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使沒有瘋。
他不敢與楚烈相識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知道以楚烈在仕途的前程,如果有一個殺手的弟弟,所帶給他的一定是毀滅。
所以他痛苦的毅然決然的否認了一切,然而他的心卻有如刀絞。畢竟要割捨親情,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更何況他是如此的魂索夢牽,希望能找到親人.明白自己的身世。
回到了房裡,賀美麗已跟了進來。
她看出了小飛俠的心神恍悅,不覺憂心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飛俠搖頭道:「沒什麼,他找我為了一般公案,明白不是我做的,他就走了。」
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賀美麗道:「那還好,這個姓楚的聽說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官雖不大,卻是見官大一級的御前紅人,誰要得罪了他,還不如趁早自己做個了斷算了。」
不飛快有些煩躁道:「什麼時候『財神』會派人來?」
賀美麗道:「應該很快,最遲明天就有消息。」
想了想,賀美麗道:「你真的決定了?」
小飛俠點頭道:「你們不是已經通知『財神』了嗎?」
「我在想財神和虎爺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兩股勢力,你夾在他們中間,一個弄不好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實在替你的安危擔心。」
小飛俠歎道:「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總不能一輩子任人宰割吧!反擊之道首先就要接近敵人。」
賀美麗沒有話說了。
她是個江湖女人,當然明白一個江湖人該做的事是逃避不了的。也因為如此,她對小飛快更有了深一層的認識。
夜來得很快。
湖上的夜是騰隴而淒美的。
小飛俠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成眠。
他索性離開住處,一個人坐在湖邊想著楚烈,那個可能是自己哥哥的人。
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只怪上蒼和自己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荒唐得令人無法接受。
拾起石子,小飛俠丟進湖水裡。
湖水立刻掀起一圈圈漣俯,像極了他現在的心情。
當湖面再度平靜後,小飛俠突然看到湖面上除了自己的倒影外,又多了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這個人能寂然無聲的出現在自己身後,這份功力已到了可怕的地步。他迅急回身,看清了來人後,不覺心中一涼。
「虎……虎爺」
乍見此人,小飛俠打心底有種懼意出現。
虎爺如幽靈般,眼中勾起一抹奇異的光芒。
他冰冷道:「你的任務失敗了,也用不著躲我。」
強忍下胸中的怒氣,小飛快道:「你都能找到這裡,我又怎麼可能躲得了你?」
「你明白最好,你從我們這個圈子出來的,當然明白沒有人能躲得過我們。」
研究般的望了小飛快一會,虎爺突然道:「你好像已經熬過了毒癮,讓我真的感到意外。」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小飛快就有種衝動,恨不得立刻與對方一拚。
他帶著恨意道:「虎爺,我實在不明白我既然答應了你的條件,為什麼你還要用這種手段對付我?」
笑得讓人發毛,虎爺道:「我怕你生有二心,你應該明白我們這種人對任何人都不能信任的。」
小飛俠怒聲道:「以我們的關係,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說話不算話?」
冷哼一聲,虎爺道:「不要跟我提關係,一個我養育多年的人都能背叛我,你告訴我我要如何相信你?」
一句話就把小飛俠給堵住了。
他沉默不語,因為他無法辯白。
「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怪你恨我,因為我也想開了,只要你替我完成我交代的事情,從此後我保證還你自由之身。」
小飛俠定定的望著他,等待著下文。
虎爺陰森道:「本來我答應你,只要你替我殺兩個人,現在我給你一個折扣,只要替我完成這件任務,一切就算了結。」
小飛俠還是沒說話。
他認為以虎爺的心性,是不太可能有這麼好的事。
果然
「我要一個人,一個活人。」
虎爺說出了令小飛俠大感意外的話。
頓了一頓,虎爺又道:「花揚雪,本來我要你去殺了她,現在我改變了心意,只要你把她捉了來給我,這對你而言應該不算違背原則。」
沒錯,殺手的規矩是對一個特定對象,絕不做第二次的刺殺行動。
虎爺現在要小飛俠去擄花揚雪,當然不算違背殺手的原則。
小飛俠搖頭道:「你最好死了心。」
虎爺一怔!
