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劫 第二十章 驚聞劫期又提前
    北邙山麓

    房英自聽到神偷之女鐵梅香說,“天香院主”正式開壇的消息又提前了兩個月,內心確感到無比的震驚。自華山傳訊後,他不懂天香院因什麼緣故又改變了日期。但因此一來,時間又只剩下十余天了。

    他盤計的行止,勢必也要隨著改變,憂急中正要與鐵梅香分手時,山坡上卻出現了“南詔十三煞星”。

    這剎那,他暗暗一驚,眼見對方殺氣騰騰的神色,知道要糟!

    憑自己與鐵梅香二人,對“南詔十三星”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對手,何況對方十三個煞星齊到了。

    他緊張地一瞥身邊鐵梅香,見她也神色無比緊張,正想說話,那知鐵梅香在這剎那,臉上的表情倏起了變化!

    一剎那的緊張神態,竟然消逝得無影無蹤,揚聲嬌笑著,對南詔十三星道:“想不到你們十三個老混蛋回來了,房少俠正預備上路。你們問他那裡去干什麼?”

    “南詔十三星”為首的“太白金星”鼻中一哼,並沒有回答鐵梅香的話,目光向左右一飄,道:“仙兄們,別讓這小子及丫頭跑了!”

    身形一掠而起,十三道人影,如丘色繽紛的煙柱,暴射而落,圍在四周。

    房英這時知道已難走脫,心頭—橫,冷笑道:“群仙府中,未見各位之面,想不到又在此地碰上,請問各位究欲把區區怎麼樣?”

    “太白金星”厲聲道:“姓房的,按情理,咱們對你毫無惡意!想不到你竟會這般絕情,—把火將群仙府燒光!”

    房英暗暗一想,燒了“群仙府”,於情於理,確有點說不過去。但他剛才忘了問鐵梅香為什麼放火,現在自然不知用什麼話答覆。正思量著措詞,卻見鐵每香咯咯一笑,道:“老混蛋,若你是為這件事發脾氣,可有點錯怪房少俠了!”

    “太白金星”厲聲道:“那誰放的火?”

    鐵梅香坦然承認道:“是我!”

    房英暗暗為她著急,連連施眼色,鐵梅香理也不理,心中不由忖道:“這小姑娘好像不知死活……”

    果見“太白金星”神態殺機更濃,吼道:“好啊!丫頭,咱們什麼地方得罪你,你要放一把火把飛們的群仙府燒光!”

    鐵梅香笑盈盈地道:“有話可以慢慢說,火首既是我,希望你們先讓房少俠離開,然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們!”

    房英忙道:“鐵女俠,現在我怎麼能走,既然給人家找上了,咱們應該患難與共!”

    鐵梅香嫣然道:“少俠,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有我的辦法對付他們!”

    房英一呆,鐵梅香那種從容鎮定的語氣,使他感到奇怪!

    “莫非依仗她獨門的‘千裡庭戶’輕身術?”

    他想著,覺得她的輕身雖佳,但如今身在十三星包圍圈中,要脫身實太渺茫,何況對方十二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輩。

    房英感到在這危極關頭決不能丟下鐵梅香不顧,既要賠上一條命何不也放松一下心境,於是大笑道:“既然女俠有對付這幾個老混蛋的辦法,在下也不必急著離去。”

    “太白金星”吼道:“你們末道出放火的原因前,那—個也別想溜。丫頭,你快說,為什麼要放這把野火?”

    鐵梅香咯咯一陣輕笑道:“這,叫做歪出歪入!”

    “太白金星”瞪目怒道:“什麼叫歪出歪入?”

    鐵梅香調侃道:“你們不是神仙麼?怎麼連這一點都不懂?”

    “太白金星”氣得混身亂顫,還未說話,”太陽星”卻冷冷道:“太白仙兄我看不必問什麼活,把他們二人宰了再說!”

    太白金星氣極道:“不,我—定問明原因……”

    鐵梅香笑道:“這還不簡單,據我檢查,你們受了—個神秘女子之托,以抓住房少俠換取一筆代價是麼?”

    房英一怔道:“那神秘女子是誰?”

    鐵梅香笑道:“就是那個叫‘織女公主’的女子,你忘了麼?”

    “啊!”

    房英大大一愕,腦中又升起一片迷霧,他不知道那綽號叫“織女星”的少女抓自己的企圖究竟何在?

    難道是除了暗戀自己外,沒有別的原因?而真正令房英迷惑的是,那織女星與自己素不相識啊?情從何起呢?

    他覺得內情必不簡單,可是卻想不出真正原因。卻見“太白金星”對鐵梅香冷笑,道:“難怪你打聽了這麼清楚,看來今天更沒有辦法放你了!”

    房英忍不住厲聲對“太白金星”喝道:“‘織女星’托你們的企圖究竟何在?”

    太白金星狂笑一聲道:“小子,公主的企圖,你不是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麼?何況你已經吃到甜頭,本身毫無損失,還有什麼好問的。”

    這番話說得房英俊臉通紅,神思大亂。

    鐵梅香一聽這番話,再見房英神色,不禁一愕,脫口道:“房少俠,你吃到了什麼甜頭?”

    這一問,房英更加羞慚不已,勉強鎮定神色,吶吶道:“鐵女俠休聽他胡說!”

    話鋒一轉,對“太白金星”厲聲喝道:“她究竟給你們什麼代價,競使你們甘心受她遣使?”

    鐵梅香也未深究,接口笑道:“南詔十三煞所以放棄南詔一片基礎,遠入中原,就是因那神秘女子造了一座‘群仙府’作酬!”

    房英暗暗一震!

    以北邙山上那片別具匠心的布置,要化多少心血,多少金錢。那麼,以已推測,“織女星”所以不惜這筆大代價,對自己顯然有著極大的企圖!

    什麼企圖呢?

    難道真是為了愛情?

    房英迅速一想,除此以外,似乎並沒有發覺可疑。

    於是他星眸一轉,瞪著“太白金星”道:“那織女星何處去了?”

    太白金星冷笑道:“老夫又去問誰?‘織女公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你以外,誰又會清楚?”

    房英鼻中一哼道:“你們一會兒稱受天香院主之托,—會兒又受‘織女星’差遣,我不懂你們這些輩份不算低的老家伙怎會這等無聊,盡受人役使!”

    太白金星厲笑道:“要老夫作事都得有代價!這是各求所取。小子,你不必再辱罵老夫,今天你也死定了!”

    鐵梅香尖笑一聲道:“怕沒有這麼簡單!”

    太白金星冷笑道:“丫頭,說了半天活,你還未道出什麼原故使你要放那把野火,招供後,就看老夫手段!”

    鐵梅香大笑道:“本來我這把野火也不需要放,只是姑娘當時心急救房少俠脫險,又恐怕你們都在群仙府,被你們發覺,所以引火聲東擊西。若知道你們這批老怪物不在,姑娘才不必多費這番手腳哩!”

    “太白金星”獰笑道:“你這種手段,簡直令老夫切齒難以消恨,現在看老夫慢慢消遣你!”

    話聲一落,掌勢已揚,鐵梅香嬌容一凜,大喝道:“慢來!”

    “太白金星”足步一頓,道:“丫頭,想討饒?”

    鐵梅香秀眸一掠四周等得頗不耐煩的十二個煞星,大笑道:“姑娘豈是求饒的人。不過,你我雙方既要動手,就得按照江湖規矩,正正大大,堂堂皇皇,才對得起你們的身份!”

    “太白金星”冷笑道:“什麼臭規矩?”

    鐵梅香道:“是你老頭子一個上,還是‘南詔十三星’一齊上?”

    “太白金星”狂笑道:“老夫一個人,制你死地,只在舉手之間,何勞咱們兄弟再出手……”

    鐵梅香嬌笑道:“老頭子,別忘記 這是不世仇恨,不是印證比武,不必一個一個來,多費事 應該你們十三個人一齊上!”

    此言一出,房英大吃一驚,不由暗暗皺眉。

    他不知道鐵梅香是故意說反話,抑是在嬉笑對方?但不論如何,這是個不智之舉。

    難道真要把對方激怒得立出殺手不可,豈非自己找死?

    房英知道,憑自己或她的功力,絕對不是對方對手,可是他卻不懂鐵梅香此舉的用意何在?

    他這裡心中擔憂重重,“太白金星”卻獰笑道:“丫頭,你萬死不足洩老夫之恨!敢出大言,莫非仗著手中寶劍!”

    鐵梅香又笑道:“不是,不是,我這柄寶劍也是偷來的,正想送給你們,作為換取生命的代價!”

    剛才還口出大言,讓南詔十三星一齊上,現在又說要把青萍給對方作遁走代價。“太白金星”也不由怔住了,冷笑道:“你打錯了如意算盤,老實告訴你,等你死了,不必送,寶劍也會屬於老夫!”

    鐵梅香大笑道:“老頭子,你錯會了我的意思,我的話只是說拼命盡管拼命,送寶劍給你,卻是因為按照江湖規矩,姑娘不願仗著青萍,占你們一點便宜!”

    鐵梅香哈哈嬌笑道:“青萍雖沒有第二把。但我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可以使你們‘南詔十三星’個個喪魂飛魄!”

    “太白金星”不信地道:“你不妨失拿出來看看,這世上有什麼法寶,竟然能令咱們喪魂飛魄?”

