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碧寒一見黑衣少年匆匆登上樓來,立時止聲住口不言。
那黑衣少年一逕直走到司碧寒桌旁立定,彎腰躬身行禮道:「見過公子。」
司碧寒頷首一笑,道:「辛苦你了。」
語聲一頓,替小龍介紹道:「先見過黑公子吧。」
黑衣少年連忙朝小龍抱拳躬身施禮道:「司奇見過公子。」
小龍也連忙抱拳躬身還禮道:「不敢當,我名叫小龍,請叫我小龍好了。」
司碧寒這時含笑擺手道:「司奇,你也坐下吧。」
司奇恭敬地道:「司奇不敢,司奇就站著回話好了。」
司碧寒眉峰蹙了蹙,道:「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好了,黑公子可能也有話要問你呢!」
司奇躬身道:「如此,請恕司奇放肆了。」
說著,在兩人的橫頭上恭謹地坐了下去。
司碧寒含笑問道:「事情辦得怎樣了?」
司奇恭敬地答道:「一切依照公子的意思?」
司碧寒道:「說說經過如何?」
司奇道:「司奇遵命。」
語聲一落即起,道:「司奇將他引出東城十多里外,在一座荒墳場中和他捉了一回迷藏,這才正式與他出面動手,司奇原本以為他既名列當今江湖一流高手,武功定必不俗,可能得費點力氣的!」
說至此處,嘿嘿輕笑了一聲,接道:「那知竟是徒具虛名之徒,武功十分稀鬆平常得很,連三招也未走上,就已被司奇封了穴道,躺倒在那地上了!」
司奇說來雖甚稀鬆平常,但是,小龍卻聽得心中暗暗驚凜不已!
小龍他雖然並不知道「鐵算盤」彭明通的武學功力如何,但卻知既被稱為當今江湖一流高手之屬,縱是不濟,也絕不會太差到那裡,而在司奇手下竟非三招之敵,這實在太驚人了!
但也由此可見,這司奇的一身功力身手,必然高絕駭人得很!
小龍心中正感驚凜之際,而司碧寒卻已淡笑了笑,問道:「你封了他的什麼穴道?」
司奇道:「昏睡穴。」
司碧寒道:「用的是什麼手法?」
司奇道:「普通手法,而且只用了三分力道,大概一個更次以後可以自動醒過來。」
小龍忽然站起身來,朝司碧寒抱拳一拱,道:「司兄請多飲幾杯,小弟告辭!」
司碧寒神色忽地一怔,道:「黑兄弟,你要去那裡?」
小龍道:「小弟已感有些疲累,想早點找處客店投宿休息。」
司碧寒目光一凝,道:「黑兄弟,你真的是想早點投店休息麼?」
小龍點點頭道:「小弟實在已感疲累!」他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甚感歉然地暗道:「司兄,原諒小弟又說謊了!」
司碧寒忽然也站起身來,含笑說道:「既是如此,我們就一起去找店投宿吧。」
此舉實在有點大出小龍以外,不由怔了一怔,道:「司兄要和小弟一起投宿去?」
司碧寒神色一冷,道:「怎麼?不可以?還是你討厭我?」
小龍劍眉微蹙地道:「這個……兄弟怎會呢?」
司碧寒道:「如此,你又為何有點不願的樣子呢?」
小龍窘困地道:「小弟不是不願,而是……而是……」
他接連說了兩個「而是」,卻未能「而是」說出一句適當的答詞來,急得一張俊臉都漲得通紅。
司碧寒忽然微微一笑,道:「坐下來吧,黑兄弟。」
小龍無可奈何地,默默地重又坐了下去。
司碧寒接著又朝他笑了笑,道:「黑兄弟,你要去那裡,說實話吧!」
小龍突然苦笑地道:「司兄,你還何必明知故問呢?」
小龍這麼一說,司碧寒自是也就不好意思再要他說實話了,於是,星目轉了轉,語音一轉溫和地問道:「黑兄弟,告訴我,你去找他做什麼?」
小龍道:「小弟要問問他,誰命他殺我的?」
司碧寒道:「你以為他會說麼?」
小龍劍眉一挑,道:「他不肯說也得說!」
司碧寒道:「你可是想用他的性命威脅他?」
小龍一點頭道:「不錯,小弟正是這個意思?」
司碧寒道:「你想你能威脅了他?」
小龍道;「為什麼不能?」
司碧寒道;「你自信武功高過他麼?」
小龍道:「若論動手相搏,小可也許不是他的敵手,不過,他現在……」
司碧寒接口道:「正被封住穴道中,對麼?」
小龍道:「這乃是事實,小弟可以先點住他的軟麻穴,然後再解開他的昏睡穴問他。」