他想都想不到小飛俠居然會如此斬釘截鐵的如此回答。
虎爺一怔之後,又笑道:「你的意思是再也不願替我做事。」
「不錯!」小飛俠亦冷然道:「你想開了,我也想通了,我不會相信你所說的,與其到最後我無法擺脫你,倒不如現在把你我之間的恩怨做一個了斷。」
「你不怕死?」
笑了笑.小飛俠淒涼道:「死對我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你動手吧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不會還手,更為了你的養育之恩,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也應該無憾。」
面對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虎爺只能歎息道:「你真是天真。」
小飛俠心中一跳。
虎爺接著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現在突然會有了求死之心.但我可告訴你,有的時候一個人想死都無法辦到,你信不信?」
小飛快道:「你是說……」
虎爺眼睛一瞪道:「你有個女人叫薔薇的是不?」
小飛快衝了出去。
虎爺沒見動作,人已飄了開,躲過了小飛俠。
回過身,小飛俠雙目盡赤,他恨聲道:「你把她怎麼了?」
「沒怎麼,只不過她還沒到『搖鈴老人』李濤那,就先讓我給截住了,不過你放心,她現在好得很,只要你能完成任務,她也一定能白白胖胖的回到你的身邊。」
小飛快震驚得身子搖了搖。
他心中的悲憤簡直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沒敢妄動,卻失了魂道:「你……你太卑鄙了。」
虎爺笑著道:「無毒不丈夫,這句話我記得一直在你耳邊提醒。」
小飛俠啞著嗓音道:「你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我會提供你一切消息和所有的用具,你只要用迷香迷倒了花揚雪,把她交給我,就功德圓滿。」
想起一件事,小飛快道:「楚烈怎麼會和花揚雪在一起?」
虎爺心中一驚,表面不動聲色道:「你放心,姓楚的和她只是認識而已,這一次他不會與她在一起,你成功的機會也就萬無一失。」
小飛俠苦笑著道:「我可以替你去做這件事,不過我現在無法離開這裡。」
虎爺陰笑道:「如果你是指『江海盟』,我既然能有辦法來,當然就有辦法帶你走。」
小飛俠搖頭道:「聽說你與『財神』有賭約,而且賭的竟然是我會輸給王飛。」
虎爺笑了,笑得像一隻狐狸。
「你是我的人,我當然有把握要自己贏,等你事情成功後,你帶著美嬌娘愛上那就上那,從此隱名埋姓不入江湖,那麼沒有了你的蹤跡,張百萬想不認輸都不行。」
小飛快對虎爺除了心裡升起厭惡的感覺外,他還能說什麼?
見小飛俠沒再提出問題,虎爺笑道:「我們該走了,再晚天就亮了,想離開這就會增加麻煩。」
虎爺說完話,只見他發出陣陣夜梟的叫聲!
不一會兒一條小舟已出現在湖邊。
等小飛俠和他上了船,小飛俠才看清搖舟的人居然穿得是「江海盟』他制服,而且在幫中的地位顯然不低。
「別奇怪,江湖中任何幫派裡都有我的人。」
小飛使沒回答虎爺的話。
不過他卻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也真正明白江湖中最可怕的人還是虎爺。
走在街上的楚烈,內心紊亂得有如一團亂麻。
他怎麼也想不到千辛萬苦、打聽了數年,終於找到了要找的人,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知道要一切重新來過,去找新的線索,簡直比大海裡撈針還要困難。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小飛俠身上怎麼會沒有那方證明他身份的王佩。
街角圍了一堆人,楚烈沒那心情去瞧熱鬧。他低著頭正想繞過人群,這時候人群突地散了開來。
不注意的望了一眼,楚烈就看到王飛形容假淬、衣衫不整的搖晃著身子、步履瞞珊的跌撞出來。
雖無深交,總是舊識。
楚烈皺起眉頭,才一靠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從王飛的身上發出,其間還夾雜著難聞的嘔吐物的酸臭。
「這酒鬼真要命,他醉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要喝。」
「是啊!聽說他已醉了兩天。」
「真不知他有什麼事想不開,要如此作賤自己。」
沒理眾人的七嘴八舌,楚烈伸出手拍著王飛的肩膀。
瞪起一雙醉眼,王飛笑著道:「你……你是誰?怎麼看來好…-好眼熟」
楚烈扶著他不穩的身體道:「你喝多了,我帶你找個地方休息。」
一揮手,王飛吼道:「我……我沒醉……我還要喝,一直……一直喝到我醉死為止……」
楚烈迷惑了。
