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解英岡與嚴麗華母女在玉石巨峰脫離後,因嚴麗華逼解英岡寫出劍譜,解英岡伯嚴麗華再得拳劍經歌中最後未得到的劍譜而思出能夠殺害劉妃玉母女的無敵武學,所以借辭塗夭妙未死逃走。
嚴麗華得不到劍譜便不能融會四神絕學創出絕可戰勝劉妃玉的武學,她一心要滅絕阿爾泰山劉家自然心有不甘,但解英岡逃走時所留下的措辭很有道理,心想塗天妙答應死後還劍譜,他沒死解英岡自不好擅自為我碌出劍譜了。
其後嚴麗華命女兒去追隨逃走的解英岡,卻因解英岡逃得太快嚴青青沒能追及,嚴麗華不放心讓嚴青青一個人去找解英岡,結果又跟女兒走在一起。
二年來她母女回了一趟阿爾泰山,一方面嚴命僕人們好好防守劉家可能的襲擊,一方面做出種種跡像好教劉家以為她母女不出堡中一步,其實暗中又離開阿爾泰山專程去找解英岡的下落了。人海茫茫她母女自然不容易找到鋒芒不露的解英岡,卻在雲南探聽到塗天妙已死在拜月教中的消息。
這消息露得還劍譜的預兆,只因再找到解英岡他絕無托辭可言了,那時還怕解英岡不碌出劍譜麼?
這一來嚴麗華比她女兒更迫切地想找找解英岡,心想與其茫無頭緒的找解英岡不如等在金菊門中。
嚴麗華母女的想法正如劉玲玲一般,劉玲玲心想解英岡一定會到雲南向胡獻琴探詢父仇,所以守在拜月教附近,但嚴麗華母女不知胡獻琴與解英岡的關係,卻想山西晉城,金菊門到底是解英岡的老家,他不可能不回去。
於是她母女借居金菊門,苦苦守候解英岡出現,可惜沒有劉玲玲運氣好,讓劉玲玲先一步碰到解英岡。
她母女在晉城天下第一家一住就是一年,塗公亮不敢惹這位大魔頭,雖不喜歡解英岡的丈母娘住下,臉上卻是裝著一廂情願,而惟恐招待不周惹惱了她母女,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禍患。
塗公亮自以為當年與吳翩翩勾結陷害解學先的事不可能被拆穿,明知嚴氏母女為等解英岡回金菊門卻也不懼,心想天下除了吳翩翩,被害人解學先已死,死無對證,又有誰知道那件陷害的陰謀?
不錯,雖然戒色,胡獻琴,門劍生都懷疑可能是塗公亮的陰謀,但若無吳翩翩的指證,這將是永無翻證可言的無頭冤案。
試想誰會相信天下竟有逼死髮妻陷害他人的道理,古來人心淳樸,人們萬難料想得到塗公亮會為了侵佔解家的權勢而不惜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
劉星與凝藍成婚後,雙雙離開阿爾泰山,劉星欲來投靠金菊門謀發展,誰知大對頭嚴氏母女住在金菊門中,幸好沒被發覺,卻因此而知嚴氏母女長住金菊門中一事。
凝藍得知解英岡與玲玲來到洛陽,偷偷在旅店外竊聽他兩人的動靜,解英岡與玲玲一番對話,她誤以為他兩人已發生關係,嫉恨下用調虎離山之計放了一把火,只等解英岡幫助救火。人心惶惶時刺殺玲玲小姐。
但她甚為忌憚玲玲的武功,暗殺未成已是面對面,玲玲問她要幹什麼時,她更不敢正面對敵,情急智生編了一篇謊話。
心想玲玲關心她母親定會邀同解英岡趕去山西晉城,如此一來解英岡無什麼大礙,玲玲是難脫嚴氏母女的毒手。
卻哪知玲玲斗聞母親抱病之身要與嚴氏母女明日奮鬥一場,過於關心芳心大亂,沒想到凝藍敢騙她,匆匆趕去,竟來不及向解英岡說一聲,此點倒是凝藍預料不到的事。
