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八姣面對面圍圈而立成一個大方形,正合東西南北四位,把那頭戴方巾帽,手揮羽扇的賞花居士簡方雲,圍在當中,而東西兩位和南北兩位,互相交換攻守。
首先.東西四姣,手舞薄刃柳葉刀,一聲叱喝,同時飛身撲進,分向簡方雲前後襲到,剛遞兒兩樣,忽又搬身倒射,快如星彈。
就在東西位倒射之際,南北位四姣已乘隙向簡方雲左右攻到。
簡方雲被圍在當中,真忙得手足無措,剛化除前後攻擊,左右招式又到,才化除左右的重擊,而前後的攻襲又來,尤其四個方位,交互攻守的招式,各不相同,甚至每一個人所施出的都不一樣,詫異到極點。
如此一來,八姣就是八種不同招式,而且四個方位一開一合疾快之中包羅靈奇,想這簡方雲,其武學本來就不太高明,在八姣一陣折動之下,不但化不了迫體異常的招術,甚至連方位也弄不清了。
由之,他置身於八姣黃衣人影之中,如同置身在一團黃霧裡,原先開始他還嘻皮笑臉的胡說八道,但只過幾招,就有點難於應付了,再過此時,更無法招架,直忙得他揮扇不是拍掌也不是,好不緊張好不驚惶!
而此刻的情形更可笑了,只見他歪戴方巾帽,手中的折扇已斷去半節,像急瘋了的狗,盲然地橫衝直闖,他那銀灰色長袍的後襟,齊膝又削斷半截,前面長後面短,樣子非常滑稽。
尤其,渾身儘是破洞,東掛一塊西拖一塊,像清明節的掛山旗,再配上他那似哭非哭,吹鬍子瞪眼睛的怪相,和大汗淋漓的樣子,真使人忍陵不住。
幸虧八姣還沒施出全力,只是奉命給予一陣折磨之後,再作斷肢的處置,此刻不過是慘狀的序幕而已,八姣正如同作游戰似的在耍他,否則,簡方雲恐怕早巳命赴黃泉了。
仲玉三人看著八姣,輕盈而刁怪地折動簡方雲,都在笑不停聲,的確看到賞花居士那怪樣沒法不笑。
少頃,繡紋噎了一下氣,笑道:「這八個少女,看其武功雖然要比九蛛高出一等,而她們的刁怪,也為九姝所不及,但將來若現身江湖,想必是一群捉弄人的女性……」言中意,好像對九姝寄以一種感受,而對八姣則較淡薄。
可是,慎芳卻不同,她偏喜歡八姣那麼放刁,因為她自己也是那種女子,在人性觀點上來看,從沒有作過一件好事,不是把人弄得死活不得,便是恣意殘害,所以,繡紋那麼說,她頗不以為然,當即輕笑一聲,接道:「什麼女性?像我們恨為女兒身生長武林行走江湖,若不厲害一點,豈不被一些壞男人欺負……」
繡紋聽她的論調,似平自以為非常合理,言態間表露出,女性中少見的剛強,於是,微笑指著仲玉,說道:「他經常欺負你,那麼他也必是壞男人,你為何不對他厲害點……」
「紋姐……」慎芳一聲姣叱,紅著臉笑得喘不過氣不,接著恨聲道:「你也不是好東西……玉哥!她這麼放顧,你就不管管她!」
在這方面她是鬥不過繡紋,只有叫仲玉來幫地。
但仲玉沒注意她倆的鬧笑,整個精神集中在厲蔚雲獨鬥方子彤和孫若春那邊,因為眼見破壞自己家庭,偷殺親生長兄,污辱乃母的仇人,幸在此地遇著了。
是以,滿腹怒火在熊熊燃燒,鳳目噴射火焰,盯盯地看著那場惡鬥,他打算著待厲蔚雲挫傷方子彤之後,準備再予現身,活活處死方子彤。
而他之所以要待厲蔚雲,挫傷方子彤之後再現身,則是因為他已知厲蔚雲與方子彤,也是令人蒙羞的深仇。
由於眼前報仇有望和場中驚天動地的惡鬥,致使他的全部注意力,投向在凌空飛彈,貼地疾閃的人影之中,繡紋和慎芳的笑鬧,他根本沒聽到,仍是身如嶽立,眸注前方,其神態似已幻入什麼境地了。
