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老夫敢斷言,貴教正式開山立教之日。不是投降歸順,便是教毀人亡!」

    水俊浩劍眉雙軒,星目異采忽閃,問道:「閣下你說本教將投降歸順誰?」

    司空殘道:「老夫主人。」

    水俊浩道:「貴主人是誰?」

    司空殘道:「老夫主人是誰?將來你自會知道。」

    水俊浩知道多問也是枉然,於是,話鋒便即轉入正題,道:「閣下,適才在下曾在暗中留心默察你閣下和手下這些人的功力身手如何?結果……」

    司空殘心中一震,問道:「如何?」

    水俊浩星目湛湛地,緩緩掃視了一眾黑衣蒙面人一眼,道:「功力身手都很不弱,堪入高手之流。尤其是你閣下的一身功力更在他們各位之上!」

    司空殘哈哈一笑道:「大使者,此乃理所當然之事你不說,任何人也會想得到的。」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皺,道:「如此,我這話是多餘的了?」

    司空殘道:「老夫既為此行之首,武學功力自必高過他們,這還屑說得麼?」

    水俊浩恍然而悟地道:「不錯,此實乃理所當然之事,我這話確是多餘說的……」點首一笑,又道:「閣下說的是,不過,在下還另有發現。」

    司空殘道:「另有什麼發現?」

    水俊浩道:「你閣下的這些手下,似乎都受著一種什麼狠毒手段的控制!」

    此語一出,實在令人膽驚心凜!

    司空殘心頭不禁募地駭然大震!但,他乃心機深沉,狡詐多詭之人,旋那揚聲哈哈一笑道:「老夫還真想不到你大使者.竟有如此本領!」

    水俊浩星目深注,道:「如此,你閣下是承認了。」

    司空殘道:「老夫承認什麼了?」

    水俊浩道:「他們全都受著一種狠毒手段的控制!」

    司空殘嘿嘿一笑,搖頭道:「老夫只承認你大使者有作『驚人語』的本領。」

    水俊浩道:「你不敢承認?」

    司空殘道:「老夫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也用不著承認什麼事實上,他們都很自由,根本就沒有受什麼控制,他們都是老夫主人屬下,忠義兩全的心腹勇士!」

    水俊浩朗聲一笑,道:「閣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些?」

    司空殘陰聲一笑道:「你不信,盡可當面問問他們。」

    水俊浩遲疑地道:「閣下容許我問?」

    司空殘冷冷道:「要問便請問,老夫決不阻撓插口。」

    水俊浩淡然點首,星目神光電閃掠視,忽朝一名身材魁梧粗壯的黑衣蒙面大漢招招手,朗聲道:「朋友,請過來談談如何?」

    那大漢略現猶豫地望著司空殘。

    司空殘頷首道:「他既要和你談談、你就過去好了,他問什麼,一切由你自己意思回答他。」

    那大漢身形一躬,道:「屬下遵命。」

    大踏步走近水俊浩面前三尺之處立定,大聲道:「朋友要問什麼?便請問吧。」

    水俊浩微點了點頭,但,並不立刻問只星目神光湛湛地緊緊盯視著大漢的兩隻眼睛。

    大漢被水俊法湛湛的眼神,盯現得心中大感不安地輕咳了一聲,道:「朋友要問什麼,怎麼不問。」

    水俊浩仍然沒有開口,一雙星目緊緊盯視著大漢的眼睛如故。

    司空殘靜立一旁,目睹這等情形,不知水俊浩在弄什麼玄虛,不由暗皺了皺眉頭,道:

    「大使者閣下,你……」

    他『你』字以下這言尚未出口,水俊浩突然朗聲問道:「朋友好麼?」

    大漢脫口答道:「不好。」

    水俊浩緊接著道:「怎麼不好?」

    大漢一怔!張了張口,但卻沒有答出話來。

    水俊浩又道:「可是心中很害怕?」

    大漢仍然沒有答話,卻點了點頭。

    水俊浩忽然和聲問道:「朋友貴姓?」

    大漢道:「姓王。」

    水俊浩道:「叫什麼名字?」

    大漢道:「四虎。」

    水俊浩道:「你真叫王四虎麼?」

    王四虎怔了怔道:「我怎麼不叫王四虎?」

    水俊浩搖頭道:「你不是王四虎,因為我認識你。」

    王四虎道:「你認識我,不是王四虎,那麼我是誰呢?」

    水俊浩點點頭道:「你另外有一個你自己的名字,你記不得了麼?」

    王四虎搖搖頭道:「我記不得了。」

    水俊浩道:「你慢慢的想想看。」

    王四虎默默地低下頭,看來他必是已為水俊浩之言所動,依言在深思細想搜索記憶了。

    這情形,只看得那認為決無問題的司空殘心中既驚凜。又震駭!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會什麼法術不成?」

    他心底暗忖之際只聽水俊浩又在問道:「你想起來了沒有?」

    王四虎抬起頭來,搖了搖,道:「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忽然,王四虎募地仰首發出一聲刺耳的『哈哈』狂笑大聲嘶叫道:「我是誰?哈哈,我不是王四虎,『哈哈』那麼,我又是誰呢?哈哈,我是誰呀?……哈哈……」

    嘶叫狂笑中,猛一抬手竟扯下了蒙面黑巾。

    王四虎突然一變,如此實在太出司空殘的意外了。

    司空殘心頭一驚之下,陡地沉聲喝道:「王四虎.你瘋了!」

    這時。王四虎的思想神經,正陷於歇斯底里的狂笑嘶叫,半瘋狂的狀態中,哪還能聽得到司空殘的喝。

    水俊浩等人目光看清了王四虎的臉孔,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凜!原來這王四虎的臉孔,左右雙頰上,竟各劃著兩道令人怵目驚心肌肉外翻、交叉的刀疤創痕!

    此刻『旋風刀』方青純『護駕二將軍』和十二名「正義使」等眾人都早已下了馬背,並肩靜立在一旁,大概是因為王四虎的這張臉孔,雖然令人看來怵目驚心而卻五官未毀,臉型輪廓依舊和過去並沒有什麼改變吧!

    「旋風刀」方青純一看清楚這張臉孔,心頭駭然一凜之後,募然如遭蛇噬般地,陡發一聲驚叫道:「強兄弟!」

    身形電飄前撲,探手一把抓住了王四虎的胳膊。

    王四虎楞然一怔,胳膊忽地一揮,掙脫了方青純的手掌,後退了一大步,木楞地望著方青純,道:「你是誰?你叫我什麼?」

    方青純悲聲道:「強兄弟,你認識愚兄了麼,我是你的方大哥呀。」

    王四虎茫然地念道:「方大哥方大哥,方大哥,又是誰呢?」

    方青純雙目含淚地道:「強兄弟,方大哥就是方青純,也正就是愚兄呀,難道你竟一點也記不得了麼?」

    王四虎楞楞地搖搖頭道:「記不得,我不認得你哈哈……」

    司空殘身軀突然前飄,站立王四虎身側,目方青純冷冷地道:「方大俠你聽見了麼,他不認識你他也不是你的什麼強兄弟。他姓王叫做四虎!」

    倏地一指點上王四虎的「黑甜」穴,側首朝兩名蒙面人沉聲喝道:「你們兩個來扶他退回去。」

    兩名黑衣蒙面人應聲走出,駕著王四虎退去。

    司空殘目光一轉,忽地轉向水俊浩陰陰一笑道:「大使者閣下,你誠然高明,令人佩服。」

    水俊浩冷笑了笑道:「閣下現在你該無法不承認了吧?」

    司空殘雙睛陡地一瞪,喝道:「大使者,你好狠毒的心腸!

