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聞怪嘯之後,戰志大為激揚,威厲的拳風,大有扳成平局之概。
海萍急怒中,迅疾無儔地連攻四掌,又將蒙面人震退了五步之多。
苑小玲藉機挺劍,嬌叱聲中,長虹劃空,寒氣森森.玉腕貫足內力,猛可裡向兩個蒙面人刺去。
劍勢奇快,眼看兩個蒙面人將血染長劍,驀地,掌風雄渾,從側劈到,苑小玲心頭一驚,攻到的劍勢,不得不回撤自保,於是,她顧不得殺人,連人帶劍,橫閃了一丈有餘,恰恰閃過人家的掌襲。
苑小玲大不服氣,橫劍一看,嚇!眼前的情勢大變,打鬥已經停止。原來,在這塊數畝方圓的曠野間,不知在什麼時候,竟出現了三十多個青衣蒙面怪人。
三十多個蒙面怪人,共分成三組,每組十數人不等,兩組有兵刃,另一組卻是赤手空拳的。
雖然他們是分組站立,但卻將海萍和苑小玲圍在當中,海萍這刻反倒沉靜起來,星目射出懾人的光芒,輪著掃視這些怪人。
靜悄悄地,哪裡像是經過惡鬥的場面,然而沉寂之中,卻包藏著無比的殺機,每個人都有了殺死敵方的雄心,凶狠、毒辣……
時間很快地飄過,氣氛愈來愈是緊迫,使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海萍和苑小玲生怕憑二人之力.敵不過三十多蒙面怪人,因此,兩人沒有驟然出手。
三十多個怪人知道海萍和苑小玲的功力奇妙,同時,也沒有得到攻擊的命令。是以,也不敢冒險而攻。
越是在這種僵持局面下,每個人的心情,就越更緊張。
足足的有一盞茶的工夫,伍海萍的確忍受不住,已下定了決心,不論勝敗,好歹拼上一番。
可是,他又怕連累了苑小玲,於是,星目瞟去,只見苑小玲功力早凝,正等著自己動手哩!他衝著她點點頭。然而,苑小玲撇了撇小嘴,卻沒有理他。
海萍殺機外透,揮動雙臂,就朝人群中衝去。
三十多個怪人分股一圍,拳腳兵刃,齊向海萍苑小玲推出,怪人的功力極高,齊推之勁,恰如驚濤駭浪。
轟然一響,雙方都退回了原處。
海萍不禁大怒,仰臉一聲清嘯,功勁暗提,掄臂之中,想以十二成力狠攻。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突然——「哈……哈……哈……」幾聲狂聲,震破寂空,遙傳而至。
狂笑乍落,人影飄閃,三十多怪人往兩下急分,場中落下一個蒙面怪人,胸前黃兜正兜著滿胸的長髯。
海萍心中一震,暗呼道:「滄海一奇……」
不錯!來人正是八荒之首,神出鬼沒的滄海一奇。
滄海一奇立身之後,兩眼電光般的掃了海萍和苑小玲一眼,哈哈笑道:「伍海萍!想不到你還在人間……」
海萍殺機一展,怒喝道:「親仇一日不報,縱死也難瞑目,一天殺不了你滄海一奇,我的這顆心永難安寧,你以為我伍某人會這樣輕易的死去?」
滄海一奇冷然一笑,接道:「殺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像你說的那種嚴重!」
「咱們現在就可以拚個生死存亡!」
「老夫何等名望,豈能和你這乳臭未乾的娃兒拼生死?」
苑小玲在一旁已經是憋不住了,嬌叱一聲,罵道:「別不要臉了,假仁假義的,先接我一劍……」劍字乍落,身形如電光,陡然撲進。
但當她震腕出劍的剎那間,三十多個怪人,陡地搶奔過來,合併出手,逼得苑小玲後退八尺。
滄海一奇呵呵而笑道:「若要取你之命,只須我一句話……哈哈……」
海萍跨進三步,橫臂一掄,反格退了眾人,冷笑道:「人雖多,不值得伍海萍一擊.還是我們兩人來決生死吧!」
滄海一奇又是兩聲冷笑,回道:「老夫這雙手從不沾染血腥味,恕我沒有這種胃口!嘿嘿!」
海萍一聲暴喝道:「你縱是不想拚命,小爺也不會讓你活過今天。」