慎芳被繡紋正說得沒奈何,叫他幫忙也不吭氣,像煞神樣的立在那裡,不知他發什麼呆,頓即移步上前,拉著仲玉的手,低聲道:「玉哥……你在想什麼?」
仲玉掉過面來,朝她微微一笑,頤手一帶,把一個嬌軀緊偎其胸前,接著,說道:「我沒想什麼……只看著伯母獨鬥方子彤和那太婆,你可知這姓方的就是我的大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慎芳愣了一下,接道:「你從前提起過姓方的仇人就是這老頭?我娘也與他有不解之仇……我們不如現身前往,把這老東西四分五裂算了,免得我娘在那裡窮鬥!」
仲玉接說道:「眼下我們還不能冒然前往,因為你娘有言在先,務必掌斃方賊,可知她是如何惡根,當然也不能讓她老人家,一下就把方子彤送命,若是這樣,我豈不報了大仇。」
「那你打算怎麼樣?」慎芳疑道。
仲玉目注前方,答道:「只有待你娘把方賊,不管輕重挫傷之後,我再去把那老賊,凌遲處死,這樣我們倆家的仇不都報了麼!」
說著,倏地側首左右張望,似乎尋找東西……
慎芳不知他要找什麼,乃問道:「你找什麼?兩邊望個不停!」
「紋姐呢!」仲玉奇道。
「在這裡!」繡紋不知何時,已站在仲玉身後,接道:「又不是小孩子,一刻不見我就要叫!」
說著,移出幾步,停立仲玉左側,凜然目注場中,心中對他倆突然的親忱,快快不快,大約感到被冷落了。
仲玉一見繡紋面露悻悻之色,忙輕輕推開慎芳,說道:「少時我便為娘報仇,了卻一件大事,你可高興?」
繡紋淡淡一笑,方想開言示教幾句,軌合人性的話,不要在這一群魔頭身上,多造殺孽。
陡地,身後傳來「噓噓」破空之聲,三人一驚,忙回身戒備,同時舉眼前瞻。
卻見一片茂密的樹蔭中,射來一條紅衣人影,身法輕捷快如箭飛,瞬間已立定三入面前。
原來是一個身穿紅綾緊身衣,禿髮挽髻,娟禿嬌貌的少女,懷抱「無影絕命旗」和「紅影香羅扇」,臉浮淺笑,蓮步移前幾步,盈盈歡衽,道:「小郁蘭,給公子姑娘請安……奉夫人傳諭,特來送上兵器。」
說著,趨前把旗扇發遞與仲玉慎芳,然後身軀疾轉,身起驚雲,逕向來路穿林而去。
三人望著那消失的紅影,心中好生贊愛,此中所見的少女,非但個個出落得,仿如仙露明珠,玉女脂風,而且武功都還不弱,如果皆放之入江湖,將不知風靡多少,武林英雄豪傑……
少頃,慎芳說道:「如今半個時辰已過,玉哥,紋姐,我們可以現身了!」
她的話剛落音,陡聞右邊傳出,一聲嘶啞而淒厲慘叫。
三人內心一驚,急忙扭身奔出樹林,抬眼循聲望去。
只見那步浪道婆孫若春已跌坐在地,滿頭亂髮迎風飛舞,右手撫著左肩,臉色慘白,直盯著腳邊一支斷臂,正大聲呻吟,敢情斗了半天,她所得到的代價,就是一條永遠不能銜接的斷臂!
而方子彤此刻也被厲蔚雲逼得東躲西閃,衣衫也已破爛不堪,臉上堆滿了汗珠,張著嘴喘著氣,舞動一雙戟,抖出朵朵銀花,硬向對方要害還擊。
這老傢伙原來是空手,不知何時取得了自己的兵刃,才有這最後頑抗的依持,否則怕不早巳丟命!但饒他後力不弱,雙戟揮劃靈巧,看情形也不過五六招,必將落個濺血橫屍。
厲蔚雲果然不愧為湘黔女霸以一人之力,而且是空手居然能鬥過從前與自己武功不差上下的兩人,姑論內力修為應變機智,若非功夫到家,豈能僥倖勝得?
