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嬌羞地道:「席玲姐,我的年齡小些……」
席玲鬆開了手道:「我去洞底理些東西,綾妹,你聽我招呼,進來換換衣服吧?」
白綾高興地點點頭道:「好的,席玲姐,謝謝你。」
席玲衝著武凱,溫柔而又神秘地笑了一下,裊娜地走向洞底。
武凱只覺得,她這眼光中,充滿了善意與鼓勵。
他覺得,她太好了,她竟能不介意,真是少有。
這時,白綾已經羞怯怯地走近了他的身旁,柔聲道:「凱哥,席玲太好了。」
武凱又是一愕,奇怪,難道白綾不嫉妒席玲?
當下禁不住問道:「綾妹,你喜歡席姐姐嗎?」
白綾點頭回答道:「喜歡!」
武凱又問道:「假如席姐姐不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呢?」
白綾淒然道:「不會的,席姐姐不會這樣做。」
武凱不禁感動已極,歎道:「你們對我太好了。」
說著,不能自禁地拉住了她那柔若無骨的右手。
白綾羞得雙頰上,立即升起了一片紅雲,嚶嚀一聲,投向武凱懷中。
兩人情話喁喁,將別後的情形講了一個大概。
武凱聽說白綾為他受了那麼多苦,不由激動得眼眶一紅,低聲道:「綾妹,只要你能原諒我的苦衷,我永遠也不再離開你。」
白綾知他所指,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輕輕撫摸著武凱的面頰,柔聲道:「凱哥哥,只要你肯對我好,再多幾個姐妹,綾妹也不會吃醋的。」
武凱又是一陣激動,禁不住用力一擁白綾,緊緊地擁抱著她。
良久,兩人才分了開來。
又過了一陣子,席玲的聲音從洞底傳來。
「綾妹,你下來換換衣服好嗎?」
白綾連忙答道:「好的,席玲姐。」
邊答著,戀戀地看了武凱一眼,掠下洞底去了。
武凱,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響處,白玲亦換上了一身漂亮的長衫,與席玲並肩行來,清麗已極,雖不著席玲那麼漂亮,但是卻另具一種天真而可愛的氣質。
兩人盈盈往武凱面前一站,同聲道:「凱哥哥,誰漂亮?」
武凱一愣,怔怔地道:「都……都漂亮。」
兩人不禁吱吱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時,狂風暴雨仍在繼續進行著,天色仍是那麼黑,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
洞中的氣氛甚為融洽。武凱將那些屍首處理了以後,就與席玲及白綾兩人聊天,談談笑笑的,頗為開心。
談笑了一陣,席玲突然附在武凱耳上,低聲說了幾句,武凱連連點頭道好。
席玲笑道:「你們到洞底去好了,我在這兒替你們把風。」
白綾不禁疑惑地望著他們,問道:「下去做什麼?」
武凱道:「席玲要我將那片萬年朱蘭的葉子給你服下,同時助你打通『奇八脈』。」
白綾一聽之下,心中高已極,感激地望了席玲一眼,跟著武凱,走下洞底去了。
席玲等他們下去以後,輕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這妮子倒是真可愛……」
驀然,一絲極為輕微的聲息,出自洞口以外。
要知道,席玲目前任督兩脈已通,武功已進境,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一聽得這聲息,立即知道洞外來了武林頂尖高手。
聲息入耳,氣隨意動,立即佈滿全身,靜立待敵。
果然,她調氣方停,人影一閃,洞中已經多出了一個身著華麗錦袍,骨瘦如柴,臉色白裡泛青,灰髮滿頭的瘦長老人來。
席玲見這老人衣衫上,水漬不多,心中生出警惕,知道此人決非易與之輩。
那老人一竄入洞中,立刻發現一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立在洞中。
清澈而美麗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
他的臉上,本來就布著殺氣的面孔,一看到美麗的少女,竟立刻換上了一副和靄的面孔,柔聲問道:「妞兒,你可看見一個手拿白骨扇的年青人。」
接著,他就把冷面太子的樣子形容了一下。
邊說著,眼光一面極機警的望了望四周,而且看清了散佈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兵器,心中已自有計較。
席玲見這長相與冷面太子甚為相像,不禁暗忖道:「這老頭子,莫非是冷面太子之父,白骨島主,那麻煩就大了。」
邊想著,心中已在思忖對付之策。
華服老人見席玲不回答他的話,不禁又柔聲問道:「妞兒,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席玲還是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華服老人又道:「妞兒,老夫是白骨島主,你是誰?」
席玲還是不言不動。
白骨島主,若依他的平日性情,怕早已火燒三丈高,出手置於死命了。
連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今天竟會變得如此柔順,見席玲不答暗忖道:「是了,這妞兒一定是又聾又啞,唉!太可惜了。」
同時,他就作出了一個詢問的表情,用手指指口,又指指耳朵。
席玲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略為挪動了一下身子。
突然,白骨島主嘿嘿一笑道:「妞兒,老夫陪你玩玩可好。」
疾如閃電般地一把向她的『乳根穴』抓來。
敢情白骨島主,也是一隻色中餓鬼,淫惡已極。
席玲身形一閃,晃的魅影般地閃開了他的手掌。
白骨島主更是嘿嘿笑道:「好呀,原來還是身負絕技的美人兒。」
說著,雙掌一分,竟自出奇的方向,分抓向席玲上胸及下腹。
其出手之毒辣與淫惡,已到極點。
白玲又是一扭腰,躲過了他這招,左手一拂,候然化成數條手指,拂向白骨島主腦戶、百會、命門等重大死穴。白骨島主悚然一驚,冷笑道:「好,老夫今天下把你這小妖精整得服服貼貼地,老夫就不信。」
身子一扭,左掌候然翻出,顫出十幾片掌影,奇疾無倫地向席玲拍去!