其實玲玲不致憤亂到來不及向解英岡說一聲的道理,而因心知解英岡急欲去華山見他母親,不想耽誤他的行程,再者已知嚴氏母女同解英岡的關係,他若同去反而尷尬,所以索性不向他明言。
玲玲雇輛快車飛趕,只盼能在明日重陽之午趕到。凝藍假惺惺地說要與她同行,暗中打定主意中途乘機溜走,只要不到天下第一家便可無事,豈知玲玲勸她慢走一步,意思叫她同解英岡說一聲,說自己有急事,叫他一個人先去華山,隨後趕來,卻不叫凝藍向他說明真相。
這一著正中凝藍上懷,玲玲走後,她不但不向解英岡去說,反心生一計,盜來一枚鐵馬幫的標記,留下一手借刀殺人的毒計。
且說解英岡趕到山西晉城,兩匹快馬活活累死也已是薄暮朦朧的時候了。
解英岡只當大勢已去,玲玲萬生無理,一腔悲痛下什麼也不管了,大步衝入「天下第一家」。
解英岡雖曾報名拜訪過一次,而那次差點丟了一命,但因事隔三年,門房皆都忘了他,追在後面喊道:「喂喂!不能亂闖!」
解英岡毫不理會,眼看前面有人攔來,更不停留,只等有人攔近,伸手便是一推。
想他此時何等身手,出手不經意間亦是一等一的招式,來人不近則已,一靠近他身邊立刻變成滾地葫蘆。
解英岡如入無人之境,闖到中堂叫道:「嚴麗華,嚴麗華,嚴青青,嚴青青!」
叫了好一陣不答應,改又叫道:「塗公亮,塗公亮…」
驀聞大堂東邊之門有人唱道:「七星在北戶!」
跟著西邊之門有人唱道:「河漢聲四流」
頃刻東邊走出四人,西邊走出三人,共是七人團團圍住解英岡。
解英岡不知他們要搞什麼明堂,喝問道:「塗公亮呢?」
那七人皆是塗家弟子,他們不識解英岡,見解英岡小小年紀直呼掌門之名,顯是來此挑戰的敵人,當下也不答話,陡然間亮出長劍,齊時刺出。
解英岡一聲大喝:「住手!」
卻見七人之劍絲毫不停留,似要一劍刺死自己,不由大怒,剎那間連拍七掌,七掌無一落空,頓見七劍脫手,向天空飛射而去,牢牢插入屋樑之上。
那七名塗姓弟子不料苦練的七星北斗陣還未施展開來,便遭敗北,不禁齊都一怔,望著屋樑上自己的長劍呆住了。
解英岡喝道:「去請塗公亮出來。」
那七名弟子回過頭,倏地雙掌一擊,迅快退去。
跟著南北之門互唱直:「七星在北戶,河漢宮四流!」
唱聲中齊時掠出七人也不說話,空著手一人拍出一掌。
解英岡暗驚道:「鵲橋飛渡!」
原來那七人乃是嚴姓弟子,不知從哪裡學到經譜上的武功,拍出的掌力暗含「鵲橋飛渡」的巧勁,所以人未接近,七人掌力已分向解英岡週身擊來。
他七人見解英岡照面間便去飛徐家弟兄的長劍,心知來人武功之高,生平罕見,仗著新學成的「鵲橋飛渡」預備打解英岡一個措手不及,卻萬料不到解英岡學「鵲橋飛渡」學得比他們更精,喝道:「來得好!」
飛快間拍出七掌,每掌亦以「鵲橋飛渡」之力展出,只是掌法之高強他七人何止數倍,頓聞連珠價響的七聲「啊喲」大叫,身體騰空飛起。
解英岡不能傷了同門,急展「狐變遊行」,滿堂遊走中—一抱下七位嚴姓弟子的身體,放好地上。
那七人只當摔個四腳朝天,不料解英岡會救他們,驚得莫名之下,呆若木雞。
解英岡又喝道:「去請塗公亮出來!」
那七人謝他相救之恩,只一抱拳卻不答進,忽又雙掌一拍喊道:「簡家弟兄!」
喊聲未落七人退出,瞬間東西二門互唱道:「七星在北戶,河漢聲四流!」
只見七位簡家弟子抱著琵琶緩緩走出,仍以七星斗之勢分佔解英岡四周。
