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熱鬧的地方,現在競靜悄悄的,連那激鬥著的「石雕神駝」和「南沙六鬼」都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冷面雙英」、歐武凱與雙英手中抱著暈迷不醒的白絞姑娘。
「冷面雙英」本非無名之輩,在「冷面」門下也算得上兩員大將,若在平日,他們對這種富貴書生,是不會有太大顧慮的,可是今天換了個地方,心得當然也就不一樣,態度自然的就不同了。
武凱一出現,「冷面雙英」已然全神戒備,雙雙反手掣出一條「冷面連鎖七工鞭」嚴陣以待。
武凱微微一笑,柔聲道:「放下白綾姑娘你們走吧!」
雙英中挾著的那人倏然一掌貼向白綾「命門」,喝道:「小子,你…」
誰知道他快,人家更快,雙方相距本不及一丈,他這兒才伸出,陡覺微風撲面,右臂「臂儒穴」上一麻,人影疾晃中,白姑娘已經到對方手中。
雙英不禁同時發同一聲驚呼,再定神看時,那少年已經抱著白姑娘遠出數丈以外,向眾人追去的方向疾馳而去了兩人將穴道解開,忙不迭展開輕身功夫,追蹤而去。
武凱是提著白姑娘一路疾馳,已然聽得前路不遠處,掌風呼呼,叱吒連聲,似乎已然展開一場極為激烈的戰鬥。
他連忙找了棵大樹,將白姑娘放下,仔細看了她一眼,暗歎道:「好一付天真的模樣兒!」
隨手將她穴道解了,返身離去。
白綾嬌歎了一聲,悠然醒轉,一眼看見,一個黑衣書生的背影疾馳而去,不禁嬌喝一聲:「喂!你是誰?」
騰身疾迫而去。
武凱懸念林外之事,漫應了一句:「在下歐武凱!」
言及此,已然馳出林外。
林外,滿地狼藉,碎石殘枝,斷花折草,散了一地。
一座石壁前,方花兩駝,衣衫破碎,怒吼連連,正拼全力在與來人眾人拚搏。對方卻也傷亡殆半,「南沙六鬼」僅餘其四,「沼澤三陰」亦有兩人受傷,只有「冷面太子」、「陰陽童子」及那葛衣兄弟,共九人正在拚命圍攻方花兩駝。
「石雕神駝」似乎已經受傷,右半邊身子都已被鮮血浸透。
「冷面太子」邊揮舞著手中白骨扇,邊道:「兩位駝兄,如果你們肯就此撒手不管,在下不為已甚,決不與兩位為難,否則的括就難講了!」
「佝僂怪駝」怒喝一聲:「放屁!你那老子教出你這種不成器的兒子來,我卻替他害臊。」
呼呼連聲,又是幾掌連環劈出,但力道顯然已經不若先前那麼強勁有力了。
武凱暗忖當時形勢,知道雙駝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不能支持多久了,若自己再不出手,雙駝就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對方九人關手之力委實不可輕侮,自己如不以血劍制敵,恐怕……思量及此,「血氣」已然運體而生,緩步向激鬥中的眾人行去,口中緩緩道:「各位請住手!」
語言鏗鏘,如支支利箭刺入呼轟掌風中,竟還清晰非常。
場中諸人聞言齊都一楞,武凱面色一沉,冷冷問道:「各痊因何苦鬥不休?」言語中,隱含著一稱不怒自威的氣氛,令人有不得不回答之感。
「冷面太子」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本太子看你一表人材。還是站在一邊少囉嗦,免得白丟了這條小命可惜。」
「陰陽童子」一見是他,心中大喜,忙道:「小子,原來是你!」
武凱近日來功力較前又為進步不少,而且自「狼牙堡」出來後江湖閱厲大增,聞言冷冷道:「正是在下歐武凱,各位如有什麼事,可以打道回府了!」
「沼澤三陰」中的老大一聽見「歐武凱」三字,陰惻惻地說道:「這敢情好,你也來了!」
武凱臉上的表情更形冷漠了,俊美的面頰上,平板板地,以一種冷得令人聽了會全身冰涼的命令口吻道:「各位請走吧!此間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
全說這些話的時候,眾人早就已經停住了,方花兩駝正在一邊運氣調息,一面以驚奇與讚賞的眼光望著這位少年,他們直覺地感到這青年不會是對方的敵人,但是他的膽氣太可愛了。
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嬌喊:「駝公公,他,是他救了綾兒!」
白綾已如乳燕穿簾似地自林中穿出,站在方花兩駝身邊。
「冷面太子」一見白綾現身,心中不禁一震,又聽她這麼一說,不禁疾跨兩步,雙目中磷光閃動,對著武凱,一字一字說道:「你將我手下怎樣?」
