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四絕 第一○八章 浴血苦戰
    鬼王久攻不下,氣怒道:「姓解的,你好啊,我有心傳你鬼彈十指,想不到反過來不存好心,想出這些氣死老夫的怪勢了!」

    那年解英岡以身示招,偷學鬼彈十指,雖說受了嚴重的內傷,也知鬼王業已手下留情,不然,莫說當場就斃於鬼王指下,只要鬼王沒帶上隔絕指毒的絲貨手套,哪彈在他身上的腐屍掌毒,深種肌膚血液之內,一時三刻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事後何能思索研練鬼彈十指的變化?而且,若不是鬼王有心在戰陣中傳功,他解英岡再聰明,也不可能在敵對的情勢中,瞭解鬼王每一指的來龍去脈。

    只因鬼王有心傳授,一指一指施來甚慢,解英岡才能體會到,於是,戰畢,乘記憶猶新,以龍娘為練指的靶子,霍而貫通。

    解英岡心知鬼王說有心傳他鬼彈十指。並非虛假,卻不瞭解鬼王為何將鬼彈十指傳他,心想:「那年鬼王明知我是蓮花聖尼門下,為何還將克制十誡刀法的絕學,不惜在戰陣中毫不保留的顯示我知?」

    這實在令人難以猜想得透,凡人苦思而出破解敵人絕學的招勢,怕敵人得知,輕易不敢施展,哪有像鬼王在戰陣中唯恐敵人的弟子瞭解不透澈似的將「鬼彈十指」的奧秘,毫無保留的施展給解英岡知道?難道鬼王不怕解英岡有一天會對他不利麼?又難道鬼王認為解英岡絕不可能在幾年內創出破解他費三十年心血才思出的「鬼彈十指」的招勢麼?鬼王確是有這兩種想法,才有心將「鬼彈十指」傳給解英岡,只因那年鬼王就知道解英岡是戒色之子,也就是他的外孫。

    他發覺解英岡是他外孫,想起戒色是他唯一的女兒,而戒色自幼跟她母親出家,不可能有後,還是吳翩翩的促成,才使她跟解學先生下一個兒子。

    如今解英岡是他呂傳刀唯一有血親關係的後裔,突然相逢,真恨不得叫他喊自己一聲「外公」,又何惜傳他一套自己得意的絕學。

    但怕解英岡告知蓮花聖尼鬼王是他外公,明白鬼王是呂傳刀後使蓮花聖尼有所戒備。所以只叫解英岡傳話蓮花聖尼那句。

    「鬼王做鬼三十載將再出世為人』卻不使蓮花聖尼明白鬼王到底是誰,便也不叫解英岡喊他」外公「了。

    心想:「我是他的外公,傳他鬼彈十指不怕他會對我不利,更不怕他思出克制之學,就是蓮花聖尼本人幾年內又何以能夠創出克制自己三十年心血的絕學?」

    卻不料解英岡以後屢逢奇緣,精通天下各種絕學,就是蓮花聖尼不能,他也能夠在短短數月內思出破解鬼彈十指的勢子,因而傳給不色知道,更在今天臨陣指敵,使得鬼王久戰不下,勞而無功。

