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寧宮」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為正德在知道沒找到那個女人後會不高興的,誰知道正德卻一點也沒在意,反而道:「沒找到就算了,折騰了一個上午,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小帥虎」不由道:
「你不擔心?」
正德道:「擔心什麼?」
「擔心那個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正德道:
「我一點也不擔心,我只擔心她不出現,否則我一定會逮住她。」
「你那麼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兒有把握。」
說話間甜兒出來了。
「小帥虎」發現她整個人變得更嬌媚動人,淺笑盈盈裡洋溢著滿足與幸福。
不錯!有甜兒在「小帥虎」知道何曉如再厲害,也不會是甜兒的對手。
也無怪乎正德擺出了一付篤定的神態。
「小帥虎」輕歎道:
「凡事還是小心點!」
甜兒脆聲叫了一聲道:「師兄,什麼事情?」
「小帥虎」道:
「因為我準備離開這兒,希望皇帝小心點那個女人。」
正德一聽慌道:
「怎麼?你要離開這裡?」
「小帥虎」道:
「不錯!我準備明天就搬走。」
「兄弟!我待你可不薄啊」正德道。
「小帥虎」道:
「我明白!然而這是皇宮大內,我住在這裡不但與體制不合,也實在不方便。為了與管一峰拼戰江湖,住到外面我才能行事較無顧慮。」
頓了一頓,「小帥虎」正色道:
「皇上,對於政事我不懂,不過我希望您親賢臣遠小人,多存仁厚之心。至於有甜兒在您身旁,您的安全已不成問題,我留在這裡反而不好,所以您就別留我,讓我專心對付『大風會』,也是替你消除心頭大患啊!」
正德沒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小帥虎」說得是理。
既然「小帥虎」決定第二天要離開皇宮,正德便在「坤寧宮」設下了宴席。
這一夜,他與「小帥虎」兩人喝得酪酊、離情依依裡,這兩個人誠摯的友情顯露無疑。
而在無心的探聽下,「小帥虎」亦從正德口中,問明了何曉如之父何誠當口渴死獄中一事。
清晨。
「小帥虎」再度來到西邊這處冷宮。
在沒有驚動禁軍守衛的情形下,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何曉如住的地方。
何曉如早已醒來,正預備著「冷宮」內大伙的早餐,乍一見「小帥虎」突然出現,不由嚇了一跳。
在這間廚房裡,「小帥虎」看到何曉如為報父仇,忍辱辛勞的做著卑下的工作,他激動不已道:
「何姑娘,你可願聽我一言?」
何曉如放下手邊工作道;
「管一峰的藏身我已寫在紙上,昨天交給了你」
「小帥虎」道:「我知道。你不要誤會,我來並不是變卦,而是想告訴你有關你父親渴死獄中一事。」
何曉如微微一怔道:
「父仇不共戴天,你是想替正德做說客的話,就請回!」
好倔強的女人,「小帥虎」心裡歎氣道。
「不!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你要報仇父我不反對,不過我認為你最好應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何曉如沒有答話。她定定的望著「小帥虎」,表現出一付漠然。
「小帥虎」道:
「何御史冤死獄中一事,其實與正德一點干係也沒有,完全是『東宮八黨』,假皇上之名排除異己的胡作非為。當日事情是這樣的,有人書寫匿名書信一封置於御道,列舉劉瑾十大罪狀,結果書信讓劉瑾發現,一時找不到罪首,於是他便矯旨命百官三百餘人跪奉天門下,至晚全部收進詔獄,而你父親何誠御史便在劉瑾的酷刑下,便成了犧牲者。」
(東宮八黨,武宗即位之初寵信宦官,劉瑾、馬永成、各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八人,人稱八黨或八虎)-