武凱雙目微微一闔,冷冷道:「你們既然不願走,那就等此間主人出來後再談吧!」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立即醒悟,眾人自忖,若是待「白梅神君」坐關期滿,破壁而出後,不但「金玉蟾蜍」休想到手,就是自己這條命都不見得保得住,更談不上報仇雪恨了。
「南沙六鬼」中的老大,首先跨前一步,厲聲道:「小子,我倒聽過你的名字,把劍和蕭留下來,給你不死。」
開口間,勾輪格桀,滿嘴南方口音,極難聽懂,幸好他是操著官話出出,否則當場諸人真還聽不懂。
其人諸人也都蠢然欲動,似乎未將武凱放在眼裡。
武凱見狀,亦不多言,右手緩伸,血光暴射中,「奪命血劍」緩緩出鞘,左手輕輕一帶,「玉寒蕭」已然抹胸前,冷冷道:「哪位想過去,先問問在下手中的『劍』與『蕭』,哪位想要『劍』與『蕭』請自己動手來取」
「冷面太子」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白骨扇一揮幻同漫天影,帶起淒淒寒風,當先攻上。
「陰陽童子」一見「冷面太子」動手,生怕人搶了過去,也喝了一聲,雙足一頓,疾衝而來。
其人眾人在江湖上本都是已然成名多年的人物,但是今天群毆已然成了定局,如果自己不參加的話,恐怕連一份都攤不到,所以兩人一動手,立即叱喝連連,其他七人亦都同時攻上。
「佝僂怪駝」見狀,濃眉一皺,正待上前。
「石雕神駝」冷然開口道:「方駝子,看看清楚這小子手上的那把『天下第一劍』再幫他不遲。」
這意思就是說,若要救人先看清對像;方駝子哪有不懂之理,當下「嗤」了一聲道:
「花駝子,你為什麼不看看人家身上穿的『天蠶衣!」
就這兩句話折時間,場中九人已如暴雷似的攻了上去。
武凱冷笑一聲,左手一帶,蕭聲高亢破空而起,「蹈風摘雲十二蕭」中第十招「煙蕭寒水」陡然揮出,右手一抖,血光暴射中「血氣」全力發動,血劍猛抖,「奪命王劍」第一招「血光崩現」展開,平地立即矗起一座血光蕭影,陣陣嗚咽蕭聲伴著清越龍吟聲自洪發掌風中脫穎而出。
「佝僂怪駝』輕」噫「了一聲,駐足不前。
圍攻武凱的九人齊聲驚喊一聲,除「冷面太子」仍然手持白骨扇外,其人各人手中都多了一樣兵器,叱喊聲,各以真力貫注兵器之上,再度圍攻而上。
剎那間,絲絲聲在作,股股狂風,陣陣腥煙,冰雹似地向武凱罩去。
武凱見一劍不能傷敵,不禁豪氣凌雲,長嘯一聲,聲如老吟龍,破空直上。
嘯聲未歇中,「奪命五劍」第二招:血灑群魔「倏然施出。
同時,』玉寒蕭「帶起一片嗚咽蕭聲,」蹈風摘雲十二蕭「第十一招」騰六將軍「軸時展開。
倏忽間,血雲分飄,蕭影四現,血光紅氣充斥方圓以內。
血光一現,慘呼頓起,人影翻飛中,血雨漫空灑下。
武凱心忿眾人之我殘惡毒,一招既出,奇式連綿,身若飄風,劍光如虹,剎那間,又是三聲淒厲慘號。緊接著……「轟隆!」
一聲暴響中,挾著三聲尖厲怪號,三條全身通紅的人影,各曳著一道血雨,如飛穿林而去。
武凱面色冷漠,如玉雙頰上,升起了兩朵淡紅雲霞,左手輕舉著「玉寒蕭」,右手斜提著晶瑩澈亮的「奪命血劍」,劍尖輕點地上,正有一溜鮮血,極快地滑過劍身,滲入地上土中。
四周散拋著六具殘屍,折臂破頭,死狀極慘,只有尋「冷面太子」、「南沙六鬼」中的老大』號天厲鬼「,及」沼澤三陰「老大黑陰」
受重傷逸去。
「佝僂怪駝」及「石雕神駝」卻是怔在一旁,他們想不到這少年出手竟是這麼凶厲。
只有白綾姑娘,面上現了一片喜容,向前走了兩步,盯住武凱看了看,又望地上的一片血腥,不禁輕歎了一聲道:「你比駝公公更狠!」
此語一出,「佝僂怪駝」不禁大笑著走過來道:「照呆!這才是年青英俠所當為的。」
「石雕神駝」這時似乎傷也好了,斜盯了武凱一眼叱問道:「小子,沙鶴血魔是你什麼人?你來這白梅谷中幹什麼?」
武凱這時才輕輕地一抽血劍,「掙」地一聲輕響,血劍歸鞘,「平寒蕭」亦已插好,回頭深深一躬道:「在下無意間至貴谷中,若有冒犯處,萬祈見諒!在下這就告辭了!」
語音平靜已極,其實他心中卻已經莫名其妙地冒起一絲怒意。
「石雕神駝」冷哼了一聲,「刷」地一聲掠了過來,道:「且慢,你要是今天不報出來歷,我才要強留貴客了!」
武凱這時已感到不快,暗道:「這駝子怎麼這麼不講理!」遂冷冷道:「在下想走時,諒尊駕也攔阻不住!」
「石雕神駝」怒喝一聲,左掌一揚,一股強勁無儔的掌風已然當胸劈到,同時大喝道:
「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賣狂,先接老夫一掌再說!」
武凱不禁一怔,但已來不及多想,單掌一抬,「血氣」暴同,強提八成功憊,一股淡紅勁風,挾著呼轟之聲,疾迎而出。
「轟!」