    鐵梅香從懷中一摸,掏出一卷黃絹紙,揚了一揚道:“就是這卷黃紙,憑紙上東西,可以要你們俯首稱臣。”

    一方面是鐵梅香鎮定的神色,使“太白金星”莫測高深,二方面也引起了“太白金星”懷疑。

    憑這麼一卷黃紙,說是能制人性命,誰肯相信。

    “太白金星”狐疑地喝道:“這紙上寫著什麼東西?”

    鐵梅香道:“紙上寫的就是制你們於死地的妙法。若你不信,何不命你幾個老搭擋退後三丈,看姑娘施展!”

    “南極星君”叫道:“太白仙兄,千萬別上這丫頭的當,干脆出手先宰了她!”

    鐵梅香嬌笑道:“老家伙,若是你們對我手中這卷黃紙害怕,盡可出手,姑娘就等著。”

    太白金星目光望了望鐵梅香手中黃紙,獰笑道:“反正你今天活不了,老夫就看看你的妙法,究竟妙在何處?”

    說著,一揮手,示意圍在四周的“南極星君”等兄弟退後三丈。

    鐵梅香手一揚,把黃紙一遞,一本正經地道:“房少俠,請按紙上指示施為!”

    房英此刻又疑又惑,接過黃紙,打開一看,心中不由一怔。

    紙上那有什麼字跡,原來是—片莫名其妙的塗鴉,鳥不像鳥,獸不像獸,猶如稚童塗書一般。

    憑這些要制“南詔十三星”?

    房英暗暗苦笑,他心中以為鐵梅香必在賣弄什麼計謀。這剎那,他把紙卷好,又不便用話詢問,只能苫思著怎麼配合。

    鐵梅香卻笑道:“房少俠,你看清楚了麼?”

    房英只好點點頭,故作輕松地道:“我看清楚了,果然神妙無窮!”

    鐵梅香催促道:“既然看清楚了,就開始做啊!”

    房英皺皺眉,不知從何做起,暗牆歎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出這種難題,豈非存心開玩笑!”

    鐵梅香秀眸一瞥,見房英那種欲語無出的臉色,倏然嬌笑一聲道:“房少俠,你恐怕沒有看清楚,不妨再看一遍,想想從前是否吃過這圖上所書的虧,不就明白了麼?”

    他在這種情形下,又不得不再攤開黃紙,裝模作樣地仔細看看,腦中卻在思考鐵梅香的話,究竟是指什麼?

    目光再度飄向手中的黃紙上,一瞥之下,他突然想起昔日一椿險事:在戚陽青石墩,“再生仙翁”在地上畫了許多鳥獸,稱什麼“六爻飛伏陣法”,自己進陣後,差一點出不來,那地上畫的,與這紙上所畫,不是一樣麼?

    這一想,再仔細一瞧,果然不錯。突然地悟覺,使房英劍眉一舒,心情立刻一輕,卻見太白金星厲笑道:“你們兩個究竟在搞什麼鬼?老夫現在就要動手了!”

    房英哈哈大笑道:“你別急,看本俠施展!”

    接著對鐵梅香笑道:“女俠寶劍請借一用如何?”

    鐵梅香將青萍一遞,嬌笑道:“房少俠,你終於看出來了!”

    房英接過寶劍,一手持紙,握著青萍,身動如風,就以劍尖照樣在四周三丈方圓,依樣葫蘆,亂畫起來。

    “南詔十三星”一時之間,看得莫名其妙,個個注目皺眉,待房英畫好,“太白金星”望著一地塗鴉,道:“這稱什麼名堂?”

    房英畫完復立中央,笑道:“什麼名堂,怎能告訴你?現在你們十三個老混蛋不妨過來試試!”

    太白金星鼻中一哼?道:“老夫已忍無可忍了!”大步走人陣中,剛出三步,突然驚呼一聲,停住腳步。四周站著的老者神色同時一驚,“南極星君”大喝道:“老大,你怎麼了?”

    可是“太白金星”恍若未聞,身形在陣中疾速左沖右突。說也奇怪,他始終離不開二丈左右之地,像被蒙了跟的猴子,逃不出樊龍一般。

    鐵梅香秀眸瞪著,拍手大笑道:“你們外面的人再不來救他,三個時辰內,太白金星真的要升天歸座了!”

    其余的南詔十二星聞言,當真齊齊一聲大吼,四面八方撲入。但一踏入陣中,眼前景色,頓時驚變,再也分不出東南西北,在三丈之中,打轉起來。

    房英心中大喜,喝道:“鐵女俠,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腳下一墊,身形已起,那知他忘了自己也不懂出陣之法,身形方一離地,眼前頓變—片深淵,心中一驚,慌忙剎住身形,退回原處,急急道:“糟了,我們自己也沒有辦法出去!”

    鐵梅香嬌笑道:“誰說的,那個叫你這麼急!”

    說著,一拉房英衣袖,身形左一轉,右—轉,立刻脫身陣外,回頭一望,“南詔十三星”個個像盲了眼的瞎子,亂打亂撞。

    這時,房英才對鐵梅香道:“鐵女俠,你何處弄來這個玩意兒?”

    鐵梅香得意地道:“當然是‘再生仙翁’送給我的啊!哈哈,你看他們像十三個老猴子,有他們掙扎的了!”

    房英雖然反憂而喜,但想起天香院開壇在即,再也沒有興趣看下去,舉手—拱道:“事已緊急,在下要告別了。請回復‘百面神劍’古大俠及令尊,元宵那天,再在泰山聚會。”

    說完,身形電掣而起,晃眼沒人山脈轉角之處。

    口  口  口

    風雲漫天。

    路人絕跡。

    家家產戶,都在准備過年,可是房英卻迎風餐雪,風塵僕僕於往九華山的道上。

    由於“天香院”把開壇日期突然提前,房英知道在這短短的十余天中,要有什麼行動的話,已不可能。

    而主要的?他要把鐵梅香告訴他的消息,想辦法查證—下!

    何以“天香院”突然把開壇日期提前,是什麼緣故呢?

    九華近在咫尺,房英自然而然想到上九華山。—來先同九華派商量應對之策。二來也想詢問清楚。

    此刻,他踏上九華山,遠遠已望見九華山莊,倏然暗暗感覺到偌大一座莊院,冷冷清清,看不到半絲人影!

    “奇怪?”房英暗暗咕啜,心頭感到一絲不說的預兆。

    這種情形,不是九華已發生什麼變故,就是九華在嚴峻戒備,故示莊宮無人,以待強敵!

    有了這種感覺,房英再不怠慢,腳下一用勁,身形如飛,直撲九華山莊。

    不消一盞茶時刻,已到莊前,房子目光一掃,果見偌大—座莊院。門戶洞開,冷冷清清,沒有半絲人影。

    他飛掠而入,巡視了一圈,心中頓時奇怪地忖道:“這許多九華弟子到那裡去了呢?怎地—路上絲毫沒有消息?”

    憂慮之間,想起昔日情深款款的“賽飛燕”狄美箏,不知不覺中,倒反而有點惆悵傷懷起來。

    他緩步走過—排排的空屋,正想退出,耳中陡然聽到一絲異聲。

    這絲異聲從三重院落旁的一排偏屋中發出,那偏屋如似灶廚,房莢心中—怔,立刻一閃身,悄無聲息地掩到門外,靜靜細聽。

    但就是這剎那,那灶房中已沒有了聲息。

    房英目光凝視著緊閉的木門,心中大感惑然。他相信自,己耳朵決不會聽錯,剛才這灶房中,好像有人移物的聲音。

    此刻,他越想越起疑,謹慎舉掌推開灶房木門,正想舉步而人,陡聽陰暗之中響起一聲嬌叱,一道寒光,劈面削至。

    在驟不防備下,房英嚇了—跳,一聲怒叱,雙掌挾著八成達摩先天罡氣,猛劈而出,口中厲聲道:“無恥之徒,膽敢暗算!”

    話聲未落,那襲面劍光,被房英那一掌,震飛回去,接著響起一聲嬌哼!

    這剎那,房英已急掠而人,目光一瞬下,不由—呆!

    只見—名青衣少女,悚栗地站在灶角,秀眸中充滿了驚懼的光芒。可是當她看清房英面目時。神情立變驚喜,脫口驚呼道:“房少俠……”

    房英怔了一怔,冷笑地道:“你是誰?若非在下早有防備,豈非已傷在你劍下!”

    青衣少女微微一歎,緩緩走近幾步,歉然作禮道:“弟子鞏婉君,是九華門下,剛才不知道是少俠,是以冒犯,還望恕罪!”

    一聽對方竟是九華弟子,房英反而愕了一愕,訝然道:“貴派落得這般光景,莫非發生什麼變故?”

    鞏婉君憂色重重道:“此事說來話長,幸喜鬼使神差,少俠竟在敝派危機一瞬之中趕來!”

    房英聽得半懂半不懂,急急道:“是誰侵犯九華山莊?”

    鞏婉君歎道:“此地不是講話之處,掌門人及敝派同門都在後山,少俠去後,一切自會明白!”

    說完,收拾了一些料理飲食的用具,提著一個大籃子,領先飄然出了灶房,直撲後山而去。

    房英懷著一肚子迷霧,也急急跟著。由九華山莊後面出去,房英還是第一次,目光掃視間,叢林郁郁,極為幽古。穿過一片樹林,鞏婉君在一條蜿蜒的小徑上疾奔。

    房英此刻忍不住道:“貴派在後山還有別莊?”