「眼下三十多人的功力都不弱,再加上老夫,你試問能打得過嗎?」
海萍聽得一愣,要知他吃過滄海一奇的大虧,在心理上就多了一份小心,如今,滄海一奇加上三十多怪漢,海萍是敵手嗎?這個問題辣手,不能拿性命開玩笑。
因此,海萍愣了一愣,但是報仇之心,像一叢熊熊的火,燒得他忍受不住。於是一橫心,怒喝道:「小爺只要能取你之命,雖死無憾……」
「生死之事,實不足論。不過,你死之後,能知道你父母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我早知是你滄海一奇下的毒手。」海萍怒氣頓消,他的確不知父母究竟是為什麼被對方殺死。
「好說,好說!」滄海一奇答。
「我給你的時間,讓你說明我雙親死因。」
「老夫現在沒有興趣告訴你。」
「什麼時候有興趣?」
滄海一奇故意沉吟半會,冷笑道:「十天之內,你到白沙墩來,老夫再詳細相告。」
海萍怔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聽苑小玲嬌叱道:「又在施用詭計,你準備動員多少人來對付我們?」
「哈哈!那很難說。」
「勞人濤!有種就現出你的本來面目!」苑小玲心中有股子彆扭,總覺得面前這人不像是滄海一奇。
可是,她自己又從未見過滄海一奇。因此,情急之下,矛盾之中,想叫破心中的疑慮。
滄海一奇呵呵一笑,接道:「苑小玲,你仗著你師父那點子威望,以為老夫就怕了你?」
「不怕就請亮相!」
「哼,到時候自然叫你認識老夫……」
話剛說到此處,驀地山側面排出兩聲陰冷的脆笑道:「對啊!到時候就會出現真的滄海一奇嘛!」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驚得回過頭,數十道目光,逼視過去。
山側面,依石之傍,坐著一位千嬌百媚的白衣少女,剛才那兩句話,說得倒像是黃鶯出谷,動聽極了。
這不算奇,奇的是在少女身後,站著江湖上一等高手有:鐵笛追魂、江南商隱、聖手秀士、千面怪人、斷了左臂的玉扇秀士。
除此之外,天王谷的鐵漢宗元、胭脂堡的脂粉金蝶,笑面郎君也聽命於她。
在那位女郎左首,站著一個獨眼老叟,掌中拿著一根虎頭竹節杖。
獨眼老叟神光十足,威凌四射,大有目中無人之概。
女郎的右首,卻站著一個滿頭白髮,也只有一隻眼睛的老婆婆,手中也捧著一根龍頭枴杖。
老叟瞎了右眼,老婆婆卻瞎了左眼,都在八十以上的年紀。兩老虎視眈眈,緊盯著滄海一奇和伍海萍。
滄海一奇似乎頗為驚疑,看了這些人一眼,大約不太知道這群人的來歷,冷笑道:「嘿嘿!滄海一奇就是滄海一奇,哪有什麼真假,哼!」
妙齡女郎脆生生地一笑,妙語如珠道:「滄海一奇在當今江湖之上,還算得上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人物……」
「好說,好說,過獎,過獎,嘿嘿…」
海萍聽得心裡就非常的不是味,不禁冷哼一聲。
女郎秋波閃動,瞟了他一眼,卻未說話,轉對滄海一奇道:「滄海一奇心羅萬有,學究天人,的確不凡……」盡量的誇耀滄海一奇,使在場的群豪,不明她的用心何在。
滄海一奇禁不住呵呵大笑,得意之極,大聲道:「多謝,多謝,呵呵!」
女郎嫣然一笑,接道:「學技淵博,德高望重的人,是應該被人尊敬的……」
海萍心火頓然上衝,未等女郎說完,又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打斷了女郎的話。
老婆婆獨眼猛張,怒喝道:「你哼什麼?」
「你管得著?我愛哼!」
「有她說話,我老婆子就不准你多事。」
海萍嘿嘿兩聲冷笑,怒道:「你們將滄海一奇看成天上神仙,我將他看得一文不值,你們硬破壞我的事,我也不准你們多說。」