一陣暴雷也似的大震,地上立即震開了六尺大三尺深的一個大土洞,碎土殘枝漫天飛舞中,武凱只覺氣血翻騰,眼中金星直冒,整個身子狂震不止,似欲騰空翻出,不禁大吃一驚,全力穩住身形,亦不禁腳步踉蹌,一連退同七、八步,一腳絆在一具殘屍之上,一下摔在地上。
同時,眼前巨影一閃,「石雕神駝」又著如山掌力,兜頭劈下。
武凱方才擊敗「冷面太子」等九人,幾乎全靠劍招蕭式神奇,威力奇大,才能一擊而勝,但真力已然消損過多,何況他內力本就不及這「石雕神駝」來得深厚,這一碰之下,已然震內臟,眼看「石雕神駝」又挾著排山倒海之勢狂擊而到,不禁長歎一聲,奮起餘力,正欲將「玄天正氣」發動。
耳中突然聽得白綾嬌喝道:「花公公不可以,不可傷它……」
「佝僂怪駝」怒喝道:「花駝子,你要臉不?」
另一股奇勁無比之掌風自側裡狂擁而上。
「轟生生一陣狂震,武凱只覺狂風拂面,整個身子又翻滾了幾步才停住。只聽得花一奇狂道:「好,好,方駝子,你吃裡扒外,老夫今天跟拼了。」
緊接著,狂風陡起,掌風呼呼,似乎方花兩駝已經交上手了。
他這是只覺頭暈腦旋,喉頭一甜,不禁咯出了一口鮮血。
突然,一隻嬌柔小手扶住了他的肩頭,將了身子扶正,白綾那嬌柔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耳畔道:「花駝子脾氣真壞,等下我告訴公公,你不要緊吧?」
武凱緊蹙著雙眉,輕聲道:「請他們別打,在下不得事!」
白綾哼了一聲,道:「看他把你傷成這樣,哼!他們打架我才不管呢!」
嬌憨中,似乎對花駝子並不很喜歡。
武凱這時默默運起「玄天正氣」,流轉叢身,閉目不語。
約一盞熱共時辰後,武凱覺得自己除了真氣運行略為微弱外,別無大礙,遂睜開眼來一看。
白續正滿面焦慮地望著自己,關注之情表現無遺,一見他醒來,不禁歡呼一聲:「呆!
歐公子,你醒了。」
再看虧損,方花兩駝,都是白髮戟立,面紅如血,四隻巨掌遙遙相抵,竟在捨死忘生地拚鬥內力。
武凱見這兩駝二人功力之深厚,掌力之沉猛,簡直駭人聽聞,這時拼全力地在以內家真力互鬥,腳脛俱都已經下沉半尺左右,而且還在繼續下沉中,他不禁對白綾道:「白姑娘,請你讓他們停手好不好?」
白綾這時似乎也已經看出場中情勢不對,臉上略現驚慌地說道:「我……駝公公們只聽我公公的話,怎麼辦呢?」
武凱不禁抬頭望月,風明月已上中天,正是午夜子時……那扇矗立著的石壁,這時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個圓形洞門。
黑黝黝的洞中,緩緩走出一個身著白錦鑲白梅,頭戴儒生巾,面目英俊,溫文儒雅,左手托著一方大石觀,右手瀟灑已極地輕捏著一管粗如指,桿白泛玉色的毛筆中年文士。
他從尋絕壁洞口輕輕一跨步,已然到了崖下,微微皺了皺眉,向方花兩駝道:「別鬧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這一經出口,方花雙駝果然同時撤手書力,歡呼一聲道:「白二先生,恭喜恭喜!」
白綾也嬌喚一聲:「公公!」
身形動處,直向白二先生懷中投去。
白二先生輕輕將白綾一帶,摟在臂彎中,輕輕扶了撫她的秀髮,柔聲道:「綾兒,那人是誰?」
同時細細地打量著武凱,眼光中充滿了一種不可解的神色。
綾兒嬌聲道:「公公,那是歐武凱歐公子,他救了綾兒的命。」
白二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似讚許,又似客氣地向武凱招了招手道:「歐少俠,請過來一談如何?」
「石雕神駝」這時滿面怒容地瞪了「佝僂怪駝」一眼,低聲道:「二先生,這小子好像是『沙鶴血魔』的後人。」
「石雕神駝」忍不住低聲怒喝道:「方駝子,你……」
白二先生將筆交給「石雕神駝」,硯交給「佝僂怪駝」,道:「你們且先去整理整理,我知道了。」
武凱這時已經緩步走了上來,對白二先生深深一躬道:「晚輩歐武凱,無心誤入貴谷,尚望不罪才是!」
白二先生儒雅已極地笑道:「哪裡的話,歐少俠義高雲薄,老朽道謝還來不及,豈有怪罪之理,如不嫌棄的話,請屈駕蝸居一敘如何?」
武凱一見這位白二先生,打心裡就生出一種親切之感,只覺得這位白二先生和雹可親,滿面儒氣,哪裡像是位武功奇高的山野俠穩,聞他邀請,連忙笑答:「晚輩謝之不及,豈敢無禮!」
綾兒這時歡呼一聲,道:「綾兒先去!」
身形一動,如飛朝石崖後繞去。
白二先生安步而行,邊行邊問道:「歐少俠如不嫌冒昧的話,請告示師承,老朽或許與少俠師門有舊亦未可知!」
武凱一楞,他實在自己也不知道該算是誰的徒弟。