「小帥虎」接著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何姑娘若要把這筆帳記在皇帝身上,不覺太冤枉正德了嗎?」
何曉如驕軀一震道:
「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帥虎」道:
「皇上親口所說。」
「我不信!你這是為他脫罪。」
「小帥虎」歎氣道:
「固然我與皇上的交情非比尋常,但我是江湖入,更知江湖義,不會編排出這種事情來,你何不仔細想想。」
晨曦中的廚房門口人影一閃,進來的兩人赫然正是正德與甜兒。
「小帥虎」嚇了一跳,何曉如更是大驚失色。
只見
正德仔細的打量著何曉如一會,道:
「何姑娘,當日之事的確如他所說。」
何曉如退到灶邊,驀然從身上抽出一把短刀。
她恨聲道:
「沒有人相信你的鬼話」
隨即她短刀指著「小帥虎」道:
「想不到你竟不守約定,竟出賣了我!」
「小帥虎」根本不知道正德怎麼會突然出現,他急忙道:「何姑娘,你別衝動,我以人格保證,我真的與皇上沒有串通,更沒有出賣你……」
冷然一笑,何曉如道:「事實俱在,你還想騙誰?來吧!我拼了一死也不會讓你們輕易制住我的。」
「小帥虎」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他橫了一眼正德和甜兒,不由一歎道:
「你們兩個怎麼會跑來這裡了?」
正德笑道:
「昨天我就發現你對我閃爍其詞,我想你一定找到了這個女人,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指認她,想不到是這回事。」
正德望了一眼何曉如道:「何姑娘,我這兄弟處處袒護著你,我想你是聰明人,該明白他的苦心。現在我已說了,當年之事的確何御史是遭劉瑾陷害冤死獄中的,信與不信就全在你了。」
何曉如拿著短刀,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德不覺又歎聲道:
「為了這事,劉瑾等人已在去年罪發伏誅。何姑娘,朝中尚有人在,你也可多方求證,現在,你既是何誠御史之後,我亦不降罪你。
你可以安然離去,不過你如果再欲對我有不利的舉動,就別怪我處你謀反犯上之罪。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何曉如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察言觀言,已明白這個人說的絕非虛假,心中疑慮已然消除大半。
「小帥虎」適時道:
「何姑娘,還不謝過皇上?」
正德見何曉如翻身要拜,他上前扶住對方道:「免了!何姑娘也是江湖兒女,這宮中俗禮就算了。」
翻腕收好短刀,何曉如恭聲道:
「多謝皇上,小女子尚有一事懇求皇上。」
正德微微一笑道:
「我明白!就是替你爹平反一事是不?你放心!我已做了安排,當年遭劉瑾陷害的一干朝中大臣,近日內我都會下旨恢復他們的官位,人死的則從優撫恤。」
何曉如聞言,禁不住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作夢也想不到有這麼重見天日的一天,雖然不能手刃親仇,但元兇罪首劉瑾已伏法,對她來說也足以告慰先人了。
(史載:明武宗德正十五歲即位,寵八黨,以劉瑾為首,掌司禮監,於東、西廠外增設內廠,自領其事,以傾善類,正德五年夏,劉瑾罪發伏誅,八黨之亂於焉而終。」
獅子衙街的方老爺子巨宅。
「小帥虎」發現夏擊雷把這大過許多王孫大臣的巨宅,不但整潔得井井有條,而且也弄得更有生氣。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魔女」方琳。
眼見大仇得報,舊有家園更煥然一新,不禁左一句謝謝,右一句偏勞,真哄得夏擊雷呵呵直笑。
而在「小帥虎」的示意下,夏擊雷正式成了這座府邸的總管。
至於
夏擊雷的一干舊部屬,也名正言順的成了府邸內的護院。
席開大廳。
「小帥虎」、花中雪、方琳、夏擊雷,以及何曉如姑娘五人一桌。
另外四桌,全是「張家灣」夏擊雷的舊屬下。
杯觥交錯中,「小帥虎」站起身道:
「各位在座的各位全是自己人,今天承夏老哥看得起,帶領各位將與『大風會』一決雌雄。楚某年輕識淺,膺此重任深感惶恐,爾後還望各位鼎力相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共創武林新局面。在此妖魔橫行之際,有各位的匡助,楚某謹以這杯水酒,代替心中的感激」
那些「張家灣」的好漢們全都站了起來,叫好聲中舉杯。
「小帥虎」喝了杯中酒坐了下來,花中雪感歎道:「一年前的你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這種轉變真令人想不到。」
「小魔女」方琳亦點頭附合道:「不錯!一年前的楚楚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掘』,不像現在已隱然有了豪士之風。」
窘迫笑著,「小帥虎」道:
「人都會成長的,在環境的逼迫下,我又怎能再像以前一樣,兩位老婆大人你們就別『糗著』你們的老公了。」
夏擊雷哈哈笑道:
「古來英雄出少年,又所謂英雄不怕出身低。老弟你又何須介意以前的出身,如今江湖上你已成了名人,畢竟敢挺身而出,而且在京裡讓『大風會』碰得灰頭土臉的人,正是你這只『小帥虎』吶!」
一直沉吟微笑的何曉如這時亦舉杯道:
「楚少俠,我借花獻佛,謝謝你讓我瞭解到事情真相,要不然那謀反弒上的罪名,可足以抄家滅門了。」
「小帥虎」盡飲杯中酒道:
「何姑娘言重了,我才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肯加入我們的陣營。
有你這樣的高手,無異讓我有如虎添翼的感覺。」
赧然一笑,何曉如道:
「楚少俠不見棄,我才是心存感激,能為保江湖免於浩劫,更是吾輩武人應該做的事情。」
花中雪笑道:
「聽說何姑娘一手飛刀的功夫出神入化,令尊堂堂朝中御史,何姑娘又怎會成為江湖兒女呢?」
何曉如喟歎道:
「只因我從小就拜入了『落葉飛花』龍曼雲的門下,家父事發後正是我藝滿出師之日,為報父仇我才改名換姓入了皇宮,當了一名宮女。」
花中雪諸人臉上神色一變。
「小帥虎」不明所以,他有些怔然道:
「咦?你們怎麼啦?」
「小魔女」方琳道:「原來何姑娘的師父是龍老前輩,難怪一手飛刀功夫那麼嚇人了。」
接著「小魔女」方琳對「小帥虎」道:
「龍曼雲龍前輩五十年前即已名動江湖,一生俠義玉骨冰心,她的飛刀絕技傳說已無人能及,也無人能躲得過。」
「小帥虎」一聽咋舌笑道:「好在何姑娘兩次飛刀全沒對準我,要不然我連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何曉如笑道:「楚少俠說笑了!我就是知道我的飛刀對付不了你,所以才不敢往你身上招呼啊!」
笑聲裡,大家都消除了陌生的感覺,也都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而這一頓飯也在融合的氣氛裡,整整吃了一個時辰。
撤了殘餚剩菜,換上了香茗。
「小帥虎」若有所思的對何曉如道:
「你說『邪煞』管一峰人藏匿在『天橋』?」
何曉加點頭道:
「不錯!當日他是要我這樣轉告趙姑娘的。要她到『天橋』找一個『耍大刀』叫李玉山的人。」
想了想,「小帥虎」道:
「好!等會兒我就去『天橋』找這個『耍大刀』的。」
看了看天色,夏擊雷道:「『天橋』上市都在黃昏後,這會兒還早,要不要我先派個人去摸摸那李玉山的底?」
「小帥虎」搖頭道: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功夫,我看就不用了。」
花中雪道:
「你想管一峰還會留在京裡嗎?」
「小帥虎」臉上浮現憂愁道:
「很難說!雖然他處心積慮要對付我,但京裡現在到處都有官家的人注意著他的行蹤,就算在他也不敢隨便露了行藏。」
花中雪沉吟了一會道:「我一直很奇怪,『蓮花夫人』既是小柔的生母,所謂『虎毒不食子』,她又怎麼可能讓小柔落入管一峰的手中?她不是一直和管一峰背道而馳,這會兒又怎可能與他聯手一氣呢?」
「小帥虎」道:
「世間事有許多是令人想不到的,照說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卻偏偏發生了。或許她怪我對小柔隱瞞了她母子的關係.而心存報復吧!」
