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即今之杭州。
俗語有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地居「錢塘江」下游北岸,當「運河」終點,南倚「吳山」西臨「西湖」,靈秀甲于于全國,的確是處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這是一個嚴冬的季節,寒風凜冽,一陣緊似一陣的吼嘯,天空,正飄落著鵝毛大雪。
時當子夜,萬籟俱寂,天上,一片漆黑,地上,卻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風,更緊更烈,雪花兒,也飄落得更大了!
既存這嚴寒大雪之夜,地居「西湖之南」,『靈隱寺』五里之西的『靈飛堡』,突然冒起了一片濃煙火光。
頃刻工夫,火舌已突破濃姻向上穿冒,直衝半天,整個『靈飛堡』已化成一片火海,映照得滿天通紅,破動了夜空的黯黑與沉寂!
『靈飛堡』威震武林,有天下第一堡之譽,也是天下武林同道人人衷心景仰敬服的地方。
堡主宇文致和一生行道江湖,仗義疏財,救困扶危,俠義事跡不勝計數,乃是位名揚八表,譽滿寰宇的一代大俠。
因此,在江湖上提起『靈飛堡主』宇文致和的名頭來,武林同道莫不一豎大姆指頭,發出一聲由衷的讚佩。
宇文致和不但坐具一付俠義骨腸,待人接物極是謙和有禮,而一身武學功力更是高絕寰世,深不可測!
但是,在這大雪紛飛,寒風吼嘯的嚴冬深夜,『靈飛堡』突然發生回祿之災,豈是偶然?
看那火勢的兇猛,若非人為,若不是發生非常的變故而何……
空氣中散播著一股強烈刺耳的硫磺味道,這是引火之物,顯然,這突發的火劫,確是人為的火光幻天,驚起了靈隱寺的僧人,但大都只登上高處遙遙眺望著,口內喃喃念佛,竟無一人有馳往救火之意。
一名平素又聾又啞,在廚房裡燒火的老僧,趁著一眾寺僧不注意的時候,一溜姻地溜出了寺外,突然一掃他平常的龍鍾老態,身形騰起,彈射劃空,直朝『靈飛堡』方向馳去。
可是,他才馳出百丈多遠,條聞一聲沉喝陡起:「回去!」
隨著喝聲,一股陰柔掌力,勁氣如山地自斜裡直朝他胸前堆了過來。
聾啞老僧心中不禁慄然一驚!急地一沉真氣,身形落地。
衣袂飄風楓然,眼前人影微閃,對面丈外地方,並肩凝土著三個蒙面人,居中的一名蒙面人沉聲問道:「老和尚要去那裡?」
聾啞老僧雙目異采寒芒一閃,道:「施主難道沒有看見麼?」
敢情他是既不聾也不啞,如此,他往常的又聾又啞都是偽做做作的了。
蒙面人道:「老和尚可是指那邊起了火?」
聾啞老僧道:「老僧就是要去那裡。」
蒙面人道:「你要去救火?」
聾啞老僧點點頭道:「出家人慈悲為懷,見火豈可不前往施救!」
蒙面人道:「火勢那麼猛烈,憑你一人之力能救得了?」
聾啞老僧道「救不救得了,那是另外一回事,出家人總得前去看看,盡點心力。」
蒙面人目中寒電倏閃,話鋒一轉,問道……「老和尚,你是靈隱寺的僧人麼?」
聾啞老僧道:「老僧正是靈隱寺的僧人,請問施主是那位武林高人?」
蒙面人聲調突然一變,冷冷地道:「老和尚,貴寺方丈難道沒有告訴你麼?」
聾啞老僧道:「告訴什麼?」
蒙面人道:「不得干預靈飛堡的任何事情!」
聾啞老僧微一搖頭道:「這個,老僧好像未曾聽說過,不過……」
語聲一頓又起,道:「也許是因為老僧在寺中的地位極為低賤,從來末受重視,故而方丈大師乃才未告訴老僧的吧。」
蒙面人微感訝異地道:「老和尚在寺中是何地位?」
聾啞老僧道:「施主那唐代薛仁貴的故事麼?」
蒙面人輕聲一「哦」,道:「老和尚取莫是職司灶下……」
職司灶下什麼?感覺卻點不便直說,是以語聲條然一頓,未接說下去,目光深注地代替了言下未盡之意。
但,聾啞老僧卻毫不在意地淡淡點首道:「老僧乃是灶下燒火的僧人。」
老和尚輕功身法高絕,蒙面人適才曾親眼目睹,在他的意識中,原本以為老和尚定是位身份地位兩高,不是靈隱寺的長老,或與方丈身份相若的監寺,最低也當是一殿主持的職位。
那知一問之下,竟然是個灶下燒火的僧人。
這,實在大出蒙面人意外,使他大感訝異,也太難以相信了。
蒙面人心念電轉,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老和尚,你這話能使人相信麼?」
聾啞老僧道:「出家人戒打誣語,事實上老僧確是灶下燒火的僧人!」
蒙面人道:「但是,老夫甚是不信。」