白二先生見他猶豫,忙道:「老朽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如少俠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
武凱歉然一笑,未予作答。
繞過石崖後,又是一懲白梅林,林後一灣清溪,溪上小橋橫樑,橋後茅屋一盈,看來清雅已極。
進門後,屋內陳鳳甚為簡陋,窗邊一桌,桌上正放著白二先生方才手持那方石硯及白筆。
牆上,懸著一副畫像,畫中人是一位和藹非凡的中年英俊。
白二先生一進門,先朝那畫像下跪,連叩三首後,起身人道:「老朽因懷念故土,倒教少俠見笑了!」
武凱這時正魂不守舍地望著畫中人,心中油然生聘股孺慕之情,不禁想起自己爹爹與自己的娘,一個生死不明,一個下落不明,不覺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白二先生見狀一震,他自從看見這少年以來就喜愛非常,同時他覺得這少年有許多地方與自己昔日的故主「武林聖君」甚為相像,這時一見他這種神情,不禁脫口道:「少俠,請恕老朽有一不情之問!」
武凱已然發現自己之失態,忙道:「前輩有什麼話,儘管請說,晚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二先生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道:「少俠雙親是否健在?」
武凱慘然一笑道:「家父生死不明,家母下落不明。」
白二先生不禁歉然歎道:「先主『武林聖君』不幸為仇家所乘,飲恨折身,主母及少主亦隨之失蹤,先主臨終時,曾囑老朽等四人退隱山林,務必尋得少主及主母後,不得重出江湖,今已事隔多年,主母及少主仍然涉無意訊,唉!歐少俠不怪老朽失態吧!」
武凱亦輕歎一聲。
他心裡感到奇怪,這白二先生武功那麼高,那麼他的主人武功一定更高了,要不然也稱小「武林聖君」,居然還會有敵手,那麼敵人是誰了?這時綾姑娘已然笑容滿碉端著一些菜餚進來,道:「公公,綾兒給您做了菜,你有什麼……」
一步踏進門來,見兩人眼都是淚光閃動,不禁一怔,望了望壁上的畫像,又看了看武凱,不禁脫口道:「公公,歐公子是……」
白二先生展頗笑道:「來,歐少俠,山野粗人,無以待客。」
武凱亦一收悲思,賓主兩人舉杯互祝,轉瞬間便已談笑風生了。
夏夜露重,清光拂枝影搖風,夜已深沉,曉色將臨。
黎明前的黑暗,暗得如同人們心中的重鉛,暗得如同人們心底深處的悲哀,是那麼地黑,是那麼的地暗。
明月,早已沉下西山!曉霧,漸籠梅林!
屋中二人,酒意蘭珊,詩興正濃,郎郎詩聲,蓋增酒興。
白二先生忽而擊桌長吟:「夙昔煙霞意最親,技圖忽忽感前塵!雲林如此真幽絕,可有讀書長嘯人?」
武凱亦高歌相和:「皓魄殘夕露沉,離堂燭盡悄愁深!群黃試賭共河唱,有客曾為楚澤吟;去鳥悠悠隨落日,長川水水引孤心;隴雲朔雁分飛急,雙淚君前自不禁!」
白先生忽而狂笑著,順手提起桌上玉桿白毛,飽蘸墨汁道:「亂峰山野萬劫空,珠儒玉匣飛成風,帶筆一慣請椽客,哈哈哈,貴客來訪,何不出面一見!」
白筆輕抖,兩點墨汁,暴射而出。
屋外一陣嘿嘿怪笑,已然飄近一丈以外道:「白梅老弟,今日事與你無關!」武凱一聽來人口氣,就知道是衝著自己來的,遂也一提真氣射出屋外。
只見屋外溪邊站著一個身高八尺,骨瘦如柴,雙目碧光亂閃的怪人,指著「白梅神君」
道:「白梅老兒,你若存心架樑,嘿嘿嘿,我張震也絕不含糊!」
白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天魔小丑,居然敢來我『白梅谷』中賣狂,哈哈哈!」張震冷笑一聲道:「白梅老兒,你若將歐武凱連劍帶蕭一同獻出,姓張的絕不與你為難,否則的話……」
言至此,突然伸手朝天一摔,「刷」地一道綠光衝霄而起。
四外山峰上,立即「刷刷」連聲,自不同之方向,無數綠焰,騰空射出,映得眾人鬚眉皆碧,此起彼落,許久許久才告平靜。
白梅神君冷然一笑道:「張大壇主,哈哈哈,這點小陣仗嚇得倒我嗎?」
張震又是一陣嘿嘿冷笑道:「尊駕縱然不懼,可是嘿嘿,尊駕的孫女兒……」
「白梅神君」聞言一震,道:「你們…。,。」
武凱已然挺身而出,沉聲喝道:「姓張的,有什麼事都衝著我來好了,犯不著連累白老前輩!」
張震又是一陣冷笑道:「好小子,有種。」
一鼓掌,小溪對面人影陡現,數十人影並排而立,白綾姑娘果然被人架住,以掌心貼住「命門」,緩緩過橋行來。
白綾姑娘這時神情萎靡非常,有氣無力地叫道:「公公,駝公公他們都被引開了,都被他們圍攻……」