同時,右掌一掄起一道優美已極的弧形,自下向上抓去。
席玲臉上倏然閃過一絲紅霞。
不管她多鎮定,一個女孩子家,遇上了人家這種無恥的打法,心中怎能不憤恨?
當下掌勢一劃,雙掌陡出。
剎那間掌影紛飛,人影飄飄,兩人皆以奇快絕倫的手法,攻向對方。
白骨島主不忍心將席玲置於死地,也許他是看中了席玲,動了心中的慾念,所以出手的部份方面看來,不是想占宜,便是企圖活捉以遂其獸慾。
而席玲,則怕驚動正在洞底的武凱及白綾,所以悶聲不響,亦不肯以掌風內力攻敵。
但是,她一出手,卻必定是指向對方重要大穴,務必置對方於死地。
這麼一來無形中,席玲已佔了極大的便宜。
白骨島主武功本較席玲為高,這一退讓,暫時間,兩人並分不出勝負,戰了個難分難解。
雖然如此,但是兩人皆未以內力接戰,純以招式之奇與出手之快疾以制敵,故亦時間一久,席玲便有力不從心之感。
白骨島主臉上時時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已有十成把握,可以生擒席玲。
又過了一段時間。
白骨島主招式越來越奇,出手越來越快。
席玲卻是香汗淋漓,氣喘吁吁,已經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倏然白骨島主雙掌一顫,連出一十八掌,掌掌指向女兒家不能見人的地方。
席玲羞得滿面通紅,連連後退。
白骨島主嘿嘿笑道:「妞兒,乖乖地住手,隨老夫回去,包管你榮華富貴,吃喝一生,受用不盡。」
席玲還是一言不發,拼全力出招封架與攻敵。
她知道,武凱與白綾馬上就要上來了。
那時候,哼!白骨島主一定會橫屍當場,以報現在受辱之仇。
白骨島主越來越得意。舉手投足間,不是摸向席玲胸部,便是抓向她的下陰,或擰向她的面頰。
席玲已經氣得滿面通紅,羞憤已極,但她還是咬牙強忍著,觀准對方掌勢,邊退邊戰,偶而拚命攻出數招,竟也能將白骨島主逼退。
這樣子一來一往,兩人又互交了四十餘式。
倏然白骨島主以一招雙飛骸骨,左掌箕張搖晃成數十隻手掌,疾如迅雷般地抓向席玲上胸,右掌卻並指如風,閃電般地撩向席玲的下部。
席玲慌忙地往旁一閃,射過了他的掌勢。
她的心暗暗叫苦的忖道:「看來凱哥他們要是不快出來,我恐難保了。」
想著這老鬼,專攻私處,她就恨,也不管她有沒有這能力,盡可能的施展致命的招。
白骨島主卻嘿嘿笑道:「小妞兒.何必浪費力氣呢!我看了會心疼的。」
席玲充耳不聞的邊打邊閃,但是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漸漸落居下風。
白骨島主趁她一個閃身抓向她的前胸,她一個不留神,前面衣襟被他一撕,垂落至腰際,她驚叫一聲,雙手本能地護住前胸,但依舊露出肩膀及紅色的肚兜,席玲有危險了。
但是現在正是打通奇經八脈之際,又不能半途而廢,不然不只前功盡棄,白綾也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只好加快速度運功了,而白綾的內心也緊張萬分。但又不能分心,不然會走火入魔,她只能祈求席玲姐,能再抵擋一陣,支持到他們行功完畢。
洞口的席玲卻危險萬分,此時的她只剩下一件肚兜裹身,裙擺也成條狀的垂著。
她臉色蒼白急喘著,頭髮也散亂的垂到腰際,但卻更添她的嫵媚。
白骨島主兩眼瞪著她,眼珠子也都快突出了,淫色的表情顯露無遺。
席玲拼著最後一點力氣,也要撐到凱哥哥及綾妹出來。
她趁著白骨島主色心四起不注意的時候,一扭腰,左手一拂,十條指影,拂向白骨島主的朗門穴罩下。
白骨島主見十條指影,迎面而來,驚的一悚,冷冷的道:「你以為老夫喜歡跟你玩這無聊的遊戲嗎?」
身形一轉,右手快速的一抓,席玲的整條裙子被他抓在手中,往地上一丟。
席玲還來不及避開,白骨島主左掌按然翻出,席玲的天池穴上輕輕一麻,身體無力的倒了昏了過去。
白骨島主嘿嘿輕淫笑道:「敬酒不吃,哼,待老夫來收拾你。」
彎下腰去,一扯席玲的肚兜兒,丟向一旁,一俱雪白如玉的玉體立刻呈現在眼前。
白骨島主慾火難忍的解著身上的衣服。
正當白骨島主急呼呼脫衣服的時候一聲冷哼,起自他的耳畔:「父子如同一轍,自當殊途同歸。」
聲音之冷,如同出自萬年寒冰窟中,令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就會汗毛豎立,雞皮豎起。
白骨島主雖然武功高強,機警異常,江湖閱歷亦極豐富,但是這聲冷哼及這句話,聽進了他的耳中,也使心中立刻起了一片疙瘩,全身為之一顫。
慌忙中立即迅速已極地扣好了衣服,腳下一動,掠出五尺以外。
身形如疾電地往外掠去的時候.還不忘將地上的美人兒帶走,伸手往地上一撈……