由於她一腔仇火冒沖,以及本身的實力深厚,才決然獨鬥方子彤和孫若春,本來這場惡鬥的展開,她的目的只是淫魔方子彤,不是步浪道婆,而她之所以把步浪道婆抓入這場是非,一則要施予薄懲,以矯正其橫蠻,以煞「潛山石府」的威風,再則是給方子彤陪綁、使其知道現在的厲蔚雲,已非往昔所比,令之死而無怨。
可是,他們鬥了三十餘招,厲蔚雲雖佔盡上風,但仍不能挫傷方子彤,情知如果不把孫若春,先行殘廢,必難達到最終目的,於是,把心一狠,才乘隙一掌劈斷孫若春的左背。
然而,她此刻也是鼻端微沁汗珠了,但其身法招式,仍如早先那麼輕捷凌厲,果真是青雲舞鳳,忽騰忽轉,靈奇已極,而頭上拖曳下來的那條長黑紗,隨著身軀迎著風,凌空飄飛,宛如一條烏龍盤繞,右掌揮拍劃掃,左爪點拿繞扣,更是招招驚人。
仲玉三人二立旁觀也因之讚佩不已,尤其慎芳見乃母武功確是不凡,芳心自上欣仰萬分。
倏地,跌在旁側的孫若春一聲啞喝,挺然立起,想是不甘願空懷斷臂之恨,必欲加倍償還,死而後已。就當啞喝聲中,已拴起那支斷臂,竟權充當兵器,飛身進撲,同時手揮斷臂,一招「雲罩寒山」疾向厲蔚雲背心點到,口中則嘯道:「賊婆,老娘不借一死,要和你拚到底。」
厲蔚雲先聞孫若春一聲啞喝,早巳心驚,待見老婆子身化黑影,自背後襲到。
於是,身形微側,右掌聚力雙吐,逼退方子彤一式「分水擒龍」,隨之冷哼聲中,蓮足點地一彈,平空拔高一丈,迅即斜落回身,接近孫若春旁側,抬腿飛蹴,直向其攔腰掃去,也喝道:「老怪婆,本夫人成全你。」
孫若春手揮斷臂出招之際,只憑一股豪氣,想找回一點面子,豈知,待自己身進招出,只覺眼前黑影一閃,已失去對方蹤跡。
方想回身標橫,重遞招式,陡聞厲蔚雲在身後發話,心中一急,頓時昏頭轉向,不知如何避法,正當惶惶然點地斜射,已被厲蔚雲一腿掃著。
接著「蓬」地一聲,夾著一聲悶哼,孫若春的身軀,頓被拋起兩丈。
恰時,方子彤雙戟並舉,式化「播雲見月」,已向厲蔚雲當胸攻到。
此刻,厲蔚雲殺性正濃,剛掃飛孫若春,雙戟已臨胸前,當即提身上騰,避開來勢,正與孫若春拋飛的身軀同時。
方子彤見絕招失機,末待厲蔚雲吐氣下落,忽忙雙戟變指,一式「流星追月」連同身體,疾向對方背後飛撲。
厲蔚雲身在空中,驟感勁風襲至,旋即吸氣駐身,隨之斜身一騰,射至孫若春冉冉墮落軀體旁側,陡地伸手一挽,抓住步浪道婆的右臂,旋即運力,乘勢往後一掃。
她這一招不僅出於心狠,故使老婆子分屍頃刻,而且也極其冒險,拿人身封擋迫體重襲。
因之,當即抓住孫若春軀體,向後揮擋之際,恰與方子彤那式「流星追月」的雙戟相格。
但聞「刷」一聲,夾著一聲短促的慘叫,頓時飛爆一團血雨。
這揮掃之力,確非小可,方子彤也沒防著她會有如此一著,是以耶老傢伙濺得滿頭滿身血污不說,甚且手中雙戟,也幾乎脫手飛去,人則為一股巨勁,迫得倒退一丈有餘,落定埃塵,身軀搖幌,兩臂酸麻不已。
再往地下一看,差點兒嚇掉了魂,只見步浪道婆的身軀,已成四塊,零零碎碎摔在地上,鮮血腸肚,滿地都是,真是慘不忍睹。
當年橫行河北,江湖惡名盛傳的步浪道婆孫若春竟落得屍首不全的下場,卻也是天網恢恢的報應。
可是方子彤驚見之下,早巳心裂膽寒,眼看這慘而怕人的結果,勢將輪到他頭上,而處在這種情形之下,既逃不了又不願死,竟使得他形同木偶,立如殭屍,瞪著死白眼,飽含懊悔乞憐的神光,向厲蔚云云盯盯瞧著。
這時,精舍夫人厲蔚雲已玉立當地,滿臉鮮血破壞了她原來的美貌,變成一恐怖的凶神,嘴角淺綻冷笑,杏目閃著火焰,手裡仍抓著,孫若春的一隻右臂,頭上那條長黑紗,隨風飄拂,愈顯得有種超然的追命奪魂之威。
這一連串緊張而殘酷的變化,使仲玉三人,也為之怵目驚心,遂正慢慢向厲蔚雲走去。