驀見一名簡家弟子領先從「天樞」之位走向「天沖」,跟著「天狼』之位的弟子走向」
開樞「,」天被「之位的弟子走向」搖光「,六人位置互交下只有主位」無權「那位弟子沒有動彈,但隨著六人位置一變突然撥動絃索。
解英岡識得七星北斗陣,心知南箕北斗一易位即是發動了陣法,只是「天權」未動前,陣法之威不到穎峰。
他不能讓陣法施展出來,否則破陣必傷簡家弟子,所以一聽六人走動中跟著「天權」開始撥弦,便尋著琵琶音出間地破綻,斷喝七聲。
須知他融會了拳劍經歌,對每門絕藝的破綻瞭若指掌,聽出他們要以「胡布十八拍」之音傷敵,而「胡布十八拍」不過歌譜中最簡單的一節,當下用歌譜中最厲害的、主琴曲十二操「的節奏,喝出七聲破解的斷音。
斷喝甫落,頓聽「波」「波」七響,七名簡家弟子再要彈手中琵琶時卻找不到琵琶上的絃索了。
他七人本要走動中用歌譜上的絕藝傷敵,哪知無所不知的解英岡只叫了七下便叫斷他們的琵琶弦,哪還說什麼傷敵了,齊都窘得停下腳步,望著解英岡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每戰不出一招便破了自己苦練數月的絕技。
解英岡見三家中嚴、簡家都會了本門的絕藝,甚為高興,一時暫去哀愁,微笑道:「去請塗公亮出來!」
那七名簡家弟子不知解英岡之笑是欣悅金菊門將要光大,而只當他在譏笑自己等七人,怒喊道:「解家弟兄!」
只見南北二門中,悶聲不響的走出七人。
他七人眼見塗、嚴、簡三家弟子七星北斗陣不及施展開便即敗退,那「七星在北戶,河漢聲四流」的詩句,再也唱不出來了。
簡家弟子從東西二門退去,換來的七名簡家弟子好佔七星之位即時拉開解家拳法的架式。
這時解英岡心知四家除了塗家因嚴麗華手中無劍譜之故都跟嚴麗華學了本門絕藝,心中更是高興,說道:「各位兄長最後出來,想是本門汝等拳法為壓軸大梁了。」
正因解家弟子跟嚴麗華學的解家拳法最精,所以遇到外敵排在最後出戰,倘若解家弟子再敗,金菊門再無其他絕技可以退敵。
七名從遠方歸來的解家弟子更不識解英岡是何許人,聽他說的親熱,恍若一家人,皆都一怔,他們萬想不到解英岡稱他們兄長確有那麼一回事。因他們年齡都比解英岡大一點,既同是解家之後,「兄長」二字並非客套。
他七人卻以為解英岡親熱中有譏諷之意,只見一人回道:「本門絕技各有專長,說不上什麼壓軸不壓軸,閣下既有能耐破得三陣,咱們也知萬難阻擋得了閣下,只是本門弟子患難共助,解家子弟也清閣下賜教!」
解英岡聽得暗暗點頭,說道:「去請塗公亮出來!」
那人道:「閣下勝得咱們,再見掌門不遲!」
解英岡道:「我不同你們打,只要問塗公亮一件事情。」
他因塗公亮是殺父之仇,故而一直呼他姓名不稱掌門。
那人怒道:「閣下不同咱們打,莫非瞧不起解家的拳法麼?」
解英岡搖頭道:「我也姓解,既是一家人,小弟不敢同兄長們鬥。」
那人道:「解家沒有你這個人?」
他因沒見過解英岡,心想明明是敵人冒充一家人,豈不是故意要陷解家於不義,所以衝口而出一句很不客氣的話。
解英岡的父親被冤屈最恥辱的罪名,當然最討厭人家不認他是解家之後。怒道:「你有什麼資格說解家沒我這個人!」
另一人道:「你若是解家之人拿出證據來!」
解英岡大叫一聲:「看看!」突然一記解家拳捶向一人胸前,但見那拳勁道十足。被捶中非橫死當地不可!