「你放屁!」老婆婆好大的火氣,張嘴就罵。
海萍雙目精光閃動,臉色大寒,回罵道:「你才放屁!」
獨眼老慍一頓龍頭拐,大怒道:「好小子,你敢罵人……」龍頭拐一順,強風登起,身形起處,當頭照海萍砸去。
海萍斜閃兩步,枴杖落地,順手也拍出一掌,立還顏色。
老婆婆略略一怔,掄拐相迎,啪!拐風掌勁,已然相接,排出一聲悶響。
蹬.蹬,蹬……獨眼老婆婆卻被震退了三步。老臉鐵青,
這是她第一次受挫,銀髮倒豎,癟嘴一張,喝聲乍落,單拐泰山壓頂,又向海萍砸到。
海萍第一次撿了便宜,冷笑兩聲,鐵腕振動,硬朝單拐封去。
蓬……巨響又過,兩人同被挫退了四步。
老婆婆大大地震撼,瞪著海萍發愣。
「吼!你不行,待我老頭子來砸他兩杖!」
黑影飄動,獨眼老者持杖落在當場,抬杖要打,驀聽老婆婆大喝:「哪個要你多事,滾開!」
「我幫你也幫壞了?」
「不要你幫,走!」
老頭子碰了滿鼻子灰,拖著虎頭杖敗興而去。
老婆婆頓頓龍頭拐,怒道:「小子,今天我要不砸扁了你,我就不叫『鐵拐婆』。」
海萍根本就不知道鐵拐婆的來歷,不由嘻嘻一笑道:「你砸不癟我,可別叫我砸扁了你……」
鐵拐婆怒氣衝天,殺機大現,鐵拐迎動,吼聲中,就向海萍奔到。
驀聽那妙齡女郎嗯了一聲,嬌聲道:「婆婆!別理他,我們的事還沒有完哩。」
鐵拐婆收住撥出的鐵拐怒道:「暫且留下你這條小命,呆會子再收拾你。」
海萍臉色一寒,冷哼了一聲道:「廢話!哼!」
鐵拐婆狠狠地瞪了海萍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轉問女郎道:「公主,還有什麼事沒有完?」
公主二字出口,在場之人,除伍海萍外,都不禁在心頭大大地一震。
女郎禁不住耵了海萍一眼,冷然的一笑,又對滄海一奇道:「滄海一奇,我擺個陣法,你能看得出麼?」
滄海一奇暗中一驚,眉頭緊鎖心計陡生,笑道:「陣法一道,老夫一竅不通,咱們再見吧……」
女郎輕輕一笑,很快地接道:「誰不知滄海一奇精通奇門理數,就憑這一點,足證你不是真的滄海一奇。」
滄海一奇被這位公主逗得啼笑皆非,乾笑兩聲道:「是不是真的滄海一奇,到白沙墩就知道了,何必多所計較,走!」話剛說完,就催著身後的三十多怪人動身。
「站住!」海萍見滄海一奇要走,忍不住大聲喝叫。
「你打算和老夫拚命?」
「償我父母之命!」海萍欺近兩步大喝。
「還有我父叔兄弟姐妹之命!」苑小玲也跟著搶進,舉劍嬌叱。
滄海一奇哈哈一笑,道:「白沙墩不過十日之約,能讓我多活十天,又有什麼關係,何必苦苦逼人?」
「嗯!殺了他照樣的會出現第二個滄海一奇,讓他多活十天也好,喂!你放他走吧!」
海萍扭臉看去,卻是那位公主說話,而且,態度非常高傲冷峻,他不知是被她那高貴的風度所激動?抑是被她嬌艷所惑,不期然地點了點頭。
苑小玲心中本來對海萍還有點彆扭,自這女郎出現,芳心更是不舒服。
此刻海萍竟點頭答應了女郎的要求,試想她受用得了麼?可是,大庭廣眾,苑小玲又不好發作,迫得她寒著臉,豎著眉,輕輕地冷笑兩聲。
這笑聲也瞞不過那位公主,只見她很得意的笑了,卻對滄海一奇道:「怕死的!你可以走啦!」
滄海一奇縱聲大笑道:「苗疆的娉婷公主,果真不凡,挑撥了兩面,也拉攏了雙方,我滄海一奇實在慚愧,白沙墩之會,公主如有興趣,也請來一會如何?」
公主陰陰一笑道:「我佩服你假得像真的一樣,謝謝你的邀請,我一定到白沙墩見識見識。」
「請!」滄海一奇長笑中,當先而去。
「請!」娉婷公主也喝聲請.望著他們去遠。
只有苑小玲,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驚醒了海萍。
海萍似乎有些後悔,笑了一下,對苑小玲道:「姐姐!我們走吧!」