    鞏婉君回答道:“沒有,敝派百余人都住在後山一座荒谷中,少俠到後就可知道了。”

    房英心中不由懷疑地忖道:“既沒有別莊,這麼多人,怎麼住法,莫非都露宿不成?”

    正在思索間,只聽到鞏婉君在前面喊道:“掌門師姐,房少俠來了!”

    這是一座深谷,景色卻更是荒涼。房英此刻一聽到了地頭,精神一震,也跟著鞏婉君奔入谷中,目光一掃之下,腳步情不自禁地停止,神色不禁一呆,心頭不禁慘然。

    谷中給他的第一個情景荒亂淒涼。

    剛才他尚在想這麼多人,而且都是少女,沒有屋子,豈非露宿。現在一看,果然不幸料中。

    只見谷中面積並不寬大,然而百余少女,都衣衫蒙塵地或坐或立,東一堆,西一堆,個個神態憂惶地,像在等待別人宰割。

    然而鞏婉君的喊聲,卻像乍響的警鍾,使谷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所有九華門下,精神都為之—振,紛紛向房英圍來,口中都興奮地叫著。

    “房少俠來了……房少俠來了……”

    情形好象見了救星一般。

    房英急忙上前抱拳作揖,心中卻暗暗一歎,表面仍從容地大聲笑道:“各位姑娘,請各適其所,區區只是順道過訪!”

    說話中,已見姜素雲與“海玉雙燕”,急步而來,姜素雲首先嬌呼道:“房少俠,想不到你會突然光臨,愚姊妹有失遠迎!”

    語聲至此,接著長歎一聲道:“看來天佑九華,不至覆亡!”

    房英這時也顧不得客套,忙道:“貴派發生了什麼變故?”

    姜素雲歎道:“蒙騙天香院之舉,已被對方發覺了!”

    房英頓足歎道:“在下曾在泰山玉皇寺洩漏身份,差些被天香院主所執。唉!此訊於區區來說,並不意外,倒是我一時大意,沒有通知貴派防范,但天香院派了什麼厲害人物前來?”

    姜素雲道:“天香院除了以靈鴿召周百玲姑娘返壇外,倒無其他舉動!”

    房英此刻目光掃視四周擁立的九華弟子,才發覺沒有周百玲,不由詫然道:“那麼周姑娘人呢?”

    姜素雲憂形於色道:“周姑娘已返天香總院!”

    房英臉色一變,道:“她可是又生倒戈之心!”

    姜素雲搖搖頭道:“那倒不是……”

    房英一怔,接口道:“那末是貴派因發覺危機已罹,把她逼走的?”

    姜素雲道:“不,愚姊妹昔承少俠安排,對周家姐姐推心置腹。豈能這麼做法,使人心寒。周姐姐是自願回去的。”

    房英更加不懂道:“自願回天香院,豈非貪生怕死,有出賣你們之嫌!”

    姜素雲歎道:“周家姐姐一心向善,深受少俠感召。她臨走時說,只是為了我們,她那時接到天香院飛鴿函召,還不知道事已敗露,覺得不去一定令天香院主生疑。故毅然束裝而往,審度形勢後,再設法與我通消息。那知去了一月,毫無訊息,我們姊妹才發覺情形不對!”

    房英唔了一聲,這時才算把她們情形明白過來,歎道:“所以貴派防患於未然,搬出九華山莊?”

    姜素雲搖搖頭道:“搬出九華山莊,卻是另遇強敵,無法對敵之故。唉!家師仙逝後,敝派重鎮已失,再也不堪一擊了!”

    房英不由又是一驚道:“是天香院派來的?”

    姜素雲道:“來人都是女子,底細卻摸不清楚。於前天夜間侵入,功力奇高,出手之間,就擒住本派弟子二人,限九華所有門下,全部前往‘巫山神女峰’!”

    房英恨恨道:“這不是天香院主弄門鬼計,還會有誰?”

    姜素雲歎道:“我當時也這麼懷疑。但對方卻回答‘神女門’雖與天香院有來往,卻並非受天香院節制,只是她們門中缺少侍女,故來九華物色!”

    房英怒道:“這像什麼話,那批妖女是什麼時候侵入貴派的?”

    姜素雲幽幽一歎,回答:“是前天,可憐狄師妹也變成了對方俘虜!”

    房英一聽這話,心頭怦然一震。這時他才發覺狄美箏也不在,急急道:“那什麼‘神女門’在何處?”

    姜素雲道:“她們要我們去巫山神女峰,賊巢自然在巫山!”

    房英想起狄美箏往昔送自己出九華山莊時那番款款情意,不由一陣難過,歎道:“唉,令師妹既被俘,姜大姐也該設法急去相救,怎麼反而躲到後山來了!”

    姜素雲歎道:“少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巫山遠在川中,離此千余裡,我們就是要去,也有不少顧忌!”

    房英一呆,暗暗忖道:“不錯,巫山離此千裡,要救人也沒有這麼容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在巫山神女峰有什麼鬼魅魍魎?‘神女門’三個字,在江湖上怎麼沒有聽說過?”

    他心中正在想,卻見姜素雲又接下道:“不過那些妖女說過,以三天為限,再來九華討回音,算來正是今天。唉!姊妹們正在著急!”

    這次話聲方落,突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

    “姜掌門人好記性,今天諒必可以率九華門下動身了!”

    話聲是在房英身後谷口傳來,谷中九華門下及房英同時一驚,紛紛抬頭轉身,向谷口望去。只見谷口出現三名女子,左右兩旁皆是年約二十余歲的紅灰羅裙,神態蕩冶,中間的三十左右,一身藍色透明蟬衣,幾乎透明,令人一望就可以看出那豐盈的胴體,媚泛的笑容中,露出無限春意。

    房英暗暗一震!因為“天香院”畔人物,他大部皆認識,而對方面目卻相當陌生。他由此已隱約猜出必是那什麼“神女門”人物。

    此刻谷口的三名蕩冶女子腳步愈走愈近,九華門下的臉色,慚羞而露出一絲怯懼之意。

    這剎那,房英也漸漸被感染。他覺得九華四燕及百余門下,身手不能算弱,人數不能算少,而竟如此畏懼,顯然對方的功力,已高不可測。

    而那三個女子顯得異常輕松,臉上皆露出撩人的笑意,只見中間的藍衣女子咯咯一笑道:“想不到群雌之中,竟有這麼一位英俊男子。喂,我說你是誰啊?”

    說著話,六道目光盡在房英臉上打轉!

    房英不屑地一哼,傲然道:“在下姓房……”

    話未說完,那藍衣妖嬈女子水汪汪的目光一亮,咯咯咯仰天長笑起來,半晌,才停住笑聲道:“原來你就是房英!”

    房英一時猜不透對方的意圖,冷冷道:“閣下該是巫山神女門下,何不報出姓名聽聽!”

    藍衣妖嬈女子笑意盈然畢露,妮聲道:“本掌門就是‘巫山神女’賈紅宛,你沒有聽到過吧!”

    房英哼了一聲道:“恕區區孤陋寡聞,的確未聽到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巫山神女”笑道:“這自然難怪少俠,巫山神女峰世外桃。源,閉門謝客,五十年來極少在江湖走動,你自然不識。但是本掌門卻在天香院中聽到院主談起過你!”

    房英臉色一變,厲聲道:“原來你們是天香院的爪牙……”

    “巫山神女”咯咯一笑道:“那倒也不是,我們神女峰並不屬天香院管轄。假如要算上一份,也只能屬賓主關系!幫幫忙而己。”

    房英冷笑道:“不論如何,你們是助紂為虐,請問九華門下被擒的弟子現在何處?”

    “巫山神女”蕩意漾然,笑道:“看來你與九華的交情不錯嘛,可是想幫場子?”

    房英傲然道:“武林同道,理當相助。今天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把九華弟子放了,本俠也不為已甚!”

    “咯……”

    “巫山神女”笑得腰肢亂顫,道:“房少俠,你父親偽裝‘奪命魔君’,在天香院中碰到真魔君,原形畢露,打入石牢,你自己都難保,怎麼還有閒情來替別人出頭!”

    房英聽得心頭一震!現在,消息果然證實了,一切也果然如他所料,不由厲聲道:“家父現在怎麼了?”

    “巫山神女”笑道:“令尊七大主穴被點,雖然沒有死,一身功力盡廢,也差不多了。”

    房英心頭一陣悲痛,憤怒之下,反而呆呆站著,臉色蒼白,似乎像快暈過去一般。

    一旁的姜素雲見這種情形,心中—急,忙低聲道:“大敵當前,請少俠勿亂神志。”

    房英一歎,點點頭,默默不發一言。

    他心中正為昔日未能先出手殺死天香院主而萬分內疚,此刻心中是又悔又恨!

    可是旁人自然無法了解他的心情,“巫山神女”賈紅宛見房英那種凝呆的神態,也有點奇怪起來,蕩聲問道:“房少俠,假如你有什麼不適,就站在一旁休息一下。唉!驟聞惡耗,任何人也是神思不寧的……”

    房英冷笑—聲,用異常鎮定的語氣道:“誰說本俠心神不寧,本俠現在覺得你們這些鬼魅魍魎都該殺!”