哪人不料解英岡出拳如此之快,嚇得呆住了,另六人見狀大急,各自出拳救去,卻在剎那間解英岡收拳。
那六人見兄弟不過被嚇而已,但要跟著解英岡收拳卻不可能,剎時六人六拳齊向解英岡攻到。
解英岡也不迴避,突然間身體滴溜溜一轉,瞬息間打出六種不同的拳式拆解了四週六人攻來的不同的解家拳法。
七人由衷讚道:「好個解家飛閃拳!」
解家拳法中招式一樣,但練者程度有別,到「飛閃」這地步已是無效之境,七人眼看他一人同時拆解六招拳法,不就是「飛閃」的至高之境,只是這境界他們知道而已,沒想,到有人施展得出來。
解英岡站定身,神氣十足地問道:「我是不是解家之人?」
七名解家弟子再無疑問,同聲道:「請問兄弟哪一房的子弟?」
解英岡一想金菊門所有弟子對他父親皆有不恥之心,道一字:「我……」下面「是解學先之子」幾字沒能說出口。
驀聽東廂房通往中堂之門走出一人道:「你沒膽說出口麼?」
解英岡聞言一氣,大喝道:「我是解學先之子解英岡!」
七名解家弟子如同看到毒蛇般,嚇得齊退一大步。偶頃紛紛吐著口水道:「原來是解學先的孽種!」
須知他解家弟子受到排斥,致使不能呆在金菊門中,雖然因解小蘭立功之故得到三家的諒解,但那一口惡氣皆都怪在死去的解學先身上。現見到解學先同尼姑生下的兒子,便把那口惡氣發到解英岡身上。
解英岡頗有自卑之感,聽不得「孽種」兩字,怒喝道:「照打!」拳影一閃,就待展出「飛閃拳」擊倒那七位吐口水的解家弟子。走出那人斷喝道:「住手!」
那人即是現今解家幫份最高的解有志,解英岡不敢不聽他的命令,收拳垂手膝旁,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叔爺!」
解有志低「嗯」一聲,走向前朝那七名解家弟子冷冷道:「我金菊門尤其解家最重輩份,你們難道不知麼?」
那七人年輕氣盛,但聽解有志一指責,才想起他們不夠資格罵解英岡,—一低飛頭去。
解有志喝道:「還不快向英岡賠禮?」
那七人好生隨地的向解英岡抱拳稱道:「叔,叔,咱,咱們……」
解英岡一怔,倒沒想到眼前七位年齡都比自己大的少年竟比自己晚一輩,對於晚輩他反而不好再發作了,點了點頭道:「不怪你們。」
解有志道:「冒犯長輩你們知道如何處罰?」
那七人聽解英岡說「不怪你們」正好下台,但被解有志緊跟的一問,想起冒犯長輩重則處死,輕則逐出家門,不由都個個打了一寒戰。
解英岡道:「叔爺,我不怪他們也就算了!」
解有志喝道:「還不叩謝?」
那七人如逢大赦,正要磕頭謝罪,解英岡雙手一伸道:「免禮,免禮!」
那七人有心謝罪,但都無法跪下去,見解英岡施展那手「鵲橋飛渡」於無形之中,心裡欽佩萬分。
解有志道:「既是叔叔大量,你們退下。」
七人退去,解有志板起面孔道:「你還有臉回到這裡?」
解英岡昂然道:「孫兒上可頂天,下可立地,沒做對不起祖上之事,怎麼不能回來?」
解有志從解小蘭口中得知那次解英岡暗助解小蘭之事,心想著不是他,小蘭非敗在高天生手下不可,而小蘭不勝,不說死在高天生手中,今日解家何能在金菊門中重又立得住腳?
解英岡暗中建此大功,解有志不好再指責他那次淫惡的行為,其實解有志誤會那日晚間之事,只當解英岡偷進塗鳳房中,氣得塗風入贅的丈夫罵說:抓到賊人剝他反,心想這種情形不是解英岡欲圖對塗鳳無禮,他怎會氣得說出那種惡毒的話來?解有志不去說破,卻道:
「你回來意欲何為?」
解英岡心知此時無憑無證不好指控塗公亮的罪名,說道:「孫兒為找妻子來著。」
解有志道:「可是一位名叫劉玲玲的姑娘?」
解英岡心頭緊張萬分地問道:「叔爺可知她現在何處?」
解有志沒有回答,他言道:「我在後院護關,塗家弟子連戰三姓弟子的七星北斗陣被破,還道白鶴門派來強敵,原來是你。」
解英岡心懸玲玲的生死,解有志一番話意是沒有聽在心上,問道:「玲玲在不在此地?」
解有志不悅道:「本門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你就毫不關心麼!」
解英岡失魂落魄道:「叔爺說什麼?」
解有志有氣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死了妻子又怎地,瞧你心神不在,難道玲玲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解英岡聞言大為恐慌道:「玲玲已被殺害了麼?」
解有志最瞧不起一個大男人為了女人失魂落魄,見解英岡一臉沒出息樣,喝道:「不錯,她來到此地就被殺了!」
解英岡雖已料到這結果,但總盼望嚴氏母女還沒殺害劉玲玲,此時希望落空,不由悲憤莫名,呆了一呆,突然搖搖晃晃地走向東廂房,同時嘶喊道:』『嚴麗華!嚴麗華!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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