誰知,預料中的溫香軟玉,竟然化作縷縷寒風,沒有抓著。
腳一沾地,眼光一掠,美人兒竟已經不在方才躺著的地方了。
再抬頭,只見迎面而立著一個長身玉立,美極俊極的風度翩翩的儒雅神俊的少年公子。
少年身側,面色凝重地盈盈立著一個身著潔白長紗衣,美貌已極的少女,較之方纔那個,各擅勝場,但又說不出來誰美誰丑,看得他又愣了一愣。
方纔那個少女,已經被白紗女包住,斜偎在這少女的懷中。
這一站一偎的兩上美極艷極的少女,看得白骨島主心癢癢的,幾乎不能自己,若不是他看出這少年有異,不好對付的話,怕早已色心大起,撲將過去了。
武凱轉臉對白綾道:「綾妹,把席玲抱下去,她被擊中的穴道,已經被我解了,下去替好推宮活血,一會兒就好了。」
白綾點頭稱是,極柔順地抱著席玲下去了。
白綾抱著席玲一離去,武凱臉上立即擁上了一片殺機。
白骨島主心中不禁又是一顫,由武凱的服飾上,他已經猜到了武凱是什麼人,不由開口問道:「閣下可是姚武凱?」
武凱臉上殺機更濃,右臂臂根處,又開始了陣陣的抽搐,右手亦已抽搐痙攣不已。
聞言冷冷喝道:「白骨島主,明年的今天,就是尊駕的忌辰。」
話還沒說完,白骨島主煥然嘿嘿笑道:「我說是誰,敢在老夫面前賣狂……」
「狂」字出口,身形陡然暴起,雙掌暴縮,竟然化作兩隻白骨的手爪,挾著大片寒風,幻成千萬爪影,如怒海驚濤般地衝向武凱。
這一番施展開來,聲勢果然不同凡響,功力之深厚,掌力之雄渾。招式之詭異,都是武林罕見,果然不愧白骨島主之名。
武凱一見之下,亦自不敢大意的施展血氣,在掌影充斥中,幻出了千萬隻瑩如玉的手掌捉向那千萬隻疾襲而至的掌風。
山洞雖然甚為高大寬闊,但在他們的交手中,掌力與身影翻飛。寒風呼嘯,已將整個山洞完全塞滿。
兩條人影,在掌與掌之間的交換空隙中,夾著疾逾閃電的翻騰與攻擊。
一瞬間,兩人已互交了五十餘招。
白骨島主越戰越是驚心,根本就捉摸不定,對方用的是一套什麼掌法,竟然大異一般武學常軌。自己這套白骨拳法,是自己近年來,勤修煉悟而出,任誰都沒見過,可以算是極盡辛辣詭異之能事了,出掌與攻敵之部位,可以說是怪而又怪,完全出乎一般武家規矩之外。
但是,對方這套掌法,竟好像專門克制自己這套掌法似的,處處都受到掣肘之苦,大有行動不得之感。
又是二十幾招過去了。
白骨島主使然低吼一聲,身上立即冒出了股股腥臭已極的白煙,雙掌齊出,片片冰寒已極的腥臭霧氣,如千萬流矢般的向武凱身上刺射而來。
武凱冷笑一聲,柔冰神功陡然發動。股股奇寒如萬年堅冰般地的無形氣體,立即充斥澎湃整個山洞中。
同時雙掌一困,漫天掌影,立即如冰雹也似地迎向白骨島主。
一陣砰轟之聲傳出,雙方掌力一接之下,武凱陡然雙掌一合,咻然一聲,一道奇勁洪流,當胸直穿過去。
轟!一聲大響,白骨島主本已立足不穩,右掌一翻,應掌而去。
碰!半聲慘號,夾著一蓬血雨,灑滿了洞口的四周。
白骨島主已經翻飛而出,摔至十餘丈外,洞外的暴雨之中。身子略為扭動了一下,便一命歸天了。
武凱這時心中才略為暢快了一點,回頭叫道:「綾妹,你們可以出來了。」
白綾與席玲兩人應聲而出,席玲臉上,羞紅未退,低著頭,直感到仍促不安。
武凱柔聲道:「席玲,別難過了,天快亮了,咱們歇歇,也應上路才是了。」
三人坐下,略為歇了一會兒。
洞外雨過天晴,密雲四散,天邊已經露出了曙光。他們將兩匹白馬牽出,將隨身包裹帶好,在細微的晨光中,步下了山坡,走向大路,向東南方進發。
已是初冬了。
遇上了寒冰的天氣,片片雪花,隨風飛舞。
瑟縮的行人,都套著手,縮著脖子,企圖在天黑以前趕回家。暖暖身子。
只有那天涯浪子,躑躅在街頭巷尾,不知何處是家。
武凱攜著席玲,白綾一路行來。
三匹潔白的駿馬,三位俊極的美極的騎士,一路上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少男少女。
這天黃昏,三騎白馬,來到了魚米之鄉的金雞村。
金雞村,雖然名叫村,但是來往旅客頗多,村中良田千頃,甚為富庶。他們一走進村中,立即就被村人指指點點稱羨不已。三人在路上,被人家點慣了,亦不以為然。
走了不遠,見到了一座酒樓客店。
白綾笑道:「凱哥哥,祭祭五臟廟如何?」
武凱微微一笑望了她一眼道:「一天到晚只看見你吃,一天到晚,還是聽見你嚷吃,以後胖得像個豬,怎麼得了?」
白綾啐了一聲道:「那像你,幾天不吃東西都沒關係。」
席玲也笑道:「真的,我也贊同先吃點什麼的再說。」
武凱道:「好,好好算你們兩個凶,咱們就先吃上一頓吧。」
三人來到了門口,早有店小二打躬哈腰,裂嘴迎了上來。
「客人,吃飯哪!住店哪小店環境幽雅,口味好,全村有名……」