語聲一頓又起,道:「老和尚,老夫適才已親見你的輕功身法,以你輕功身手之高,一身內功修為比起貴寺方丈如因大師來,恐怕猶要略高呢」聾啞老僧目光眺望了『靈飛堡』方面的火勢一眼,灰眉征微一皺,遣:「施主請讓路。」
蒙面人目光寒電一閃,搖頭道:「老和尚,請聽老夫良言相勸。」
聾啞老僧道:「施主是勸老僧莫管『靈飛堡』的火劫?」
蒙面人點點頭道:「希望你「明哲保身」。」
聾啞老僧道:「如果老僧定欲前往略盡心力呢?」
蒙面人冷冷地道:「那你不但絕對無法如願,而且還得賠上一條老命!」
聾啞老僧灰眉微微一軒,道:「可是就憑施主三位?」
蒙面人道:「老夫等三人奉命扼守此處,攔阻一切意圖前往多事之人。」
聾啞老僧道:「施主自信定能攔得住老僧麼?」
蒙面人道:「攔不攔得住你,老夫不想妄作斷言.,不過……」
微微一頓,語聲條轉冷凝地接道:「老夫三人縱然不攔阻你,你也無法前越過五十丈去!」
聾啞老僧目光異采一閃,道:「可是另外還隱伏有武林好手?」
蒙面人道:「眼下在這周圍十里之內,武林好手密佈,數達三百餘人之多,可說是飛鳥均難越過!」
聾啞老僧心神不由一顫道:「老僧倒有點不信。」
蒙面人道:「老夫說的乃是實情,你不信,老夫可就莫可如何了!」
聾啞老僧口中雖說不信,但是,臉色神情卻在默現猶凝不決的默然沉吟起來。
其實,他這是表面故作沉吟,暗中卻在默運神功查察附近百丈之內的動靜。
在神功查察之下,他立即發覺隱身這附近百丈之內的武林好手,為數竟有十餘人之多,心頭不由大為暗栗!
從而於此可見,蒙面人所言這周圍十里之內,密佈武林好手數達三百多人之說,可能絲毫不假的了。
他心念電轉,再次抬首眺望了望『靈飛堡』方面的火勢,就這片刻工夫,火勢已經由強轉弱了下去。
顯然,『靈飛堡』業已化作灰燼,從此除名武林了!
於是,在心中不禁暗暗一歎!
於是,也就一改初衷地向蒙面人說道:「聽施主口氣,似乎頗為誠摯,老僧倒是有點不便不信,也不得不收斂起這份略盡心力的慈悲意念了!」
話罷,返身跨空彈射,回向『靈隱寺』馳去。
聾啞老僧走後,居右的一名蒙面人忽然目視居中的蒙面人道:「大哥,這老和尚武功身手不弱,你這麼輕輕縱任他離去,此事只怕有點不太妥當呢!」
居中的蒙面入淡淡一笑道:「三弟,你放心,他活不過明天的!」
有「天下第一堡」之稱的『靈飛堡』,澈底的瓦解了,武林中消失了。
全堡上下老幼,二百八十一口,全都陳屍火窟,無一倖免,沒有一人逃出了這場劫難!
「人在人情在,人死人情亡。」
『靈飛堡』完了,堡主宇文致和死了,江湖上便再也沒有人提說它,即連那曾是宇文致和交稱莫逆,情逾骨肉兄弟的好友,也都絕口不提,彷彿在他的生命中,從未認識過宇文致和這麼個人,也從未知道有個『靈飛堡』的地方。
自從『靈飛堡』遭劫之後,整個江湖中,突然一變常態,顯得風平浪靜,出奇的寧諸起來!
一年復一年……
這出奇的寧靜的日子,竟一直持績了將近二十年之久。
自然,在這漫長悠悠二十年的歲月中,江湖上並不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一點事情,只不過那都是一些小事非,小紛爭,沒有發生什麼店人的大事而已!
人,靜久了會思動。
死水,偶而也會泛生微波與鏈漪,何況是素稱波詭雲譎無尚,是非永遠不斷,爭殺永不會休止的江湖呢!
江湖,本屬於一個吵吵鬧鬧,殺殺打打,紛爭不息不休的,人平靜了,這實在不是個好現象!
換句話說,也是根據常情論料,太平靜了,平靜得太久了必將會發生一場大風暴似地慘烈浩劫!
終於禍事果如大風暴般地發生了,武林九大門派除「長白派」以外,於近月中,已有數十名弟子連續被人殺害,陳屍荒郊野外。
死者傷痕全都一致,除眉心一點紅印外,渾身別無其它半點傷痕,顯然是出自一人的毒手!
但是,下這毒手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
由這些死者傷痕一致的情形看來,下這毒手之人,分明是一位功力絕倫的武林高手,使用的是種狠毒絕倫的地力。
可是,這是種什麼指力呢?卻又無人識得。
於是,整個江湖震驚了!
於是,八大門派的掌門也全都震怒了!
震怒之下,全都派出了精英高手,下山訪查兇手,為門下被害的弟子報仇,以衛八大門派的聲威!
然而,那沒有用。
這些被派下山,各派高手中的高手,不但沒有訪查出兇手,不,他們大都已經見到了,和那兇手朝了面。
可惜,他們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去,全都進了枉死城,無一倖免的陳屍荒郊!