苑小玲沒好氣地叱道:「不走還想等誰?哼!」
海萍明白她話中之意,陪著小心,附和著道:「沒有值得等的人,快走!」不等她說話,拉著苑小玲就走。
剛走了沒有五步,倏地「別走啊!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海萍心中一怔,苑小玲也不禁芳心一動,兩人的疾行,竟被娉婷公主的話聲吸住。
「有話請你快點說好啦!」苑小玲沉不住氣,首先發話。
娉婷公主臉上冷冰冰地,都不願正眼看她,冷冷地道:「我和他說話,哪個要你多管閒事……」
海萍一看雙方的火藥味太重,忙拉著苑小玲道:「別理她,我們走!」
於是,苑小玲忍下了這口氣,只好隨著海萍而走。
娉婷公主嬌軀一震,冷笑道:「關於墨龍聖劍的消息,難道你不願知道。」
海萍和苑小玲腳下又停往了,兩人都流露出非常怪異的色彩。
苑小玲輕輕地說道:「我不說話,你去問她吧……」
話未落,又聽娉婷公主冷冷地道:「聖劍掀起江湖動盪,你是聖劍的得主,丟了聖劍,難道不願收回?」
伍海萍心雖是驚詫,但也不便多問,忙道:「當然願意。」
「既然願意得回,就該向我請教。」
海萍心裡多少有些不愉快,冷冷地問道:「你要我請教什麼?」
「請教聖劍啦!」
「你若有意告訴我的話,就請痛快的說出來,別這麼故意刁難好不好?」
娉婷公主輕輕地一笑道:「我倒是有心痛快相告,可是又怕你的她心中酸溜溜的,唉!還是不說的好。」
海萍不禁氣得打了個冷戰,怒道:「廢話,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得不回聖劍。哼!」怒沖沖地一扭臉,提步就走。
苑小玲心境算是平靜了許多,婉然笑道:「這位娉婷公主真美,她看中了你,弟弟。」
海萍滿臉尷尬,勉強笑道:「別拿人開心好不好?走啊!」
兩人手牽手地走出山凹,又奔進深山叢嶺之中。
按說,以兩人眼下的腳程,至少離開娉婷公主有五六里路,哪曉得正走之間,前面黑影晃動,人數不少,這些人都是大模大樣的,毫不隱蔽行藏。
海萍和苑小玲慢步而行,放目看去,嚇!正面是鐵笛追魂等人,在這群江湖高手的左面,端坐著娉婷公主。兩老侍立左右,身後卻又多出四個紅衣大漢,個個都是眉清目秀,孔武有力。
人家正好擋住去路,存心找碴的,伍海萍劍眉高挑,星目瞟動,怒道:「什麼意思?」沒有人答理,但所有的眼珠,都緊瞪著這姐弟兩人。
苑小玲秀目展動,芳心也些微有點跳動,原來,她已看出那娉婷公主在剎那間已擺成一個奇怪的陣法。她稍懂陣法,可是她叫不出人家擺的陣是什麼名稱,而且,更想不透擺得何以如此之快?因此,她也急而生怒,緊接海萍之後,冷笑道:「沒有什麼意思,人家長得美,就是不願放過你這位玉書生,哼!」
「姐姐!你……」海萍急了,大聲搶著說話。
娉婷公主不等海萍往下說,幽幽地一笑,截道:「你姐姐說得對極了,我真的看中了你,你不願意是不是?」
海萍俊臉微紅,不禁張開星目,看了她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卻看得心跳加急,神魂有點兒難安。
「哼!不要臉!」苑小玲也看了娉婷公主一看,奇怪!她也有點渾渾然。
只是女孩兒家畢竟沉靜,忍不住衝口就罵了起來。
娉婷公主粉臉略略一寒,微慍道:「喂!你罵誰不要臉?」
「當然罵你!」
「你憑什麼罵人?」
「女孩子家,看中這個看中那個,這不是不要臉麼?」
「哼!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就罵我不要臉,總比你跟著男人家不三不四的鬼混要好得多,你才不要臉哩!」
苑小玲被她罵得打了兩個寒噤,望著海萍半晌說不出話來,小玲望著海萍,是要海萍幫忙說兩句話,哪曉得海萍和她一樣的無話可話。