武凱笑道:「馬兒好好照料,豆餅加高梁酒,待會兒另賞。」
店小二接過馬去,連連應好,牽馬走了。
三人走進店中,在樓上選了一處靠窗的位子坐下。
立即就有店伙趨前來,滿臉堆笑地問道:「客人,吃點什麼哪?」
邊說著,兩隻眼珠,卻的溜溜地望著席玲、白綾兩人臉上轉個不停。
武凱莞爾笑道:「隨便配好菜便可啦!」
不久,酒菜端上來,三人互相敬酒,小菜亦甚為可口。
這時,正值黃昏,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
夕陽余暈,雖然不若秋季時那麼絢麗,但還是不失其餘韻。
暮雲靄靄,炊煙裊裊,憑窗遠眺,良田千頃,阡陌縱要橫,雖然已經收割過了,但是還足以令人神往的。
偏過頭來,人行馬馳,商店林立,熱鬧擁擠,不遜於任何城鎮。
樓上的客人,漸漸越來越多,哄哄聲,不絕於耳。
武凱含笑凝視著席玲與白綾,柔聲道:「兩位妹妹,待愚兄敬你們一杯。」
席玲笑了笑,與白綾同時舉起酒杯來,問道:「凱哥哥,敬我們什麼?」
武凱笑道:「敬你們兩個心胸寬敞,生活暢快,情感越來越好。」
席玲與白綾兩人對望一眼,輕笑一聲,同聲答道:「謝謝凱哥哥。」
舉酒沾唇,美極媚極。
武凱面有喜色,仰首一飲而乾。
白綾立即持壺將他的空杯子,又斟滿了酒,與席玲同時舉杯道:「凱哥哥,小妹與席玲姐敬你一杯。」
武凱一端酒杯,微舉道:「小精靈,你有什麼話要說?」
白綾肅容與席玲同聲道:「敬凱哥哥,萬事如意,福壽康健。」
武凱大為高興,亦是舉杯一飲而盡。
三人慢慢低斟淺笑,甚為高興。
這時,在他們隔桌上,有幾個老年人,正在飲酒談天。
一個員外模樣的老年人歎道:「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像瞿老先生雖然不說他的年齡,但是少說點,據他的畫僮說,也有百來歲了。」
坐在武凱身側的一個身材瘦小的人道:「喂,瞿老先生怎麼會惹上那個惡霸?」
第一個老員外不屑地笑了一聲道:「馬文光那人呀,聽說是什麼天雷幫裡面一個舵主的親戚,平日作威作福,無惡不作,這次各位世兄都知道的。後來呀,馬文光不知道聽誰說的,說瞿老先生會武功口訣,而且是一種極為高強的武功口訣,若是學會了,稱霸江湖是不成問題的,所以馬文光就先對瞿老先生下水磨功夫。誰知道,瞿老先生雖然家貧如洗,卻不為他所動,並且訓了馬文光一頓,今天晚上,他連老命都會丟呢!」
「哦!他不是會武功嗎?」
「不,他本身一點武功也沒有,但是會口訣。」
「那他為什麼不練?」「那就不知道了。」
正談說間,樓梯上陡然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
武凱邊上的那桌,立即轉移話題,講到別的事上去了。
樓梯響處,上來了三個身著華麗的彪形大漢。
為首一人,身材雖然高大,但卻是面色無須,油頭粉面,一隻三角形的賊服,咕嚕嚕四面一溜,立即就往武凱身側那幾個老者坐著的桌子了指,對店伙道:「小子,少爺要那桌。」
一邊說著,邊往這面走過來,一邊色迷迷地盯著席玲與白綾兩人。
白綾被他看得心頭火起,杏眼一瞪,就要發作。
武凱連忙勸道:「綾妹,快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白綾才別過頭去,連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那三個少年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目中無人之狂態,令人作嘔。
這時他們已經走近了那幾個老者的桌子,幾個老者,早經店小二說好話,搬到較遠的那一桌上去了。
三個少年一坐下來,當先那人立即笑道:「本少爺時來運轉,竟有如此美人送上門來,哈哈……」
旁邊一個粗眉暴眼的黑臉少年笑著大聲道:「酒來,替馬少爺助興。」
三個少年大漢,立即酒杯橫飛,大吃起來。
酒至半酣,那個馬少爺斜眼往這邊一瞄,嘿嘿笑道:「那位兄台過去把兩位美人兒召過來陪酒。」
另外一個面目奸狡的少年漢子嘿嘿笑道:「小弟這就去,小弟這就去。」
說著,站了起來,乜看酒眼,轉身站起來,大跨兩步,走到武凱這桌子上,深深一揖道:「美人兒請了。」
武凱等三人,理也沒理他。
他又開口道:「馬少爺看中了兩位,意欲請兩位過去陪酒助興。」
白綾嬌笑一聲,向武凱道:「凱哥哥,是你叫我不鬧的,現在找頭上來了……」
席玲已嫣然一笑對那少年道:「請三位一起過來不好嗎?」
那少年嘿嘿大笑著,一聽說美人兒有請,高興得什麼似的,連忙走了過來。
尤其是那馬少爺,更連連向席玲和白綾盯去。