於是,八大門派掌門更加震怒了,但,也心凜膽顫了!
於是,江湖謠傳紛起……。
八大門派掌門在等形勢之下,於情於理,無論如何,都應該親率派中弟子高手下山,尋找那那殘毒凶狠的兇手,與其全力一拼,替已死的弟子報仇才是。
然而,事實完全大出天下江湖豪雄意外地,八大門派掌門,不但未有一人下山,於此同時,反而由少林為首,先後全都宣佈了封山十年的消息!
這消息,立刻震驚了天下,四海八荒一時全皆為之轟動沸騰起來!
但是,這是為什麼呢?
人人心中全都感到萬分的迷惑、詫異、驚奇和不解!
這消息,太過違反常情,不合理,也太以奇突了!
有些人懷疑不信,認為這消息可能是誤傳,不確實!
於是,凡是與某派有著淵源的人,都直登上某派山門詢問究竟?
但,結果都嘗到了閉門羹。
消息證實了,武林九大門派,除「長白派」外,少林、武當、峨嵋、華山、崑崙、青城、無極,天山八派,果然全都封了山!
是八大門派宣佈了封山之後的第九天年後,嵩山腳下來了兩個鬚眉霜白,身著黃袍的老人,這兩個老人長相奇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胖的臉孔紅如嬰兒,瘦的臉色則略顯蒼白。
這麼兩個老人走在一起,形貌長相,不但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此,而且令人看來頗有那滑稽好笑之感!
黃袍飄飄,兩人並肩緩步而行,走到嵩山腳下,瘦長老人抬首望了山上的少林寺一眼,忽地停下腳步,搖搖搖頭,道:「老胖,我不想上去了。」
老胖眉頭一縐,道:「老瘦,你想偷懶麼?」
老瘦搖搖頭道:「我實在不想看那些和尚那裝模作樣,假仁假義的面孔。」
老胖道:「老瘦,你難道忘了我們此來的目了麼?」
老瘦道:「沒有啊。」
老胖道:「那你為何不要上去,想偷懶呢!」
老瘦道:「老胖,並不是我老瘦想偷懶,那些和尚的假正經面孔,我看了心中實在會生氣。
老胖忽地嘻嘻一笑,道:「這個我老胖倒有個仔辦法。」
老瘦道:「老胖,你有什麼好辦法?」
老胖道:「你要是心中有氣,就瞪起眼睛來,狠狠的罵他們一頓,出出氣就好了麼!」
老瘦搖搖頭道:「那怎麼行,無援無故的罵他們,豈不是太沒有道理了,我老瘦看,還是你老胖幸苦一趟,上去找那玄一老和尚問問清楚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
老胖忽地一搖頭道:「不行」老瘦眉鋒輕縐了縐,道:老胖,你可是一定要老瘦也上去麼?」
老胖道:「你想要老胖一個人上去唱獨腳戲,老胖可不幹,不然,這件事我們就都不問不管,甘跪回去算了。」
說罷,一轉身,舉步便往回路走去。
老瘦心中不由一急,連忙伸手,一把抓住老胖的一隻袍袖,道:老胖,我們且商量商量再說如何?」
老胖停步回首,但並未轉過身子,搖搖頭道:「這沒有什麼好商量的,要上去就一起上去,不去就甘脆往回走。」
老瘦眉鋒輕皺,有點無可奈何,只得點願頭道:「好吧,老胖,我們倆就一起上去吧。」
老胖回轉過身子,望著老瘦滑稽地裂嘴嘻嘻一笑,道:「老瘦,你可以放開手了。」
老瘦依言放開了老胖的衣袖。
於是,這一胖一瘦兩個老人一齊舉了步,登上山道,往上走去。
少林寺的大門,側門,全都緊緊的關著,四周靜悄悄地不見一個人影,完全不是往常的樣子老瘦伸掌虛空推了推大門、側門,都關的緊緊的,沒能推得開,不由眉頭微縐了縐,望著老胖道:「老胖,裡面關著呢,怎麼辨?」
老胖道:「加點力氣吧!」
老瘦道:「那豈不推倒了麼!」
老胖道:「少林寺內多的是金子銀子,推倒兩房門有什麼要緊。」
老瘦點頭一笑道:「這話有道理,少林和尚有的是金子銀子,推倒兩扇門算得什麼,重做兩扇就是了!」
忽又肩頭一縐,問道:「老胖,你看該是推小還是推大的呢?」
老胖道:「當然是推大的了,憑我們兄弟倆的身份,怎麼可以走小門進去。」
老瘦道:「老胖,那大的可是堅逾精鋼的烏木做的呢!」
老胖道:「老瘦,你可是怕推不開它麼?」
老瘦霜眉一軒,道:「笑話,別說是兩扇烏木門,就是兩塊精鋼門,也勢難擋得我老瘦『兩儀神罡』掌力的一擊呢!」
話落,條然出掌猛朝少林寺的大門虛空推去!
「碎!」
一聲巨響大震過處,兩扇大門應掌而倒!