    說完,大步挺身向對方欺去,雙掌一舉,已暗暗蓄足功力。

    “巫山神女”卻連連搖手道:“少俠請慢來,先聽我一句話!”

    房英停住步伐,冷冷道:“把話交代清楚,咱們也可以動手了!”

    “巫山神女”笑道:“你父親被擒是天香院主下的手,與我毫無關系,若少俠遷怒於我們,卻是找錯了對象!”

    房英厲聲道:“就憑你侵犯九華,就該殺!”

    “巫山神女”吟吟蕩笑道:“少俠,今天我來並不想動手。至於少俠認為我們不對,只要憑你一句話,我賈紅宛也可以放手不管!”

    房英一怔,冷冷道:“既賈掌門人這麼說,就請把九華弟子放回來,我房英也不願與你們作對!”

    “巫山神女”點點頭道:“少俠吩咐,敢不遵命,只是我也請想少俠答應一件事!”

    房英道:“什麼事?”

    “巫山神女”春意盈然道:“只要少俠跟我走,我立刻發出命令,把抓到的九華女弟子,毫毛不損地放回來,而且保證下次決不侵犯!”

    房英狂笑道:“怪不得你這般客氣,敢情打著如意算盤,想把區區交給天香院?”

    “巫山神女”大笑道:“少俠,這番你又想錯了。我賈紅宛不把你交給天香院,而且還恭迎你回神女峰,待為上賓!”

    說著擺臀弄姿,一片淫蕩之態。

    房英臉色一紅,對方那種風騷之態,他豈有看不清楚之理?遂冷笑一聲道:“賈紅宛,你把本俠當作什麼人?豈會上你那種無恥圈套。”

    “巫山神女”笑道:“我已算對你萬分客氣,如今話已說明,少俠若不願意,我只好對九華說話,向她們要回音了!”

    房英厲聲道:“有我姓房的在,你休想再威脅九華。現在房某就先領教高招!”

    那知賈紅宛又舉起纖手,連連搖動,道:“不,不,我賈紅宛說過不動手,絕不會與少俠動手。現在讓少俠先欣賞一幕戲,若少俠能夠無動於衷,今天神女門就抖手一走,否則,就看少俠的了!”

    房英暗暗一想,對方必是施展什麼狐媚手段,自思在功力上既沒有必勝的把握,不如先看看對方搞什麼鬼再說。於是冷笑一聲道:“也好,只是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賈紅宛哈哈蕩笑道:“我身為神女門當家,雖然心比較狠一點,但是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只是少俠剛才肯答應我的條件,等下可別後悔!”

    房英冷笑道:“有什麼鬼蜮伎倆,就快施出來,何必嚕蘇!”

    “巫山神女”賈紅宛笑了一笑,側目對身旁的紅衣女子道:“香兒、雲兒,你們去把兩個九華弟子帶進來!”

    站在賈紅宛兩旁的紅衣女子雙雙應諾一聲,向谷外嘬口一嘯,嘯聲中,只見又是兩條白影,急掠而入,赫然又是兩名白衣女子,每人肋下挾著一個少女,其中一個,赫然是“賽飛燕”狄美箏,另一個自然也是九華門下。

    只見兩名白衣女子到“巫山神女”身前,把狄美箏放下,齊齊施了一禮,立刻退到兩旁。狄美箏此刻一見房英,秀眸中倏然滾落兩顆情淚,嬌呼道:“房少俠……”

    喊聲中,就向房英這邊撲來,卻被一旁的白衣女子一把抓住,嬌喝道:“狄姑娘,你最好別動;否則出了差錯,咱們在師父面前擔待不起!”

    另一個九華門下也被身旁白衣女子抓住膀子,房英一見狄美箏那種弱不禁風,可憐的樣子,情緒不由激動起來,大聲道:“狄姑娘,你有什麼地方不好麼?”

    狄美箏見到了親人,淚水滾滾而落,道:“我被點了氣海穴,功力被制……”

    話說到這裡,卻被“巫山神女”打斷。只見她蕩笑著對房英道:“這樣看來,這位狄姑娘與你交情不淺哩!”

    房英厲聲道:“你還不放了她!”

    “巫山神女”笑道:“我剛才說過,只要你看完一幕戲,能無動於衷,我絕對放了她。不過現在看來,戲還沒有上演,你卻忍耐不住,恐怕你是失敗定了!”

    這時一干九華門下,個個懼怒交進,形之於色,驀地

    只見姜素雲一聲怒叱,反手一扔,嗆啷一聲,寒光應手而起,手執長劍,身形掣起,猛向抓住狄美箏的白衣少女削去。

    驟然發難之下,這一著,真可說是疾如電光石火。那白衣少女發覺不對,劍光已經臨頭,不防之下,一聲驚呼……

    就在驚呼聲中,卻見“巫山神女”賈紅宛一聲冷笑,羅袖飛起,向姜素雲掃去,口中道:“姜掌門人,你還不給我滾回去!”

    這輕輕一揚,毫不起眼。可是姜素雲手中的長劍,卻像碰到了極大反彈之力,蹌踉落地,虎口已鮮血涔涔而流。

    房英一見姜素雲臉色蒼白,心頭暗暗一震,忖道:“難怪九華弟子皆有懼意,這‘巫山神女’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口中卻急急道:“姜大姐,你受傷了沒有?”

    姜素雲幽幽一歎,搖頭不言,神色間一片悲痛。顯然,她是急欲救兩個師妹脫險,未能如願的緣故。

    那邊賈紅宛卻大聲道:“房少俠,你快勸她們不必再莽撞,否則只有自討苦吃!”

    房英這時也感到人質在對方手中,也不宜莽動,於是對姜素雲低聲道:“姜大姊,請勿悲痛,狄師妹及另一位姑娘,在下自會設法要她們放回來。現在只有見機行事,先看看她們弄什麼花樣再說!”

    姜素雲輕輕一歎,點點頭道:“一切全仗少俠了……”

    話說到這裡,已哽咽著說不下去。

    堂堂九華一派,落到這般地步,那種情形,的確是令人悲痛的。

    房英暗暗一歎,卻見“巫山神女”又嘬口一聲清嘯。

    這次嘯聲悠長而清越,在半空歷久不息。嘯聲一落,卻久久不見動靜。

    所有九華弟子俱都怔怔望著,房英更是不解地推測對方又在召什麼人!

    谷中一片寂然,正在猜測中,谷口陡然響起一聲大吼,接著二條黃影,如風掠人。房英目光一瞬,心頭不由又是一震!

    那兩條黃影並非是什麼高手,卻是兩只黃毛人猿,只見賈紅宛倏然嬌叱一聲道:“大毛,二毛,站好!”

    那兩條黃毛人猿居然聽得懂人語,立刻在賈紅宛面前站好,兩雙銅鈴眼不停地轉動,望著九華弟子,冽嘴露出大牙,嘻嘻笑著,可是那種獸態,更令人可怖。

    賈紅宛對房英笑道:“少俠,你知道這種猴子是產自何處?”

    房英冷冷道:“在下對役獸一道,頗為陌生,你說演戲,何不快施出來!”

    賈紅宛蕩笑道:“演戲一定要有主角,我這兩頭神猿,就是主角。當然得介紹一番,不過你少俠既然心急,我也不想多拖時光。現在少俠可以靜靜欣賞了!”

    說著,手一指狄美箏對兩只人猿喝道:“大毛,二毛,我現在把兩個女子賞給你們了,你們就當眾表演一番!”

    兩只人猿居然哇哇一陣怪笑,向賈紅宛點了點腦袋,長臂一伸,就把狄美箏及另一個九華弟子,各自抓近抱住。

    房英一見這種情形,心頭大震,厲喝道:“妖女,你竟敢役使畜生,傷狄姑娘性命!”

    所有九華弟子也紛紛叱喝驚呼!賈紅宛卻大聲道:“少俠,我賈紅宛若傷了她們,等下又怎麼對你交代。你們稍安勿躁,這兩個丫頭不但不會受傷,而且還能嘗到意想不到的滋味!”

    這麼一說,房英只得暫時向九華弟子擺手,壓住騷動,不安地望著場中。

    那兩只人猿,各自抱著兩個嚇得神色發白的少女,呲牙連笑,帶鉤巨爪,倏拉著衣襟一撕,嘶地一聲,場中頓時露出兩個裸體人兒,露出兩個抖顫的晶玉肉體。

    那狄美箏此刻一睜秀眸,雙手抱胸,對房英大叫道:“少俠……快救我啊!”

    另一個九華女弟子,則早巳嚇暈過去,軟癱在人猿巨掌中,那人猿竟舉起右爪,輕輕撥弄著那少女胸前高聳的雞頭肉。

    房英這時仿佛恍悟是怎麼一回事,厲聲大喝道:“好個無恥妖女,竟敢當眾作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讓我宰了這兩個畜生,再找你算賬!”

    話落人起,雙掌猛推而出,向抓住狄美箏的巨猿劈去。

    同時之間,海玉二燕也長劍出鞘,向另一頭巨猿刺去。雙方出手,都異常快捷;那知劍光落處,只見巨猿一聲怒吼,長臂一撩,反手竟把海玉二燕的精鋼長劍挑飛。嚇得海玉二燕捧著手腕驚呼而退。

    而房英一掌劈出,也像打在石牆上,震得手腕發麻,慌忙倒躍而退。他暗暗吃驚,這兩頭畜生的皮肉竟然這般堅厚。

    可是達摩先天罡氣到底厲害,那巨猿被房英一震打退五六步,差些跌倒。

    這一來,巨猿被撩起獸性,對著房英及九華門下連連的吼叫!一手抓著人,作勢欲撲。

    而房英及九華弟子也個個又驚又急,因為巨猿竟然能不畏刀劍,不懼掌力,一切救人行動,等於都失去效用,不知要怎麼對付!