才走到桌子邊,席玲嬌笑道:「三位貴姓大名?」
馬少爺立即答道:「在下叫做馬世遠。」
一指黑臉少年及另一少年道:「他叫杜文貴,他叫林武,是在下的朋友兼保鏢。」
席玲笑道:「哦,馬世遠,你是不是馬文光的兒子?」
敢情席玲也聽到了隔座那幾個老人的談話。
馬世遠連連點頭道:「是,是,馬文光就是家爺,嘿嘿……」
說著,就想伸手去摸席玲那美艷如花的粉腮。
席玲倏然一板臉叱道:「跪下!」
馬世遠一愣,道:「喲!小姑娘,你憑什麼要少爺跪呀!」
席玲哼了一聲玉手一伸。
只聽得拍地一聲,馬世遠大叫一聲,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張口,吐出五顆帶血的大牙來。
杜文貴與林武兩人大吼一聲:「賤婊子……」
兩人不約而同地一把就向席玲嬌小的香肩抓去。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起自身側。
武凱一伸手杜文貴和林武只覺得眼前白影一閃拍!拍!兩聲大響,兩人如拋球也似地跌出數丈外,撞得桌倒椅翻,乒乓連聲。
爬起身來,已是滿臉的鮮血迸流。
張眼一看,只見武凱儒稚已極的站在桌子上,冷冷道:「照今天三位的行為,本該立即處死,但我不願開殺戒,你們滾吧。」
馬世遠這時站得離武凱最近,怒哼一聲,左拳一握,右拳唰地一聲,直擊而來,以一招毒龍出洞偷襲武凱肋下。
同時杜文貴和林武兩人狂吼一聲,暴撲上來。
武凱冷笑道:「自己找死,休得怪我。」
雙臂一振,岸立不動。
只聽得吱呀呀三聲慘號,三條人影,已經如飛鳥般地一溜血雨,翻飛出了店外,栽倒在地上,身子連動都不動一下,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酒樓上,腳慢的人,還縮在角落裡,店家更是怕麻煩,沒敢上樓來。
武凱向四週一看,見那幾個老客人還沒走,就踱了過去,向那老員外一躬道:「員外請了。」
老員外已經嚇得膽戰心驚了,但是心中又感到了頗為暢快,見武凱過來問話,連忙站起來,拱手道:「公子請了。」
武凱極為有禮的問道:「請問瞿老先生居處如何走法?」
老員外一聽他這麼問,立刻高興了起來,注視著武凱一陣,暗忖道:「這位公子好像瞿老先生呵!」
心中忖著,口裡高興地將瞿老先生的詳細地址告知。
其他的兩個老人也站了起來,插口道:「公子,您真是替咱們斯文一脈出了口氣,這馬文光父子,唉,真是地方的敗類,像瞿老先生這麼好的人,都受他的欺負,真是氣人。」
又有一人道:「公子,您若能替地方上除去這一個大害,我們真要感激莫名了。」
這時候,店掌櫃的也上來了,站在武凱身旁道:「公子,小店……小店的損失……
倒不要緊…只是官府方面……追究不上……該……該……如何是好?」
武凱才要一口承擔下采,老員外已經瞪了他一眼,道:「知縣方面由我負責好了,至於損失,記在我帳上。」
店掌櫃的大為高興,一面稱謝,一面令店小二打掃,並重新排上酒席來。
此時天色已經入黑。
老員外道:「馬文光大概就是這一段時辰中,去找瞿老先生麻煩。」
武凱霍然起立,對席玲及白綾道:「妹妹,你們在這兒保護著這幾位父老,免受傷害,我這就去瞿老先生那兒。」
席玲與白綾溫柔地答應了。
老員外懷疑地望了兩位姑娘一眼,又望望武凱。
他實在不敢相信,兩位嬌艷若天仙的少女,有能力來保護他們。
武凱微笑道:「諸位放心,在下這就去了。」
席玲與白綾兩人,都戀戀不捨地望著他。
終於白綾忍不住了,嬌聲道:「凱哥哥,你要小心點,事完快點回來,免得席姐姐和我掛念。」
席玲也柔聲道:「凱哥哥,快點回來。」
武凱笑道:「你倆在這兒等我,事完我就來。」
這時,酒席已經重新開上來了,武凱離席而去,照著老員的指示,一搖三晃地朝村南一條小溪踱去。
夕陽已沉,明月東昇。
雖是冬夜,但天氣竟是出奇的晴朗。
銀白色的月光,似乎帶著咻咻寒風,照射向人間。
金雞村南,橫著一道潺潺小溪。
因值初冬,水量減少,溪水飛濺在圓石上,衝起了陣陣真珠般的水珠,折射著明亮的月光,發出了閃閃的銀光。
溪後,種著一排排的矮樹林,地方顯得頗為清雅。
樹叢後,是兩株古梅,梅後是一幅面室。
武凱背負著手,搖搖晃晃地踱進了畫堂之中。
畫堂中,正有一位氣度雍容高貴,相貌不凡的老夫子,正在執卷低誦:「天地有正氣,沛乎塞蒼冥……」
武凱心中不禁一凜。
這老夫子好大的氣派,隱隱具有一股懾人的氣息。
值此危難之際,竟還是坐懷不亂,低誦正氣歌,其胸襟與氣度,可想而知。
同時,看看瞿老先生的面容,武凱意不由自主地油然生出一種親切感。
這種親切感,不是一般的親切感,而是一種孺慕之情。