「白梅神君」突然狂笑道:「好好,張震,你有本事,我姓白的今天算是栽在你手裡了!」
張震冷哼一聲,對「白梅神君」道:「白大俠,勞駕閣下把歐武凱捆好,以便交換!」
「白梅神君」一楞,他想不到對方竟會出此下策。
武凱已然不耐,陣陣怒火自心中擁起。
右臂又感到了陣陣刺痛,陣陣的抽搐……紅霞,湧上了他的雙頰。
臉色越來越冷漠,漸漸布上了一層殺氣,雙暗中,也漸漸露出了森森寒光。
張震見「白梅神君」遲遲不動手,不禁冷哼,道:「白大俠,你若再不動手,在下可就要對尊孫女不客氣了!」
「白梅神君」雙眉輕輕掀動了一下,道:「姓張的,你要我怎麼做?」
張震嘿嘿笑道:「簡單得很,只要閣下點破這小子的『氣門』就行了,嘿嘿,可是白大俠,光棍眼裡不揉沙子,若是閣下做手腳,那麼尊孫女恐怕……嘿嘿……」
言畢又是一陣得意已極的大笑。
武凱這時強壓住滿腔怒火,峙立如石像,心中卻電旋疾轉地在打著主意。
他不敢妄動,因為他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只要妄動一下,綾姑娘的命算是完了。
但是「白梅神君」的聲音卻適於此時一字一字地傳入了他的耳中:「我答應你!」
腦中轟雷也似的一震啊!人性,想不到這位超然脫俗的世外高人,江湖隱俠,在這緊要關心,竟然將自己出賣了。
但是,人家為什麼要以孫女兒的性命來換取自己的?他這麼做不正是人性的表現嗎?不正是親情的流露嗎?想到這裡,他不禁一挺胸,大聲道:「老前輩,請儘管下手吧!」
張震站在溪邊,不禁又大聲笑了起來,道:「白大俠,在下時間不多了!」
「白梅神君」賬一頷首道:「好,我答應你!」
身形一動,一縷疾風已射向武凱「氣門」重穴。
武凱心中一震,本能地向旁一閃。
耳畔突然響起了「白梅神君」的耳諸氣道:「歐少俠只好委屈一下了!」
聲方入耳,只覺「氣門穴」上一麻,全身立感一陣窒息,真氣完全停止運行,眼中陣陣金星冒過,整個身子緩緩向下倒去。
他突然覺得後悔了。
昏昏噩噩中,他記得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不能死。
啊,他深深地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傻呢?本來可以避過去的,但是,晚了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現在「氣門」已破,真氣已殘,功夫全失,還談得上什麼馳騁江湖,快意恩仇呢?
唉!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白梅神君」抱起,一步,一步地向溪邊走去。
他繼續地想著:「暗洞中,曾經有一本書上寫過,一個人散功時的感覺,該是飄飄欲仙,似乎要騰雲而起的呀!為什麼我方才竟沒有那種感覺呢?」
他發覺自己還是很清醒的,他的心裡,又生出了一線希望。
於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嘗試著催動真氣。
完了!
除了陣陣窒息的感覺外,平日那雄深跳脫的真氣,這時已然這不起半絲來了。
腳步停了。
張震那可厭的笑聲,一聲聲地撞擊著他的耳鼓。
張震可惡的語言,一字字地釘上了他的心頭。
「嘿嘿,白大俠,您真夠朋友,來!咱們交換交換。」
「白梅神君」冷冷一哼。
張震沉吟了一下,又是嘿嘿一笑道:「白大俠真是夠朋友,不過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白梅神君」又冷哼一聲道:「姓張的,你還有什麼話,快講。」
張震仰天一陣「嘿嘿「怪笑後,一字一字說道:」白大俠的那只『金玉蟾蜍』,在下頗想見識一番。「「白梅神君」堂堂冷笑一聲道:「閣下還要什麼?」
張震道:「嘿嘿,除了這點小小要求外,張震於願已足矣!」
「白梅神君」又緩緩走過去,道:「至於這一點嘛!可以考慮。」
張震突然冷冷道:「白大俠可以止步了,再過來,我張震可吃不消。」
「白梅神君」聞言止步道:「我們怎麼交換法?」
張震又是一陣怪笑,獰聲道:「在下不要白大俠再走的原因,嘿嘿,第一,我們不宜太接近,白大俠要是翻臉不認人,那在下可吃不消,第二,白大俠別忘了『金玉蟾蜍』所以,目前我們還不交換!」
「白梅神君」哼道:「那麼『金玉蟾蜍』怎麼送到閣下手中呢?」
張震洋洋得意地說道:「這個嘛,很簡單!只要白大俠說出個地方來,在下自然會派人去拿!」
「白梅神君」緩緩自衣袍中取出一個碧玉小盒,道:「這就是了!」