老胖陡地揚聲哈哈大笑道:「老瘦,你的『兩儀神罡』可真是越來越精純了。」
老瘦也哈哈一笑道:「老胖,老瘦心裡可明白得很,如果此起你那「干元神罡」來,卻仍還要遜色三分呢!」
矮胖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老瘦,我們兄弟倆還說這些客氣話作甚,彼此彼此吧。」
兩扇大門倒塌的巨響大震聲,早已驚動了少林寺內的和尚,飛奔出四個年輕的和尚,瞪目怒聲喝道:「兩位施主何故毀壞寺門?」
老瘦望了四個年輕和尚一眼,轉向老胖道:「老胖,你對他們說吧。」
老胖點了點頭,望著四個年輕和尚嘻嘻一笑,道:「小和尚,你們玄一老和尚呢?」
四個年輕和尚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其中一個年歲較長,法名明果和尚目注老胖問道:
「兩位要見本派掌門人?」
老胖笑道:「不錯,你去叫他出來吧。」
法明和尚道:「掌門人已經閉關了。」
老胖道:「不能見客麼?」
老胖嘻嘻一笑道:「你去告訴他,就說我老人家說的,任何客人他都可以不見,我們老兄弟倆來了,他是非見不可!」
法明和尚眼珠兒微微一轉,才待張口時,突聞一聲沉喝道:「法明,你們退開!」
灰袍飄飄,一名年約六旬上下的老僧快步了過來,雙合十朝胖瘦二老躬身施禮,肅容說道:「玄知拜見二位老前輩,門下弟子無知,不知二位老前輩光降敝寺,怠慢失禮之處,倘望二位老前輩多多原宕勿予見怪!」
老胖霜眉微微一縐,擺手道:「好了好了,別和我老人家鬧這些虛套廢話了,玄知,我老人家問你,玄一他現在何處?」
玄知和尚恭敬地道:「現在閉關中。」
老胖道:「你去告訴他,就說我老人家要見他,叫他出來。」
玄知和尚猶豫地道:「這個……」
老胖雙目忽地一瞪,道:「這個什麼,你可是不肯去?」
玄知和尚心中一震!道:「玄知不敢!」
老胖道:「不敢什麼?你是不敢去,還是不敢不肯去,說清楚些。」
玄知和尚眉頭征微一縐,恭敬地道:「玄知是不敢不肯去,只是……」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麼?」
老胖叱道:「廢話,沒有事,我們兩位老人家會跑來麼?」
玄知和尚道:「是什麼事?老前輩可否先告知玄知,玄知也好據以前去叩關稟知掌門師兄,奉請掌門師兄出關和老前輩相見。」
老胖道:「我老人家如果不告訴你什麼事情,你便不能去叩關,是麼?」
玄知和尚點點頭道:「實情確是如此。」
老胖道「就憑我們兩位老人家來了,要見他,這理由難道還不夠麼?」
玄知和尚有點窘迫地道:「這個……」
老胖雙眼一翻,精芒電射地道:「什麼這個那個的,夠就夠,不夠就不夠,說話那麼吞吞吐吐,惹得我老人家冒了火,可別怪我老人家賞你兩個大嘴巴。」
玄知和尚心中不由一駭,情不自禁向後退了一步。
老胖嘻嘻一笑道:「你別怕,我老人家並沒有真要打你的嘴巴呢,不然,你縱是再往後退上八步,一樣的躲不開的!」
語音微頓,笑了笑,道:「玄一他在何處閉關?」
玄知和尚深知這一胖一瘦兩位老人在武林中輩份奇高,而且脾氣古怪,也極難惹,不敢不據實回答,微一遲疑,道:「在後面靜室內。」
老胖目光寒電地注目問道:「玄知,你沒有說謊吧?」
玄知和尚肅容道:「玄知不敢。」
老胖點首嘻嘻一笑,轉向老瘦道:「走!老瘦,我們自己找他去!」
話落,二人齊舉步跨進寺內向裡面走去。
玄知和尚心中一驚!連忙橫身攔住,雙手合十躬身說道:「二位老前輩且請留步。」
二人腳下一停,一直不願開口的老瘦忽然眉鋒一皺,語冷如冰,臉色凝寒地道:
「玄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路!」
玄知和尚恭敬地道:「玄知不敢,玄知已決心拚受掌門師兄的責叱,也要去替兩位老前輩叩關,奉請掌門師兄出關相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暫請兩位老前輩駕息內殿侍茶。」
老瘦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老胖卸哈哈一笑道:「玄知,你要是早這麼說,不就得了麼。」
內殿中,玄一掌門和胖瘦兩位老人家見了面,三人分賓主落坐,坐定,不待玄一掌門開口,老胖搶先問道:「掌門人可知我們老兄弟倆的來意麼?」
玄一掌門搖搖頭道:「不知兩位老前輩光降要見玄一有何指教?」
老胖道:「我們來向你查問一件事情。」