武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他很明白,他自己的心裡,在思忖著些什麼!
他希望他的父親,武林聖君第二代姚人偉沒有死,而給他這個自小失去雙親的孤兒,以一個向親生父母喊一聲爸爸或媽媽的機會。
他現在,無論在武功或是名望方面,都有了極高的成就。
但是誰能瞭解一個自小失去父母的天涯浪子渴望親情的心理呢。
他有一個奇怪的想法!
他甚至於希望,眼前這瞿老先生,就是他死去的父親。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這是幻想。
想著想著,他已經毫無聲息地走近了低聲誦讀正氣歌的瞿老先生。
搖晃不定的燈光下,他看出瞿老先生頭上蒼蒼的白髮,及眼角額頭上,皺疊在一起的皺紋。
那是歲月無情侵蝕的結果。
武凱細細地打量著這位清高的老人,心中真恨不得親親熱熱地叫他一句爸爸。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難道瞿老先生真是他的父親嗎?
要不然,他今夜,為什麼特別想念雙親呢?
怔怔地望著瞿老先生,竟忘開口打招呼。
時間,在靜默中,偷偷地溜走了。
良久,月亮已經越升越高了。
瞿老先生輕輕的合上書,喃喃道:「奇怪,那馬文光,怎的還……」
邊說著,邊抬起頭來一眼看見了距他數尺之遠的武凱,不禁呵了一聲說:「請問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武凱慌忙朝他一拱手和聲問道:「請問尊駕可是瞿老先生?」
瞿老先生點點頭道:「是的,正是。」
言語間,武凱看出了,在他那明亮的老眼中,竟閃動著光亮的淚影。
同時瞿老先生,全身發出了一陣輕輕的顫抖。
武凱見他這個樣,心中亦是一陣難過,淚水差一點兒就要奪眶而出。
瞿名先生顫抖著道:「公子,你若不怕危險,請稍坐。」
武凱依言稱謝後坐下。
瞿老先生熟視武凱良久後,輕歎一聲,道:「請恕老朽失態。」
武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歉意,但他現在較之往日,已經含蓄多了,所以只是微笑道:「老先生不怪晚生冒昧,晚生於願已足。」
瞿老先生沉吟良久才開口道:「公子,老朽有一不情之情。」
武凱連忙答道:「老先生儘管問,晚生必盡所知以答。」
瞿老先生又撫著須沉吟了一會兒,才問道:「敢問公子身上所穿的這件衣服由何處得來?」
武凱一聽這句問話,心中大震,暗忖道:「這老先生恐怕真的不簡單。」
心中忖念著,口中反問道:「請問老先生何怪突發此問?」
瞿老先生歎道:「如果老朽老眼尚不能昏花的話,公子必非常人,而且跟老朽有一段極為親密而切近的關係。」
武凱心中又是一震。
瞿老先生繼道:「如果老朽推斷不錯,公子這身衣服,敢是昔日金綾雙仙、聖手居士所穿的『天蠶衣』。」
武凱極為恭敬的頷首道:「正是!」
「公子由何處得來?」
「黑暗洞主!」
瞿老先生啊了一聲道:「那麼,公子已經盡得黑暗洞之武學秘傳?」
武凱想不到瞿考先生竟知道得這麼多,而且還問得這麼多,當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晚生略窺一二門徑。」
瞿它先生面色突顯得出奇的白,顫抖問道:「公子貴姓?」
武凱方欲答語,突然聞得門處響起沓雜的閡步聲遂道:「老先生,有人來了。」
瞿老先生面容一整,哼道:「恐怕是馬文光那賊子來與老朽為難。」武凱莞爾一笑道:「如果老先生信得晚生,晚生願替老先生懲治馬文光。」
瞿老先生回答道:「公子如何懲治之?」
武凱道:「殺無赦!」
瞿老先生又道:「為何?」
武凱答道:「為惡者殺無赦。」
「如何為惡?」
「欺老敬尊,侮辱斯文,魚肉村民。」
「公子自信能以公子一人之力敵之?」
「正是。」
「多久?」
「一招之內!」
「一招幾式?」
「一式!」
瞿老先生愕然驚問道:「一招一式?」
武凱微笑道:「正是!」
瞿考先生微有不悅道:「馬文光並非庸手。」
「晚輩自有制勝之方。」
「公子年事尚輕,言語間,不當輕率。」
「晚生已經作一退步之計。」
「此何謂也?」
「晚生一式不發能致之他於死地。」
瞿老先生聞言大為不悅,暗忖道:「想我當年,武功雖不著吾父,但也已臻,尚不敢作此狂言,此後生誠可畏,但輕狂之氣溢於言表……」
正思忖間
倏然,腳步聲大作,少說也有十來個。
步聲至堂屋前寂然而止。
人影一晃,一個白面無鬚的華服中年武生,已經好像一隻大鳥似的掠了進來。
他一進來,看見武凱在座,臉上立即掠過一絲不愉之容,稍現即逝,若非極細心地觀察,不易看出來。
但是,這怎能瞞得過武凱的眼睛?
