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斷指童倒在石桌之下,四腳朝天,一部九九歸原掌法翻到最後一頁,放在斷指童身邊。
突如其來的遽變,不但梅姑娘禁不起這種打擊,就是飽經世故,歷盡滄桑的飛天狐也弄得手足失措。
斷指童為了一部九九歸原掌法,雖然只有短短幾天的時間,已經變得不成人樣——
他,走火入魔了!
可憐的斷指童!
為了親仇得報,急於修煉天下第一掌法——九九歸原掌,而弄得走火入魔了。
飛天狐與梅姑娘進入石屋,直趨斷指童的身邊。
斷指童四腳朝天,全身發黑,手腳不斷地抖動,見飛天狐與梅姑娘,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想說話,嘴巴動了幾次,沒能說得出來,眼角間滾出了兩行無言的淚球。
身旁的九九歸原掌法,攤散在地上,飛天狐沒有拿它,只是側目一望——
那是掌法的最後一頁。
焦黃的宣紙上,正正當當地寫著四行小字:
「自古貪心多報應,
復仇何需走捷徑。
來生欲做九九夢,
萬丈崖下去投生。」
飛天狐反覆地念了兩三遍,右掌一翻,把九九歸原掌法隔空合了起來——他不敢沾手,唯恐書上沾有劇毒。
合上以後,飛天狐眼珠一瞪,老心「撲通」一跳,憤憤言道:「好傢伙,是你!」
這一驚,非同小可,霍然立知,五指猛抻,一部迷惑武林的九九歸原掌法,頓時化為灰燼。
這是飛天狐的彫蟲小技之一,江湖不聞的「碎指神功」,藉著深厚的內力,傳於指端,五指一彈,可以毀屍滅跡於無形。
梅姑娘站在旁邊,不敢多問,只是狐疑納悶不已。
這是幹什麼呢?一部難得的奇書,多少武林高手,都想拚命奪取,為什麼師父居然把它給毀了呢?
她以一雙不解的眸子,瞪著飛天狐,意思是說:「師父,您這是……」
飛天狐短歎一聲,緊握雙拳,激動地道:「哼!這老傢伙竟如此心毒手辣!」
梅姑娘不明所以,原來當飛天狐用隔空的手法,把九九歸原掌法合上的時候,才發現掌法的背面,畫著一支長長的煙袋桿兒,煙斗上還在冒煙呢!他怎能不氣。
八年前,救梅姑娘的時候,途中因為看無影花鞭狠公子的熱鬧,被他奚落得透不過氣來,今番又來玩這種把戲。
這種陰謀,可以說是人世間最狠,最毒的了。
利用了人間的弱點,知道大家都想得到這一部人間三寶之一的九九歸原掌法,便私自造出一部假的掌法來,讓得到的人,按照文中所載,修煉下去,闖進走火入魔的絕路。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卻連點兒最起碼的人性都沒有。居心叵測,殺人於無形,啊!難道這真是那煙斗老人的傑作嗎?
那滿口仁義道德的煙斗老人,真會這樣沒有人性嗎?
飛天狐抱起奄奄一息的斷指童,心中忽然掠過一絲奇念,故而又把斷指童放在石桌之上四周尋視了一遍,逕往牆角暗門處走去。
推開暗門,四具骷髏赫然而起,呲牙咧嘴,兩眼發光,手舞足蹈,骨架「格格」作響,作一字形,躍至飛天狐面前,飛天狐後退一步,冷笑道:「這種毛孩子玩意兒,也值得在老夫面前獻醜。」
言下手掌一揮,少說也有三成功力.潛勁滾滾而出,直奔骷髏全身。
那四具骷髏不躲不閃,硬接掌勢,「啪」地一聲,向後搖了幾搖,擺了幾擺,又慢慢欺上前來。
飛天狐臉一紅,微露愧色。
憑他,連這些死人骨頭都打發不掉?真是豈有此理!
一氣之下,改揮為砍,功力也跟著加了兩成。這一掌發出,較前大為不同,「呼呼」掌風,渾厚雄勁,任何人挨上,也要凶多吉少,何況這些毫無知覺的骷髏。
然而事情沒有那麼如意。
就在飛天狐第二次發掌的同一時間,四具骷髏像鬼靈精似的,迅速退回原位,一個牆角站一個,巧妙地避開了掌勢。
緊接著,四具骷髏,八雙空洞洞的眼眶裡,一齊噴出絲絲的火箭,撲向飛天狐站立的門口。
飛天狐眼見情形不妙,不敢大意,連忙雙掌當胸,發出罡氣護身,同時十指箕張,再度使出了他的「碎指神功」。
這一招是萬無一失的!