玄一掌門道:「但不知是什麼事情,竟然勞動了兩位老前輩的大駕,想來定必是樁十分重大之事了!」
矮胖老人嘻嘻一笑,道:「這樁事情雖很重大,其實,與我們老兄弟倆可是風牛馬不相關,我們老兄弟倆只不過是「狗咬耗子」,愛多管閒事罷了!」
玄一掌門雙掌各十,低喧了聲佛號,肅容說道:「老前輩說得太客氣了,武林之中,誰不知道兩位老前輩一身俠骨義膽,古道熱腸,生平……」
老胖忽地哈哈一聲大笑,截口道:「得了得了,你也別捧我們兄弟倆了。」
語聲征微一頓,條地正容注目問道:「玄一,我問你,那個殘殺八大門派弟子的兇手是什麼人?」
玄一臉色微征一變「搖頭道:「玄一不知。」
老胖又道:「玄一,你是真的不知麼?」
玄一掌門道:「玄一確實不知。」
老胖又道:「如此,我老人家再問你,你們八大門派突然一齊宣佈封山十年,那又是為了什麼?」
玄一掌門身軀不由條起輕頓,有點語塞地攝嘯地道:「這個……」
矮胖老人雙目陡地一瞪,寒電激射,逼視著玄一掌門,沉聲道:「這難道你也能說不知道麼?」
玄一掌門唇角一陣輕輕抽動,神色沉凝地緩緩說道:「玄一有不得已的隱衷!」
老胖道:「什麼隱衷?」
玄一掌門道:「請老前輩原諒,玄一實在無法奉告。」
老胖霜眉深鎖,目光灼灼如電地凝視著玄一,沉吟不語。
稍頃,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玄一,你閉關在做什麼?」
玄一掌門道:「靜修,悔過。」
老胖道:「不是在參修什麼佛門高深絕藝,高深的禪功麼?」
玄一掌門征一搖頭道:「玄一自知資質愚魯,天賦不夠,對於佛門高深的上乘絕學禪功,縱然埋首潛修苦習十年,亦難望有所大成!」
語鋒微頓,輕聲一歎,接道:「是以,刻下玄一雖在閉關中,也未敢有稍作嘗試之心!」
老胖略一沉吟,又道:「玄一,我希望你說實話,你們八大門派突然一齊宣佈封山十年之舉,也和那殘殺你們八大門派的兇手有關,是不是?」
玄一掌門身軀倏又一陣輕頓!道:「老前輩,玄一請求你老對此有關的問題,別再追問下去了,好麼?」
老胖道:「為什麼?問不得麼?」
玄一掌門搖首苦笑了笑,道:「什麼也不為,玄一隻請求老前輩別再追問。」
老胖臉色一寒,道:「如果我老人家一定要問呢?」
玄一掌門正容說道:「玄一也只有一句「無可奉告」為答。」
老胖冷冷地道:「如此,你是決心什麼也不肯說了!」
玄一掌門道:「玄一也是迫不得已,請老前輩千萬原諒!
老瘦突然一聲冷笑,道:「玄一,你還記得我們兄弟倆的規矩麼?」
玄一掌門臉色微微一變!點首道:「玄一記得。」
老瘦冷哼一聲,道:「你既然還記得,便當知道如是觸怒我們老兄弟倆冒了火,那可就由你得你了,明白麼?」
玄一掌門心頭不禁暗暗一頓!點首道:「道:「老前輩如果一定不肯諒解,玄一無他,唯有一死而已!」
此語一出,胖瘦兩位老人神情全都不由微微一呆!彼此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一時之間,竟有點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玄一掌門忽然輕聲一歎,接著又道:「玄一也是迫不得已,兩位老前輩倘然諒解玄一,則玄一與少林數百弟子就均皆感激不盡了!」
胖瘦兩位老人本是滿懷義憤熱心而來,想不到玄一掌門竟是什麼也肯說,並且還請求他們不要追問此事。
如此,他們二人倒以乎真成了那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了。」
老胖霜眉深鎖,默然了稍頃之後,目光轉望著老瘦問道:「老瘦,如今你說該怎麼辦?」
老瘦道:「老胖,隨你的意思。」
老胖道「「我們上武當去怎樣?」
老瘦一點頭道:「老瘦沒有意見。」
老胖忽地哈哈一笑,道:「如此,我們走吧!」
老瘦道:「走!」
二人同時長身站起,玄一掌門連忙也站起身子雙手十躬身說道:「玄一恭送兩位老前輩的玉駕!」
老胖冷停了一聲,袍柚一拂,道:「不用!」
身形彈射,黃影劃空,一掠十多丈,起落之間便已越出少林寺外,飛馳下山直撲武當而去。
在武當「三清宮」中,胖瘦二老見到了武當掌門元靈老道,但情形和少林寺大致一樣,元靈老道也是寧死什麼也不肯說。
於是,二老又轉道上了峨嵋。
可是所得到的竟和少林武當是個同樣的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至此,胖瘦二老都感到傷腦筋了,也大惑奇怪而又駭異了,四道雪白的雙眉,也都縐得更深更緊了!