花中雪道:
「應該不可能。『蓮花夫人』不是魯莽行事之人,我看其中定另一有蹊蹺。」
掛念著趙小柔的安危,也急於見到那出世尚未謀面的兒子,「小帥虎」已漸漸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他怔然道: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小柔她母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一點傷害,否則不管是誰,他都要付出代價。」
「等會可要我們陪你一起去?」花中雪問道。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不用!我一個人去找那李玉山就行了,人多行跡容易敗露。」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
「小帥虎」忿聲道:
「我已非吳下阿蒙,管一峰要想再吃定我已不是那麼容易了。」
雖然明白「小帥虎」已經練成了至剛博大的「達摩三刀」,花中雪仍不忘叮嚀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怕就怕管一峰在力敵你不過後,會使出其它陰險刁損的惡毒招數。」
「小帥虎」點頭道:「我會提防的。」
換過話題,「小帥虎」對夏擊雷道:
「這些日子『天殘丐』仇濤可有消息?」
夏擊雷道:
「前兩天還有消息傳來,他現在人在江南,正重組舊日丐幫幫眾,已在各地突擊『大風會』的分舵,已有建樹。聽說已挑了杭州、無錫、九江三處,弄得鎮守在褒城的錢寶山都已出了老巢。」
「小帥虎」頗感欣慰道:
「不錯!丐幫果然還有實力,像這樣各個擊破的方法多來幾回,管一峰就要疲於奔命了。」
夏擊雷憂心道:
「但我們總也得盡快南下才行,要不然僅憑丐幫之力,一旦遇上了『大風會』的主力,恐會遭到嚴重的打擊。」
點點頭,「小帥虎」道:
「當然!『大風會』的根在江南,要連根拔除它們,早晚我還會再至褒城一次,一把火燒光了那個鳥寨。」
哈哈一笑,夏擊雷道:
「到了那時才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很快的!夏老哥,我敢保證你很快的就可看到這種場面的。」
想起了褒城一行曾經受過的創痛,「小帥虎」不覺悲憤油然而生。
掌燈時分。
掌燈時分的北京城,除了「八大胡同」人潮不斷外,就數「天橋」
最熱鬧了。
在這片寬廣的場子上矗立著一座連一座的帳蓬。
有說書的、有唱大鼓的、有耍猴的,也有拉洋片的、有賣藥的、有看相的、有江湖賣藥的,也有鬥雞、鬥狗的。
凡是世上所有百般雜藝,五花八門,只要叫得出名字來的玩意,好像這裡統統都有,而且每一座蓬子前也都圍聚著不少看熱鬧的人們。
「小帥虎」自小在京裡長大,對「天橋」這個龍蛇雜處之地自是熟悉。
他一路看似閒逛,其實雙眼卻個攤位的巡視著。
隨著摩肩接踵的人潮,他來到了一處棚子前。
然而當他看到這座棚子前面掛了一幅布招,上面寫著「大刀李玉山」,但棚子卻沒開張時,他不由得一怔。
來到隔壁一個賣捏面人的攤子前,「小帥虎」在一堆小孩子身後朝著老闆一笑。
以為生意上門,老闆把剛做好的一個栩栩如生的「孫猴子」插在架子上,然後客氣道:
「這位!您看上那一個?讓我拿給您。」
「小帥虎」不好意思,隨手掏了幾個銅錢,指著那「孫猴子」道:
「就這個吧!」
老闆收了銅錢,「小帥虎」接過面人這才又道:
「向你打聽一件事。」
做了一筆生意,老闆也就熱心道:
「什麼事?你請問!」
指著「大刀李玉山」的棚子,「小帥虎」道:「請問你知道隔壁今天為什麼沒做生意嗎?」
老闆「噢」了一聲道:
「您說李大刀啊!他已經改行了,聽說在替人家看場子,您這位找李大刀有什麼事情?」
「小帥虎」怔了一下,道:
「呃!沒什麼,我是他的遠房親戚,上京來辦事顧道來看看他而已,請問你知道他在那裡看場嗎?」
「好像在城西一間賭場裡頭。」
「賭場?那賭場可有名字?」
老闆想了一下道:
「好像叫……叫『如玉賭坊』……」
心頭一跳,「小帥虎」道了聲謝,便把面人隨手給了一個小孩,轉身離開。
他奶奶的!這還真巧啊!