沒有生命的東西,畢竟比不過一個功力深厚的高人,碎指神功用至七成,但聽「卡嚓」連響,四具骷髏茫然不知去向。
「嘿嘿……」
飛天狐正在猜疑骷髏的來歷,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暴笑。
忙回頭,定眼一瞧——
一蒼發綠衣老頭,含笑立於梅姑娘身側兩尺之處,睜著老眼,瞅了飛天狐一眼,故作虛驚地道:「哎呀!好厲害的『碎指神功』,真叫老夫折服極了。」
言罷,雙手交於身後,繞著石桌端詳了半天,又抬頭看了看呆在一旁的梅姑娘,腦袋左右搖了半天,口中連連「嘖嘖」不已,似乎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頗表同情。
飛天狐心下早有戒備,一雙眼睛不停地望著老頭腰間的煙斗。
「老哥兒,數年不見,想抽袋煙嗎?」
「哼!」飛天狐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哼一聲,繼而言道:「這些鬼把戲,都是你耍的嗎?」
「彫蟲小技,不足道也!嘻嘻……」
煙斗老人言下十分輕鬆,對飛天狐笑笑,看看梅姑娘,望望斷指童,粗眉一皺,又道:「只不過茶餘煙後,稍微消遣一下而已,算不得什麼,算不得什麼!」
「虧你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堂堂七尺之軀,居然使用這種卑鄙下作的手段。」
飛天狐望著在痛苦中掙扎的斷指童,對面前這老傢伙厭惡到了極點。
煙斗老聽飛天狐如此一說,臉色稍變,裝出不大高興的樣子說道:「哎!你毀了我四大天兵,我還沒請你還個公道呢!豈可恁地出口傷人?」
「少和我油腔滑調的,我問你。」飛天狐怒道:「這孩子與你有何怨仇?你竟這般狠心!」
「這孩子與你有何淵源,你竟這般仁慈?」
「少廢話!」
「少囉嗦!」
「你……」
飛天狐怒極語塞,煙斗老人樂得不可開交。
這老人頭修養的功夫真不簡單,不管飛天狐氣成什麼樣子,他始終是那樣悠哉悠哉。
他望著飛天狐,兩肩一聳,兩臂一張問道:「我怎麼樣?
老哥兒,我叫飛天狐呀!堂堂斷劍追魂的二徒弟,普天之下,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哈!」
這是一番尖酸刻薄的戲弄話,氣得飛天狐火冒三丈,怒起丹田,出手就是一掌。
這一掌沒有什麼招式,武林之中,有招有式的掌法,稱不得上乘,像他們這一號的人物,不論拳掌刀劍,都已練得出神入化,早就超出招式的束縛。
飛天狐推出這驚人的一掌之後,半天不見煙斗老人的動作,心下不覺暗暗稱奇。
要知道他這一掌乃怒極而發,其迅速絕倫,其威力無比,當然不在話下,難道煙斗老人想等死嗎?
剎那之間,只聽「砰」地一聲,原來給煙斗老人硬接上了。
結果飛天狐倒退一步,煙斗老人搖了三晃。
飛天狐暗自一驚。
煙斗老人笑道:「老哥兒,你這是幹什麼?打死我,能救得了這走火入魔的孩子嗎?」
一句話道破飛天狐心中事。
對呀!即使把煙斗老人一舉斃於掌下,對斷指童又有什麼好處呢?
何況是否能打得過這老傢伙,還成問題。
飛天狐瞪著煙斗老人悶悶不語。
怎麼辦呢?
斷指童與他非親非故,既無父子之情,又無師徒之分,為什麼要管這檔子閒事呢?
飛天狐本來是個喜怒哀樂,善惡不定的人,可是近來來,情性似乎大變。他始終覺得斷指童兄妹的身世太過可憐,而且藍毛女又是在他無邊島上失蹤的,況且其所懷彩巾為假,因怕兩小傷心,故未告知,所以,無形之中,使他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責任感。
一個走火入魔的人,是很難復原的,不死也得武功全廢,如果斷指童從此廢了武功,藍毛女又下落不明,那斷魂掌韓海明夫妻的大仇,由誰去報呢?