娉婷公主陰陰一笑,接道:「以後不要隨便的罵人知道嗎?你以為是獨臂大師的門人就可以目空……」
海萍大喝一聲,怒道:「住口!你們的事最好不要牽扯師尊。」
「說說也不妨事。」
「我不准你說。」
「嘻嘻!」娉婷公主輕輕一笑道:「獨臂大師是你救命的恩人,連說也不准說麼?」
海萍心中一怔,隨口怒道:「不准說!」
「哼!我偏要說。」
「你說!我就打你!」
「你敢!」
「你再提獨臂大師試試!」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急道:「獨臂大師……獨臂大師……」
海萍臉色突變,氣沖沖,果真向娉婷公主奔去。
娉婷公主兩旁站立的人,毫不動容,恁海萍衝到,當海萍要奔近娉婷公主之際,只有兩個轉動,卻又退回了原來立身之處。
海萍心中雖是奇怪,卻大有服氣,更加惱怒,再度向公主走去,剛要接近公主,不知怎地,卻又自動的退了回來。
苑小玲芳容微變,忙道:「她擺有陣法。」
「什麼陣法?」
「我看不出是什麼陣法。」
海萍星目閃動,精光畢露,平視過去,原來在娉婷公主之前,插了幾十株小松,和數十堆石塊。總共計算起來,前後不過數十丈方圓,兩旁恰好與山巖接連,就這幾十堆石塊松枝,使人無法接近,的確是神乎其技。
雄氣萬丈的伍海萍,也不禁怒滿胸膛,木然而立。
娉婷公主莞爾一笑,百媚叢生道:「你打著我了沒有?」
「妖魔怪道,有什麼了不起!你出來!」
「真要打麼?」
「你以為我不敢?」
娉婷公主粉臉一寒,怒對鐵笛追魂,聖手秀士二人道:「你二人出去打他幾招!」
海萍冷然一笑道:「手中敗將,不堪一擊……」
「只怕未必!」話未說完,鐵笛追魂一聲怒喝,兵刃早出,硬向海萍前胸點去。
海萍橫推一掌,震退鐵笛,聖手秀士卻從側面錯掌撲進,兩人來勢奇快,配合也恰到好處。
海萍原就存了輕敵之想,壓根就沒有將這兩人放在心上。就由於這一輕敵,機先被制,人家打法奇特,逼使海萍無出掌的機會。
兩個照面一過,海萍就急了,怒嘯一聲,硬生生橫排一掌,將鐵笛追魂震退,反手一擊。又將聖手秀士逼退七步。
海萍銳氣大振,冷笑道:「你叫他們通通上來,也不過是兩個照面。」
娉婷公主微微一笑道:「不用啦!由我教他們兩人打你,就夠你對付的……」
「別吹大氣!」
娉婷公主臉色一整,嬌叱道:「鐵笛攻左,聖手打右,二人循左而右,反右再左,攻!」
海萍聽得哈哈大笑道:「淺見平常,太幼稚……」
一言未了,鐵笛呼嘯,掌風颯然,果然雙雙打到。
海萍剛待迎掌撥敵,哪曉得人家掌笛倏變,左右上下,一口氣攻出三招,這三招威猛無儔,快速絕倫,迫得海萍退了兩步。
海萍微一怔神,卻聽娉婷公主喝道:「聖手從正面反打左下,鐵笛從側面硬取左上……」風聲再起,強勁猛撲……怪異的攻勢,委實少見。
海萍疏神之中,竟又退了兩步,耳際,又聽娉婷公主叱道:「搶上取下,撲左奪右……」
海萍哪容得她再加指點,一聲斷喝,雙掌突發,狂塵滾滾,雄勁凌人。
「噗!噗!」兩聲悶響,鐵笛被他震出八尺,聖手同樣的退了九步。
「哈……哈……哈……」海萍大笑幾聲,喝道:「有本事,你們都出來!」
娉婷公主招回鐵笛追魂和聖手秀士,滿不在意的一笑,道:「都出來你準不是敵手。」
「那就通通來啊!我就不信你們苗疆有出色的本領。」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道:「剛才我指點他二人對敵,倘若不是你有天罡真元的話,只怕早就橫屍當場了,這一點總該相信了吧……」
海萍心頭微微一怔,卻聽公主笑道:「其實,我們無怨無仇,白沙墩驚險重重,沒有我,你二人能進不能出,何必還要自相拚命呢?」
苑小玲早看出娉婷公主的不凡,也早看出她是在炫耀她的才華,討好海萍,但她為什麼要如此呢?內心必有不簡單的作用,苑小玲一直就想不出來。
