣人潮湧了進來,到陳家找白劍的那一群人,都來了。
白劍微微一怔道:「華幫主,你們怎知我們在這裡?」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愕然道:「不是你們派人叫我們來的?」四海游神李奎元一震道:
「不好,我們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
一聲冷笑忽起自人群中道:「這不是什麼『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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