張震臉上立即露出喜色,倏然一晃身,已然躍至綾姑娘身側,捏指略為一彈,將綾姑娘「鳳尾穴」點住,道:「王仁,去從白大俠手中接過那姓歐的小子及『金玉贍蛛』來。」
站在綾姑娘身後的一個矮胖黑衣漢子立即恭喏一聲,大踏步向「白梅神君」走來。
張震臉上因著內心的喜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獰笑。
正當王仁走近「白梅神君」身前的時候……張震突然怪叫一聲道:「媽的,那個……」
身子已然疾如旋風似地直掠了出去。
變生倉促,在這千鈞一髮之時「白梅神君」身影如電,肘彎一曲,連撞武凱「背梁」、「背心」。
「腦海」三大重穴,同時運拽一彈,一縷風疾射而出,向王仁前胸「當門」穴。王仁悶哼一聲倒地而死。
「白梅神君」已然到了綾姑娘身側,小指微拂,已然將穴道解開。
武凱只覺全身重重一震,窒息之感立消,真氣恢復運行。
這都是,殺那間,同時發生的事情樹後林中,一聲「嘿嘿」冷笑,場中已多出了一個長髮齊膝,白髯繞頰,右邊袖子迎風虛飄的怪老人。
這樣一來,場中形勢立變,「白梅神君」已然奪回綾姑娘,閃電似地回到武凱身側。
武凱亦已真氣繞體「血氣」發動,一層淡淡紅霧,籠住全身。
那怪老人一出現,武凱心中大震,暗忖道:「這怪老人怎麼也出來了?」這人正是「地心世界」中要喝他血的那長髮老人。
長胡怪人嘿嘿笑道:「老夫萬魔羅剎久已未履人世,嘿嘿……」
此言一出「白梅神君」面色陡變。
張震連跨三步,翻身拜倒道:「天雷幫地陰壇主,張震拜見師爺。」
鐵麒麟怪眼一翻,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也敢稱老夫師爺?張震伏身更低,道:
「幫主仇天浪,每日盼望師祖你早日歸來。」
鐵麒麟聞言大喜單臂微微一抬,道:「啊!浪兒居然組幫了,好,你起來。」
一股微風拂過,張震整個身子站得筆直。
鐵麒麟又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張震俯首道:「小的奉幫主之令來捉拿歐武凱,同時向『白梅神君』索取『金玉蟾蜍』!」
鐵麒麟環視了四週一眼,冷冷道:「四周的弩箭手全部撤去,這裡的事由老夫負責好了,還有,在谷前圍攻駝子的那十幾個人也撤回來!」
張震微一猶疑,暗忖道:「這還差不多,要不然方纔我已經到手了,被他突然出手,害得功敗垂成,事辦不成不說,在諸壇主在前還要受人訕笑,這麼一來倒好了,看他這樣子可能要恃強出手,說不定………」
鐵麒麟已經怒聲道:「你遲疑什麼?」
張震忙道:「是,小的這就通知各位弟兄!」
言畢,抖手一揮,一道藍芒沖天而起,這是通知四周弟兄部分撤退,但最厲害的弓箭手還是就位待命。
藍芒一現,四周的幢幢人影果然悉數消失。
同時遠遠傳來方花兩駝的狂怒吼喝聲……剎那間,怒吼聲近,啾啾連聲中,場中連連縱落十餘條黑影,其中有數人身上還沾著斑斑血跡,在曉漸臨中,顯得有些刺目。
緊接著,刷刷兩聲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兩條巨大人影追蹤而到,方花兩駝亦追蹤而到。
腳尖方一觸地,「石雕神駝」花一奇狂喝一聲:「兔崽子,哪裡跑!」
掄起巨掌,帶起一道狂風,直向眾人劈去。
圍攻雙駝的那十餘人武功也頗為了得,身形略動,已然分散閃開。
「白梅神君」已經發覺事態嚴重,尤其是這數十年未現江湖的「萬魔羅剎」,竟然重現江湖,而且方一出現,就在「白梅谷」。
他平和已極地說道:「兩位請住手!」
方花兩駝聞言立即住手,雙雙聳肩,掠至「白梅神君」、綾姑娘及武凱身後一站!
武凱見這兩位江湖奇人衣衫盡碎,叉臂而立,竟然還是神威凜凜,一付不可侵犯的樣子。
天邊,已經現出魚肚白。
乳白色的曉霧,輕輕地穿過潔白的梅林,淡淡地拂過場中各人的身上。
雖然是夏天,山谷中,曉風習習,因為地勢奇高,竟還是帶著侵人的涼意。
一切都靜了下來。
一場武林少見的拚鬥即將開始。
武凱,手心微微有點濕。
這不是太緊張的原故,而是「憤」與「怨」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著。
他的右臂,發出了陣陣的刺痛。
右臂的刺痛抽搐,每當他憤怒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萬魔羅剎」這個點傷他右臂的人,這個張眼滿口森森白牙要咬破他的血管的人。
現在,對面站著的人,就是這個人。
還有,一路追殺他的「天雷幫」徒眾!
而且,他們還是一家人!
身旁,站著的,他本以為是自己的友人,但是這種友人,在危急的時候就出賣了自己!