    賈紅宛卻喝道:“大毛,二毛,安靜一點,你們雖吃點小虧,但等下有這等享受,也算是付出一點代價,現在快活一番吧!”

    兩頭巨猿一聽這番話,果然皆收起凶性,鋼爪連抓,把狄美箏等衣褲全部撕爛。

    房英這時再也忍不住,厲聲道:“妖女,你還不叫兩頭畜生住手!”

    賈紅宛格格笑道:“少俠,我知道你沉不住氣了。我這大毛二毛還懂溫柔滋味,你不要看看這幕人獸交媾的春宮秘戲麼?格格格,保證這位狄姑娘樂得哼哼吟吟地叫!”

    房英呸地一聲道:“無恥之極!”

    九華弟子都是少女,此刻皆目不忍睹,暗暗流淚。在這種情形下,動手也沒有用,只有轉過頭去。

    賈紅宛笑道:“現在你少俠答應我的條件還來得及!”

    而這時,兩頭巨猿已把兩女按到地上,房英大急,長歎一聲道:“好,區區依你,快令畜生松手!”

    賈紅宛得意地一笑,對巨猿喝道:“大毛,二毛,把兩女放了!”

    兩頭巨猿聞言起立,目露淫光,吼聲連連。

    賈紅宛又道:“我知道你們受了委曲,回到神女峰,再賞你們更漂亮的美人兒消遣,現在就克制一點吧!”

    說到這裡,對房英道:“你既然答應了,就請過來!”

    房英峻聲道:“你還未放人,我怎能料到你會不會悔諾!”

    賈紅宛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賈紅宛想了一想,倏指著房英對巨猿叫道:“二毛,你過去抓住他。若他反抗,大毛就先把地上的九華弟子宰了!”

    說完,又對房英笑道:“就這樣,若你不反抗,我就命人猿離開。這許多九華門下可以先把她二人接回去。”

    這時那二毛已直著腿一步一步過來,房英在這種情勢下,知道強也沒有用,唯有先把九華弟子救下來再計較脫身。

    於是,他暗暗蓄勢聚氣於丹田,恐怕巨猿驟發凶性,人卻反而迎上去。

    那巨猿吃過房英的虧,一見房英迎上來,反而停步不前,連連低吼。

    直待房英走近,毫無舉動,才長臂陡然一伸,把房英雙臂扣住!

    賈紅宛嬌笑一聲,喝道:“大毛,回去了,把人留在地上,二毛,用點力,咱們可以回去了!”

    果然,那站著監視地上已暈過去的狄美箏等的巨猿聞言,身形一晃,如風般向谷外掠去。姜素雲及一干九華門下擁上前,把狄美箏及另一位少女挾起抱住。

    房英這時才噓了一口氣,道:“姜大姐,我走後快離開此地,我們在天香院開壇時再見!”

    話方說完,身軀已離地而起,被巨猿挾著,迅速向谷外掠去。

    出了谷口,房英暗暗一運氣,想掙脫人猿鐵臂,用力一掙,絲毫未動,這時他才知道這畜生力大無窮,暗暗一歎,,決定看她拿自己怎麼辦!

    穿過了暗不見天日的森林,已可望到九華山莊,“巫山神女”賈紅宛,此刻突然轉過身來等人猿走近,羅袍一揚,向人猿雙手挾制著的房英—拂。

    房英鼻中倏聞到一股幽香,知道不對,要閉氣已不及,眼前一黑,人也暈了過去。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接過房英,抱著端詳片刻,道:“小冤家,小冤家,我賈紅宛看來又走運了!”

    話聲中,身形如箭而起,直向九華山莊落去。

    兩旁的紅衣女子卻都緊緊跟著,那被稱香兒的女子卻妮聲道:“師父,你快活後,千萬別忘了弟子!”

    賈紅宛啐了一口,道:“香丫頭,這次為師的要獨占了。你們休想要動腦筋!”

    那兩個弟子一聽此言,神色皆是怏怏。

    賈紅宛卻笑道:“你們兩個丫頭,只要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被那個老不死發覺,自會有你們的好處!”

    口  口  口

    當房英再度醒轉時,他發覺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

    目光抬處,迎面是一張蕩人已極的粉白臉龐,正是“巫山神女”賈紅宛。

    此刻的賈紅宛,坐在床邊,吐氣如蘭,靜靜望著房英俊美的臉蛋,像在欣賞一件寶物一般。

    房英睜開眼,見賈紅宛蟬衣早卸,露出豐滿而誘人的曲線,臉色不由一紅,急忙暗暗一運氣,才發覺周身軟綿無力,一絲勁都用不上。這時已知道難逃過紅粉魔劫,心頭反而平靜地設想以後怎麼脫身。就在這火山方要爆發關頭,房英長長吐出一口氣,道:“賈紅宛,這是什麼地方?”

    賈紅宛意猶未足,一雙纖纖玉手,撫著房英結實的胸肌,嬌笑道:“這就是九華山莊!啊呀,你原來也是個知趣人物,等下我定要使你飄飄欲仙,享受人生的滋味!”

    說完,又摸在房英身上,欲有所動。

    房英忙道:“賈紅宛,情勢已經如此,我房英也不會假裝道學。不過,我要先問你幾句話!”

    賈紅宛只得坐起,笑道:“什麼話?你問吧!”

    房英想了一想道:“你到九華來可是受了天香院主的支使?”

    賈紅宛笑道:“你問對了一半,天香院主開壇在即,因無暇再理九華的問題,是我想擴大神女門,故自告奮勇討這件差使!”

    房英又問道:“聽說天香院主本來決定於三月十二萬花節開壇,何以又提早了?”

    賈紅宛笑道:“這還不是與周百玲叛變有關!使她感到夜長夢多,故決定早開早決!”

    房英倏然一聲長歎,閉目點頭不語。

    賈紅宛反而奇怪地道:“房英,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何必歎氣,待明天到了神女峰,你會發覺那裡才是世外桃源,包你不會再想到其他煩惱!”

    房英目光一睜,正色道:“賈紅宛,承你垂青,我非常感激,其實能與像你這等美貌女子廝守一生,也算不虛渡一生……”

    賈紅宛大笑道:“你不但識趣,而且識時務得很!”

    房英接著道:“不過,我相信神女峰縱是桃源,除非你已甘心雌伏天香院之下,是絕對無法安寧片刻。而你若真是天香院麾下,我也實在沒有興趣與你尋歡作樂!”

    賈紅宛蕩態撩人地道:“為什麼?”

    房英傲然道:“我與天香院主有切齒深仇,若你是天香院麾下,請想想,我怎能與仇人終日混在一起?”

    賈紅宛大笑道:“看不出你還有一點男人的傲氣。我不是與你說過了麼,神女門絕對不屬於天香院之下,只是賓主關系而已!”

    房英暗暗罵道:“若不是我功力被制,與你虛與蛇委,早巳一掌把你這妖淫神女劈死。現在要與你斗斗心計,看你是否比天香院主厲害!”

    他心中在罵,表面上神色故作迫切地道:“賈紅宛,如今你我已衽裸相對,到了神女峰。不知你給我什麼地位!”

    “巫山神女”雖然淫蕩無比,面首三千,可是從未碰到過像房英這麼身具異稟的英俊少年。故而內心極為喜歡,不由笑著擰房英臉頰道:“心肝,今後在神女峰中,你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與我終生為夫為妻,我絕對不虧待你的。”

    房英故作欣然道:“有你這句話,我房英甘作你裙下不貳之臣。但我們關系既然這麼密切,我還有一個要求,不知你能答應否?”

    賈紅宛笑道:“只要不超過我能少范圍,我絕對幫你忙!”

    房英道:“好,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殺死天香院主!”

    賈紅宛神態一呆,倏然嬌笑道:“此事得從長計議。唉!傻人兒,暗室相對,還談這些傷腦筋的事干什麼!來,讓我們初締良緣,和諧百年!”

    說著火熱的胴體,撲倒房英身上。房英心頭大急,他所以如此,只是想一面拖延時光,設法脫困,再則想離間對方與天香院,試探一下對方與天香院的關系。此刻一見“巫山神女”竟顧左右而言他,知道碰上了老狐狸,暗暗大罵無恥,口中慌忙道:“不,不,你何必這樣急!“賈紅宛倏然微微仰起身子,道:“房英,我還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想用藥,免你在春風一度之下,立刻脫盡元陰而死。但你若真要我用獨門的‘媚花香’,就不能怪我無情無意了!”

    房英心頭一震,口中卻冷笑道:“這麼說,難道你還存有好心!”

    賈紅宛格格蕩笑道:“當然,我不想你因此喪生。老實說,這幾年來,我從未對人發過這種善心。”

    房英冷哼道:“你是一片鬼話。我問你,我一身功力此刻完全無法凝聚,你究竟是施了什麼手腳!”