    水俊浩一怔道:「在下心腸如何狠毒了?」

    司空殘冷冷地道:「你以為老夫不知道麼?」

    水俊浩道:「閣下,你又知道什麼了?」

    司空殘厲聲喝問道:「你在他身上施了手腳。焉能滿得過老夫!」

    這倒好,他竟然反咬上一口了。

    水俊浩朗聲一笑道:「閣下,你想反咬一口麼?」

    司空殘道:「事實俱在,你還想狡賴!」

    水俊浩淡淡道:「閣下,請解說你這『事實俱在』來聽聽看。」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王四虎本是好好的一個人,和你對面相對須臾工夫,競突然發了狂,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不是你在他身上施弄了手腳,又是什麼?」

    水俊浩大笑道:「閣下,你實在高明。」

    司空殘陰聲道:「老夫要是真高明還會上你的當麼?真正高明的實在是你!」

    水俊浩即已明白果如自己所料,對方這些手下都是神智被迷之人,也就不願和司空殘多作口舌之爭,地淡然一笑道:「閣下,事實究竟如何?你自已心裡非常明白。我不想再徒費口舌爭辯了,由你怎麼說吧!」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是就是,非就非,你想顛倒黑白、成嗎?」

    水俊浩淡笑笑,話鋒忽地一轉。注目道:「閣下請答我一問,如何?」

    司空殘心懷戒備地問道:「你想問什麼?」

    水俊浩笑道:「你害怕麼?」

    司空殘目蹇意一閃,道:「笑話老夫還沒有什麼害怕不敢的!」

    水俊浩道:「那你為何不敢點頭說好。」

    司空殘道:「老夫是因為你想問的、是不是老夫知道的?」

    水俊浩道:「是你一定知道的。」

    司空殘微一沉吟,道:「是關於哪一類的?」

    水俊浩道:「你自己。」

    司空殘怔了怔,猶疑地道:「老夫自己?」

    水俊浩頷首道:「敢據實回答我麼?」

    司空殘心念飛轉,陰聲一笑額首道:「好!你請問吧!」

    水俊浩笑了笑,星目深注問道:「閣下,你真叫司空殘麼」

    司空殘心神一震!忽地揚聲大笑道:「大使者,你不覺問得幼稚可笑麼?」

    水俊浩冷冷地道:「閣下,請據實回答我。」

    司空殘道:「老夫的回答是絕對『貨真價實!」

    水俊浩道:「閣下,你以為我會相信?」

    司空殘冷笑道:「那麼你以為老夫是誰?」

    水俊浩道:「我如知道還會問你?」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老夫現在再告訴你一遍,老夫複姓司空名殘,外號『鬼見愁』。」

    水俊浩談笑笑道:「閣下,別再說鬼話了,你欺瞞不了我的,再說,如果我一定要想知道你是誰,自信還不是件太難的事!」

    司空殘大笑道:「你用什麼高明的辦法麼?」

    水俊浩道:「辦法並不高明,但卻十分簡單而且很有把握!」

    司空殘眼珠一轉,道:「和老夫動手相搏,從武功招式上揣摸老夫的來歷?」

    水俊浩搖頭道:「根本用不著那麼費事。」

    司空殘忽然道:「那你別有什麼好辦法?」

    水俊浩冷冷道:「簡單得很,扯下你的蒙面巾,看看你的真面目。」

    司空殘身軀一震!旋忽大笑道:「你自信你能辦得到?」

    水俊浩道:「閣下你該明白,我既這麼說,就有自信能辦得到,你如不信,當場即可兌現!」

    司空殘身軀再一次—震!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大步。

    水俊浩忽然輕聲一笑道:「閣下你先別緊張,現在我還不想兌現給你看,只要你能聽我的良言忠告,我決不追究你是誰」語

    鋒一頓又起,沉聲說道:「希望閣下立刻讓開路離去,從此休再為虎作悵為人賣命,遠走高飛,找一處地方隱居遁跡。好好韜光養晦以終天年,否則……」

    司空殘道:「否則怎樣?」

    水俊浩劍眉一軒,震聲道:「今天不但揭穿你的真面目並且還要委屈你留下來!」語音鏗鏗,有若敲金擊石,震人耳膜心弦!司空殘蒙在黑巾後面的臉色,不禁駭然突變,心神猛起震顫!

    水俊浩突又沉聲說道:「閣下,如何?請速作明智抉擇!」

    司空殘雙目精光電閃,募地哈哈一笑道:「大使者閣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水俊浩語聲冷凝地道:「你不信我有能力留下你?」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老夫要試試你的真才實學!」

    水俊浩劍眉倏地一挑,道:「如此,你就準備動手一搏吧!」

    水俊浩雖然要司空殘準備動手一搏,可是他自己卻毫無凝功戒備應敵之態。」

    司空殘心底暗暗冷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雙睛猛瞪,精光寒電暴射,凝聚內功真力,雙掌緩緩提起。

    突然。

    水俊浩心頭意念倏閃,忽揚手喝道:「閣下,請等一等動手!」

    司空殘雙掌停在腰際,沉聲道:「你是膽怯了?還是有話,要說?」

    水俊浩道:「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情。」

    司空殘道:「什麼事情?」

    水俊浩道:「閣下,想和你先談件交易。」

    司空殘道:「什麼交易?」

    水俊浩道:「勝敗如何的交易。」

    司空殘瞪目道:「你想如何?」

    水俊浩道:「以我們二人的勝敗而定今晚大局。」

    司空殘雙目精光電閃,道:「你能代表方大俠作主?」

    水俊浩頷首道:「不能,我便不會提出這種交易了!」

    司空殘目光轉向方青純,問道:「是麼?方大俠。」

    方青純點頭道:「是的,他決定的一切,足以百分之百的代表方某!」

    水俊浩接道:「閣下,你敢答應不?」

    司空殘一點頭道:「好!老夫答應了。」話鋒一頓又起,問道:「敗者如何?」

    水俊浩朗聲說道:「敗者聽從勝者發落。」

    司空殘心念電閃陰陰一笑,道:「你認為你必勝老夫?」

    水俊浩劍眉微挑.旋即淡淡道:「我現在不想斷言。」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如此說來,你並無把握必勝了?」

    水俊浩道:「勝敗各佔半數。」

    司空殘微一沉吟,道:「我們改一改敗者的命運,如何?」

    水俊浩道:「你想怎樣改法?」

    司空殘沉聲道:「敗者立刻自絕當場!」

    水俊浩心頭不禁凜然一震,道:「閣下何乃如此自絕生路,我不同意!」

    司空殘譏諷地道:「你可是怕死?」

    水俊浩雙目挑軒,星目神光電閃倏地朗聲一笑,道:「閣下,你看錯人了,當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司空殘嘿嘿冷笑道:「那你為何不同意?」

    水俊浩朗聲道:「閣下,做人應該上體天心有好生之德。」

    司空殘冷嘲地道:「這便是你不同意的正當理由?」

    水俊浩點頭道:「不錯,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之別,如只為一場區區勝敗,而自絕輕生,實在太不值得了。」

    司空殘忽地揚聲大笑道:「好個『重於泰山輕於鴻毛』,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明是怕死貪生,竟……」

    水俊浩截口道:「閣下,我另外還有原因。」

    司空殘道:「還有什麼原因?」

    水俊浩道:「這原因完全是為閣下著想。」

    司空殘愕然一怔道:「為老夫著想?」

    水俊浩淡然點首道:「閣下,說老實話,我是不願你因此而自絕喪生!你懂麼?」

    司空殘呆了呆,忽又縱聲哈哈一笑,道:「大使者閣下,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太狂了些麼?」

    水俊浩道:「在未動手勝敗未分之前,我這話也許是稍嫌狂妄了些但是……」

    司空殘突然截口道:「不必再但是了,其實老夫此說,你大使者同不同意都無所謂,根本不是問題,老夫只不過是故意試試你的膽氣而已!」聲調一落又起,注目問道:「你可知你此戰落敗後的結果怎樣麼?」

    水俊浩微微搖頭道:「反正敗者聽從勝者發落結果怎樣?已均非所計。」

    司空殘嘿嘿一笑道:「說的是,可是,你就沒有想一想,老夫將會怎樣發落體麼?」

    水俊浩搖頭道:「何用想它,最多是死而矣!」

    司空殘暗皺了皺眉頭,大笑道:「大使者閣下,你前後之言好矛盾?」

    水俊浩道:「何矛盾之有?」

    司空殘道:「既怕死貪生不同意老夫『敗者自絕』之議,卻又不把』死字放在心上,這還不夠矛盾麼?」

    水俊浩笑道:「這一點也不矛盾,理由很明顯簡單。」司空殘道:怎樣明顯簡單?」

    水俊浩倏楊,輕笑道:「稍時你自會明白。」話鋒一頓,語聲驟轉冷凝地道:「閣下,別盡多說廢話了,請出手吧!」

    司空殘嘿嘿一笑,再度運氣凝功,陡地一聲冷喝,雙掌平推兩股陰柔掌力直朝水俊浩胸前擊去!