離開峨嵋,二老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也後,胖老終於忍不住地開了口,停步望著老瘦問道:「我們現在去那裡呢?」
老瘦毫不考慮地道:「回去。」
「回去?」老胖翻了翻眼睛,道:「事情難道就這麼算了,不問了麼?」
老瘦道:「不算了又怎樣,那些禿頭和牛鼻子既然什麼都不肯說,我們又何必多管閒事呢,回去享享清福,過過逍遙悠閒的日子,那還不好麼!」
老胖嘻嘻一笑,道:「老瘦,你不覺著這樁事情太以反常奇怪麼?」
老瘦道:「反常他自反常,奇怪他自奇怪,與我們何關!」
老胖道:「老瘦,你感覺心灰心冷了!」
老瘦點點頭道:「老老瘦確是心灰意冷了!」
胖老人道:「老瘦,你是決心不管這樁事了麼?」
老瘦道:「我實在懶得管了!」
老胖眼珠兒微微一轉,道:「老瘦,這恐怕有點不大好呢!」
老瘦一征!道:「為什麼?難道我們一定要非營不可?」
老胖點點頭道:「老瘦,我們如果就此撒手不管,將會有人說笑我們膽小怕事呢!」
老瘦白眉一軒,威態懾人地道:「誰敢!」
老胖笑嘻嘻地道:「這還用問,當然是那些江湖人物了!」
老瘦威態微斂,冷哼了一聲,道:「那個不長進的東西敢譏笑我們兄弟倆,我老瘦非揪下他的腦袋拿來當球踢著玩兒不可!」
老胖笑了笑道:「老瘦,如果別人只是在背後譏笑我們呢?」
老瘦道:「我們難道不會找他麼!」
老胖道:「別人在背後譏笑我們,江湖上那麼多的人,我們又不知道是誰,如何找他呢,縱然知道了找到了他,他要矢口否認,沒有在背後譏笑過我們,事情無憑無據,你老瘦又能拿他怎樣呢?」
老瘦眉頭不由一縐,道:「這個……:「老胖忽又笑了笑,按著又道:「老瘦,如果譏笑我們的人,便是那迫令八大門派封山之人,殘殺八大門派弟子,你便又將如何呢?
老瘦雙眼陡張,寒電激射地道:「他敢!」
老胖臉色忽地一肅,道:「老瘦,老胖可不以為他會有什麼不敢的!」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既連八大門派都敢惹了,豈會在乎我們老兄弟兩個呢,你以為我老胖這道理對不?」
老瘦微點了點頭,倏又威態猛張地道:「他要真敢譏笑我們老兄弟倆,我老瘦必定遍訪江湖找他,叫他試試我『兩儀神罡』的厲害!」
老胖嘻嘻一笑,道:「老瘦,我老胖有個意見,你贊成不?」
老瘦道:「什麼意見?」
老胖道:「於其等他譏笑我們老兄弟倆時,再遍訪江湖找他,不如現在就……」
老瘦接道:「現在就開始找他?」
老胖一搖頭道:「不,對八大門派的事情繼績管下去,不弄個水落石出不止不休,你以為如何?」
老瘦微一沉吟,點點頭道:「好吧,就依你老胖的意思吧。」
老胖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如此,我們走!」
老瘦身形末動,問道:「去那裡?」
老胖道:「華山。」
老瘦道:「你是想去找那華山丫頭問問?」
老胖點頭道:「華山丫頭不像那些禿頭,牛耳子樣的死心兒一條,我想她也許會說實話,透露一些消息原因給我們。」
老瘦郡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依我老瘦看還是不必了,去了也是徒勞白費!」
老胖道:「我們何妨去試試呢?」
老瘦道:「要去你老胖自己一個人去試試好了,我老瘦可是決意不去!」
老胖道:「那麼依你老瘦的意思呢?」
老瘦道:「乾脆在江湖上查訪,我想總會查出一點什麼蛛絲馬跡的!」
老胖想了想道:「如此,我們老兄弟倆便分頭行事,如何?」
老瘦道:「你的意思是,你上華山去找那丫頭查問,我老瘦則在江湖查訪,對麼?」
老胖點當道:「你認為這辦法怎樣?」
老瘦道:「可以,我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會面呢?」
老胖道:「你在江湖上查訪,行止難料,這會面的時間地點就由你決定好了。」
老度想了想,道:「我們在江南會面如何?」
老胖點點頭道:「好江南什麼地方呢?」
老瘦道「岳王墓。」
老胖忽地軒眉揚聲哈哈一笑,道:「好地方,北臨「西湖」,南眺「靈隱」北高岑」,西有「保叔」「玉泉」,東有「蘇堤」法相寺」,湖光山色,風景秀麗宜人,老瘦,看不出你倒是真會利用機會享受呢!」
話鋒微頓,接著又問道:「時間呢?」
老瘦道:「半個月後的今晚三更時分,過時不候。」
老胖忽地一伸舌頭,道:「乖乖,從峨嵋到華山,再出華山到杭州,時間限定半個月,老瘦,你這是存心要我老胖的好看,想叫我老胖跑斷兩條腿麼?」
老瘦微微一笑,道:「老胖,這可不是沒有代價呢?」
老胖一征!翻了翻眼睛,道:「老瘦,這會有什麼代價?」
老瘦笑道:「除了免費享受欣賞那水秀山明,風光宜人的景色之外,我老瘦還另有賞賜!」
老胖道:「什麼賞賜?」
老瘦道:「二十年的陳年女兒紅十斤,怎樣?值不值得?」
老胖不禁饞了饞嘴唇,嚥了口饞涎,連連點頭道:「值得值得,有了這十斤二十年的「女兒紅」,我老胖縱然真的跑斷了雙腿,也不會喊冤的了!」
說罷,揚聲哈哈一陣大笑。
身形隨著笑聲騰射中空,笑落,人已遠在百丈之外。
四月,天氣更暖和了些。
江南道上,遊人也更加的增多了。
這天,日落時分。
憑臨西湖的「西湖春」酒樓門外,來了位黑衣少年書生。
這少年書生大概生性喜愛黑色吧,頭上戴的是黑儒生巾,身上穿的是黑儒衫,衫角兒隨風飄起,可以看到裡面穿的是條黑長褲,連手上提的那只書箱,竟也是黑黑漆漆的。
年紀大約有二十三四的樣子,相貌卻生的很俊,長方型的臉兒,白中透紅,紅中似乎又隱隱乏透著紫氣。
「尤其是他那股氣質,冷冰冰的神色,更令人覺得有著莫名的悚慄!迫人不敢正視,窒悶的感覺!