唉,這咱朋友不交也罷。
他的右臂激烈的抽搐著,血管中的血液,在迅速地奔騰著,他的眼中隱隱地看見了一片血光。
曉色漸臨中,冷風拂了各人的衣袂。
「萬魔羅剎」冷冷地瞥了「天雷幫」地陰壇壇主張震一眼,道:「四周的人全部撤出欲外,除了你們有限的幾個人能外,聽見沒有?」
張震恭喏了聲:「是!」
舉手,向後一揮四周立即響起了一片極輕微的沙沙聲,據估計,起碼在百人以上。
轉眼,暗伏著的人都退盡了,只剩下場中十餘人仍然昂立在涼風曉霧中。
鐵麒麟這才獰笑一聲,道:「姓歐的小子,你以為你就逃得出老夫的掌心嗎?嘿嘿……」
「白梅神君」心中暗驚道:「這姓歐的來頭恐怕不小,身上不但帶著『沙鶴血魔』及『青城七子』的遺寶,而且還穿著『金綾雙仙』中『聖手居士』姚齊昔年行道江湖時所穿『天蟲衣』而且初出江湖,就跟中原武林黑道第一大幫結上了樑子,現在半路上又殺出個絕跡江湖數十年的老魔頭,看樣子還真辣手呢!但是,這歐武凱也忒怪,所知之精博,幾乎令人難以致信,看他的樣子,人力之高,當不遜於當今江湖上的任何一高手,但是方纔他和花一奇一掌相接之下,竟被震退得那麼遠,這真是令人不可思儀的事了。」
他這兒暗暗思忖道,殊不知武凱本身內力之蘊藏著量,較之「白梅神君」毫不遜色,可是他所能發揮的,只不過十之二、三罷了,縱使他「任」、「督」兩脈已通,但「生死玄關」尚未勘破,真氣不能運達「十二重樓」,所以內力發揮,須藉外力之逐年引,方才花一之全力一擊,雖令他受傷,但已將他受傷,但已將他體內蘊藏著的內憊引發,此時武凱所能運用之內力,已經與「石雕神駝」花一奇相等了。
武凱聽見「萬魔羅剎」這麼一說,不禁嘴角微微向上一掀,不悄已極地冷聲說道:「在下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犯不著『逃』。」
言呂之意,就是說,我做事光明磊落,你就不必說了,而且我根本犯不著逃,因為憑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談到『逃』字。
鐵麒麟哪有聽不懂之量,當下怒喝一聲道:「好,看你逃不逃!」
右臂空袖迎風一飄,已然欺身直進,左手五指曲勾,迎面抓來。
武凱「血氣」運足,方待出掌。
「佝僂怪駝」方天豐已然怪喝一聲,「呼」地一掌,自武凱身側直劈出去。
武凱當下一楞,旋即掌心一登,一吐,身形略問,已然躲過「萬魔羅剎」襲來之掌,一股狂飆起處,竟自迎處「慪僂怪駝」。
「轟!」
一聲狂震,武凱立足不穩,倒退三步,「佝僂怪駝」掌力竟比「石雕神駝」還要來得渾厚。
「慪僂怪駝」方天豐身形一晃,怪眼倏然圓睜,怒喝道:「你幹什麼?」
武凱冷然一笑道:「誰要你幫?」
文天豐怪叫道:「老夫有意幫你,小娃娃,你竟不識好歹……」
武凱冷冷道:「這番好意在下心領了!」
其實他對「白梅谷」中四人的印象都不壞,尤其是綾姑娘尋付宜嗔宜喜的樣子更令他喜歡,但是「白梅神君」的那番舉動,激動了他倔強的個性,所以他才不願暈些人中的任何一個幫他。
就這一瞬間,「萬魔羅剎」已然退出一丈以外,大聲道:「姓歐的小子,你知道老夫不願背後傷你,而且除非逼不得已不與小輩動手,所以盡量拖時間是不是?」
武凱冷冷一笑,本欲開口叫破他在「地心世界」中轉攻自己的事來,但是回心一想,鐵麒麟之所以如此,因為是當著張震及其他人的面,不好意思,所以如若他有顧忌,那自己豈不方便多了,遂故意激道:「姓鐵的,在下隨時接著,縱然你輩份再高,在下也絕不在乎。」
「萬魔羅剎」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若能接得下老夫十招,今日之事,作為罷論。」
「白梅神君」輕咳一聲,方欲開口……武凱已經搶先說道:「好!君子一言」
鐵麒麟信口接著道:「如皂染白!」
「白梅神君」輕歎了一聲,低聲道:「歐老弟,還是讓……」
武凱對他深深一揖,道:「請老前輩暫且讓一讓,如若在下不幸,身上諸物就留贈綾姑娘,作為騷擾貴地之賠償。」
「白梅神君」面色微變,舉步間,帶著白綾退出數丈以外。
綾姑娘嬌聲道:「公公,我看他……」
言下流露出救助之意,且對武凱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關心。
「石雕神駝」也已經退了過來,接口道:「綾兒,管他做甚!」
續姑娘小嘴一撅,道:「你們不幫、我幫。」
嗆當!一聲,銀劍出鞘……這時,「佝僂怪駝」尚未退下,低聲武凱道:「歐少俠,讓老……老駝子先來………」