    鬼王將「鬼彈十指」的奧秘顯示給解英岡看,事後解英岡就深為不解,現在聽他又說當年有心傳授,不禁問道:「老前輩為何傳我?」

    鬼王防守中罵道:「傻小子,事到如今還不瞭解當年一番愛護之情麼?」

    只當解英岡已知自己是他外公,喊自己「老前輩」,不喊「外公」,大概偏向蓮花聖尼故而不以「外公」稱呼。

    心想:「你不喊我外公也罷。我本就不配做你外公,然則當年不惜將絕學示知。這種親情不會不瞭解吧?」

    不知解英岡一點也不瞭解,只聽他道:「老前輩著若愛護在下,當年為何重創我!」

    只因解英岡那年受了重傷,龍娘為救他,才去區府,求區百練之子區鎮南施捨一顆「小還丹」。

    結果龍娘死在區府。說來龍娘之死導因於鬼王重創解英岡,不然區鎮南無以借辭休棄龍娘,龍娘也不會那麼快被區鎮南殺死了。

    解英岡想起當年之事,言下不無痛恨之意。

    鬼王其人狂性一發。六親不認,他不好說明當年解英岡擋他鬼彈十指擋的過於巧妙,妒恨下,出手便不知收斂了。

    哇哇叫道:「好啊,敢情為了當年我傷你,你今天就幫助我老婆的徒子徒孫來報復我了。」

    解英岡道:「在下決沒記恨當年之事,只是辯明老前輩並非真有愛護之情。須知在下是蓮花聖尼門下,蓮花聖尼要關你一生你就得乖乖就範!」

    鬼王叫罵道:「老婆要關老公,孫子也不同情!」

    解英岡怒道:「誰是你的孫子!」

    只當鬼王要佔自己便宜,卻不知自己正是鬼王的外孫。

    鬼王歎道:「要是孫子就好了。」

    言下深以呂家無後為憾,只有一個外孫。

    歎聲中只見戒殺一刀砍來,敢情求功心切,法度大失,頗犯武學中「穩紮穩打」的至上要訣。

    鬼王何等精細,捏準時機,彈出一指。

    解英岡大叫道:「九鬼撥馬刀!」

    倘若戒殺即變「九鬼撥馬刀」,大可解去一指之危,而且足可削去鬼王一臂,立時得勝。

    但戒殺根本不懂「九鬼撥馬刀」,解英岡也忘了其中只有不色一人懂得他自創的招勢。

    此時他叫「九鬼撥馬刀」,相當於對牛彈琴。

    戒殺驚慌失措,倘好還能應變,當刀擋在要害處。

    但她倉促應變,勁道太弱,被鬼王彈在刀身上,頓時性不住,戒刀飛去一邊,卻正好射向解英岡。

    解英岡即忙接刀在手,加入戰陣。

    眼看戒殺失刀,餘下九人勢將反敗,解英岡一加入,情勢立變。

    他使的雖是戒殺法,卻因深曉另九種刀法,故能將八位師父和不色的刀法連成一氣,配合得天衣無縫。

    戒殺心知罪兒跟她學的戒殺刀法,深得三變九轉的至高要竅,不下於她,很放心的退出戰圈。

    解英岡懂得鬼彈十指的變化,施展間帶動整個刀陣,盡量不落入鬼彈十指挾制之中,間或展出反克制的怪勢。

    不色戰鬥一久,對鬼彈十指的路子略為熟悉,也能配合時機,適宜的施展上解英岡,所教她的怪勢。

    這麼一來,在解英岡帶動下,鬼彈十指無能發揮克制之功,而解英岡與不色使的反克制招勢,鬼王絲毫不熟,立陷苦撐不己的局面。

    不色每當使一招怪勢,都毫無留情,迫的鬼王手忙腳亂,倘若剩下八戒尼要殺他,其時加上一刀,易如反掌。

    然八戒尼稟承師訓決不殺人,更念鬼王以前是師父的丈夫,也不願傷他,但要毫無損傷的擒他,卻也不易。鬼王,讓蓮花聖尼處置也是不忍。

    可是不色滿懷仇恨之心,恨不得一刀將鬼王劈成兩半,十人中,惟她大開大放,招招要取鬼王的性命。

    數十招後,解英岡一記怪勢正迫得鬼王狼狽不堪,不色即時掠上,加砍一刀,那一刀削去鬼王肩頭好大一塊肉。

    鬼王吱呀悶哼一聲,肩頭血流如注,卻是毫不理會,身手更不停頓,苦苦撐持。其後解英岡每出一招怪勢,不色都不放鬆,加砍一刀,幾刀下來,鬼王渾身浴血如似血人兒。

    不色只知報仇,眼前不顧鬼王之懂,但恨自己下手不夠快,沒有一刀要了鬼王的性命。

    再戰下去,鬼王必定失血而亡,他不肯罷手就縛,仍在苦戰本休。

    解英岡道:「老前輩,我勸你停戰就擒!」

    鬼王怒吼道:「要廢我武功,身隱囹圄,不如殺了我!」

    陡然十指一氣呵成,雖沒敵中十人中任何一位,那手上鮮血卻有數滴濺在八戒尼雪白的僧袍上。

    不色一刀砍至,厲聲道:「想死還不容易!」

    那一刀雖然落空,但若砍中,誰都知道鬼王的腦袋要被削去。

    解英岡道:「老前輩,你可知你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鬼王大笑道:「死有餘辜,罵的好,只是叫我孫子來罵我,倒是十分有趣!」解英問道:「不色師姐奉準能夠殺你,你現在勢將不保,請即罷手,還可留得一命。」

    「爺爺偏不罷手如何?」

    解英岡道:「咱們總不希望不色殺害尊長!」

    鬼王苦笑道:「我外孫都不饒我,還讓他史家之後認我什麼尊長了,史秀慧,加點勁,我外孫掩護你砍掉他外公的腦袋!」

    言下哈哈大笑,但有無限淒涼之意。

    解英岡驚道:「你是我外公?」

    鬼王怒道:「不認也罷,我再也不希罕你是我的外孫!」

    他說話分神,只見不色從他身後砍下一刀,仍無所覺。

    解英岡掠上,格刀一擋。

    不色嬌喝道:「讓開!」

    鬼王失血過多身形已顯遲緩,八戒尼圍他只是形式。要傷他根本不須費什麼手腳了。

    到這地步,人人都知鬼王隨時命將不保。

    他四位弟子再不能坐得,正要加入戰陣援助,卻被九不尼攔住,戰成一團。

    此時鬼王施展的鬼彈十指,法度末變,但搖搖擺擺,威力全失,只不色一人就可取他性命。

    不色掠到鬼王身後,又砍一刀,鬼王回身反擊,已然慢了。

    解英岡迫上,又是格刀一擋。

    不色兩次沒有殺到鬼王,怒叫道:「你再擋我殺他,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解英岡歎道:「他是我外公,你不能殺他。」

    不色冷笑道:「你倒自私,只認外公,什麼人情法理便不講了,你不知他凶殘無道,殺人無算麻!」

    說話中第三刀砍出,解英岡不由自主的擋住。

    不色跺腳叫道:「他根本不是你外公!」

    她不知戒色是蓮花聖尼的女兒,心想鬼王說是解英岡的外公。一定是臨危思出的計策。

    解英岡吶吶道:「可是,他,他說是我外公……」

    不色罵道:「傻瓜,只人家一句話,你便相信了?」

    解英岡聞言一怔,不敢確定鬼王到底是不是自己外公了。

    不色掠過解英岡身旁,劈頭給鬼王一刀。

    那一刀從鬼王臉頰削過,險之又險。

    鬼王不是不怕,突聽他嘶叫道:「吳翩翩,你再不出來助我,我要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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