煙斗老人見飛天狐不言不語,調侃地道:「要解藥嗎?老哥兒。」
解藥?修武練功,走了火,入了魔,還有何可解?
這是騙的哪一國土包子!
老傢伙簡直是開胃開心了!
飛天狐沒有理他,腦袋裡不曉得什麼主意。
停了一會兒,梅姑娘突然走到他身旁,碰碰他的手臂,嘴巴朝斷指童噘了一下。
此刻的斷指童,蜷伏於石桌之上,痛苦萬狀,使人不忍一看。
「別緊張,十天半月還死不了。」
煙斗老人一本正經地道:「年輕輕的,貪得無厭,好高騖遠,捨本逐末該嘗點苦頭。」
「畜生!」飛天狐狠狠地罵了一句道:「我和你拼了。」
梅姑娘聞言,急忙將石桌挪至鄰屋門邊。
飛天狐一躍而上,半空中,巨掌猛伸,不推不縮,當頭壓下。
煙斗老人挫身屈膝,左掌上揚,推開飛天狐下壓之勢,右手抽出腰間煙斗,來一招「亂點鴛鴦」,直點飛天狐腹前「氣海穴」。
此穴位於肚臍之下,為男人精源所在,一經點住,立死無疑。
飛天狐見老頭出手就招,不覺無名火起,緊迫中哪敢怠慢,借壓之勢,真力頓提,半空一個翻滾,身子自煙斗老人左側斜射,招出「海底游龍」,躲過「亂點鴛鴦」,還他一式「吳剛伐桂」,右掌結實地往煙斗中段削去,想給他來個一刀兩斷,看他再往哪裡威風。
豈知正當飛天狐出手的同一時間,煙斗老人喊了一聲:「好手法!」
隨即順勢將煙斗一收,一提,一揚,一扣,鬥口朝下,逕向飛天狐頭頂罩下。
來勢太快,潛力過猛,飛天狐躲無處躲,攻無處攻,不得已,足尖著地一點,身形突向煙斗老人下盤衝去。
煙斗老人做夢也沒想到,他會使用這種拚命的死招,想出左掌攔阻,豈知飛天狐抱定孤注一擲的決心,於千鈞一髮之際,突地一個翻騰,一個「倒栽蔥」,雙腳猛踢老人面門,雙手猛抓老人雙腳,完全是一套疊羅漢翻觔斗的手法。
煙斗老人事出意外,一時措手不及,急將身形暴退三尺,閃開飛天狐的突擊。
於是,兩人再度相對而立。
煙斗老人莞然一笑,驚道:「好老哥兒,十八般武藝,想不到你樣樣精通!」
「何必如此虛言假套,我這點玩意兒,比你恐怕最少還要差幾十年的功力吧!」
飛天狐想趁機諷刺他兩句,誰知煙斗老人當仁不讓地道:「好說,好說,幾十年倒也未必,十年八年的,大概總不算多叫吧!老哥兒?」
「哼!大言不慚。」
「你還不服氣?」
「服氣什麼?」飛天狐傲然道:「服氣你躲得好,跳得快嗎?」
「喲!看你這張嘴巴比手靈活多啦!真不服氣的話,咱們再來好好研究研究。」
「只要你能劃出道兒來,我飛天狐絕對奉陪。」
「好,好,夠交情。」
煙斗老人說完話,仰首半晌,忽然又對飛天狐道:「這孩子究竟和你有什麼關係?」
飛天狐答道:「關係也不算很大,不過足夠我下決心救他的了。」
「噢!」煙斗老人溫應了一聲,又道:「如果你真想救他,咱們倒可以商討一下。」
「你有什麼條件?」
囉嗦了半天,就只有這句話引起了飛天狐的興趣,是以緊緊追問不捨。
煙斗老人見他發生了興趣,心下一樂道:「條件倒沒有,不過你得答應我幾件事情。」
飛天狐記忙道:「你說說看。」
「首先你要答應我,除了這孩子以外,不能再救第二個走火入魔的人。」
「難道你還有第二個走火入魔的?」
煙斗老人陰險的乾笑一陣,沒有馬上答覆飛天狐的問題,低頭徘徊良久.始道:「老實說,如今像這孩子同樣走火入魔的,至少還有七八個。」
「此話怎講?」
「我要殺盡武林中貪得無厭的高手。」
這句話說得飛天狐心中一寒。
他要殺盡武林高手,難道這老傢伙在進行一件陰謀?難道他要獨霸江湖?