他一步跨到瞿老先生的跟前。堆上了一臉笑容,向瞿老先生深深一躬說:「瞿老師,弟子恭候回音。」
瞿老先生冷冷一哼道:「士可殺,而志不可辱,馬相公,請回吧!」
馬文光臉色大變,但瞬即恢復常態,笑道:「瞿老師,昔日劉皇叔三顧茅廬,諸葛武侯盛情之下,下臥龍坡,以其所學公諸於天下……」
話還沒說完,瞿老先生已經道:「是謀利於天下,而非作惡以利己也。」
馬文光連作三揖,朗聲道:「晚生馬文光三請三揖,請老先生三思而行。」
瞿老先生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無殺賊之力,不助之耳。」
馬文光臉色陡變,雙目中寒光陡現,冷冷道:「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今天我馬某人一定要你答應。」
瞿老先生冷哼一聲,未予理會。
馬文光臉色更顯難看,怒聲道:「我擊掌五下,老先生若不答應,立即焚屋擒人,到時請勿後悔。」
瞿老先生冷冷道:「少囉嗦!」
馬文光怒火大熾,啪地一聲,擊掌一聲,聲音響亮,遠播屋外。
拍!拍!拍!
第四下才拍了下去,靜坐一旁的武凱緩緩起立,微一拱立道:「這位兄台請了。」
馬文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狠聲道:「小子,咱們待會兒有一筆賬要算。」
武凱知道他已曉得方才在酒樓中的事了,遂微微一笑道:「朋友,咱們的碴兒,先撇開一邊不淡,本人希望尊駕能向瞿老先生深致歉意,並立誓不再向瞿老先生騷擾。」
馬文光嘿嘿笑道:「小子,你怎怕命都保不住,還要管別人的事。」
武凱冷哼一聲道:「閣下若不立即離開金雞村,我馬上要你血濺五步。」
馬文光嘿嘿大笑道:「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冒犯大爺,別怪馬大爺心狠手辣。」
話聲一歇,雙掌一舉,上下分飛,分斬武凱上肩及下腹。
武凱冷哼一聲,岸立著不動。
雙掌距武凱身上還有三寸不到,馬文光陡然慘號一聲,整個身子被彈得倒跳起來,連翻帶滾地摔出五尺以外,砰然一聲,撞倒牆上,七孔流血,全身顫抖,不一會兒就慘然不動,完全報銷了。
他真的一式不發,就將馬文光解決了。
瞿老先生不禁以一種驚奇而讚賞的眼光看著他,方才對他的觀念,竟一下子改了過來,覺得這孩子是真的可愛。
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門外腳步響再起,有人大喝道:「馬老大已經報銷了,咱們放火燒了他媽個精光。」
瞿老先生以一種鼓勵的眼光望著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在這眼光,點頭與微笑中,武凱竟感覺如沐春風,如薰親慈,心中大感快慰,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地掠了出去。
掠出門外一看,只見門外已經聚集了十幾條彪形大漢,正在將已準備已好了的松油火把點著起來,氣勢洶洶地分向四面竄開。
武凱冷笑一聲,身形陡起,帶起幾溜霞光在場中飛繞疾旋。
在那時哀號四起,一會兒不到書屋門前已經橫著十餘條泥塑菩薩般的大漢。
才一瞬眼的功夫,十餘個人都已被武凱以重手法點中了死穴,死於當地。
同時,霞影一晃,武凱已經站在瞿老先生的跟前。
瞿老先生慈祥一笑,伸手讓坐道:「辛苦!」
武凱連忙謙道:「那裡,一點小事而已。」
瞿老先生道:「恩人貴姓大名,老朽妄自動問,實屬不當。」
武凱慌忙道:「晚生姚武凱……」
瞿老先生臉色立即變得慘白,全身顫抖,雙目流淚,搖搖欲倒。
武凱大驚,慌忙扶住了他,問道:「老先生,身體有何不適?」
瞿老先生強自咬了咬嘴唇,定了定神,顫聲道:「你……你叫……叫……做……姚武凱?」
武凱點了點頭,心中,也莫名其妙地充滿了一片傷感之情。雙暗中澀澀地,淚水竟欲奪眶而出。
瞿老先生又顫聲道:「你……你是……姚……聖手…居士……的嫡孫?」
武凱連連點頭:「是,是的。」
瞿老先生的雙目中,竟然立即如黃河決堤般地衝出兩行淚水來,雙臂一張,緊緊地將武凱抱在懷中,低聲泣道:「凱…凱…兒…你是我親愛的……凱兒……凱…兒……」
這句斷斷續續的話,一聽進武凱的耳中,他立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耳中嗡一聲大響,全身乏力,雙手一用力緊緊地擁住了瞿老先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相擁著。
良久他才苦澀地叫出了一聲:「爹!」
聲音一出口,他又感到一陣暢快的暈眩。
天呵,多少年來,他不曾叫過爹,多少年來,他希望叫聲爹。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苦伶仃的天涯浪子。
現在上天,竟能讓他和他的父親重逢,這怎不令他欣喜欲狂呢?