他明白一個像王飛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醉到這種程度,除非他遇到了真正煩心的事。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聽我的,不管怎麼說我們總是!日識,也算得上是朋友。」
「朋……朋友?」王飛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道:「我……我還算是人嗎?連一個朋友都無……無法救他,我還算是朋友嗎?」
王飛打了一個酒嗝,接著道:「我……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告訴別人,我有—
……一個朋友是……是殺手,可笑的是……我一直……一直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身份……」
楚烈心裡一跳。
他慌亂的把王飛拖離人群。
這是一間澡堂。
泡在水氣迷漫的熱水中,王飛的酒意已去了大半。
這個時刻洗澡的人不多,大水池裡除了他和楚烈外,就沒有第三個客人。
一直等到王飛看來清醒了,楚烈才開口道:「如何?舒服一點了吧?」
王飛瞄了一眼楚烈,他從鼻子裡哼聲道:「你還真熱心!」
沒理會一開口就碰了一個軟釘子,楚烈依舊笑道:「我總不能見你醉死路旁吧。」
王飛沒說話,他把眼睛瞪在茫然的一點上面。
楚烈繼續道:「閣下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你管得太多了吧!」王飛煩躁的道。
楚烈還是不在意道:「你和小飛俠是很好的朋友?」
王飛差點從小池裡跳了起來。
他古怪的瞪著楚烈道:「你想知道什麼?」
楚烈笑著道:「聽你說小飛俠是一個殺手?」
王飛突然笑了。
笑了一陣後,他道:「這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有一個殺手的朋友。」
楚烈皺眉道:「這不是個笑話,這是事實。」
王飛沒回答。
楚烈接口道:「我還知道他不是個普通的殺手。」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他有個名號叫『血輪迴』。」
王飛想故作輕鬆也難了。
他坐正了身子道:「誰告訴你的?」
「小飛俠親口承認的。」
「你還真能瞎掰。」王飛道:「這種話說給鬼聽,都沒人會相信。」
「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世上沒有這麼白癡的人,會對你這種身份的人承認自己是個殺手。」
楚烈歎息道:「看來你和他的交情真的匪淺,竟如此的護著他,連他是『血輪迴』都能不在意。」
王飛已經被逼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閉著嘴,顯然是默認了。
笑了笑,楚烈又道:「人和人之間有時候還真奇怪,明明是朋友的不敢承認。」
王飛火了,他瞪眼道:』楚烈,你到底要怎麼樣?」
「想向你打聽小飛俠的一些事情。」
王飛臉色剎那間變得好難看。
他茫然道:「他落入了『江海盟』的手裡,生死未卜。」
楚烈道:「這我知道,我也見過了他。」
「你見過他?」
「這有什麼奇怪?」
王飛驚跳了起來,他迅急的靠了過去。
「喂,保持距離,這是澡堂,咱們可全都光著身子。」
王飛沒理會對方的調侃,他惶聲道:「告訴我他現在怎麼了?有沒有受到折磨?還有他的病有沒有再發作?」
楚烈皺眉道:「剛才你死也不開口,現在一連串又問這麼多的問題,教我怎麼回答?」
王飛簡直恨不得掐死對方。
但他卻只能耐著性子道:「你……你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兩天前的午後。」
「在君山『江海盟』的堂口裡?」
「當然。」
「他還好嗎?我是說他有沒有受到酷刑什麼的?」
「好像沒有。」楚烈想了想道:「我看他的樣子,倒是有點像在做客,頗受禮遇。」
王飛迷茫了,不禁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
「我沒有必要騙你。」楚烈有點不高興道。
「不,不!你別誤會,我沒有說不相信,只是想不透這個人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讓賀老鬼那麼難纏的人都會對他改變態度。」
「好了,現在該我問了。」
王飛心中壓力頓減,在知道小飛俠一切尚好後,整個人立刻精神了許多。
他沉聲道:「你問吧,其實我認識他也不久。」
「你也知道他就是『血輪迴』?」
王飛點點頭,算是回答。
楚烈又道:「那麼你預備怎麼做?」
王飛道:「殺手也是人,更何況『血輪迴』犯的案子只是人云亦云,事實上從沒人見過小飛俠殺人,任何人都可以說他是『血輪迴』對不?」
明知道對方是在替小飛俠辯解,楚烈並不點破。