    賈紅宛格格大笑道:“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只不過使你嗅了一點本門獨制的‘散功香’,在三日之內使你無法凝聚真元,對你功力並無影響。”

    說到這裡,倏起身在桌上,在脫下的衣衫內掏出一顆紅色臘丸,對著房英媚笑道:“這是本門獨制的‘御陽丸’,若你再一味固執,我只有逼你吞下去了!”

    房英凜然噤口,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應付。

    “巫山神女”賈紅宛笑道:“現在我要聽聽你回答,願意走那一條路?”

    房英暗暗一歎,感到此時此刻,正是窮途末路,身陷脂粉陷井,唯有一死,才能脫劫。

    可是想起父親,他又不甘自裁,就在窮於應付之際,耳中倏響起一陣蟻語聲!

    “房英,這場脂粉劫,看來你是無法避免了。目前求生之計,唯有答應她要求!”

    焦慮中的房英,心中不由—怔。他星眸望著賈紅宛,見她依然蕩笑著,注視自己,等候回答,這剎那,他頓時覺悟這是內功傳音之術,不由好奇地目光四掃,察看起來。

    那陣蟻語又響起:“你千萬不要驚動那淫婦;否則,若使她驚覺有人在旁,不但救不了你,反而害了我!”

    房英一聽這番話,只得停止張望,賈紅宛卻以為房英在轉逃走的念頭,又笑道:“你不必動別的腦筋,此刻九華山莊已在我控制之下,再沒有人會來救你!”

    房英歎道:“算你厲害,我房英算服了你!”

    賈紅宛格格大笑道:“你早明白不是好了麼?心肝,其實我除非不得已,也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把手中“御陽丸”放在桌上,又扭腰擺臀,走近床邊。

    這剎那,那陣蟻語又響起:“房英,目前你除了委曲求全,以謀生計之外,別無他途可循。然你若認為苟義求死,也不是捨生從義之道,你應該想想你父親生死頃刻,你更應該想想武林劫運尚需要你出一份力量。”

    房英暗暗一歎,他發覺那暗中談話的人簡直把自己的心事全看透了,以此人隱身一旁,“巫山神女”竟然毫未發覺,顯然功力超絕。那末他為什麼不挺身救自己脫險呢?為什麼眼看著自己落於這種尷尬的局面,而卻在旁邊說教呢?

    這疑問在他腦中盤旋著,但是賈紅宛的動作,卻使他無法再想下去。此刻的賈紅宛,水淋淋的目光中充滿了饑渴而需要的光芒,雙手不時在房英身上撫動著。由於這種撫弄,使得房英產生一種異樣而興奮的感覺。

    只不過心頭一絲靈光,使他尚能懸崖勒馬,不為欲念所沖激。故而在表面上,他絲毫未作反抗,一任賈紅宛姿意撫動,內心卻在靜靜等待那陣蟻語之聲。

    那語聲又道:“其實我雖輕功了得,真要動手,也奈何不了這妖女,弄得不好,不但害了你,也送了我自己性命!”

    房英懷疑中,情不自禁脫口道:“我不信她工夫有這麼厲害!”

    欲火中燒,正欲享受無邊春光中的賈紅宛,一聽房英沒頭沒腦說出這句話,不由一怔,仰起臉,吐氣如蘭地面對房英問道:“你在同誰說話?”

    房英不由一驚,強作笑容道:“這房中只有你一個人,我除了同你說話,還會與哪個說話?”

    賈紅宛蕩笑道:“你不信誰的工夫厲害?”

    房英笑道:“你弄得我混身不舒服,因此想強行克制自己,想試試究竟能不能抗拒你的媚惑魅力!”

    一聽這番話,賈紅宛已撲到房英身上,興雲覆雨起來。

    這時的房英只感到一陣無比的舒適,真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剛才那隱身一旁的奇人那番警語,卻使他警惕著,故盡力保持內心平靜,守著一點元陽,不使外洩,等待指示!

    蟻語聲又起,“唉!房英,你差點使老夫出丑。現在我立刻傳你素女經上御女之術,只要你按我的話去做,不但能因禍得福,而且待天香院開壇之日,對付那天香院主時,必大有助益……”賈紅宛大笑道:“剛才看你一本正經,像個君子,原來你也是一個壞蛋!”

    房英笑道:“同你在一起,好人也會變壞了!”

    賈紅宛又是一陣大笑,房英卻恢復冷冷的神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胡鬧了一陣,也該起身了!”

    賈紅宛慢吞吞地起床,整理一切

    於是房英也起身淨身整裝,就在當天晚上,賈紅宛與房英同乘一輛大篷車,在十余妖冶女子的衛護下起程前往巫山。

    一路上,房英想盡辦法,企圖能使自己的功力暗暗恢復過來,可是卻始終未能如願以賞。

    這位淫婦在路上自然也不會不向房英糾纏,反正二人一輛大篷車,四周密封,其余人都另有愈乘,並不礙事,但神態間似乎對房英已是一片真情。

    房英雖覺察出這一點,但心中卻恨她切骨。他認為不論是因禍得福,抑是因福而禍,這一段時光,就如進了地獄,給自己清白的一生,留下了一大污點,永遠無法洗清,同時,他因這次經歷,卻更想念起黃芷娟。

    想起她昔日因自己用計,受邛崍歎色魔的污辱。如今身歷其境,才知道個中滋味極不好受。於是他每當雲雨之際,盡量施出御女術,一點點吸收賈紅宛的元陰,恨不得希望她立刻脫陰而死。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行程已出潼關,賈紅宛的外表的確有著不同的改變,如臉上那種艷光,慢慢地消退了,而且行動間也顯得懶洋洋地。

    這些都是失去元光的征兆,可是賈紅宛陷溺肉欲之中,絲毫不覺。

    就在第五天,往川中的官道上,五輛馬車,十余騎乘奔程中,房英倏聽得車外的妖女急急的催騎奔近稟報道:“師父,大事不好,老爺子來了!”

    正躺在車中休息的賈紅宛一聽這話,神色微微一變,倏然起身打開車門嬌喝道:“人在那裡?”

    那稟報的正是香兒,只見她惶急道:“就在前面半裡之地,我打前站碰見,故趕快回來稟告師父!”

    賈紅宛沉思片刻,對房英歉然道:“你躲到別輛車中去一下,好不好?”

    房英一驚,心中不由暗暗奇怪起來,心想這個天不怕,功力奇高的妖女,怎也會有這種懼怕的表情?口中不由訝然問道:“什麼老爺子,是誰?”

    房英一問老爺子是誰?“巫山神女”更是一片焦急地道:“英弟弟,你快別再問啦!先換車行不行,待我打發了那個老厭物再告訴你好不好?”

    語氣有不少哀求的成份。

    房英心中益發懷疑,是什麼人物,竟使這個淫婦會有害怕的感覺呢?幾天來他雖是夜夜春宵,受益不少,但猶如被禁錮的囚犯,賈紅宛連下車都不讓他下,使他恨透了她。此刻心念一轉,決心整她一下,遂故作不愉道:“紅宛,你這幾天對我說過那許多甜言,怎麼一個什麼老爺子來,就要把我趕出去!”

    巫山神女頓足道:“唉!你這人真是死心眼兒,我是為你好呀!香兒,快把房少俠扶出去,等下我自會告訴你,對你解釋。”

    房英益發固執道:“不,我與姊姊如膠如漆,任誰也別想把我們二人分開,除非你把那個老爺子看得比我重。”

    這裡正在爭執不下,卻已聽得車後一陣馬蹄聲,急奔而來,夾有一陣喊叫聲:“紅宛在那輛車上?怎不來迎接老夫?”

    “巫山神女”神色變了一變,再也來不及與房英說話,略整衣衫,一撩車簾,已掠出車簾,格洛一笑道:“老家伙,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房英此刻立刻微撩車簾,從隙縫中向外一張望,只見車前一匹黑馬,坐著一位青衣猙獰老者,面目卻頗為陌生。

    此刻老者飄然下馬,笑著對“巫山神女”道:“老夫久不見夫人。心中想念得緊,哈哈哈,同時擔心你在九華有什麼差池,想不到會在路上碰到你!”

    說著話,已走近賈紅宛身畔扶著地,雙目露出一副貪婪的光芒。

    賈紅宛卻微微一讓,媚笑道:“這是路上。來,我們到車中去說話。”

    側首對身旁的香兒施了一個眼色,向另一輛馬車走去。

    這剎那,房英看出了點跡象:一,這老者與賈紅宛一定是舊相好。二、以賈紅宛對他略現畏懼的神色來看。這老者功力一定不俗,而且必視賈紅宛為禁攣。

    有了這兩個想法,房英內心倏起了一個惡毒的念頭,五日來被賈紅宛玩弄的怨氣,必須要報復,於是他在車中驀地喊道:“紅宛姊姊,你恁地跟那個老家伙走了?”

    這一喊,賈紅宛神色大變。那青衣老者剛踏出的步子,立刻停住,回過身來,臉色又驚又怒,對賈紅宛喝道:“車中是那一個?”

    賈紅宛嚅囁了一陣還沒有答話,房英已—挑車簾,端坐車中,注視著青衣老者,冷笑道:“在下就是房英,你是誰?”