黑衣少年提黑漆書箱,步履飄然瀟酒的進了「西湖春」,上了樓。
這時,樓上的客人不多。
黑衣書生星目略一巡視,選擇了一張臨湖憑窗的座位,緩緩坐了下來,書箱也就隨手放在桌上。
店夥計送上來,順手抹著桌子,哈著腰,臉上帶著笑地問:「公子爺,您要點兒啥?」
黑衣書生語音冰冷地道:「陳年花彫一斤,菜,隨便配,要好!」
語音雖極冰冷,但卻很簡短甘脆!
店夥計一面點首應是,一面卻面現奇異不解之色地深深地注視了那只黑漆書箱一眼,然後才轉身下樓而去。
原來這店夥計在適才抹桌子的當兒,曾順手推了推書箱不料一堆竟未能推得動,而且邊觸手冰寒!
沒推得動,這倒沒有什麼,書箱裡裝的是書,自然是很重的了,但是,那觸手冰寒,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名店夥計的神情看在黑衣書生的眼裡,嘴角倏然泛起了一絲冰冷的笑意,星目寒芒一閃而隱!
黑衣書生一人獨佔一張桌子,雖然大多數的人都不願意惹麻煩去擠著坐下來,但,這情形決不會得泳遠保持下去的!
突然,樓梯一陣「蹬蹬蹬」上來了兩男一女三個人。
男的一個身著青衣年約二十七八,一個身著藍衫年約二十四五,均是背後斜背長劍,相貌英挺,氣宇軒昂,劍眉星目的英挺少年。
女的則是個-蔻年華,身著紫衣,容貌雖不太美,卻也生得明胖皓齒,瑤鼻樓層,圓圓的臉兒,頗為討人喜愛。
上了樓,三人目光略一掃視全樓之後,全都不由眉頭微皺了。
少女秀眉皺了皺,道:「這裡沒有位置了,我們換一家吧。」
藍衫少年用手一指黑衣少年那一某,笑道:「玉妹,那不是位置麼,我們就在那桌子上擠擠好了。」
少女望了望黑衣少年和桌上的書箱一眼,地道:「表哥,你沒看見麼,那桌上放著只書箱呢!」
藍衫少年笑道:「那還不簡單,叫他拿開就是了。」
說著就大步走到黑衣少年桌旁,氣態有點凌人地道:「朋友,把你的書箱拿開一邊去!」
黑衣少年聽如未聞,目窗口外湖心,一手擎杯淺飲依舊。
藍衫少年見狀,心中不由有氣,大聲道:「喂!本少爺和你說話,你聽見了麼?」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沒有地方放它。」
青衣少年走上一步,道:「老弟,把它放在桌底,怎樣?」
黑衣少年搖頭道:「放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要是被人偷去了怎麼辦?」
藍衫少年不屑地道:「一隻書箱子,裡面裝的不過幾本破書而已,誰還會偷你的,你也太……黑衣少年突然一聲冷笑,道:「你認為裡面只是裝的幾本破書麼?」
藍衫少年道:「難道還是一箱金銀珠寶?」
黑衣少年道:「錢財如糞土,金銀珠寶又能算得了什麼!」
藍衫少年不禁一怔,道:「裡面裝的難道還是什麼稀世奇珍不成?」
黑衣少年冷笑道:「這只箱子裡裝的雖不是什麼稀世奇珍,但是憑你閣下,就是有一百條命,也賠它不起!」
藍衫少年劍眉條地一挑,朗聲哈哈一笑,道:「你好大的口氣!」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黑衣少年道:「說出來會嚇掉你魂!」
藍衫少年軒眉一聲冷笑道:「本少爺不信,便要看看它?」
說看伸掌便朝書箱蓋抓落!