「小帥虎」一面快步急走,一面心裡暗道。
想起『如玉賭坊』,「小帥虎」不覺就想起了一年多前,被對方逼得『落荒而逃」,和花中雪兩人被人趕出京的情景。
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再去找「鐵算盤」何少卿的麻煩。
然而世間事就是這般令人無可奈何。
他現在不想再去「如玉賭坊」也不可能了。
賭場的生意是全天候的。
只要你身上有錢,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刺激。
「小帥虎」很快的來到城西,駕輕就熟的就又「舊地重遊」了「如玉賭坊」。
賭場裡還時老樣子。
一樣的煙霧繚繞,一樣的異味雜陳。
賭客們的臉上,也永遠只有兩種表情,一種是眉開眼笑,一種是愁容深鎖。
「小帥虎」逛了一圈,最後拉住一名圍場的大漢,堆上笑臉道:「麻煩你,我找『大刀李玉山』。」
「你是誰?找我們李管事有什麼事情?」
「親戚,我從南邊來的。」
那大漢看了看「小帥虎」的衣著,點頭道:
「跟我來!」
於是「小帥虎」便隨著那大漢穿過大堂,走過花圃,七拐八彎的來到後院一間屋子前。
那大漢舉手扣門,門裡立刻響起一個粗大的嗓門道:
「幹什麼的?」
「李管事,你有一位親戚找您。」
開門了,「小帥虎」看到一個黑臉魁梧,年約四十的高大男人整著衣衫。而屋裡的床上正有一個女人擁著被子,靠在床頭。
不消說,這一男一女正幹著什麼事。
「親戚?什麼親戚?在那裡?」
「大刀李玉山」被人擾了興頭,心中當然不快,語氣中已透著怒火。
帶路的漢子指著「小帥虎」道:
「就……就是這位〞
「大刀李玉山」一瞄「小帥虎」,皺起一雙濃眉,彷彿在思索著自己什麼時候跑出了這門親戚。
「小帥虎」卻笑著對「大刀李玉山」道:
「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大刀李玉山」更迷惑了,他怔然道:
「你……你是……」
「小帥虎」沒理他,回頭對帶路的漢子道:
「這位老哥,謝謝你了。」
那漢子只當李玉山一時想不起「小帥虎」來,也就沒多心的扭頭就走。
的確,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一些看來眼熟,卻有時候叫不出名字的親戚會突然蹦出來。
「大刀李玉山」猶在苦思,「小帥虎」卻逕自入屋,促挾的對床上的女人一笑。
李玉山跟了進來,他想了半天猶想不起「小帥虎」是何人,不由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好像從沒見過你。」
「小帥虎」一笑道:
「不錯!你是從沒見過我,咱們兩人這還是頭一遭碰面。」
還沒意會到有什麼不對,「大刀李玉山」道:
「那……那你又和我是什麼親戚?」
搬了一張椅子,「小帥虎」自顧坐下道:
「我是你爺爺的兒子的老子的表舅爺。」
「大刀李玉山」還真板起手指頭,有模有樣的研究著這是什麼樣的親戚關係。
然而當他搞懂了一切,一張黑臉立刻變了顏色時,一把冰冷的刀鋒,已經砭膚入肌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來找碴的?」
「答對了!表孫子。」「小帥虎』嘻嘻的笑道。
床上的女人嚇呆了。
她張開口正預備尖叫出聲,「小帥虎」已經鬼魅般來到床前,搖著一根指頭道:「幫個忙!你千萬可別叫,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那女人見曾見過這麼快的手法?