此際,苑小玲有言歸和好之態,忙接口道:「既是無怨無仇,你阻擋我們的去路作什麼?」
「對呀!你擋著我們作什麼?」海萍也很快地接著苑小玲之後而問。
娉婷公主嘻嘻而笑道:「果然是情意綿綿,連說話都一模一樣。」
「廢話!」海萍紅著臉喝斥。
娉婷公主笑容頓斂,慢慢地道:「我攔阻你們,有兩點用意……」
海萍急速的攔問道:「哪兩點用意?」
「第一,我要試試你們的功力如何……」
海萍又搶著問道:「坯要不要試?」
「不要了,你的功力天天增漲,日後足可領袖武林。」
「過獎,過獎。第二點呢?」
娉婷秋波閃動,斜睨了海萍一眼,笑道:「還不是關於聖劍的事。」
海萍冷然一笑道:「你不願說,我也不願求你,還是免談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說?」
海萍被她問得一呆,星目反射,卻見娉婷公主嬌面上抹過一層哀怨的色彩。心中略略地震動,耳邊卻聽苑小玲笑道:「公主願說,就請快點說吧!」
「苑小玲,你別在本公主面前討好伍海萍,我自然會說,用不著你管。」
苑小玲碰了個硬釘子,心裡非常不受用,微慍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旁立的索命翁一揚虎頭杖,大喝道:「死丫頭,你罵哪個不識抬舉!」
「罵她!」
「咄!找死!」杖風晃動,陣法之外,早現出瞎了右眼老叟。
老叟火暴極了,正要掠杖打苑小玲……驀地一聲幽歎出自娉婷公主口中道:「公公,你回來。」
「公主!白白的讓她罵了麼?」
「咱們也罵過她了,都不吃虧。」
「孩子,你這是何苦?」
娉婷公主苦笑了一笑道:「我的事你不會懂的,別理她!」
獨眼索命翁突瞪左眼,怒喝道:「饒你們一條小命!」
「呸!呸!」海萍和苑小玲氣得同時呸出兩聲。
海萍還怒道:「老鬼,你配!」
索命翁凶性大發,一聲大吼,迎杖而出,就想和海萍惡拼。
娉婷公主臉色慘白,嬌叱道:「再不聽話,我就碰死在這兒……」
「老不死的還不滾回來,娉兒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死得舒服麼?」鐵拐婆大聲喝喊,振動山嶽。
索命翁渾身一哆嗦,身形拔起,轉回陣法之內,輕聲道:「老奴罪該萬死……」
娉婷公主玉掌搖了一下,沒有理他。但她卻轉對伍海萍笑道:「老年人都是不服老,你不會見怪吧!」
海萍淡然一笑道:「江湖上本來就是這麼會事,有什麼怪好見咧!」
娉婷公主機靈靈地打個冷戰,秀目幾乎流出清淚,但她強自忍住。公主銀牙緊咬,再對海萍道:「我是說老翁對你不客氣,你惱不惱?」
海萍突然一端臉色,冷冷地道:「他對我不客氣?配麼?真要動手,說不定他此刻已命歸陰府了哼!」
娉婷公主粉臉變色,似乎內心極端痛苦,而又強自忍住。可是,她卻許久沒有說話。
海萍沒有看她,緊接著問道:「聖劍之事你說不說?不願說,就讓我們走!」
娉婷公主冷笑了兩聲,道:「我說話從不騙人,答應告訴你,還能不願嗎?」
「快說!」海萍理直氣壯地催促。
「你也未免太欺人了些!」
「我對人向來就是這個樣子。」
「不能改?」
「為什麼要改?」
「對女孩兒家不應該如此。何況,你是有求於人哩!」
海萍呵呵大笑道:「我的態度對你,一點也不過分,應該再狠一點才好。」
「為什麼?」娉婷公主急著問。
「因為你太氣焰萬丈了。」
「對你並沒有如此。」
「哼!」海萍冷冷一哼接道:「你還不是希望我和鐵笛追魂他們一樣地聽命於你。」
娉婷公主聽得反而嬌聲而笑道:「你以為你不會如此?」
海萍臉色突地一沉,怒道:「這輩子你就別再做夢了。」
「真有骨氣!」
「少廢話,聖劍的事說不說?」