    水俊浩口中一聲冷曬身形電飄,倏已避過陰柔掌力,欺近司空殘左側三尺處,探臂伸手拿向司空殘的左肩『肩並穴』。

    司空殘心頭不禁一凜身形半旋,左掌橫切水俊浩右腕脈!右手驕指疾點水俊浩小腿丹田』重穴。

    水俊浩側身縮腕,左手突出扣拿司空殘右腕。

    司空殘右腕電縮揮掌疾攻。

    水俊浩一面出掌封擋還攻,一面朗笑說道:「閣下身手雖頗不凡,在本使者手下也只能勉強支持十招之敵!」

    司空殘口中一聲冷嘿道:「只怕未必!」

    『拍」話聲未落石掌已與水俊浩硬接了掌。

    一掌硬接,司空殘立被震得身形一晃,後退了一大步,但是水俊浩身形卻連晃也未曾晃動一下。於此可見,在內功真力上。水俊浩遠比司空殘高過了一籌猶多。

    司空殘心頭凜駭極了!此刻,他這才知道遇上了功力身手兩皆罕絕的高手,他這才明白對方何以竟代替方青純出手和他一戰的原因。

    只是,現在他明白得已經嫌晚了……就在他身形一退倏進,雙掌電疾凌厲攻出的剎那,募覺眼前人影一花右腕脈門一緊.已被對方拿位腕脈被拿,頓感半身酸麻,勁道全失。

    這正是第十招,水俊浩說得果然沒差,司空殘在他手下,確實只是十招之敵。

    其實,司空殘又哪裡知道,水俊浩若非不想傷他性命,手下留情.如果全力出手的話憑他司空殘,能支撐得五招不落敗負傷,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水俊浩一手拿住司空殘腕脈,目光凝注,道:「閣下你認敗不?」

    司空殘渾身勁道全失,欲掙無力,頭一垂廢然輕歎出聲,軟弱地道:「尊駕功力身手空絕,老夫不是敵手認命,你下手吧!」

    水俊浩手指一鬆飄退三尺,朗聲大笑道:「閣下你以為我會要你的命麼?」

    司空殘一怔,抬頭道:「你,你難道不殺老夫?」

    水俊浩凝聲道:「閣下,你我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你?」

    司空殘頗感意外地道:「那你要如何發落老夫?」

    水俊浩道:「閣下,你猜呢?」

    司空殘沒有答話,雙目歷芒一閃倏地一抬右臂舉掌便朝自己頭頂天靈指下!

    水俊浩不禁募然一驚!電疾隔空出指,點閉了司空殘『肩井穴』。

    司空殘身軀—顫,一條舉起的右臂已軟弱無力地緩緩垂下,接著陡地雙目怒瞪沉聲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水俊浩淡淡道:「救你閣下一命不死,難道還有不對?」

    司空殘冷哼一聲道:「命是老夫自的,死與不死與你何關,何用你假慈悲!」

    水俊浩輕聲一笑道:「螻蟻尚且貪生,閣下何苦如此自絕生路?」

    司空殘語聲冷厲地道:「這是老夫自己的問題.和你無關!」

    水俊浩沉聲道:「命雖是你閣下自己的,但是此刻你卻必須得聽從我的發落!」

    司空殘嘿嘿一聲道:「老夫並未毀諾拒絕聽從你的發落.不過你的發落也只有一條,別無選擇的餘地!」

    水俊浩道:「哪一條?」

    司空殘冷冷地道:「除死以外。老夫什麼也不會接受!」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皺,道:「閣下,你一定想死麼?」

    司空殘道:「你是說不發落老夫?」

    司空殘陡地大聲道:「大丈夫,昂藏軀,死有何懼,今日要一死二十年後,便又是一條漢子!」

    水俊浩道:「閣下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之分,大丈夫昂藏軀應該死得轟轟烈烈,死得有價值。方始不負此生!」聲調一落又起,沉聲道:「我請問,你如此一死值得麼?」

    司空殘冷笑道:「自然值得!」

    水俊浩道:「何由值得?」

    司空殘道:「老夫為了主人盡了忠義!」

    水俊浩目中采電閃,問道:「貴主人待閣下有思麼?」

    司空殘道:「恩重如山!」

    水俊浩道:「是救過你的命麼?」

    司空殘道:「不錯老夫今天之能有命活著,全系主人所賜。」

    水俊浩星目深注,沉吟稍頃之後道:「閣下,如果我就此放過你,你還要自絕一死麼?」

    司空殘頷首道:「正是此意。」

    司空殘又道:「你可是想借此故佈思惠?」

    水俊浩搖頭道:「我只是敬你是一條忠義的漢子!」

    司空殘道:「也沒有任何條件?」

    水俊浩道:「沒有。

    司空殘目凝精光,灼灼地投注著水俊浩,有著懷疑不信的神采。

    水俊浩雙目采光一閃朗然一笑道:「閣下,『正義教』為維護武林正義,道義而興,敬的是忠義漢子,鐵錚奇豪,『正義使者』的話,更是說一不二,決不欺人!」

    司空殘嘿嘿一笑忽地轉朝身後的黑在蒙面人揚手一揮,向後沉喝道:「退!」

    眾黑衣蒙面人身形聞令而動,立時全部電射投入林中隱去。

    司空殘目注水俊浩道:「大使者。你們請吧!」

    方青純忽地說道:「司空大俠,方某有所請求望司空大俠能慨賜俯允!」

    司空殘冷冷道:「方大俠說說著。」

    方青純道:「關於適才那位工四虎可否交給方某人帶走?」

    司空殘一搖頭道:「不行!」

    話落。身形掠起直向林中投人。

    方青純待要縱身攔阻,卻被水俊浩擺手止住,低聲說道:方兄,貴友神智己被迷藥控制,縱是他答應將貴友交與我們帶走,如無解藥,對貴友也將是有害無益,反不如暫時仍以在對方手下的好。」

    方青純一聽,知道這是實情,遂即躬身低答道:「屬下遵諭。」

    水俊浩微一揮手道:「我們上馬走吧。」

    紛紛騰身躍上馬背,仍由方青純和『護駕二將軍』三騎在前,繞過樹林,向東疾馳而去。

    黃岡城內東大街,「悅賓樓」後院『銀』字樓上,水俊浩沉容靜坐,凝神傾聽著店主項天壽報告最近武林中的動態。和發生的大事消息。

    『護駕二將軍』並肩肅立在水俊浩背後,左右兩傍分立著王三和義弟司馬羽荃。

    『右丞相』黃成槐和總管賀大年,垂手肅立在項天壽身側。

    整座樓上一片肅靜,除了項天壽清朗的話聲外,沒有一絲其他聲音。

    聽完項天壽的報告,水俊浩劍眉微鎖地沉吟了稍頃之後,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金獅盟』雖然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突擊行動竟是沒有一處獲得成功的了?」

    項夫壽附道:「是的,各派雖有傷亡,但都不太嚴重。」

    水俊浩道:「那些適時現身挽救各派劫難,神秘的黃巾蒙面人,直到現在也都無人知曉彼等出身來歷麼?」

    項大壽搖頭道:「沒有,他們每次現身之前,雖是都先有一面繡著金龍和一個『令』字的三角小紅旗出現,但,卻無人識得那面『金龍令旗』的來歷!」

    水俊浩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最近回城內去過沒有?」

    項天壽道:「屬下昨日曾派大年弟回去過一趟。」

    水俊浩目祝賀大年問道:「大年弟見到了城主了嗎?」

    賀大年躬身答道:「見到了。」

    水俊浩道:「有什麼指示沒有?」

    賀大年道:「城主命屬下傳諭天壽兄,密切注意各方的行動消息,待等令主返回後再說。」

    水俊浩微一頷首,又向項天壽問道:「東方護法和公孫先生,鐵、銅兩位『旗主』,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項天壽答道:「奉城主令諭四出偵查那些黃巾蒙面的神秘人去了。」