她嚇得用手摀住嘴巴,拚命的點頭。
而就在此時,「大刀李玉山」突然衝到牆壁旁,剛剛摸到豎在牆邊的一柄大刀,突然—
—
「小帥虎」的「無畏刀」已幽靈般出現,再度駕到了他的脖子旁邊。
「李玉山,你可千萬別合動,你該明白就算你大刀在手,我也能在眨眼間把你斬成八段。」
冷汗冒了出來。
李玉山已然明白遇上了什麼樣的厲害人物,他啞著嗓子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刀光倏地一閃而逝。
「小帥虎」還刀入路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告訴我管一峰在什麼地方?」
「你……你說什麼?我……我不知道……」
「大刀李玉山」一面回答,一面翻身去搶豎在牆邊的大刀。
看來這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類人。
「小帥虎」搖頭一歎。
歎息聲中,李玉山剛碰到刀柄,那把要命的彎刀,已經三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彷彿從來也沒有移動過位置一樣。
這次是真的慌了。
李玉山一動也不敢亂動,他幾乎哭了出來道:「我說……我說……你千萬別殺我,別殺我啊……」
「你說吧!我這裡洗耳恭聽了。」
李玉山惶悚道:
「我……我們會主在……在……」
他的話沒有說完,門外面已經走進來了一個人「小帥虎」一回頭心中不覺暗道:
「還真是冤家路窄」
原來進來的正是「鐵算盤」何少卿。
一年多沒見,「鐵算盤」何少卿似乎一下子想不起「小帥虎」是誰。
他陰沉著臉,驀然喝聲道:
「李玉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玉山嚇得立刻跪了下去。
他顫聲道:
「何……何堂主,你……你聽我說……『點子』扎手哇……」
「真有出息!」
低罵一聲,「鐵行盤」何少卿轉頭望向「小帥虎」,這才發現對方看來甚為眼熟。
「小帥虎」微微一笑點頭道:
「何掌櫃的你好!想不到一年多沒見,閣下生意愈做俞大,顯然是找到了大碼頭靠了,什麼時候入了『大風會』?坐上了堂主之位啊?」
「原來是你」
「鐵算盤」終於想起了「小帥虎」,他冷哼道:
「小雜碎!想不到你還有膽子回京?」
「小帥虎」一聳肩道:「沒什麼不敢的,當初若不是你那總兵朋友來得快,你還不是早就躺下了。」
臉上有點掛不住,「鐵算盤」何少卿惱怒道:「小王八蛋!今天我看你再如何出得了我『如玉賭場』」
話落,「鐵算盤』何少卿已經拿出了他從不離身的精鋼算盤,手中一揮就待上身。
「慢點」
「小帥虎」低吼一聲喝止住對方後道:「我們的舊帳先不忙算,今日我來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告訴我管一峰人在那裡?」
「鐵算盤」何少卿嘿嘿陰笑道:
「你還真有辦法!本堂在京裡成立不到一月,你就能摸上門來。
明人眼前不說假話,要問我們會主人在何處,你得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小帥虎」搖頭道:
「又一個『死鴨子嘴硬』的傢伙,何少卿!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是什麼讓你突然神勇起來?『大風會』嗎?」
「不錯!你答對了」
門外面有人低沉回道。
「小帥虎」看到了「邪煞」管一峰寒著臉,忽然出現。
「你果然還在京裡」「小帥虎」神情一凜道。
「當然!我說過我要對付你,事情沒了我怎麼可能離開?」
「邪煞」管一峰緩步走進了屋內,他的神情看來是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慄。
「小帥虎」不為所動,他冷然道:「管一峰,你也算是個人物,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方法,拐走我的妻兒?小柔現在人在何處?」
森冷一笑,「邪煞」管一峰道;
「她們很好,正在一處安靜的地方養著身體。你知道的,女人產後體虛,必須要靜心調養。」
「不勞你費心!只要你把地方告訴我,我自會盡我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看樣子我夫婦倆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了。」語聲一沉,管一峰接著道:「你是如何找到了這裡的?」
「小帥虎」道:「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的就在京裡另外建立了堂口。嗯!不錯!以『如玉賭坊』做掩護,的確是個好所在,難怪找不到你的行蹤。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這兒恐怕又會像以前一樣,馬上讓我給挑了。」
「邪煞」管一峰勃然大怒。
他不禁怒聲道:
「你別得意!你能殺了我兩大護法,及副堂主『蛇郎君』,那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才能得逞。現在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小帥虎」淺笑道:
「那麼你何不上來試試?」
「邪煞」管一峰一扭頭出了房門,然後在外面道:「小子!你出來。讓我看看你到底精進了多少?」
「小帥虎」昂首闊步跟出了屋外。
他依舊笑道:
「恐怕會讓你大出意外。」
緩緩抽出了隨身佩刀,「邪煞」管一峰-目道:
「出招吧!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
「小帥虎」舉刀在胸,他知道有的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
要解決紛爭,消除彼此的心頭之恨,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血。
不管流的是敵人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刀光一閃.惡戰即已展開。
三招一過,「邪煞」管一峰已然發覺短短的二個多月,這個年輕人已刀法精進不少,他承受的壓力已比上一回來得更大。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拼戰。
一方是「邪煞』管一峰,一方是「天下第一神刀」之後。
能親眼見到這場拼戰的,可以說這輩子已沒白活了。
場中二人身影交錯翻飛,刀閃如虹;觀戰的人則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刀光霍霍。
風聲颯颯。
十招一過.「小帥虎」腳踩「迷蹤連環步」,手舞「大幻八式」,愈戰愈勇。
「邪煞」管一峰則愈戰愈為心寒。
他的彎刀依然犀利,刀法仍舊很絕,可是他卻發現那些已對對方起不了作用。
「無畏刀」光華頓熾。
「幻影重生」、「無月有星」,緊接著一式「五鬼纏身」接著「血染黃山」。
「小帥虎」一口氣使出四招「大幻八式」之後,一圈光弧暴起
「邪煞」管一峰,一連變換了好幾次身法,彎刀驀然單舉豎天,在「小帥虎」的「無畏刀」一圈光孤暴起之際,已顫動著彈跳出密密麻麻的無數光點,猝然舉向光弧。
於是
在一連串炮也似的聲音裡,刀光驟滅。
「小帥虎」踉蹌退了兩步,身前已赫然出現一道傷口,傷口不深,血卻已染紅了他的衣衫。
「邪煞」管一峰只退一步。
但是他大腿上的刀口.卻血湧如泉。
「你……你使的不是『大幻八式』?」
管一峰的聲音裡透著驚恐,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怪異。
「小帥虎」臉色略見蒼白。
他聲音沙啞道:
「不錯!剛才那一招的確不是『大幻八式』,那是『達摩三刀』,一種專門用來對付你而新創的刀法。」
迷惆中有著難以置信。
「邪煞」管一峰道:
「你……你是僥倖……」
「小帥虎」冷冷道:
「你何不再試試?」
「邪煞」管一峰抬手閉住了腿上經脈,止住了往外直噴的鮮血。
他又舉起那把黝黑的彎刀,臉上突然有著詭異的表情。
「小帥虎」雙眼貶也不眨的望著那把刀,他緩緩的把「無畏刀」
橫在胸前。
於是雙方就這樣形成了對峙。
雖然誰也沒動,但是那一陣陣的殺氣,宛如漣漪般開始向外擴散。
逼使得「鐵算盤」何少卿及「大刀李玉山」兩個人已退出好遠,猶能感覺到那一波波無形而能令人有種窒息感的壓力。
時間靜止了。
空氣也似乎不再流轉。
挺立不動的兩個人,更如風化石雕巖像,如不是他們眼中閃著光芒,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兩個活人。
一個劍手練到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
而兩個動也個動的使刀高手呢?
他們的不動是否比動更要來得可怕?
汗珠已沁出、滴落。
不只是對峙的兩人身上已汗水如漿,就連「鐵算盤」何少卿與「大刀李玉山」也一樣緊張得冷汗直淌。
他們雖然看不出凶險在什麼地方?
不過他們卻知道愈來愈重的殺氣和殺機,已如拉滿弦的弓,已到了極點,最後的結果不是弦斷。就是箭出
「大刀李玉山」一直就在擔心著一件事。
那就是他方才在「小帥虎」的逼迫下,已經有了背叛「大風會」
的行徑落入了「鐵算盤」的眼中。
他知道只要拚戰一結束,那麼他就必然會遭到懲處。
而懲處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所以他的腦子裡一直轉著念頭,想著辦法看如何來逃掉這一劫。
將功贖罪。
望著對峙的場中二人,「大刀李玉山」突然想到了將功贖罪的法子。
他悄然的移動腳步,緊緊握著手中大刀的刀柄。
他明白在這雙方都不敢鬆懈及分心的重要時刻裡,只要自己忽然對「小帥虎』發動攻擊,那麼「邪煞」管一峰便有了可趁之機。
只要管一峰斬殺了「小帥虎」這個強敵,那麼這豈不是最好的將功贖罪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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