娉婷公主冷笑兩聲,狠狠地道:「你聽著……」
海萍和苑小玲果然靜靜地聽著,然而……她又將話停止了,格格地嬌笑起來。
海萍怒恨交加,順手一拉小玲道:「瘋女人!姐姐,走!」
娉婷公主笑出了淚水,仍舊不停。眼看海萍走到陣法之前,她卻突停嬌笑,道:「別進!哈哈!你看我這瘋女人擺的七門陣式,妙不妙?」
海萍懶得答理,雙臂一圈,貫足了內力,大喝道:「你要是不撤陣,可別怪我出手不留情!」
娉婷倒是不敢過分地刺激海萍,強忍一口氣,緩緩言道:「墨龍聖劍已經是匣劍兩分,白沙墩之約,或可見著聖劍。」
海萍見她說話逼真,也很慎重地道:「劍匣何以不在白沙墩出現?」
「傳說劍匣之上,有二十座奇陣法,誰要得之,足可抗拒任何高人,稱霸江湖,因此,早被人家隱居海外研悟去了。」
海萍半信半疑,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娉婷公主冷然一笑,道:「我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天下大事,卻瞭若指掌,你不信是不是?」
「我信!」
「信就好,白沙墩遇上聖劍,可別操之過急,否則,即有生命之危。」
苑小玲搶著問道:「聖劍究竟是誰搶去的?你……」她是基於關心海萍,陡然發問,但突然想起了娉婷公主的尖酸刻薄,卻又嚇得將話嚥住。
娉婷公主望了苑小玲兩眼,傲然笑道:「誰奪去聖劍,到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過這都與滄海一奇有關,慢慢地就會明白了。」說到此處,又轉向海萍道:「好了,你們可以走啦!」
娉婷公主緩緩抬起玉手,往兩下裡晃動了一下,四個紅衣大漢,很快地上前撤去石堆和松枝。然後,兩老擁著公主左面撤去。
海萍也不客氣,牽著苑小玲柔荑,連謝字都沒有,疾奔而去。
海萍走出不到五丈,娉婷公主不禁渾身顫抖,清淚如珍珠般地滾滾而出。
索命翁和鐵拐婆婆左右相扶,見公主粉臉慘白,淚如雨落,不由嚇了一大跳。
鐵拐婆婆可明白公主的用心,忍不住怒發猛張,大喝聲:「你們快攔住他!」
鐵笛追魂首先縱奔過去,鐵漢宗元緊隨而出,脂粉金蝶和笑面郎君則從左首繞追過去,聖手秀士、千面怪人,由右面疾奔,玉扇秀士帶著四個紅衣大漢,越過山頭,翻飛猛趕。
人都走空了,鐵拐婆婆見索命翁未動,怒道:「你不去,站在這裡幹什麼?」
索命翁愣了一愣,忙道:「我去……我去……」人影如飛,霎時不見蹤影。
鐵拐婆婆一頓龍頭拐道:.「孩子,你這是何苦來……」
娉婷公主幽幽地歎了口氣,秀目展動,發覺人已去空,不禁大急,忙道:「快叫他們回來……」
「殺了他不好麼?孩子!」
娉婷公主急得香汗流出道:「殺不了他!只怕會被他所殺……」
「只怕不見得。」
「婆婆!你要相信我,快叫他們轉來!」
鐵拐婆婆深知這位姑娘的才華,只好運起神功,以千里傳音之法,傳知索命老翁。
老婆婆歇了一下,又道:「孩子,你明知他心已有主,何苦找這種罪受?」
「婆婆……」娉婷公主似乎經不住這種刺激,倒在鐵拐婆婆的懷中,緊閉秀目,暗自傷感。
許久,許久,她方勉強的振作起來道:「唉!他太強了。」
「孩子,你也不弱啊!」
「我再強些,到底是個女孩兒……」
鐵拐婆婆龍頭拐狠狠一頓,道:「憑你的才華,不照樣的可以打天下……」
娉婷公主苦笑兩聲,歎口氣道:「婆婆,你老了,你不知道他是一位多麼了不起的人物,你體會不出我的心意。」
「唉!我是老了,孩子,忍耐點吧!」
娉婷公主倏地站起身來,秀目一亮,自語道:「哼!我要鬥鬥他,非要他服帖不可……」
驀然人影疾飄,面前落下索命老翁和鐵笛追魂等人。
娉婷公主冷冷地問索命翁道:「沒有動手吧!」
「正要動手,老不死的叫我,只好罷手而回。」