    水俊浩想了想,又問道:「內方山莊方面,最近有什麼消息,沒有?」

    項天壽搖頭道:「已經有七天沒有接到方壇主傳消息來了。」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皺,道:「按照規定是幾天一次?」

    項天壽道:「五天。」

    水俊浩道:「以往從未差誤過麼?」

    項天壽道:「沒有。」

    水俊浩道:「放出信鴿聯絡過麼?」

    項天壽道:「已經放出去了。」

    水俊浩道:「什麼時候放的?」

    項天壽道:「昨天晚上,照理,早在午前時分就應該回來了,可是…」語鋒微頓,接道:「以屬下揣測。可能已經發生什麼事情變故了!」

    水俊浩微一沉吟目注右丞相黃成槐道:「黃丞相,隨你留在此地的有多少人?」

    黃成槐躬身答道:「共二十八人。」

    水俊浩道:「請立刻帶二十人動身,前往內方山莊查看究竟,如已發生變故,可相機行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黃成槐躬身答道:「老臣遵命。」轉身邁步.正待下樓。

    水俊浩心念忽地一動,道:「黃丞相請稍待。」

    黃成槐停步回身,垂手肅立。

    水俊浩目視身旁的王三含笑問道:「王三你功夫練得怎樣了?」

    王蘭那忠厚的臉孔上。立時顯出慚愧之色地道:「公子,小的很笨,只練會了一套『開山掌』法。」

    水俊浩點頭笑道:「不要緊,慢慢的練好了。」語聲微微一頓,轉對黃成槐道:「黃丞相,王三是『建陽驛』的人氏,那地方他最熟悉,你帶著他一起去好了。」隨又轉向王三道:「王三,記住代我向

    徐老爹和徐姑娘問好。」

    王三點頭答道:「公子您請放心小的不會忘記的。」

    黃成槐和王三大步下樓而去。

    水俊浩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劍眉微微一企,日注項天壽問道:「天壽兄,『鐵膽霸王』和伍、趙兩位兄弟,到今天還沒有回來麼?」

    項天壽嫣頭道:「沒有。」

    水俊浩沉吟稍頃,道:「你去挑選兩個人,命他們立刻動身上路前往『嚨首山』去看看。語聲一頓,接道:「要他們帶著信鴿去,一有消息,即刻放回信鴿稟告。」

    項大壽躬身應道:「屬下遵諭。」

    夜,初更剛過。『女王城』的大殿上,紅燭高燒照耀如同白晝。

    當中水俊浩和『城主』夏玉梅比肩並坐。二人身後並肩排立著『護駕二將軍』和『女王城」的四大護法。

    左邊,肅容端坐著「左丞樹』藍立恆和十二名高手。

    右邊,則肅容端坐著「女王城』的女臣。『總監』桑姥姥,總管「墨鳳』秦曼芝,巡察『藍鳳』萬秋玲『玉旗主」羅靜珠和「三燕「四英』雙嬌等精英高手。

    水俊浩目視『左丞相』藍立恆問道:「藍丞相,派人和藍都侍衛聯絡上沒有?」

    藍立恆欠身答道:「聯絡上了。」

    水俊浩道:「探聽出『金獅盟主』是誰沒有?」

    藍立恆搖頭道:「據藍都侍衛說.他們雖曾見過一次,但卻無法知道他是誰。」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關於慕容兩小兄妹的情形如何,他說過沒有?」

    藍立恆道:「據說兩小兄妹被囚禁了三天,便被一僧一尼救去,卓鎮東雖曾派出二十多名高手分頭追截.搜索了一夜,結果均都頹然返回,毫無所獲!」

    水俊浩想了想,又問道:「其他有什麼重要的消息沒有?」

    「有。」藍立恆點點頭道:「他說『金獅盟』野心勃勃旨在圖霸武林,君臨天下,哪一門派不肯臣服便血洗那一門派。」

    水俊浩劍眉霍挑,星目神光電射,沉哼了一聲,道:「本人但有三寸氣在,焉能容得惡魔猖撅荼毒武林。」

    藍立恆神情肅然道:「主上仁心俠骨功力蓋世,豪氣凌雲,『金獅盟』雖然野心勃勃但武林正道群雄得有主上領袖,『金獅盟』豈能得遂所願,不過……」聲調微頓又起,道:

    「據說『金獅盟』已有對付主上的策略!」

    水俊浩星目電光一閃,道:「可知是什麼策略?」

    藍立恆道:「先消滅或征服各大門派俠義之士,使主上孤立,盡量避免和主上發生衝突,待等武林大局穩定統一之後……」

    水俊浩接道:「再以全副實力來對付我們是不?」

    藍立恆點頭道:「主上明見,據藍都侍衛說,除此之外,可能另外還有毒謀!」

    水俊浩星目並采倏閃,道:「他沒有說明可能是什麼毒謀?」

    藍立恆道:「沒有他只要老臣稟告主上,隨時留神戒備,小心謹慎以防暗算。」

    水俊浩頷首注目,問道:「以丞相猜測對方可能會施用何種手段毒謀暗算呢?」

    藍立恆微一沉吟,道:「以主上一身罕絕蓋世的功力而言如用一般暗算手段自是不怕,但,江湖地詭鬼伎倆層出不窮怕只怕……語鋒微微一頓接道:「派人暗中伺機用毒。」

    水俊浩心神不由暗暗一震,忖道:「這話不錯若是派人找機會,暗中施毒對付我,倒實在是件防不勝防,十分頭痛的事情呢!」

    『女王城主』夏玉梅忽然嬌聲說道:「浩哥,藍丞相的這種猜測確是很有道理,你今後倒真得要加倍小心慎防這一點。」

    水俊浩頷首道:「梅妹說的是……」

    突然,語聲倏住,目注殿外

    殿內眾人,立時也全都跟著向殿外凝目望去,原來是項天壽疾步匆匆地直朝大殿走來。

    眾人心中全都不由微感詫異,項天壽此刻急匆匆的回來幹什麼?有要緊事情麼?……

    只見項天壽一直走到大殿門口,霍地停步躬身,朗聲說,道:「屬下參見城主、令主。」

    水俊浩注目問道:「有緊急事情麼?」

    項天壽恭敬地答道:「懷玉門』溫門主有急事求見令主。」

    水俊浩眉頭微微一皺,道:「溫門主現在何處?」

    項天壽道:「現在門外候令。」

    水俊浩道:「你問過她什麼事情麼?」

    項天壽答道:「屬下問過,溫門主要親見令主才肯說。」

    「哦」水俊浩口中輕「哦一聲,目光轉向「女王城』總管『墨鳳』秦曼芝道:「芝妹,請代小弟迎客客殿待茶。」

    秦曼芝離座躬身答道:「臣屬遵諭。」蓮步娜娜,往殿外走去。

    項天壽躬身道:「令主如無諭示……。」

    水俊浩不待他話完,立即微一擺手,道:「你回店去好了。」

    項天壽恭敬地應了聲「是』,轉身大步而去。

    宮殿中水俊浩夏玉梅、溫靜寰三人分賓主而坐。

    侍婢獻過香茗,水俊浩注目問道:「門主駕蒞,不知有何急事見教?」

    藍靜寰自杯內取出一塊捲著的紅色小旗,遞給水俊浩,道:「少俠請先看看這個。」

    水俊浩接過來抖開一看,心頭不由微微一震!

    敢情這正是午後項天壽所提說過,此次挽救各派血劫,阻撓「金獅盟」突擊的那批黃巾蒙面神秘人現身前的標幟「金龍令旗」。

    水俊浩反覆看過『金龍令旗』後,星目異采電閃地注視著溫靜寰,問道:「門主此旗何來?」

    溫靜寰不答,反問道:「少俠知曉此旗的來歷麼?」

    水俊浩微一搖頭道:「門主知道?」

    溫靜寰仍然未答所問,卻又拿出一封書簡,遞給水俊浩,道:「少俠再請看看這封信簡。」

    水俊浩接過信簡,只見封套上寫著:「專陳懷玉門主溫靜寰芳啟」,下緘『名內肅』。

    抽出信箋:

    書奉溫門主靜寰芳。覽當今武林動禍已起,「金獅盟』獨興狂瀾,屬下高手分別突擊各派,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分明欲以暴力征服武林,君臨天下,稱霸獨尊,本谷主雖自傲嘯山林.不問江湖是非,武林恩怨,但,眼看『金獅盟』猖撅,值此各門派弟子人材凋落,日微式衰之際,不忍坐視正氣道義被毀,乃決挺身而出,拯挽將興之狂瀾消弭動禍!