他想了想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世來歷?」
王飛沉吟一會正欲開口。
楚烈立刻道:「不要搪塞我,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你有半句虛言。」
怔了一下,王飛道:「我不很清楚,只知道他生長在青州一個叫『滿春園』的妓女戶裡。」
楚烈拉起掛在胸前的玉澳聯,道:「你可見過他身上有這樣的東西?」
王飛看了那玉微哪一眼,他想了一下道:「我沒見過,不過聽他提起,他應該也有一條這樣的玉慷鱗才對,好像讓當初救了他的老鴇給『污』走了。」
楚烈驚喜萬分,他不禁伸出手抓向王飛的臂膀,興奮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王飛翻起一雙怪眼,語含譏諷道:「這兒是澡堂,閣下最好與我保持距離。」
楚烈被人家反將一軍,他臉上一紅,立刻鬆手。
王飛故意挪開一些,道:「我也沒有必要騙你。」
楚烈把頭靠在池邊,他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又為什麼不願承認?」
「姓楚的,你身上的東西是那來的?」
楚烈回過神,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知道小飛快為什麼不願承認的原因。
淒楚的瞪了王飛一眼,楚烈道:「總不會是偷來的。」
正欲再問個詳細,這時候澡堂外面突然衝進來四個體形碩壯的人。
這是個公共場合,隨時都有人進來,應該沒啥稀奇。
但是進來的人如果手裡拿著劍,而且還是四個女人的話,可就讓人不可思議了。
王飛與楚烈一見到澡堂裡突然多出來四個手裡拿著劍的胖女人,他們簡直嚇呆了。匆忙間,他們只能盡量的把身體縮進水池裡,動也不敢動一下。
而那四個女人卻一步步的上前,八隻眼睛卻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水池中的王飛與楚烈。
「喂,喂!你們他媽的認不認識字,這裡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女生止步』啊!」
王飛叫了起來!
那四個女人沒理他,依舊一步步上前。
王飛火了,他差一點站了起來,當想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便立刻又坐回池中。
王飛又提高聲音吼道:「你們是聾子啊?還是喜歡看男人洗澡呢?怎麼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
楚烈歎了口氣,輕聲道。
「你別喳呼了,人家根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沖……衝著我們來的?」
「你沒看見她們臉上全帶著殺機嗎?」
王飛摹然吼了起來:
「我操,就算衝著我們而來,這也得挑個地方呀!」
「人都要死了,還挑什麼地方?」
四個胖女人中,有人冷冷說著。
王飛又縮到水池一隅,他苦著臉道:
「姑奶奶,就算你們要殺我,總也得讓我出來穿件衣服吧!光著身子見閻王,聽說是不能投胎轉世的。」
「你想得倒美,誰不知道你身上花樣奇多,讓你穿戴整齊,我們恐怕不知要多費多少手腳。」
王飛傻了。
碰上這麼不在乎且「豪放」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
楚烈瞅了那四個胖女人一眼,悠然開口道:「四……四位,你們要對付的人包不包括我?」
原先開口的人道:
「不包括.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待在池子裡,別耍花樣。」
吁了一口氣,楚烈王二麻子道了聲謝,人已離開王飛遠遠的,就像躲著一個瘟神般。
王飛這下慘了。
他被困在池子裡,想喊救命都不知要如何喊起。
劍像一道閃電。
突然之間四把劍已筆直的刺向王飛。
王飛情急之下頭一縮,人已潛進水裡,避開了那四把劍。
水池裡放的是熱水,水氣更是漫漫,一個人若躲在水裡,外面的人是很難發現他的位置的。
對王飛這一招,那四個女人也傻了眼。
不過她們卻不急。
因為她們知道王飛不可能就這樣躲在水池裡不出來,他總要換氣。
所以她們各據水池一角,眼睛全盯在水池中,只要王飛一露頭,就準備出劍刺殺。
水池很大,大到王飛在池子中間冒出頭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的劍能夠夠得上位置。
當然,如果有人不怕衣服弄濕而硬要跳進池子裡,那麼王飛就真的應了那句話「死得很難看」了。
見對方全都提劍沒動,王飛在池子中央怪叫道:「喂!你……你們到底是那路人馬?要殺我總得把話挑明,要我光著屁股受死我認了,總不能還要我再做一個糊塗鬼是不?」
有人冷哼一聲道:「你還真是迷糊,江湖道上現在要殺你的人,又何止我們四個人。」