但繡紋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楞然玉立,黛眉緊皺,粉面蘊愁,輕啟秀目,掃矚著全場,憂其進行生死搏鬥的飛躍閃縱的人群。
她正自歎喟,竊思親人們的未來陡聞一聲淒呼,劍破長空,循聲望去,只見八姣已把簡方雲折騰夠了,用點穴法使之不能動彈,雙膝跪地,前後兩人用力抵住胸背,另外兩人各拉著簡方雲左右手,其餘四人則圍立旁邊嘻嘻低笑。
此刻,只見那賞花居士簡方雲像受罰似的,被制著失去了抗力,臉孔泛白,兩眼巨睜,嘴巴大張,正殺豬般地狂叫,而左半邊臉至後頭窩流血不止,敢情一隻左耳已沒有了。
少頃,其中一個少女走到簡方雲面前,低叱一聲:「老烏龜,聽說你專糟蹋女子,今日可得到好報了!」
語畢,振腕揮力,「刷」地一聲,簡方雲又是一聲慘叫,一條右臂已齊肩削斷,身軀不停發抖,哼聲不絕。
繡紋只看得自是皺眉,搖頭暗暗歎息。
接著,另外又走出一個少女,立定簡方雲身後,冷冷喝道:「你還叫麼!這是替若干婦女報仇,等著吧!還有夠你受的!」
說著,手拿薄刃柳葉刀,在簡方雲眼前幌了兩幌,這一下更把那老淫鬼嚇得大聲慘叫,情知緊接著是什麼節目了。
簡方雲正在慘叫之中,那少女手起刀落,只聽「刷」地一聲,老淫鬼的左臂,已墜落地上,鮮血直往外噴,人則昏了過去,但身體仍沒倒,因為前後被刀抵住了。
繡紋望著這慘然的宰割,心道:「這群少女竟是如此凶殘!她們也有這種可怕的天性?那老賊雖罪有應得,如此作法也太過火了……」
隨之,倏聽另一個少女道:「這老賊已昏死了,放了他吧!」
語音剛落,即見那少女蓮足一起,「砰」地一聲,已把簡方雲的身軀,踢飛三四丈,然後一陣輕笑之中,八條人影飛射,已向厲蔚雲那邊撲去。
繡紋見到這種情形,正立在那裡發呆,忽聽慎芳叫道:「紋姐,快來麼,我們要凌遲處死,這姓方的老賊呢?」
她聽慎芳如此叫她當然不能不去,何況姓方的是其婆母的仇人,身為兒媳焉能置身向外?待會兒就是執行得再慘也是不容背而不看的。
於是輕應一聲,身形猛起,如一朵紅雲行空,已定立在仲玉身旁。
這時,只見方子彤跌跪在地,身軀微微發抖,老臉蒼白,雙目圓睜,眼皮一下也不眨,大嘴微張,正流著口涎,兩隻手爪在不停地亂抓,很顯然;這是被一種點穴法制住所表露的痛苦現象。
在場眾人都默不作聲,一個個滿面凝重之色,似乎沉入在極度的惡恨裡。
少時,精舍夫人厲蔚雲開口說道:「玉兒,方老賊既與你娘,也有不解之仇,那麼我就讓你處置他吧!」
仲玉恭應一聲,旋又矚目一掃,猶飛惡鬥未決的人群,朝厲蔚雲欠身道:「晚輩不願冒昧,尚請伯母大人俯允一事!」
厲蔚雲臉透慈祥,笑道:「彼此已是自己人,你有什麼請求儘管說出,我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就說吧!」言態中對仲玉露出無限喜愛。
仲玉接著道:「晚輩想請伯母止住結束這場拚鬥,那一幫人雖為非江湖,我們饒恕一次,給予自新機會,也算不違道義,不知伯母可否允從!」
厲蔚雲聞言一怔,心道:看這孩子眉聚黑煞,眼透血孽,分明殺心深重,卻是如此仁懷義胸,倒不知他命裡嵌入了一個什麼純陰星宿。
但面對心愛的女婿,提出這種合理的要求,當然必須答應,於是,說道:「原以為消除這場干戈這不算請求,我答應你。」
說著,側首朝曉霞,繼道:「霞兒,你去傳渝,場中一切拚鬥,立刻停上。」
曉霞嬌應一聲,身若驚蝶,飄然而去。
繡紋站在一旁,芳心好生怪異:怎麼這冤家突然又變得宅心仁厚了?是短暫地人性復活,抑是澈悟了殺孽?這位厲伯母此刻也顯得分外慈祥,而那凶殘的怪性,難道會與慈懷相溶和麼?