    前此,本谷屬下高手,雖得及時予「金獅盟」」狂徒重創,解救了各門派的一場血劫危難.然則,「金獅盟」兇徒不滅,武林何以能安?也難保兇徒不故伎重施,再次突擊各門派。辣手屠殺洩恨!

    實情如此,豈能不為之防患未然,作未雨綢繆之計耶?

    本谷生有鑒於斯,特分別緻書各門派掌門座右,並隨書傳發本谷「金龍令旗」為憑,邀請各位掌門於中秋節前三天午正,持此『金龍令旗』駕臨『雲霧山』『金龍谷』「金龍宮」,共商安定武林大計。

    凡不願赴邀之人,概不勉強,但。必須將「金龍令旗」於期前三日,派人送返本谷,其後,其門派之存亡安危,本谷主概不負責。專此以奉並祈慧言!

    金龍谷主謹啟

    水俊浩看完信箋之後,隨手將之折起納人封套內,與「金龍令旗一起交還溫靜寰問道:

    「門主何時接到這封信簡和令旗的?」

    溫靜寰道:「三大前。」

    水俊浩道:「發信的是何等人?」

    溫靜寰道:「是個黃巾蒙面人。」

    水俊浩道:「溫門主問過他的姓名麼?」

    溫靜寰道:「問了,他沒有說。」

    水俊浩又問道:「關於金龍令主,門主聽說過他的出身來歷沒有?」

    溫靜寰微搖搖頭道:「沒有,不過,賤妾卻懷疑一個人。」

    水俊浩星目一亮,問道:「門主懷疑是誰?」

    溫靜寰道:「一個武功深不可測而又默默無聞之人。」

    水俊浩詫異地道:「此人從未涉足過江湖麼?」

    溫靜寰點首道:「此人曾誇過海口說;鬚眉男子漢,昂身七尺軀、不鳴則已,一鳴必須驚人,在江湖上,若不能轟轟烈烈,創立驚天動地的大業,便就永遠隱跡埋名,傲嘯山林,終老一生!」

    水俊浩聽得不禁劍眉雙揚,星目異采亮閃點首,朗聲道:「好志氣,好豪語,這才不愧是個鬚眉漢,大丈夫!」語聲微自頓問道:「此人姓什名誰?」

    溫靜寰道:「他自稱龍先生,真實姓名賤妾也不知道。」

    水俊浩道:「門主和他很熟麼?」

    溫靜寰搖首道:「並不很熟,不過,先師在世時.他曾常來『懷玉』訪晤先師。」

    水俊浩道:「他和令師交情很好麼?」

    溫靜寰道:「當時賤妾年齡尚小,並不十分瞭解清楚,他和先師的交情怎樣,不過現在回想起以前的情形來…」語鋒頓了頓,接道:「先師似乎不大歡迎他的訪晤,但,卻又不願得罪拒絕他。」

    水俊浩劍眉微皺了皺,道:「此人有多大年紀?」

    溫靜寰道:「現在大概有四十左右。」

    水俊浩又道:「他就住在『雲霧山」中麼?溫靜寰道:「賤妾這就不大清楚了。」

    水俊浩道:「自令師仙逝後,他還去過『懷玉山』沒有?」

    溫靜寰道:「只去過兩次。」

    水俊浩道:「那是令師仙逝不久的時期中,是不是?」

    溫靜寰點點頭道:「是的,三個月一次,兩次以後就未再去過,迄今算起來已經有六年多沒有再見過他了。」

    水浚浩微一沉吟道:「門主又怎會懷疑上他的呢?」溫靜寰道:「因為他所穿衣服的胸前,都繡有這麼一條『金龍』標幟。」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道:「形式完相同麼?」

    溫靜寰道:「賤妾雖已不十分記得清楚,但,看上去似乎並無什麼差別。」

    夏玉梅突然接口問道:「門主此來,除了告知心中所疑之外不知可還另有什麼『高見』沒有?」

    此話問得很是奇突,所謂『高見』也很使人莫明其意之所指?

    溫靜寰不由愕然一怔!道:「高見!妾身哪有什麼『高見』乃是特地請教而來。」

    夏玉梅冷笑道:「門主這話只怕有點言不由衷吧?」

    溫靜寰正容道:「妾身言出肺腑,實是專為請教而來。」

    夏玉梅道:「本城主認為『門主』這『請教』二字以外,心中還另有用意。」

    溫靜寰秀眉微皺了皺道:「城主以為妾身另有什麼用意?」

    夏玉梅明眸瞥視了水俊浩一眼,冷笑道:「另有什麼用意,門主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溫靜襄茫然地搖搖頭道:「妾身心裡無一絲其他任何用意,尚望城主萬勿多疑!」

    夏玉梅冷笑道:「果真是本城主多疑麼?難道你不是為了…哼!」語鋒微頓,忽地輕「哼』一聲接道:「你以為本城主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麼?」溫靜寰不由忍無可忍地秀眉一挑粉臉凝寒地道:「城主既然知道何妨明說來聽聽。」

    夏玉梅道:「你真要我明說?」

    溫靜寰道:「溫靜襄自當洗耳恭聽。」

    夏玉梅道:「你不怕我說出來羞了你?」溫靜寰正色道:「溫靜寰問心無愧,何羞之有?」

    夏玉梅一聲冷笑,道:「如此,我可就不客氣直說吧!」聲調一落即起道:「你此來的真正心意;完全是為了討好他,對不?」

    這『他』字是誰?不用說,當然是指水俊浩了。溫靜寰粉臉不由一變,霎時霞飛雙頰。

    水俊浩劍眉倏地雙軒,變色道:「梅妹!你……」

    他萬想不到夏玉梅竟會公然說出這種話來,一時不禁為之氣結,是以,「你」字以後,便因氣結而沒有了下文。

    但是,溫靜寰乍聞此語,粉臉雖然陡飛紅霞.卻旋即淡淡一笑道:「妾身請問城主此語,不知可有所本?」

    這話問得實在厲害,也是道理。

    夏玉梅神色不由微微一呆,道:「這個……」

    她只是憑著一種女人的敏感本能,揣測溫靜寰可能是懷有討好水浚浩的心意而已,哪有什麼「所本」?因之,她「這個」兩字出口之後,便即無詞以對,答不上話來。

    溫靜寰一聲冷笑,道:「怎麼樣?為何不說下去?」

    夏玉梅粉臉一寒,道:「是向我要證明?」

    溫靜寰道:「難道不該?」

    夏玉梅冷嗤,道:「你不敢承認就算了!」

    溫靜寰秀眉微挑道:「只要你能說出道理憑證來,我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夏玉梅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溫靜寰冷冷地道:「事實上我並無這種心意,也無須作此承認。」

    夏玉梅冷笑道:「如此說倒真是我多疑,冤枉了你了?」

    「早知你如此多疑,不分皂白我也不來了。」

    夏玉梅道:「本城並沒有貼子請你,你根本就不該來……」

    水俊浩忍無可忍地冷叱道:「梅妹!你…你怎能說這樣的話!」

    夏玉梅道:「我是本城城主,為什麼不可以?」

    水俊浩劍眉一蹙,臉色冷凝如冰地道:「正因為你是本城『城主』,溫門主來此是客,你身為主人更不該如此對待客人,有失做主人的禮儀風度!」

    夏玉梅自幼嬌縱任性,水俊浩之言雖然是『理』但,她不但不肯認錯,反而峰首一昂一聲冷哼道:「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這話,太令水俊浩難堪了,不由氣得身軀倏起輕顫雙目挑軒,神光電射,沉聲道:「這話又是你說的?」