黑衣少年條地伸手,一個指頭落在書箱上,語聲冷峻如冰地道:「不行,你現在還不能看!」
黑衣少年似乎微微一驚,條然回首,面露茫然之色地道:「閣下,你在和區區說話麼?」
藍衫少年輕哼了一聲,道:「不錯,本少爺正是在和你說話。」
黑衣少年眨了眨眼睛,道:「閣下,區區並不認識你呢!」
藍衫少年道:「這-不需要認識。」
黑衣少年道:「不認識也有話好說麼?」
藍衫少年用手一指書箱,道:「把它拿開去!」
黑衣少年淡淡地道:「閣下,你要區區把它拿到那裡去呢?」
藍衫少年道:「隨便你拿到那裡去放著都行!」
黑衣少年道:「這桌子上不行麼?」
藍衫少年一搖頭,道:「不行!」
黑衣少年道:「你有理由麼?」
藍衫少年道:「你沒有眼睛麼,這樓上已經沒有一個空位子了,只剩下你一人獨據一桌,這理由你明白了麼?」
黑衣少年淡然一笑,道:「敢情是閣下想在區區這張桌子上擠一擠是麼?」
藍衫少年道:「你既然明白了,就快把它拿開吧!」
黑衣少年忽地臉色一寒.,搖頭道:「不行,辦不到!」
藍衫少年怒道:「你不肯麼?」
但是,藍衫少年落在書箱上的手掌卻已飛快地縮了回去,臉上也跟著變了色,目露驚異地注著黑衣少年驚問道:「你這書箱是鐵的?」
黑衣少年淡然點首道:「不過不是普通的鐵!」
藍衫少年道:「什麼鐵?」
黑衣少年道:「海底萬年寒鐵!」
此語一出,藍衫少年,青衣少年和那紫衣少女心頭全都不由暗暗一凜!
自然,他們也都明白了,這黑衣少年分明也是武林中人無疑!
青衣少年忽朝黑衣少年抱拳一拱,道:「請教朋友尊姓大名?」
黑衣少年傲不為禮,冷冷地道:「姓文,閣下是黑虎堡的弟子麼?」
青衣少年道:「不錯,在下陳中明,排名第三。」
語聲微頓,一指藍衫少年接道:「這是在下的七師弟,袁志高,外號人稱「玉面郎君」。」
黑衣少年冷然領首,條地.巧向那紫衣少女問道:「姑娘是「羅浮宮」門下麼?」
紫衣少女首輕點地道:「妾身名叫歐小玲。」
黑衣少年目光條又轉向「玉面郎君」袁志高冷聲道:「閣下,你相不相信區區的話?」
袁志高愕然一怔道:「什麼話?」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這書箱裡的東西,你見看了會嚇掉你們兄弟的魂,論價值,你們縱有一百條命也賠不起它!」
「玉面郎君」袁志高雙肩一挑,沉聲道:「姓文的,你這等口氣也太狂妄欺人過份了!」
「是麼?」黑衣少年嘿嘿一笑,道:「閣下,別說對你們師兄弟兩個,就是你師父「飛環虎掌」單俊當面,區區也會是這等口氣呢?」
歐小玲秀眉微微一皺,問道:「你這箱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可以說給我們聽聽麼?」
黑衣少年冷然道:「歐姑娘,這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你最好別多咀,也別問!」
歐小玲秀目一瞪,道:「怎麼了我問不得麼!」
黑衣少年道:「姑娘,區區可是一片好意,也說的是好話,希望你別自找麻煩!」
歐小玲粉臉凝寒,填怒地道:「如果我一定要問,要找麻煩呢!」
黑衣少年聳聳肩,淡淡地道:「區區莫可如何,那就只好聽由你自己了。」
陳中明年紀較大,修養雖然較深,但是眼見黑衣少年這種神色冷梭如冰,詞鋒咄咄逼人的氣勢,心底也不禁忍不住生起怒意,臉色條地一沉,道:「文朋友,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存心要和我們師兄弟過不去,是麼?」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是又怎樣?」
陳中明雙眉一挑,道:「我師兄弟得罪你了麼?」
黑衣少年道:「可以說是沒有。」
陳中明道:「那麼,你是與本堡有過節了?」
黑衣少年冷哼一聲,道:「不錯,區區和你們黑虎堡仇深似海!」
陳中明、袁志高,歐小玲三人臉色全都不禁劇然一變!
歐小玲注目問道……「什麼仇?竟然仇深似海!」
黑衣少年星目冷凝地望了歐小玲一眼,未答。
歐小玲秀眉一挑,瞪目嬌喝道:「我問你話,你聽見了麼?」
黑衣少年.冷然道:「姑娘,區區實在不願和你囉嗦,希望你別激怒了區區。」
歐小玲道:「激怒了你便怎樣?」
黑衣少年星目燕地飛閃兩股漢人戰慄的寒電,語音冷凝,短促而低沉地道:「殺人!」
歐小玲、陳中明、衰志高三人聽得心頭全都一禁一頓,臉色再次一變!
陳中明眼珠兒微轉,嘿嘿一笑,道:「那麼陳某請教?」
黑衣少年道:「無須請教,見到箱子裡的東西你們師兄弟就明白了。」
袁志高道:「箱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黑衣少年道:「不能說。」
袁志高道:「可以看麼?」
黑衣少年領首道:「可以。」
陳中明道:「那就請打開來請我們師兄弟瞻仰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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