    一聽房英報出姓名,青衣老者神色微露驚容,倏然大笑起來,笑畢對賈紅宛說道:“想不到你連這小子都抓到,要得!要得……”

    房英冷笑接口道:“見你的大頭鬼,我房英如今與紅宛姊姊情同夫妻,你算什麼東西,也不去照照鏡子,竟敢當我之面糾纏!”

    賈紅宛急急嬌喝道:“房英,你……”

    房英裝出深情千萬的樣子,柔聲道:“紅宛姊姊,我看不慣你同這個老殺才在一起,除非你把我殺了!”

    “唉!”

    “巫山神女”又急又歎!

    可是那青衣老者聽了這番話,卻氣得臉色發青,混身輕顫……

    但他居然並未理睬房英,雙目寒電卻盯住賈紅宛道:“紅宛,真的是如此麼?”

    房英決心離開,哈哈大笑道:“我能三對六面說出,當然,是真的。老殺才,你快滾得遠遠的,免得少俠出手得罪你!”

    青衣老者鼻中一哼,獰笑地對房英道:“小子,你敢罵老夫,今天是死定了!”

    房英故作大笑道:“你吹什麼牛!別說本俠並不怕你,就是紅宛姊姊,也未必看著你逞凶!”

    青衣老者陰聲道:“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誰?”

    房英大笑道:“我正想問你!”

    青衣老者陰側惻笑道:“老夫就是你那不長進的老子冒充的奪命魔君!”

    房英心頭驟然一震!

    現在他有點明白過來,敢情父親身份被拆穿,是因碰上了真貨。這時他平靜了一下緊張的心晴,笑道:“原來你就是孤獨真魔君,想必也是從天香院而來。”

    奪命魔君冷冷一笑道:“不錯,你那老子只剩下了半條命,想不到你卻比你老子還短命。”

    房英怒聲道:“那也不見得。”

    奪命魔君倏然冷笑道:“既知道老夫之名,還不自裁!難道還要老夫動手不成?”

    房英看看賈紅宛那種焦灼深思的神色,決心把命賭上一賭,冷笑道:“憑什麼?本俠倒要你這老怪物快自己動手自裁!”

    奪命魔君臉色雖獰厲已極,但氣度上仍是沉穩不動,鼻中一哼,倏然對賈紅宛喝道:“紅宛,你上去把這小子宰了!”

    “巫山神女”臉微微一變,媚笑道:“老爺子,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奪命魔君”語聲一沉道:“你忘記了昔日對我的諾言麼?要不是老夫代你謀劃二十年,神女門豈有今天規模,還不上前動手!”

    房英大笑道:“老魔頭,你可以看看紅宛姊姊會不會殺我。她要殺的人,說不定還是你這個老殺才哩!”

    接著又對“巫山神女”歎道:“以姊姊才貌,我不知道這魔頭那一樣配得上你!”

    這一番充滿挑撥的話,使奪命魔君再也忍耐不住,只見他驀地厲喝一聲道:“小子,真氣死老夫了,打!”

    右臂一揚,一道其猛無比的掌勁,向車上的房英劈去。

    房英心頭一緊。他此刻身中“巫山神女”的“散功香”,仍未化解,自然功力無法運用,若真動手,根本不消一指之力。

    但是他能如此大膽的挑撥,卻是有一項依據,下過一番推測。

    房英自然體會出“巫山神女”的心情,因此他自恃在她心目中造成的地位,知道她絕不會眼見自己被殺。

    此刻,他一見奪命魔君被自己激起了真火,慌忙喊道:“紅宛姊姊,快救我!”

    房英這番大膽的推測,果然沒有錯。賈紅宛—見“奪命魔君”自己出手,忙嬌聲喝道:“且慢,請暫住手!”

    纖掌一揚,橫裡向魔君掌風擋去。

    轟地一聲,掌風撞歪,濺起一地塵霧,巫山神女也被震退一步。

    奪命魔君愕了—愕,旋即獰笑道:“宛娘,你竟敢同老夫動起手來了?”

    “巫山神女”驀地一咬牙,嬌軀一晃,卻離開了奪命魔君,站到房英車邊,冷冷說道:“孤獨真,這幾年來我受你的氣,也受得夠了!念在十年相處,今天咱們好好散伙吧!”

    奪命魔君厲聲道:“你是決定幫那個小子?”

    “巫山神女”冷冷道:“無所謂幫不幫!人望上,水向下,我終不能守望著你老怪物一輩子。現在我想自己抉擇我的歸宿。”

    奪命魔君厲聲長笑起來,口中激動地道:“好,好,想不到你昔日與老夫的盟誓言猶在耳,現在反而與老夫作對起來,以為老夫不能殺你麼?”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道:“孤獨真,你我的功力彼此清楚,我雖比你差一點,可是要殺我,只怕你辦不到,何況這四周還有我十余弟子。”

    房英一見“巫山神女”終於中子離間之計,不由大喜,哈哈一笑,接口道:“還有我房英也得算上一份!”

    “奪命魔君”臉色愈變愈青,厲聲道:“好個不知恥的淫婦,你就嘗嘗老夫手段!”

    雙手飛劈,直取賈紅宛。這一掌威勢凌厲無匹,“巫山神女”嬌容沉重,晃身一閃,玉臂斜探,反點魔君分水穴。

    那知魔君一聲冷笑,竟對“巫山神女”這一招不置理會,掌勢微微一移,竟直取坐在車中看好戲的房英。

    這一著不但大出房英意料之外,而且也出“巫山神女”意料之外。

    “巫山神女”大驚失色,好容易找到這麼一個禁攣,她豈能容別人傷害。那房英功力已失,無法抵抗,就是要救也來不及。

    “巫山神女”自知這一指就是點中魔君也要不了對方性命,情急之下,急忙叱道:“媚兒,蓮兒,快擋住老頭子!”

    媚兒、蓮兒正是“巫山神女”的侍女。此刻正好站在車邊,聞言不敢怠慢,雙雙抽出長劍,一右一左撲身斜向魔君刺去。

    雙方的勁勢都極快,魔君倏然發出一聲獰笑,掌勢改劈為掃,刷地一聲,一道勁風圈出,那媚兒及蓮兒雙雙響起一聲慘嚎。

    慘嚎聲中,血光崩現,兩個嬌滴滴的身軀倒飛三丈,“彭!彭!”摔在地上,口噙鮮血,已經氣絕。

    兩柄長劍隨著屍體,寸寸而斷,散落一地。

    這種功力看得隨從“巫山神女”的一班女弟子,個個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倒退兩步。

    房英也是一陣震駭,覺得這八大凶人之首的真正奪命魔君,果然不是虛負其名。望著地上那兩具屍首,心頭升起一絲憐惜。

    在以往,他恨不得把這批淫娃,個個殺絕。但是現在,他反而有一絲不忍的感覺。倒底那兩個侍女是為了救自己而喪命。

    這剎那,巫山神女與奪命魔君的掌勢不由頓了一頓,巫山神女豈肯怠慢,搶攻而上。房英這時閃神注視著二人搏擊之勢,心中一片緊張。

    他擔心著“巫山神女”若是不敵,自己恐怕也無法幸免。

    然而他擔心的事,確成了事實,那“巫山神女”開始還招招搶攻,五十招一過,汗水隱現,喘氣之聲,隱約可聞,招式也散慢起來。

    只見奪命魔君攻勢愈來愈凌厲,掌勢勁風激蕩,招招不離要害,口中獰笑道:“淫婦,你以往對老夫立過誓言,不再找野食。今天竟敢要老夫戴綠帽子,若不把你刮成寸斷,難消老夫之恨!”

    “巫山神女”厲笑道:“老怪物,你自己照鏡子,配不配匹配我,像你這樣凶殘的人,誰還肯把真心給你!”

    “巫山神女”呸了一聲道:“你連以前一向服侍你的媚兒、蓮兒都下手無情,假情!”

    奪命魔君恨恨道:“她們死還不是你害的。要說狠,你比老夫更有過之。為了一個小雜種,你就不顧她二人的性命!”

    “巫山神女”被這番話說得又羞又怒,嬌叱連聲,拼命進撲。

    那知奪命魔君卻采取消耗戰術,竟掠身游斗起來,卻皆是頗難化解的煞招。口中卻又道:“淫婦,以前你內力並不比老夫差,怎麼這麼不濟事了,不過一百招,累得氣吁吁的樣子,要收拾你,老夫估計五百招還是太高了!”

    “巫山神女”此刻已顧不得說話 一味施展“蓮花招”反擊。其實奪命魔君的話一點不錯,她的身形轉動間,愈來愈慢了。

    房英此刻看著,心中也愈來愈緊張,因為若“巫山神女”一敗落,也是自己死亡之先聲。他心中愈來愈焦急,目光一掃,倏見香兒一臉惑然之色,秀眸瞬也不瞬地觀戰著。她的神色,似乎覺得“巫山神女”的不支情形有點反常!

    房英心中一動,向香兒招招手,第一次她沒有看見,第二次她看見了,怔了怔,恍身飄到車前,輕聲道:“少俠有什麼事?”

    房英也低聲道:“散功香的解藥你有麼?”

    香兒又是一愕,道:“你想恢復功力,這個……師父沒有命令前,我沒有辦法拿給你!”

    房英輕輕一歎,道:“你看到場中情形麼?”

    香兒嫣然道:“有師父在替你拼命,還怕什麼?”

    房英急道:“你師父若敗了,不但沒有命,你我一樣跑不了!”