煙斗老人見飛天狐怔在一旁,又道:「一年之內,我要讓武林中有名有號的英雄好漢,都稱臣於煙斗老人的手下。」
「假如有人不聽你的呢?」
「格殺勿論!」
「好大的口氣!」
飛天狐聽這老傢伙居然發出如此傲慢的狂言,不由一陣震驚,望了煙斗老人半天,說道:「那麼,其次呢?」
「其次……這姑娘你要留下。」
「為什麼?」
「我喜歡她。」
「混蛋!」飛天狐暴怒道:「這種話都能說出來,還算是人嗎?」
「哈哈……」
煙斗老人仰天又是一陣狂笑。
「老哥兒,你別緊張,老夫再不是人,以年齡論,也不會在這黃花閨女身上動歪腦筋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只不過看她色貌雙全,根骨奇佳,想為我徒兒物色個媳婦罷了,你衝動什麼?嘻嘻!」
「這一點萬萬不行。」
「不行算了,那是這孩子命中注定夭折,無人搭救。」
煙斗老人說完,轉身就待離去。
飛天狐急道:「這姑娘是我唯一的愛徒,我不忍心。」
「老夫就是看上你這唯一的愛徒,要救那孩子的性命,你就得無條件答應。」
「我……」
飛天狐弄得進退不得,左右為難,他一心想不計一切代價,要把斷指童救出死神的掌握,但是,讓梅姑娘給這老傢伙的徒弟做媳婦,他不但不忍心,也不放心,同時,他更是不甘心。
煙斗老人知道他的心理,於是勸道:「姑娘留下來,又不是拿她去當肉吃,為什麼你那樣冥頑不化?她已經有了你所傳的武功基礎,將來我再教她幾手煙斗門上的絕技,幾年後,在江湖上還不是一個佼佼者?」
「任何條件我都可以接受,你還是再換一樣吧!」
「不行,非要她不可。」
飛天狐依依不捨,煙斗老人堅持不讓,一時之間,鬧成了僵局。
梅姑娘含著滿眶的淚水,悄悄地走到飛天狐身邊。
兩手抓住飛天狐的雙臂,抽噎地笑著,痛苦地點了點頭,表示她自己願意答應這一個條件。
飛天狐撫著梅姑娘的頭髮,老淚縱橫,竟傷心地哭了,他這一哭,梅姑娘克制不住原已奔放的感情,埋頭號啕起來。
她又何嘗願意離開多年相依為命的師父呢?
她又何嘗捨得失去一見鍾情,朝夕私戀不已的斷指童呢?
可是,不答應,就無法得到煙斗老人的解藥,更無法救活斷指童奄奄一息的生命。
為了愛——
為了超俗的,至高無尚的真情——
只有犧牲她自己心目中所編織成的一切美夢!因此,她決定答應煙斗老人的無理苛求。
同時,她在師父面前,想盡辦法露出一點笑容,表示她確實是「心甘情願」的。
飛天狐的痛苦,是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他緊緊地把梅姑娘摟在懷裡,良心的譴責,情感的摧殘,使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可憐的、高貴的啞女。
「好吧!這一條我也答應你。」
飛天狐終於忍受著內心的折磨,再度向煙斗老人低頭讓步。
煙斗老人滿足地笑了,並且得意地道:「好,好,這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哈哈哈……」
「還有什麼條件?趕快說吧!」
飛天狐不耐煩地道:「今天算我栽了!」
「老哥兒也不必過於傷心,江湖事多半都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今天這點委屈,算得什麼。」
煙斗老人忽然臉色一正,嚴肅地道:「以後萬一你還活著,在江湖上,碰到有關我煙斗老人的一切大小人物,大小事情,都不准你插手過問。這一點你也能答應嗎?老哥兒。」
飛天狐聽了這一些不近情理、不合邏緝的話,真是又驚,又疑,又惱,又怒。然而為了救可憐的斷指童,只好一切委曲求全,於是,狠狠地道:「好,我都答應你。」
「哈哈……」