司碧寒含笑頷道:「這辦法固然很好,可是,你可曾想到你從這裡趕到城東十多里外,找到那座墳場,找到他時,該需多久的時間麼?」
司碧寒這麼一說,小龍聽懂了意思,但也不由得傻了眼,一時竟啞口無言,答不上話來。
怔了怔,這才訕訕地道:「多謝司兄指教,小弟太魯莽了。」
司碧寒微微一笑,又問道:「其他你還有什麼想問他的麼?」
小龍微一沉思道:「小弟還想問問他那『溫柔宮』在什麼地方?」
司碧寒臉上倏然掠過一抹奇異的神色,問道:「你問那『溫柔宮』在何處做什麼?」
小龍道:「小弟想去看看。」
「去看看?」司碧寒臉色倏地一寒,冷冷地道:「是想見識見識?還是想溫柔溫柔呢!」
小龍俊臉不禁陡地一紅,急忙搖頭辯說道:「司兄,你千萬別誤會,小弟可決不是這兩種意思!……」
司碧寒一聲冷笑道:「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小龍道:「小弟去看看的意思,若果真是實情的話,想乘機把它毀去!」
司碧寒聞言,這才臉色稍霽地道:「你有這個力量麼?」
小龍昂然道:「小弟雖然沒有這個力量,但是……」
司碧寒接口道:「但是還有我和司奇,是麼?」
小龍搖頭道:「司兄,小弟可決無請你們兩位幫忙的意思!」
司碧寒目光一凝,道:「你想就憑你自己一個人?」
小龍頭一昂,道:「難道不可以?」
司碧寒道:「我問你,你憑恃的是什麼?是功力,是膽識,還是匹夫之勇?」
小龍劍眉一軒,道:「小弟什麼也不憑,只憑『事在人為』與『武林正氣』!」
司碧寒星目不由異采一閃,心中暗讚喝采,但臉上神色冷冰地道:「不錯,憑著『事在人為』與『武林正氣』這八個字,足可在武林中吒叱風雲,創立一番驚天動地,千古不朽的大事業,但是……」
語聲一落即起,道:「黑兄弟,你可知道,『事在人為』要有極高的智慧與恆心,『武林正氣』則需要有凌雲的膽識和高絕的武學功力,才能做得到呢!」
小龍神色肅然地道:「這個小弟懂得,小弟除了武學功力較差以外,智慧恆心,膽識豪氣均有頗大的自信!」
好大的口氣,好狂,好傲!
這種口氣,要是讓別人聽見了,他準得受一頓刺耳的譏笑,嘲諷!
但是,司碧寒卻沒說一句譏諷、嘲笑的話,卻反而鼓動地道:「好兄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沒有錯交你這個明友,你這種口氣,雖然狂傲了些,但卻令我十分心折,不過,你既然自知武功太差了,就應該下苦功勤練,去找武林高人,學絕藝才是……」
語至此處,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浯鋒倏然一頓,注目問道:「黑兄弟,我還沒請教你的師承是那位高人門下呢?」
小龍道:「小弟並無師承。」
司碧寒道:「如此,你該是家學淵源了?」
小龍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司奇突然插口說道:「黑公子,請恕司奇唐突,司奇可以請教一個問題麼?」
小龍道:「不必客氣,你請問好了。」
司奇問道:「公子那一招劍法也是家學淵源麼?」
小龍搖頭道:「不是,是跟一位無名老人學的!」
司奇道:「公子不知那位老人的姓名麼?」
小龍道:「要是知道,我也不會稱呼他為無名老人了!」
司奇道:「那一招劍法何名?」
小龍搖頭道:「我曾請問過好幾次,他老人家始終不肯說,只說日後自知。」
司奇道:「劍法只有一招嗎?」
小龍道:「正是只有一招。」
司碧寒問道:「司奇,你認識那招劍法?」
司奇恭敬地道:「司奇心中已有所猜疑,不過現在還不敢斷定!」
話鋒一頓,又轉向小龍問道:「那位無名老人他還傳過公子別種武功招式嗎?」
小龍心中忽然一動,搖搖頭道:「沒有。」顯然,他是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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