    香兒媚笑道:“你放心,師父敗不了!”

    房英一怔,奇道:“這種情勢,依我估計,勝負決不會再出二十招,令師不支的樣子,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香兒皺眉道:“師父或許是故意驕敵,留著克制魔君的煞招。”

    房英甚為不解地道:“你怎麼這樣肯定?”

    香兒道:“少俠或許不清楚,往昔在神女峰,我親眼見過魔君與家師印證過功力!”

    房英道:“他們以前也動過手?”

    香兒道:“那只是閒著無聊,家師與魔君倏來興趣比較了一下。”

    房英道:“結果如何?”

    “結果以招式來說,魔君略高半籌;而內力家師卻高出魔君一籌。”

    房英一呆。

    若以香兒的話,那末“巫山神女”絕不止於像眼前一樣,打得香汗淋漓。這正是在內功上不及魔君的征象,莫非“巫山神女”真的留了一手?

    但以眼前跡象來看,“巫山神女”不敵,似乎並不像假裝的。

    房英心念一轉,倏想起那暗中授自己御女術奇人的話,臉色不由一紅,忖道:“莫非她內力由強變弱,就是元陰虧損,被我吸收的緣故?”

    轉念至此,他倏然大悟,於是急急道:“彼一時,此一時。香兒,你若再不把解藥給在下,使我恢復功力,大家都將後悔莫及。你看令師這種樣子,豈是假裝的?”香兒一看場中情形,果見“巫山神女”愈來愈不支,招式散慢,打得危機百出。

    她黛眉緊皺,一時之間,猶豫不決起來。

    房英急急道:“香兒,快點呀!在這種緊要關頭,難道我還會幫著魔君打你們不成?”

    香兒一咬牙,幽幽道:“我期望你有點良心!現在我應該……”

    說著已從腰際掏出一支磁瓶,傾出二顆墨綠色藥丸。

    房英暗暗狂喜,接過吞服下去,暗暗運氣起來。

    約半盞茶光景,他頓感真氣暢通,而且,覺得精神比以往更來得旺盛。於是睜開眼睛,就在這時,倏聽得奪命魔君一聲暴叱:“淫婦,還不躺下!”

    掌勢一旋,刷地一聲,切向“巫山神女”小腹。

    “巫山神女”這時已累得精疲力盡,眼見閃躲無法,厲叱一聲道:“好狠心,只怕未必如你的願!”

    嬌軀拼命向旁一閃,但是因無力之故,這一避,腳下嗆啷,跌坐地上,卻險險躲過奪命魔君一擊。

    但奪命魔君手腕一轉,又是一招“力沉江海”啪地一聲,正好擊在“巫山神女”前胸!

    “巫山神女”一聲嬌哼,口中血水如箭噴出,奪命魔君一聲狂笑!

    笑聲未落,耳中卻聽得一陣冷冰的語聲道:“老匹夫,你別得意,吃我一掌!”

    一道勁風,已撞到左肋。

    這語聲及掌力來得太突然太快,他駭然之下,迅速回身,念頭尚未轉過來,“彭!“地一聲,房英那招“降魔十八神掌”中的一招“羅漢送佛”十成十擊在奪命魔君身上。

    老魔頭一聲狂嚎,張口吐出一口鮮血,目光獰厲地盯著房英,厲聲道:“小輩記著!”

    人已如同閃電一般,落荒而逃。

    房英這時也沒有心情再追,目送奪命魔君消失,急急走近“巫山神女”身畔一看,只見她已臉如金紙,奄奄一息。

    此刻賈紅宛無神的目光微啟,見房英站在身畔,慘笑一聲,有氣無力地道:“你恢復功力了!”

    房英冷冷的點點頭。

    賈紅宛又喘著氣,道:“現……在,你大可趁心如願了。我已死在你眼前……”

    房英想說什麼,終於忍住話,冷冷地望著她。

    對付一個將死的人,他已不願再多說什麼。

    “巫山神女”歎息一聲道:“房少俠……我一生從未對任何人動過真心,不過這次對你總算是一片純情,想不到我卻死在你眼前……”

    話說到這裡,雙目緩緩闔上,呼吸悠然停止。

    房英輕輕一歎!

    對這個淫蕩女子,他雖早有殺她之心,但現在聽她這番臨終之言,心頭反而升起一絲憐惜。

    “唉!人已死了,我也該把眼前場面處理一下!”

    他悠然抬起頭,目光一掃,卻見四周靜蕩蕩地,除了遠處兩具屍體外,那還有一絲人影。

    原來那些神女門弟子一見師父已死,俱皆溜之大吉。

    這時,房英心頭又不禁一陣感歎,“巫山神女”生時作威作福,現在連屍體也沒有人收殮。

    於是房英就拾取了地上的斷劍,在道旁掘了一個大坑,把三具屍體全埋葬在一起。

    寒風呼呼,林木嘯嘯,他站在—堆新墳前,胸前有無數慨歎!

    就在此時,半空倏響起一聲宏量的笑聲,道:“是恨、是仇、人都死了,房少俠還有什麼好想的。荒道風寒,劫數已至,你也該准備下一場戲了!”

    房英心頭一驚,轉身望去,卻見空馬車旁屹立著—個瘦瘦矮個子的黑衣老者。

    老者目中精芒閃爍,但枯瘦的險上,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尤其以房英功力,竟不知他何時現身的,顯然功力也是不俗。

    房英呆了一呆冷冷喝道:“老丈是誰?”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老弟,你不妨猜一猜!”

    房英搖搖頭道:“小可猜不出!”

    老者又哈哈笑道:“你不妨往我這份悄無聲息的輕功上去想想?”

    房英星眸一轉,倏呼道:“老丈莫非是‘千裡無影’鐵大俠!”

    “哈哈哈哈……”鐵長嵐朗笑道:“少俠果然是玉質慧心,一點就透,不過從來沒有人稱呼老夫大俠,你干脆叫我神偷,聽起來還舒服些!”

    房英忙長揖道:“小可與令愛分別不久,老丈怎會來的?”

    鐵長嵐豆眼一瞇,笑道:“就是小女不放心,要我來找你,一趟九華,差點使我撲空,若非老夫輕身功夫好,恐怕只好到巫山去尋你了!”

    房英臉色微微一紅道:“老丈有什麼事?”

    鐵長嵐得意地道:“保護你啊!”

    房英一呆,皺眉道:“小可尚稱有驚無險,何必老丈勞駕!”

    神偷哈哈大笑道:“你別吹牛了。若不是老夫,你豈能享盡艷福,而且還增進了十年功力!”

    房英一聽這番話,脫口驚呼道:“原來那暗中指示的人是老丈!”

    神偷哈哈大笑道:“有誰能在巫山神女身旁隱得了身!少俠,你說該怎麼謝我!”

    房英羞得幾乎無地自容,吶吶道:“老丈當時不救我,差點害苦了我!……”

    神偷又大笑道:“害苦了你?嘿嘿,假如老頭子有這種機會的話,倒寧願受受苦。”

    說到這裡,倏神色—整歎道:“其實你不該不聽老夫的話,把她害死!”

    房英怔然道:“我並沒有啊!是那奪命魔君下的手啊!”

    神偷搖搖手道:“你不必強辯,若非你故弄心機,巫山神女會死在那孤獨真手下?”

    房英劍眉一挑道:“就算小可害死的,難道老丈認為這種淫婦不該殺!”

    神偷笑道:“我不是說不該殺,而是要你慢慢殺!”

    房英不解地道:“為什麼?”

    神偷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麼,你同她在一起多一天,就多增一份功力,現在卻白白糟蹋了,豈不可惜。”

    房英正色道:“晚輩是萬般無奈,若是如此作為以增加自己的功力,晚輩是寧願不要的。”

    神偷歎道:“你們房家使人欽佩的,就在這點。好,就算老夫饒舌。”

    房英長揖道:“但是晚輩若非老丈忠告,也無法活到現在,救命之恩,晚輩是要拜謝的。”

    神偷笑道:“算你厲害,一會兒不領老夫的情,一會兒又客氣起來,老夫被你擺布得團團轉,也不知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了。”

    房英這時才了解對方是個風趣人物,不由問道:“那素女經老丈是從那裡學來的?”

    鐵長嵐從懷中掏出一本黃絹小冊,揚了一揚道:“就是看這本秘冊學會的,不過剛記熟,就收了你這個徒弟。”房英道:“想不到老丈還有這種玩意兒!”

    神偷笑道:“不瞞你說,老夫也是偷來的,而且是從‘巫山神女’身上偷來的!”

    房英不由恍悟,旋即輕輕一歎!

    鐵長嵐笑道:“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少俠懂了吧!”

    說完一陣暢笑。

    房英又是一番感觸,他不但驚奇於神偷竊術高明,也感歎著會泳者溺水的至理。

    這時,神偷也看出房英的神色,笑著道:“少俠,車子現成,咱們先上車,一路上慢慢談!”

    房英想起天香院開壇在即,於是應了一聲,與神偷雙雙飄上車轅,依然向前起程。

    神偷手執韁繩,御車而行,口中問道:“少俠現在去何處?”

    房英歎道:“泰山之會還有九日,晚輩此刻想,只有直赴泰山了。”

    神偷笑道:“對,不過先到洞庭去彎一彎,‘百面神劍’古老兒與老夫相約於洞庭,同時也該讓我女兒也去見見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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