    夏玉梅秀目一瞪,道:「是我說的怎樣?」

    水俊浩忽然微微一笑,神情反轉平和地道:「沒有怎樣。很好。」

    倏然長身站起,朝夏玉梅拱手一揖,道:「水某告辭。」旋又轉向溫靜寰神色從容地道:「溫門主,請向主人告辭走吧。」

    溫靜寰點首盈盈站起嬌軀,朝夏玉梅檢在一福,道:「打擾城主,尚請多多原諒勿怪,妾身謹此賠禮,並此告辭。」話落,緩緩轉身隨在水俊浩身後往宮殿外走去。

    夏玉梅神情不由一呆!她再也意想不到,水俊浩竟會突然來個「告辭」。

    突然她耳邊響起一股蚊納股極細的聲音道:「梅姑娘,你太任性了,你趕快攔住他們,老身替你去請他姑姑去。」

    夏玉梅聞聲知是桑姥姥。連忙一擰嬌軀,掠身縱落殿門口,兩隻玉臂一橫,攔住二人,目注水俊浩道:「你要去哪裡?」

    水俊浩臉色沉寒地道:「我要去哪裡,是我的自由,不勞你城主費心動問。」夏玉梅一搖頭道:「不行,你不能走!」

    水俊浩劍眉一軒,道:「我為什麼不能走?」

    夏玉梅把頭一抬,蠻強地道:「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水俊浩冷然道:「可有理由?」

    夏玉梅道:「沒有。」聲調一落又起,道:「要理由請去問師父她老人家去!」

    水俊浩當然明白她口中的「師父」,也就是上代「女王城主」,一一他的姑姑,眉鋒不由一皺,道:「你拿姑姑她老人家來壓

    我?」

    夏玉梅道:「小妹沒有這意思。」

    水俊浩道:「沒有這意思最好,請讓路。」

    夏玉梅一搖頭道:「不!」

    忽然,眼圈兒微微一紅道:「浩哥……」

    水俊浩冷然截口道:「別喊我浩哥,我高攀不上。」

    夏玉梅聲調一變,幽淒地道:「是小妹得罪你了麼?」

    水俊浩道:「沒有。」

    夏玉梅道:「哪你為何要走?」

    水俊浩道:「我有自知之明。」

    夏玉梅道:「什麼自知之明?」

    水俊浩道:「我已經不受人歡迎。」

    夏玉梅道:「誰不歡迎你了?」

    水俊浩冷冷道:「我不會那麼不識相,要等別人表示出來!」

    夏玉梅道:「這便是你要走的理由?」

    水俊浩道:「這樣應該已經夠了!」

    夏玉梅明眸淚光閃閃,神色楚楚憐人地道:「浩哥,你生小妹的氣了麼?」

    水俊浩眼見她一付楚楚憐人的神色樣子,幾乎忍不住要軟下心腸來但是,一想到她從小驕縱任性的個性。若不借此機會剎剎她的驕氣,改改脾氣,將來恐怕還會有令他更難堪的事發生呢。

    他心底意念飛轉,一想到這些,遂對夏玉梅那副淚水在眼睛裡閃閃打轉,楚楚憐人的神色樣子,裝著一副淡然漠視,無動於衷的樣子,硬起心腸,神色更見冷凝,語氣冷如寒冰地道:「我沒有,再說我也不敢!」

    夏玉梅雖是自感滿心委曲,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但,倔強的脾性,卻使她竭力地忍抑著,道:「你一定要走麼?」

    水俊浩道:「嗯,片刻都不想再停留下去了。」

    夏玉梅道:「你不想拜見過你姑姑她老人家後再走?」

    水俊浩道:「明天再來拜見她老人家也不遲。」

    夏玉梅忽然幽幽一歎,道:「你一定現在就走,小妹也無法勉強攔你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臨走之前可以回答小妹幾個問題不?」

    水俊浩蹩眉道:「有這必要嗎?」

    夏玉梅道:「只要你回答了小妹的問題,小妹就決不再攔你。」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好,你問吧。」

    夏玉梅明眸深注緩緩說道:「小妹請問,這『女王城』真正的主人是誰?」

    水俊浩搖頭道:「你這話問得我不懂。」

    他是真不懂麼?那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了。

    夏玉梅道:「你真不懂?」

    水俊浩道:「你可是不信?」

    夏玉梅道:「小妹,確實不信你是真的不懂。」

    水俊浩淡淡道:「你不信,我無可奈何。」

    夏玉梅明眸凝光地問道:「師父她老人家沒有向你提說過麼?」

    水俊浩搖頭道:「沒有。」

    夏玉梅眼珠兒一轉,道:「要不要小妹告訴你?」

    按理,水俊浩應該立刻點頭回答說:「好,是誰?你倒說來聽聽看。」

    然而水俊浩沒有問對於『女王城』真正的主人是誰的問題.他似乎毫無興趣,一絲也不關心,反而有意避開話題道:「算了,反正與我無關,知不知道都是一樣。」

    夏玉梅可並沒有因他的有意避開話題而放鬆,微微一笑,又道:「如果與你有關呢?」

    水俊浩仍然裝著不懂的搖頭,道:「不會的,也不可能。」夏玉梅本是個極端聰明的姑娘,她之所以突然指說溫靜寰此事的真正用心,純則為了討好水俊浩的原因。實是由於溫靜寰的言語的色之間對水俊浩顯得特別溫柔,情意款款溫柔的樣子(在她卻認為是一種狐媚騷態)芳心不禁大起反感,陡然生出一股既怒且恨的醋勁妒火!

    女人在這一方面都是最敏感,也是特別小氣的、她自幼驕縱泛性,芳心裡醋爐火一生,立時便衝動得不加考慮地,當面給溫靜寰難堪起來。

    當然,她於醋、妒交織的一時衝動下,決未想到溫靜寰此來拜訪水俊浩,乃是水俊浩的客人,她以『女王城』主人身份、對溫靜寰如此無禮,何異是給水俊浩莫大的難堪與侮辱?

    水俊浩縱是怎樣涵養好,度量大.能容忍。但在這種當面不留餘地的情形下,也會忍受不住的。

    此刻,夏玉梅心中的醋勁妒火已經漸消,激動也已平息下來。同時也更發覺自己竟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這錯誤便是此時此刻實在不應給溫靜寰難湛,得罪溫靜寰的!

    以她『女王城主』的身份言,得罪一個雖也是一派掌門身份的溫靜寰,實在並算不了什麼!但因而連帶地得罪了水俊浩,問題可就嚴重了。

    水俊浩不但是她夏玉梅的恩師上代『城主』的親侄兒,而且還是關係『女王城』命運、今後隱、現江湖,『雷霆大帝』遺物的得主。

    昔年.第一代「女王城主」曾有約言,也是誓約:『雷霆大帝』的傳人—天不出現江湖,如果不能和『女王城主』結成連理,『女王城』的人便一天不能走出『女王城』一步。

    她夏玉梅今天之所以能夠接任『女王城主』的原因.也就是她恩師為了使昔年.第一代「城主」的誓約得以相吻合。也是為了成全她和水俊浩相配,才提早傳位給她。否則,再有十年二十年,她能不能接任這『城主』之位,還難說得很呢?