這怎不今他流淚呢?
兩人緊緊地互相擁抱住,不言不語。
靜默,代表了一切。
父子的親情,在這靜默的一刻間,如火山爆發般的激迸射了出來。
父子兩人的心聲,在這靜默的,一刻間,交互響應著。
靜默中,親情如乳水般地交流。
兩人卻毫不保留地盡情發洩。
天下之大,人如嗆海一粟。
父子離散,互不知生死,竟能重聚於一堂,豈非奇跡耶!
待兩人互擁良久後武林聖君第二代姚人偉輕輕推開武凱道:「凱兒,待為父的仔細看看你。」
武凱,臉上淚痕尚未干,但已泛起了歡笑,挺了挺胸膛,岸立在他父親的身前。
姚人偉從頭到腳,細細地看著他的親生兒子,蒼老的臉上,泛起了一片歡樂之情。
越看,姚人偉越高興。
兒子,到底是自己的好,更何況他本來就不差呵!
他喜孜孜地看了一陣以後,一拍武凱的肩頭道:「凱兒,你……是誰把你撫養大的?
是你的祖父嗎?」
武凱便將自己的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詳細告知了他的父親。
姚人偉聽完了以後喟歎了一聲道:「凱兒,你可知道大魔教主是誰?」
武凱答道:「是凱兒之生死大敵。」
姚人偉又歎了一口氣道:「但是你可知大魔教主與你之間的關係嗎?」
武凱愕然搖頭道:「不知道。」
姚人偉苦笑道:「他是為父的大師兄。」
武凱啊了一聲,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接著,姚人偉就將以前的事略述了一遍。
原來姚人偉接武林聖君位以後,夫婦伉儷,生活甚為安穩。
不料就在此時,姚人偉昔日之大師兄,亦即聖手居士昔日驅出門牆之大弟子,下書挑戰。
此人,姓萬,名勵雄,因垂涎姚人偉之未婚妻,即武凱之母,竟企圖強行非禮。
他平日行為本已不端,如此一來,立即將之逐出門牆。
萬勵雄被逐出門下後,發誓要報此仇,終於在海外.習得了一種旁門武術,練達旁門劍仙的地步。
所以,在姚人偉接聖君位,騰龍谷二次開谷,盛況空前後不久,就下了戰書,約姚人偉夫婦至一隱秘之深山中較技。
姚人偉夫婦遂攜帶著少數武功高強的貼身侍衛與凱兒,同赴家之約。
結果,一場激戰之下,萬勵雄的武功果然高強,姚人偉全軍覆沒,自己則重傷一,為一侍衛救出。
不久後,那侍衛因傷重不治而亡。
姚人偉自己,則因為氣海穴被破,武功全廢,逃亡至此為一富戶收留。
後來那人因事他遁,人偉就在此地隱姓埋名,以教書為業,將過去的一段歷史,完全深藏在回憶之中。
一番話說完,父子相對,唏虛不已。
武凱毅然道:「爹,回騰龍谷去吧,為兒的要替父母報此血仇。」
姚人偉歎道:「唉!若是你娘沒死,看見你長得這麼高大俊秀,一定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來呢!」
武凱道:「爹,您老人家確定娘一定死了嗎?」
姚人偉歎道:「唉,不死,也差不太多,落入萬勵雄的手中,還有什麼好下場呢!」
這時腳步聲杳雜,人影連連晃動,席玲、白綾、已經帶著一大批的人來到了書屋之間。
武凱扶著姚人偉走了出去,為他們介紹。
姚人偉看著席玲與白綾,口中連連道:「好,好,好,好……
好個不停,真是越看越愛,打從心眼兒裡喜歡。
這裡的人,都高興的不得了,死拖活拉地將他們幾人拖回家中來設宴歡迎並表謝意。
一宵無話。
第二天,鄉紳們挽留不住,才雇了一輛華麗的大馬車,挑了幾個健壯的馬伕,送他們上路。
長鞭一揮,塵頭起處,三匹白馬,一輛馬車,沿著大路,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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