武凱對他深深一揖,道:「在下的事情,在下自己會解決,你們要跟他動手,等在下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再談也不遲,請!」
說著,伸手往旁邊一比,請「佝僂怪駝」站到一邊去。
「石雕神駝」對綾姑娘道:「怎樣,看見了吧!」
「白梅神君」輒以極輕的的聲音說道:「這鐵麒麟,公公也沒把握勝他,不過等會歐少俠要是有危險,公公一定出手。」
綾姑娘這才轉嗔為喜,將寶劍歸鞘,笑問道:「真的?」
「白梅神君」答道:「真的!」
其實,綾姑娘不知道,「白梅神君」內心之憂慮,實非她所能想像得到的,「萬魔羅剎」這個昔年曾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魔惡殺星,豈是「白梅神君」、「石雕」、「佝僂」
兩駝所能應付得了的?場中這時已經站開了,「萬魔羅剎」冷笑連連,似乎充滿了信心,道:「小子,你自信能逃出老夫十招之限嗎?」
武凱這時已將「血氣」佈滿全身,也笑著道:「廢話少說,你假如嫌十招不夠的話,現在悔改還來得及。」
鐵麒麟面色一沉道:「好,第一招!」
腳下微動,單掌運起六成功力,當胸劈來……掌風呼嘯,這簡簡單單「劈掌」竟將武凱全身左右五尺以內都封死了,除了硬擋以外。簡直別無他法可想。
武凱知道鐵麒麟想憑內力取勝,但他也不願躲閃,右臂一圈,運起八成功力,「血氣」
便隨掌推出,一股淡紅氣體,呼地一聲,迎將上去。
「轟隆」!
一聲狂震,碎土砂塵狂舞,折枝之聲不絕於耳。
立身數丈外之眾人,都被暗暗狂風激得衣衫飄舞。
武凱立足不穩,連退三步,強吸一口真氣,將滿腔沖激不已的氣血強壓住。
鐵麒麟亦微微晃了晃,不禁一愣,隨即單掌一穿,身隨掌進,低喝道:「小子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掌風呼嘯中,一股奇輕掌力已然當胸壓到。
武凱慌忙間,雙掌一圈,全力推出……又是一聲轟然大震,空氣被激成無數細小風柱,激旋著向四外軋去。
武凱雙掌全力推出之下威力竟大得驚人,兩方一經接實,武凱只覺得全身猛然一震,馬步一浮,倒退一步,「萬魔羅剎」亦覺氣血上湧,心間狂跳,也倒退了一步。
「白梅神君」、綾姑娘、「慪樓怪駝」起先都面現憂慮之色,性怕武凱連第一招都擋不住,這時見不但擋得住,而且並不吃虧,水禁心頭大放,且都略略地露出一絲喜色。
而張震等人則面無表情地岸立在另一邊。
「萬魔羅剎」見兩招無效,不禁暴怒若狂,低吼一聲,單臂揮處,掌影陡現,如狂風驟雨般,拍向武凱全身重穴。
武凱這時全神都已貫注在「萬魔羅剎」身上,見他右肩一動,立即搶先出掌,「血光迷離掌」;法展開,陣陣淡紅血影,立即應掌浮散而出,一座掌山如去,轉向鐵麒麟全身重穴罩拍而下。
「萬魔羅剎」被武凱掌勢一逼,心中暗暗吃驚,但已經不得不變招自救。
他有點覺得奇怪,這歐武凱為什麼內力竟會越來越強?而且他也識得這套霸道已極的掌法,就是「沙鶴血魔」昔年所慣用*。「血光迷離掌」。
就這一瞬間,武凱一招未變,但奇式卻迭出不究,一時間,竟逼得鐵麒麟連變三招,方脫出武凱掌力範圍之外。
武凱雙掌一翻,身形亂轉,剎那間,血光浮動,人影模糊,掌指漫天逼出,竟然旋展開了「血光迷離掌」法第二招「血光迷離」。
此招一出,鐵麒麟不禁大為吃驚,單臂連揮。衝入血光指影之中,股股狂風應掌而出,一連三招,攻出十八拳,踢出十六腿。
奈何武凱身形太快,鐵麒麟每次出掌踢腿,皆未摸清對方位置,致使掌掌擊空,腿腿踢空。
這時,第九招已過。
鐵麒麟雙足猛力一頓,啾然疾射,脫出血光指影範圍之外,面色鐵青,升吸一口真氣,冷冷道:「小子,第十招,令你亡魂!」
言畢,臉色立即變成慘白色,越來越白,最後竟然一絲血色都沒有了,比一張潔白的白紙還要白。
漸漸地,他頭上冒出了一層雲霧般的氣體,慢慢在他頭頂上方一尺處集結,越來越濃……武凱知道「萬魔羅剎」將有極厲害的殺手要旋展了,也不禁疑神靜氣,除將「血氣」
全力催動外,並且拼卻損耗真力,暗暗送起「玄天正氣」,一正一反兩道真氣,在體內迥旋循環不息,靜待鐵麒麟進招……「萬魔羅剎」那多毛而獰惡的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微笑,左臂緩緩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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