    水俊浩若果真因此惱怒一走,豈不辜負了恩師成全她的一番心血?如何向恩師交待?更又如何對得起『女工城』上上下下一眾尊長弟子?……

    她心念電轉,一想到這些種種,渾身不禁陡起寒粟,輕問,冷汗交流,因而也就立刻驕氣全消,嬌靨神情淒然,幽幽一歎,道:「浩哥,你知小妹為何忽發此問的用意麼?」

    水俊浩道:「不知道。」

    夏玉梅緩緩道:「這也就是你不能走的原因。」

    水俊浩搖首道:「如此,我就更不懂了。」語聲激頓;岔開話題,接道:「若是別無其它什麼重要的問題.還是請讓路吧。」

    顯然,他是不願和她多囉嗦下去。

    募地,一聲哈哈大笑陡起,「總監」桑姥姥手持「龍頭鋼拐」自殿側拐角現身。慢慢地走了過來。

    夏玉梅一見桑姥姥現身,芳心不由暗喜,連忙側身行禮萬福,道:「梅兒見過姥姥。」

    夏玉梅地位雖為城主身份,但桑姥姥在『女王城』中輩份崇高,是夏玉梅的師叔祖輩。

    因此,水俊浩也躬身行禮道:「浩兒見過姥姥。」

    溫靜寰雖然不識桑姥姥何人,但,一見夏玉梅和水俊浩恭敬行禮,口稱:「姥姥」,已知必是位輩份尊高之人,她身為一派掌門。而又生性婦淑識禮,自然不肯失儀,是以不待水俊浩介紹。便趕緊上前一步,恭敬地檢祆萬幅,道:「晚輩『懷玉門』溫靜寰拜見姥姥。」

    桑姥姥一面還禮,一面哈哈笑說道:「不敢當,溫姑娘快請不要如此多禮。」目光旋即轉向水俊浩,慈祥地道:「浩兒,你要走了麼?」

    水俊浩欠身答道:「是的,浩兒想早點回店內休息去。」

    桑姥姥笑了笑道:「這大概不是你心底的真話吧?」

    水俊浩面微微一紅,道:「浩兒還要和溫門主詳細商談點事情。」

    桑姥姥道:「是關於那『金龍令旗』主人的事情麼?」

    水俊浩點首道:「是的,浩兒想先多瞭解一些溫門主所疑之人的底細情形,然後趕往『雲霧山』中一探。」

    桑姥姥道:「你認為這『金龍令旗』主人的突然出現,太神秘可疑,是麼?」

    水俊浩道:「姥姥明鑒,對方若真為拯救武林劫運而出,就應該正大光明的現身與武林俠義群豪相見聯繫,似乎不應該如此藏頭露尾故作神秘!」

    桑姥姥點點頭道:「浩兒說得不錯,江湖中事波詭雲遮層出不窮,對方如此藏頭露尾行動詭秘,真是令人莫測高深,說不定……」語聲微頓笑了笑,接道:「老身私心雖也略有猜疑,但在對方企圖真相未明之前,可不敢妄言亂語了!」話鋒忽地一轉,又道:「浩兒你要和溫姑娘商事情,難道這裡還不及店內穩當麼?」

    水俊浩搖頭頭道:「這倒不是。」

    桑姥姥慈祥一笑道:「浩兒,你在生梅兒的氣,對不對?」

    水俊浩心意被桑姥姥一語說中,玉面不由微微一紅道:「梅姑娘是此地主人,別說什麼不對之處,縱有,浩兒既不敢也不會生她的氣的。」

    桑姥姥笑笑道:「浩兒,你這是良心話麼?」

    水俊浩眉頭微微一皺,道:「浩兒說的是實情,並未說謊。」桑姥姥道:那你為何還要……」語微頓,目光瞥視了低垂著頭立在身旁的夏玉梅姑娘一眼,忽然輕聲一歎,緩緩說道:「當然,這也難怪你大為生氣,梅兒說話實在太沒有一點分寸,太使你難堪了;不過,你應該要原諒她,她自幼被你姑姑寵愛過甚,以致養成驕縱任性……」

    水俊浩接口道:「姥姥,浩兒知道,浩兒真的未生她的氣呢。」

    桑姥姥笑了笑,話鋒倏又一轉,注目問道:「浩兒,你以為梅兒真是此城真正的主人麼?」

    水俊浩道:「事實上她是『城主』。」

    桑姥姥搖搖頭道:「她雖是『城主』,但,也只是半個主人,事實上你才是本城的真正主人!」

    水俊浩搖頭道:「浩兒怎敢當此,再說這是『女王城』.又不是『男子城』,姥姥說笑了。」

    桑姥姥正容道:「浩兒,老身一點也未說笑。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你姑姑,你姑姑馬上就要來了。」

    水俊浩眉鋒微微一皺,道:「姑姑她老人家此刻來做什麼?」

    桑姥姥慈祥地一笑,道:「為了你們的事阿。」

    水俊浩不由一怔,道:「為了我們什麼事?」

    桑姥姥道:「老身已將梅兒一時任性衝動,言語無禮氣惱了你的事情,稟告過你姑姑了。」

    水俊浩明自了,必是桑姥姥隱身殿外附近,他和溫門主、夏玉梅二人的談話一切全都被桑姥姥知道了,當下,水俊浩劍眉微皺了皺.道:「姥姥,這種小事情。你老人家何必去稟告姑姑,驚動她老人家呢?」

    桑姥姥笑道:「你以為這是小事情麼?」

    水俊浩道:「姥姥,這本來就是小事情呀。」

    桑姥姥搖搖頭道:「可是老身卻不這麼想呢。」

    水俊浩心念微動,問道:「姥姥是怕浩兒因此而惱恨梅姑娘麼?」

    桑姥姥正容說道:「浩哥兒,你自七歲進入本城,老身可說是看著你從小長大,也知道你不是個氣量狹窄之人,若說你會因此而惱恨梅兒也許還不至於,但是,因她言語過份令你難堪,氣惱自是在所難免!」

    水俊浩張了張口,話還未說出。桑姥姥卻向他搖搖手,接著又道:「老身深知你外和內剛的脾性,值此氣憤之際,倘然就此抖手一走,則後果誰能負責?」說至此處話鋒微微一頓,目光瞥視了身旁的夏玉梅姑娘一眼,吁聲輕歎了口氣。又道:「你要真就此抖手一走,也就害苦了梅兒一輩子了!」

    水俊浩心中一驚,

    道:「有這麼嚴重?姥姥。」

    桑姥姥滿臉嚴肅地點點頭道:「浩兒待會兒你姑姑來了,她會把此中一切詳情告訴你的。」

    天色微明,晨風拂面。

    一白一黃兩騎駿馬井轡馳出了「女王城」,沿著官道,緩緩行向黃岡縣城東站。白馬上,是一個劍眉星目丰神俊逸,氣度高

    貴,蕭灑脫俗出塵,腰懸佩劍的藍衫少年美書生。黃馬上則是位年約雙十出頭,明眸秋水瑤鼻櫻唇,玉骨冰肌,艷光照人,美絕塵環的少女。

    這一雙青年男女是誰?男的正是那已經名震天下武林「金獅盟」認作唯一強敵的『雷霆二世』江湖人稱『玉面書生』的水俊浩女的卻是「懷玉門」掌門人溫靜寰。

    二人策馬並轡默默緩行,都各自有著不同的心思。

    水俊浩的心思是:施佳佳等遠在青海,待期赴那紅巾蒙面人之約,勝負將會是如何的結果?是不是能救出藍丞相等眾人的百餘口家小?倘然不能救出倘然…百餘口家小有所損傷…?

    他身為人主竟不能護衛臣屬的家小,豈不疚難以安心!

    還有那『金龍令旗』主人,究竟是誰?是不是便是溫靜寰心中所懷疑的那位「龍先生」?如是,則此人之真正用心何在?

    若真為拯救武林浩劫,阻止『金獅盟』的屠殺稱霸江湖而出,又為何要如此神秘行藏呢?再說,此人若無野心異志手下何來這多武功高絕的好手?

    以此即顯而易見,此人分明是個心機極深,胸懷叵測之人無疑,此人此番之突然出面對付『金獅盟』;挽救各大門派於危難之際,如果這是一種計劃的謀略,而借此示惠收服人心的話,則此人之用心,心計之老謀深算,就實在太可怕了!

    事情倘果真如他心中所料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另外再有便是他自己的私事了,私事方面

    第一,他父母不共戴天之仇迄今未報,雖然這已經不是大問題武當、峨眉兩派的罪魁禍首,遲早定必受戮,他當能手刃血仇,以慰父母泉下英靈,但是,在未了斷血仇之前,他心中總有點耿耿不安之感。

    第二,他已與施佳佳訂下鴛盟,而且此事已可說是無人不知。常婷婷和慕容儀芳二位姑娘,雖未與他明訂盟縱但,三女相處情感融洽,誼同手足姊妹,心中已似乎早有默契。可是,如令半途上競殺出個程咬金來,多了個『女王城主』夏玉梅。

    夏玉梅,雖也是位絕色的美人兒巾幗英雄,但是,驕縱任性,氣量狹窄,他對她實在有點頭痛。然而,夜來他姑姑已把昔年第一代『女王城主』和『雷霆大帝』的誓約,清楚而又詳細地告訴了他。

    他既是『雷霆大帝』遺傳的人,就得遵從這誓約,娶現代『女王城主』夏玉梅為後。

    當然,他井非絕對不可以拒絕!