煙斗老人再度狂笑,似天上已經屬他所有,一雙尖利的老眼,死盯在梅姑娘身上。
片刻,復對飛天狐道:「事成之後,功勞薄上一定給你大大地記上一筆。」
飛天狐無心聽他的胡言亂語,只迫切地問道:「你的事情我都答應了,解藥呢?」
「什麼解藥?」
「王八蛋,你裝什麼糊塗?救這孩子走火入魔的藥呀!」
煙斗老人賊眼一瞪,故作不解地道:「走火入魔哪裡還有解藥,真是異想天開!」
「你說什麼?」
飛天狐一手推開懷中悲泣的梅姑娘,奇怒難抑,朝著煙斗老人衝了過去。
煙斗老人見他真生了氣,忙賠笑臉道:「哎!這麼大的人了,連點玩笑都開不得。別冒火,讓我告訴你。」
「我飛天狐今天栽在你手下,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假如謊言相騙,可別怪我舊地重遊。」
「自古有道:『君無戲言。』像老夫這等身份的人,豈肯信口雌黃?」
煙斗老人停了一下,繼續言道:「終南山頂有個無影峰,無影峰下有個無聲谷,無聲谷中有個七分洞,七分洞裡有個八卦池,你可知道?」
飛天狐聞言一驚,疑道:「那不是七分洞主的藏身之地嗎?」
「是的。」煙斗老人又道:「你可知道八卦池裡還有什麼?」
「傳言有只千年靈蛙在裡邊。」
飛天狐說著,忽又奇怪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千年靈蛙頭上有一顆『火膽神珠』,可以解救走火入魔的人。」
「真的?」
「真的倒是真的,不過,兩年前,那只千年靈蛙被一條小白蛇吃掉了。」
「廢話!」
飛天狐不悅,以為煙斗老人故意和他扯皮,當下臉色微變,道:「既然吃掉了,還囉嗦什麼?」
「咦?你可以找小白蛇呀!」
煙斗老人道:「不過這條小白蛇,既然能夠吃掉千年靈蛙,絕不是好惹的東西,還有那七分洞主,更非等閒。」
飛天狐慨然道:「為了這孩子,我飛天狐萬死不辭。」
「好骨氣,真不愧為大丈夫!」
煙斗老人見他正義凜然,不覺暗笑道:「半月之內趕得回來,這孩子就有救了。」
飛天狐心緒不寧,不再理睬煙斗老人,轉身行至梅姑娘跟前。
「姑娘,跟我走吧!」
煙斗老人首先開了口。
梅姑娘一頭撲進飛天狐懷裡,師徒兩人相擁而立,泣不成聲。
飛天狐黯然神傷,低頭歎道:「梅兒,師父對不起你,以後你要自己保重了。」
梅姑娘臉上浮出一絲勉強的微笑,淚眼望著飛天狐,輕輕地搖了搖頭。
為了責任,為了義氣,飛天狐忍痛與自己愛徒分別,抱起斷指童,回頭他看了呆立的梅姑娘一眼。
梅姑娘抓起斷指童的手來,想說話,說不出來。
斷指童望著梅姑娘,想說話,也說不也來。
流淚眼觀流淚眼。
無言人對無言人。
——愛人,為了愛你,我不得不離開你。
啊!姑娘,太難為你了。
只要你能知我心意,再殘忍的事,我都情願。
讓我死吧!姑娘,我寧願死在你的懷裡。
你不能死,你還有仇未報。
啊!姑娘,太難為你了,我不知該如何報答。
告訴我,你是愛我的,這比任何報答都更珍貴。
啊!姑娘,我一直是愛你的,自從第一次見面。
夠了,夠了,就這一句話,現在死,我都高興。
無言的對話,心靈的傾訴,梅姑娘望著斷指童,淚水滴在斷指童的臉上,和著斷指童的淚水,默默地淌流向腮邊。
斷指童已走火入魔,望著梅姑娘,有很多的話要說,可是,如今他四肢癱瘓,連搖頭的能力都沒有。
別了!
飛天狐心下一狠,忍痛道:「梅兒,多珍重,等師父回來。」
言畢,挾斷指童掉頭急縱而去……
「呵呵……」
煙斗老人望著飛天狐消逝的身影,一時得意忘形,繞著石屋轉了三轉,指手劃腳,擺起了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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