這時,鬥場中已平息干戈,由於長久的激烈決鬥,也使得那群江湖裊精疲力竭不勝支持,默然坐地運功調息。
然而,這場生死交關的拚鬥,雖已中途休止,但仍已重傷不少,「血雨寒屯」諸人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懷之外,均已傷痕纍纍,「潛山石府」的擎天叟和玉面神童文子正也受傷不輕,幸好沒危及要害,否則,恐怕早巳完蛋了。
但「天府精舍」中的群英,雖佔了上風,但在刀劍往來之中,也略受輕傷,不過,仍未減低雄赳赳的傲態,紛紛向這邊躍來。
少頃,仲玉陡地騰身一縱,拔高二丈餘,凌空打轉俯身,宛如輕煙一般,直向場中落定,姿態美妙已極。
這一手輕功絕活,不僅使得精舍夫人厲蔚雲又驚又喜,心裡暗讚不迭,尤其四綺八姣九蛛,更是景仰萬分,紛紛私議竊贊。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總不但驚奇,而且驚異,不但怪異,簡直有點嫉恨,暗道:這小東西不是搗毀「沉煙陣」的麼,夫人非僅沒責罰他,甚至對他特別眷愛,似乎或了我們的上帝,這倒令人解,他和咱們夫人是什麼關係……
接著,繼聞仲玉朗聲發話道:「血雨寒屯和潛山石府的魔頭,天府精舍秉江湖道義,不為已甚寬容你們,但以後不得再度為非,否則遇到我文仲玉手中,必予濺血橫屍,趕快滾吧!」
語畢,他不管人家聽清沒有,也不管人家反應如何,竟自提身飛躍,如巨鶯似的,落立精舍夫人身前,欠身施禮道:「晚輩放肆了!」
厲蔚雲初見仲玉已心生喜愛,再經如此義縱同道,仁厚磊然,而且謙恭有禮,武功這麼好,更是打心眼裡喜歡。
於是輕聲一笑,婉言道:「孩子真難得如此仁和,可是對我這個伯母不要太拘禮了,儘管隨便一點……現在你就處置這姓方的吧!」
仲玉低應一聲走近方子彤跟前,恨聲道:「老賊,你—生淫惡多端,為非江湖,我文仲玉為湔雪母恨,要讓你死個罪有應得。」
說著,單手平伸,五指連彈數下,立由指端射出,數十道勁風分向方子彤三六大穴射到,同時身動如風,繞至其背後五尺之地,暗提丹田之氣,張口一次,噴出一股烈火般的勁氣,直貫入其背心穴。
接著,只見方子彤連打幾個寒襟,跪在地上發抖之外,身軀不斷左右亂搖,而頭部則不停地亂擺,像抽筋地像發瘋,張著嘴慘叫不出。
之後,七孔已沐沐流出血來,而且兩雙手也已開始動作,雞爪似的狂抓胸前,隨之嘶嘶裂帛聲中,整個前襟被他自己抓得破破碎碎。
這時,方子彤已失去本能控制,由於渾身血氣逆行,奇經八脈根據破裂,加以胸中一團烈火似的氣體,在穿流翻滾,致使五臟六腑,移動原位,形成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由於胸口奇異的痛苦所致,所以他用手不斷亂抓,好像硬要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似的,因之,他此刻的胸部,皮肉已然裂開,鮮血淋淋,肋骨外露,但仍自拚命抓著,似正被某種力量所驅使,竟不知痛楚,解剖自己的胸腔。
這便是傲霜玉姬私傳給仲玉,慘厲絕倫的奇技,名叫逆經「蝕骨裂髒法」,先用本身真勁封住對方三六大穴,錯亂奇經八詠,促使渾身血液跡行,然後提運丹田真氣,直貫入對方背心,竄流胸腕,發生烈火燒灼的作用。
所以,方子彤拚命亂抓,自己的胸部再於體內血液逆行上湧,因而七孔流血。
這曠古未有的折磨,致令會名噪江湖四十年,惡行遍江南的方子彤,失去了人形,此刻,只見他五官七孔,全被鮮血凝住,若似一塊血臉,花白鬍鬚,也已染成紫色,胸部則血肉模糊,根根肋骨顯明外露,像一整塊排骨。
但他的身軀仍搖幌不停,似乎是非常有勁,頭則一陣慢一陣快,狂擺不休,慢時尚看得出,他那慘然恐怖的模樣,快時只見一個紅葫蘆,呼呼亂擺,而兩支手猛抓胸部,好像非要把自己的肋骨統統給搬斷不可,其形其狀,真是慘絕人了,不忍睹目。
不過,以他蹂躪婦女的罪惡來說確是受之不虧。
一幕單人表演的慘劇默默的進行,使得在場眾人,都鴉雀無聲,靜靜地瞧著,心底由然冒起絲絲寒意,個個也都在驚奇詫訝,這是什麼點穴法,能把人弄成這樣!