    不過,他拒絕的結果,將使夏玉梅淪入無比悲慘的命運中,一生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受盡萬般折磨,直到老死!而女王城』的老老少少,也將永遠恨他水俊浩一輩子!換句話說,他水俊浩也將是「女王城」人千手所指的罪人!在這等情形之下,他姑姑雖然絕未逼他答允這樁婚事,但是,他自幼在「女王城」中長大,倍受養育深恩,他能拒絕嗎?對於夏玉梅,他雖然沒有愛意,可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卻也並無一點什麼恨惡之感。他能置夏玉梅的一生命運於不顧,讓「女王城」的老少恨他水俊浩一輩子嗎?當然不能。

    他水俊浩豈是那種毫無心肝,忘恩負義的狠心人!因此。昨夜在他姑姑的面前,他略經思考,終於點首應允了,這樁他心底並不情願的親事。至於眼前,身旁的這位「懷玉門主」

    溫靜寰姑娘,他從她那含情脈脈,柔情似水的一雙明眸裡,雖已看出了她對他的愛意,他心底也只好默然暗歎:「溫姑娘,我只好辜負你的深情摯愛了!」水俊浩心底思潮起伏:對武林大局,是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才能消滅隱伏的禍患浩劫?天下武林,何日才能得享安寧?

    對父母血仇、是心愧難安,不知何時方得有暇了斷?對兒女私情,則是心煩意亂無比,將來如何處理,將會是什麼結果?根本無法測知,只好到時再說了!

    二人並轡緩行里許,都默默地未發一言。

    終於,溫靜寰似乎忍不住這過久的沉默,而開了口:「公子可是決心前往『雲霧山』中一探麼?」

    水俊浩心中微微一震!道:「門主是如何知道在下心意的?」

    溫靜寰嫣然一笑道:「是從公子的神態口氣中猜出來的。」

    水俊浩額首道:「此事已是勢在必行。」

    溫靜寰道:「公子準備何時動身前往?」

    水俊浩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了。」語聲一落又起,道:「在下想回到店中略事交待一番之後,立刻動身前往。」

    溫靜寰道:「不等到『中元節』,再去麼?」

    水俊浩搖搖頭道:「對方此舉如是什麼詭計陰謀,等到那時前往,便來不及了。」

    溫靜寰眨了眨明眸,道:「公子之意是想先探明對方的意圖,然後再採取對策麼?」

    水俊浩道:「正是如此。」

    溫靜寰想了想道:「那『雲霧山』綿綿千里;地區廣大,『金龍谷』位於。『雲霧山』中何處又不知道,公子前往探索。

    是等於大海撈針?」

    水俊浩道:「雲霧山地區極廣大,不知『金龍谷』位於何處,但.既然有那麼多人居住,想來總不至於毫無蛛絲馬跡可尋的吧!」

    這話說得不錯,是理。深山幽谷,不管是多麼隱秘的所在,只要有多人聚居,在留心細察搜索下,總不難尋出一絲跡象的。

    溫靜寰微點了點頭道:「公子打算帶多少人同往?」

    水俊浩道:「此行乃是暗探,人多反而岔事。」

    溫靜寰粉臉微變地道:「公子意欲單身涉險?」水俊浩道:「不如此,焉能探出對方意圖。」溫靜寰秀眉一蹩,道:「這樣太冒險了。」

    水俊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冒險一點,又有何妨。」

    溫靜寰倏然秀目深注,問道:「公子早就決定單獨前往了麼?」

    水俊浩點首道:「是的,早在看過那封書簡之後,就已經決定了。」

    溫靜寰明眸微微一轉,道:「公子先前在『女王城』中,為何一直沒有說明呢?」

    水俊浩笑道:「那時如果說明,姑姑和桑姥姥她們.還有藍丞相等人,豈肯任由在下單獨前往查探?」

    溫靜寰笑道:「這樣說,公子是認為如今,便不會有人攔阻的了,是麼?」

    水俊浩一聽溫靜寰這種口氣,立時明白了溫靜寰的心意。連忙說道:「門主乃深明大義之人,為了……」

    他話未說完,溫靜寰已向他搖手接口說道:「公子,你別給妾身戴高帽子了,你要往探,妾身雖然決不敢攔阻。但,卻必須從長計議。」

    水俊浩一怔,道:「從長計議?」

    溫靜寰點頭道:「公子決不能單獨前往涉險!」水俊浩道:「門主之意是要在下多帶人手同行?」

    溫靜寰道:「公子身繫天下武林安危重任,焉能親自蹈險!」聲調一落即起,又道:

    「再說這消息乃是妾身供給公子的,公子單獨親自蹈險,如有一絲失誤,妾身必將遭受天下武林的唾罵,雖百死也難消眾人之恨!」

    水俊浩劍眉微蹙地道:「如此,在下便只有依從門主之意,勢非多帶人手同行不可了?」

    溫靜寰點首道:「妾身為了自己不成為天下武林的罪人;自決不能任由公子孤身前往涉險!」

    水俊浩眉頭深鎖地道:「但是,人多極易暴露行跡,豈不反而促使對方提高警覺,有失暗探之旨?」

    溫靜寰道:「人手可以分批人山,化整為零,潛蹤探索,一有危險,立用訊號連絡呼援!」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公子如果一定不肯接納妾身之議,妾身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水俊浩道:「什麼辦法?」

    溫靜寰緩緩說道:「公子走往哪裡,妾身便跟往哪裡,公子若有險失,妾身就捨命以赴!」

    水俊浩聽得心頭不禁大為一震!苦笑了笑,道:「門主,你這是何苦呢!」

    溫靜寰嫣然微笑道:「公子,你該明白,妾身這麼做,可多半是為了自己呢!」

    水俊浩當然明白,溫靜寰這種話,名義上好像確實是為了她自己,事實上也只是阻止他孤身涉險的借口而已。

    由於溫靜寰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顯,水俊浩深知要想不接納她之建議,或是拋開她單獨前往「雲霧山」,已是絕對行不通。

    無可奈何,只好苦笑笑道:「門主既然執意如此,那就且回到店內詳細商談之後再說好麼!」

    溫靜寰點首嫣然一笑,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水俊浩也只好無可奈何,默默地往店內行去。

    『雲霧山』,位於貴州都勻縣之西。山脈連綿,橫亙千里,多森林業草,峻嶺峭壁,絕谷幽壑,毒蛇猛獸出沒無常,人跡罕到。

    這天,雲霧山下來了位丰神俊逸,腰繫佩劍的藍衫少年美書生。他,正是那「玉面書生」水俊浩。

    天將薄幕時分,他在山腳下遇上了一個年約五旬開外的樵子,那樵子雖是一副龍鍾老態;挑著一擔乾柴步履看似螨珊,顯得很是吃力的樣子。但,卻逃不過水俊浩的一雙如電神目。他神目一瞥之下,已知這樵子決非常人,如不是對方「金龍谷主」手下所喬裝的眼線,也必是位隱世高士。

    當下,心念不由暗暗一動,立時上前拱手一揖,道:「老人家,在下請問。」

    老樵子放下柴擔,喘息了口氣,隱斂著目中神采地向水俊浩上下打理了兩眼,含笑問道:「公子何事?」

    水俊浩道:「此山有處名叫『金龍谷』的地方,尚望老人家不吝賜告。」

    老樵子神色不禁一呆,道:「公於聽什麼人說的?」

    水俊浩:「在下的一位朋友。」

    老樵子道:「公子的那位朋友住在什麼地方?」

    水俊浩道:「他就住在『金龍谷』中。」

    老樵子道:「他告訴公子是在『雲霧山』中的麼?」

    水俊浩道:「是的。」

    老樵子臉露感異之色地喃喃道:「這就奇怪了?……」

    水俊浩道:「老人家奇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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