「什……什麼意思?」
「有人出高價要你的命,難道你會不知道?」
王飛突然明白了。
他心裡已把「財神」張百萬的祖宗十八代給罵翻了。
王飛歎了一聲,道:「看來在這世上寧願得罪十個窮鬼,也不要得罪一個有錢人。」
「不錯,因為有錢的人出得起錢來買你的命。」
說話的人話一說完就飛身撲進了池子裡。
而王飛一張臉已經被對方這種舉動給嚇得變成了綠色。
倏地,他從池子裡彈了起來。
人若到了性命悠關的時候,那還顧得了其他。
王飛光著屁股,晃著根老鳥,就如飛般沿著池子亂竄。
這場面是滑稽,也是可笑的。
那四個女人臉不紅氣不喘的提劍在後,她們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而是一大錠金元寶,也無怪乎她們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這一輩子第一次碰上這種事,王飛心旱暗暗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進澡堂。
終於王飛已被人家逼到牆角,他雙手捂著身上重要的部位,臉上浮現哭笑不得的難看表情。
他幾乎要跪下來道:「四……四位姑奶奶,好歹你們行個方便,讓我穿件衣裳成不?」
四把劍全指著動彈不得的王飛。
其中一人嗤聲道:「你別在我們面前擺出這付怕人看的樣子,告訴你我們見多了,你那玩意沒什麼特別。」
王飛張著口,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的確,碰上敢如此說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
四把劍,四道白光。
王飛閉上了眼,心裡正暗道「死定了」的時候,突然一條黑影閃在了他的面前。
而那四把刺出的劍,在一陣「叮檔」聲後全蕩了開來。
「披上它。」
楚烈身上披了件浴袍,手裡提著劍,一臉怒容的瞪著那四個女人,同時丟了一件大毛巾給王飛。
「你真有種,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四個女人一怔之後,有人尖著嗓子對楚烈道。
「你們才有種,連男人的澡堂都敢闖,居然毫不羞慚的說出讓人臉紅的話來,倒讓我懷疑你們是否讀過書,懂不懂『禮義廉恥』四個字。」
冷笑一聲,先前說話的女人道:「小伙子,別以為你長得俊俏些,告訴你,你若阻止了姑奶奶的財路,你一樣得死。」
回過頭,楚烈發現王飛已經用大毛巾圍住了身體,他表情冷淡道:「何不試試?」
楚烈的話一說完,他手中長劍已遞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那四個女人臉上全都立現驚容,齊皆後退,同時驚道:「朝來寒而晚來風?」
楚烈森冷道:「不錯,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聽多了楚烈的事跡,這四個女人互覷一眼。
其中一人顫聲道:「楚……楚烈,你……你也太會攔事了,江湖道並不是只有你一人行走的,總要留口飯給別人吃。」
楚烈冷冷一笑道:「我當然明白光棍不擋財路,可是你們若想殺我的朋友,對不起,這恐怕是條死路。」
再度互覷一眼,那四個女人彷彿帶頭的人頹然一歎道:「今日遇見你,算我們倒霉吧!」
「不,應該說是你們運氣,如果你們現在離開的話。」
狠狠瞪了一眼一付臭像的王飛,那女人道:「王飛,我們給你一句忠告,你最好不要落單,還要多吃點『海狗丸』,你那玩意的確不怎麼樣。」
走了。
來如風,去如風。
那四個女人別看長得夠肥,行動之間卻俐落得很,一下子走得無影無蹤。
對她們臨走留下的話,楚烈差點笑彎了腰。至於王飛,他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早已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笑什麼?」王飛惱羞成怒的瞪眼地楚烈道。
忍住笑,楚烈道:「沒……沒什麼。」
「沒什麼?你他媽的那東西也不見得怎麼樣,我看你才該多吃點『海狗丸』。」王飛沒好氣的一面穿衣一面說。
為了掩飾,也為了替對方解窘,楚烈沒話找活道:「你不再泡一泡?」
「泡?以後他媽的誰要再找我泡澡,我就和誰翻臉。」
一聳肩,楚烈再也不敢哼聲了。
他看得出來這時候誰要不識趣的去招惹王飛,包準會弄得灰頭土臉。
「南北樓」
在這間南北樓的雅座裡,楚烈為了示好,也為了替王飛壓壓驚,他叫了整整一桌菜。
「有菜無酒豈非大煞風景?」
王飛看到滿桌子菜,卻不見半滴酒,不覺摘咕著。
楚烈笑道:
「怕只怕王兄一個控制不住,又得醉落路邊,而我又得帶你上澡堂清洗,如此一來舊事重演,我還真怕你翻臉哩!」
王飛翻起一雙怪眼道:
「我醉是因為朋友有難,而我無能為力,現在我已知道小飛俠活得好好的,我還醉個屁,快拿酒來,要不然我才真要翻臉了。」