如此,不但四綺八姣九姝四巡總天府亡魂,怪異這眼前現象,是什麼功力所然使,就是慎芳繡紋精舍夫人,也估不出是何絕技的傑作,因之,他們竊自暗忖:「咦,真是邪門,怎麼彈指幾下,吹一口氣,就會使人七孔流血,自己抓自己……」
「這小東西是何來路?居然有如此絕技,日後江湖上誰能制服了他!」
「他哪裡學來的這功夫,我怎會不知道?是不是五老傳給他的!」
「這孩子武功竟已躍登化境,小小年紀有如此成就,再過幾年真是天下無敵了!」
少頃,繡紋實在看不下去,她到底品質端正,天性善良,對眼前這幕慘劇,芳心直感難受,人落得這種形狀,生受活罪,還不如早死了好。
於是,她拉著仲玉的手,皺著眉頭,低聲道:「玉弟不要太折磨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必讓他死得不痛快,聽我的話,一掌成全他算了……」
仲玉側首瞧她一眼,點了點頭,輕聲道:「我聽你的,這總算替娘報了仇,為兒子的責任盡到了,待我結果他。」
他倆人一陣輕聲細語,全給慎芳聽到了,這丫頭一聽要結束方子彤,頓時激起了她的惡念和好勝心,緣因她對殺人從來是奮勇當先,而且花樣特多,儘管方子彤此刻已瀕臨死亡,她也不放過機會。
是以,方待仲玉啟步,她一把拉住笑道:「玉哥,最後這點殺興讓給我吧!」
話剛說完,也不管仲玉答應沒答應,身形一幌,人影疾閃已玉立方子彤跟前,嬌聲道:「老賤物,溫文兩家大仇,已在你身上償還了,現在姑娘給你餞行。」
說著,霍伸玉手,一把挽住方子彤的頭髮,隨之潛運真力,蓮足一彈,嬌嘯聲中,人已平空拔起,方子彤的軀體便被提了起來。
剛剛把那笨重如牛的身軀帶離地四尺,迅又撤手一拋,「呼」
地一聲,方子彤即如一條狗,被拋起三丈來高。
接著,刁丫頭蓮足五點,身形猛地直線上升,旋又斜式捲起,射至方子彤頭頂,玉手一挽,又把方老頭的頭髮抓住,同時,單掌揮劈,粉腿飛蹴。
只聞「卡嚓」和「蓬」地一聲,方子彤的身體,已摔落五丈開外,掉在地上,變成一具無頭死屍。
隨之,慎芳飄然落地,手裡提著一個人頭,往地上一扔,滿臉得意之色,笑容盈盈,走進厲蔚雲身前,一聲親熱熱的娘,叫得她更是笑眉眼開。
陡地張開雙臂,把慎芳抱入懷中,道:「我的兒,你真是好本事,恐怕娘也趕不上你呢……」
當然,在場從從對慎芳露的這一手也佩服得嘖嘖稱奇。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總不但驚異慎芳的武藝,而且驚異她會是厲蔚雲的女兒,若然,她不就是十年前,突失的芳丫頭?長這麼高了……怎麼會回來的……
正當厲蔚雲母女親忱,溫中奇四巡總忖測之際,倏地一聲沉喝:「文仲玉小輩,且近前來,老夫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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