楚烈連忙叫過店小二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二罐上好的女兒紅已端上了桌。
迫不及待的,王飛一拍泥封,就替自己倒了一大碗,一仰脖子就喝了精光。
楚烈知道他現在心裡窩囊得很,必須要藉酒來刺激一下,也就沒有阻攔。
可是當他看到王飛連干了三碗之後,又準備喝第四碗時,他不得不說話了。
「王兄,酒是穿腸毒藥,適飲是情趣,豪飲則傷身。」
一瞪眼,王飛道:「我他媽的一喝酒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威猛』強壯的男人。」
搖搖頭,楚烈沒想到這個人到現在還「個痛』伽才那四個女人的話。
也難怪,凡是男人最感到自卑的就是怕人家笑話自己的「渺小」。
尤其嘲笑的人是女人,那麼他一定恨透了對方。
楚烈是個男人,他當然明白王飛的心理。
楚烈不覺歎道:「你是怪我放走了她們?」
王飛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喝問酒。
「我只是希望你做一些該做的事。」
「什麼是該做的事?全世界的人都要拿劍對付我,我不反擊豈不是弱了自己的名聲?」
「兔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那花錢買你命的人。」
王飛的眼裡突然有種恐懼。
楚烈接著道:「『財神』也是人,虎爺也是人,他們並不可怕,可怕是你自己沒有信心去對付他們。」
猛然一拍桌子,王飛怒道:「我一向獨來獨往走江湖,人單勢孤,你要我如何去對付這些捻股成黨的雜碎?」
「你不孤單,我願意幫你。」
「你…」
「不錯,我願意拿你當朋友,另外我想小飛俠也會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上。」
王飛定定的看了好一會楚烈,從對方的眼中他看到了真誠與誠摯。
「你……你到底與小飛快是什麼關係?」
「實不相瞞,他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王飛雖然已經猜到些,但還是有些震驚。
楚烈歎道:
「然而他並不承認,雖然他已經知道。」
「為什麼?據我所知他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
搖搖頭,楚烈道:
「我也不明白,或許他認為我們是兩個對立的人。」
王飛想了想,一拍大腿道:
「一定是這樣,他這個人年旱己雖輕,思想卻老成,他鐵定是怕與你相識後,會給你帶來許多困擾,畢竟你身在官家。」
淒涼一笑,楚烈道:「我根本不稀罕這身官服,為了他,我可以脫離官家。」
王飛望著他,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官場和江湖一樣,有很多事情也一樣由不得自己。」
兩個人都沉默了。
他們各自想著自己的問題。
良久之後,楚烈方道:
「幫我一個忙成不?」
王飛抬起頭道:
「你說吧。』,
楚烈道:
「小飛俠不肯認我,我希望你從旁開導他,另外也希望透過你告訴他,要對付財神和虎爺一定要從長計議,謀定而後動。」
「你是說小飛俠對他們採取行動?」
「那是一定的,虎爺已經把他逼進了絕路。」
想到小飛俠和自己目前的處境,王飛一拍胸脯豪邁道:
「對,我要立刻找他去,人家不讓我們活,我們就要對方亡,頭掉了只不過碗大的一個疤。」
王飛的話一說完,他猛然想到什麼,整個人又宛如洩了氣的球,癟了下去。
楚烈問道:
「有什麼麻煩?」
王飛歎道:
「我要如何見他?另外我山西有一高齡老母,恐怕已落入虎爺的手中。」
楚烈傻了眼。
他知道如果王飛說的是真的,那麼虎爺已經掐住了王飛的脖子,他連呼吸都困難了,更別想反抗了。
「這只狡猾陰險的老狐狸!」楚烈憤恨的罵著。
就在這個時候,廂房外面有人敲著門。
王飛臉上一變!
楚烈已道:
「我的人。」
門開處一個精壯漢子對楚烈躬身為禮後,欲言又止。
「不礙事,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好了。」
那精壯漢子便道:
「『江海盟』已派出大批人馬到處搜尋小飛俠的下落。」
楚烈一驚道:
「這是怎麼回事?」
漢子回道:
「聽說小飛快已讓人劫走。」
楚烈交待一聲「多留意」後,便打發了來人。
王飛卻慌忙問道:
「有誰會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在『江海盟』的總堂劫走小飛俠?」
「這…」
沉思了一會,楚烈道:「這的確是件奇怪的事,小飛俠不是普通人,他若不肯,任何人都不可能劫走他。」
王飛想了想也道:
「莫非裡面尚有古怪?」
楚烈搖搖頭道:
「很難說,現在可好,我們也失去了他的蹤跡。」
「那……那現在怎麼辦?」
楚烈揉了揉額頭,苦笑道:
「只有全力找他了。」——
雷霆 六月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