「他沒有說什麼?」
「有些氣惱,沒有說話。」
娉婷公主點了點頭,道:「我們到白沙墩去……」
鐵拐婆婆忙攔著道:「孩子,你身體這樣瘦弱,我們回去吧!」
「不要緊,只有到白沙墩才能逼著他向我求饒,我非要他心服口服不可。」
鐵拐婆婆無可奈何,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唉!孩子!白沙墩不是好地方……」
「婆婆,你不要說了好麼!」
「好,好……」
四個紅衣大漢,轉身抬出一乘軟轎,同聲喝道:「請公主登轎!」
娉婷公主輕移蓮步,兩老左右扶持,那種弱不禁風的狀態,真是人見猶憐。
她費了很大的氣力,方登上軟轎,柔荑掠動,理了理鬢髮,道:「到白沙墩!」
四個紅衣大漢行走如風,平穩異常。這一起十數人,擁著娉婷公主,向白沙墩行去。
且說伍海萍和苑小玲離開娉婷公主,往山外奔走。
苑小玲芳心是甜蜜蜜的,她親眼見海萍對娉婷公主的冷淡,這就顯得自己在海萍心中,佔有極重的份量。但也奇怪,她對娉婷公主雖是萬分嫉妒,而對她的才華和容貌,卻又萬分的敬佩和垂愛,是矛盾的,喜憂各半。
海萍是十足的不滿意娉婷公主的驕傲,恨她支配男人,可是,在心的深處,卻又隱藏著她那絕世的容顏,和高貴的儀態,和驚人的學問。是以,他不願服她,而處處給她難堪。然而,心中也有著羨慕和欽佩。
兩個人懷著相同心情,攜手走出了半里路,倒顯得異常的親密。
突然有人大聲喝道:「站住!」
海萍擋在苑小玲身前,停步轉臉看去,嘿!
索命翁帶著鐵笛追魂等十多人,已追趕而至。
海萍不禁恨起心頭,未等人接近,已提聚神功,迎上前去,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索命翁掠動虎頭杖,怒道:「追命!」
「是娉婷公主命你們來的?」
「不是!」
海萍恨意稍減,喝道:「要拚命等到了白沙墩再拼,讓你們多活幾天,快滾!」
索命翁銀髮倒豎,虎港杖揮舞兩下,喊聲:「上!」
鐵笛追魂為首,呼嘯連聲,威脅迫人,首先搶進,鐵漢宗元、聖手秀士等人,也不肯落後,從四面照海萍攻去。
苑小玲芳心大急,銀劍揮動,光芒萬丈,也將撲進戰圈。
索命翁竹杖搖動,正要惡攻,忽聽鐵拐婆婆的傳音,心頭猛震,大喝道:「停手,快退!」這群人上得快,退得也速疾。
海萍和苑小玲倒弄得莫名其妙,互望出神。
索命翁臉色鐵青,狠狠地道:「不知公主是何道理,傳令我們不許對你無禮,小子!又讓多活幾天。」
「嘿嘿!不領情!也許是救了你們的幾條命哩。」
索命翁冷冷哼了兩聲,氣得話也說不出口,只好轉對鐵笛等人喝道:「走哇!站著幹什麼!」灰沙飄動,人影縱橫,眨眼又走之一空。
海萍忍不住仰臉一聲朗笑,道:「哈哈!天下竟有這等怪事,虎頭蛇尾……」
苑小玲黛眉緊鎖,沉聲接道:「弟弟,娉婷公主的確是個胸羅萬有,嬌艷絕倫的奇女子。」
海萍愕了一愕,冷笑道:「心地太毒辣了。」
「那也不見得。」
「不見得?哼!鐵笛追魂他們何等英雄,甘心為她效力,滄海一奇也不敢惹她,否則,她能懾服這群虎狼般的江湖人物嗎?」
「那是好的才華叫人心服,不是毒辣的手段。」
海萍又怔得一怔,冷冷地道:「就因為她有絕世的容貌和天生的奇能,所以才處處逼人臣服,這不是毒辣是什麼?」
苑小玲嫣然一笑,話鋒突轉,道:「她好像不會武功。」
海萍猛然醒悟,道:「不錯,她是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的人,要以武功來懾服群雄,這真是天下少見的事。」
海萍大眼神瞪得老大,望著小玲,半晌方笑道:「姐姐也會用心機服人……」
「姐姐的心也是毒辣的……」
海萍跨進兩步,握住她的玉腕,輕輕往懷中一拉,笑道:「不!姐姐是菩薩心腸……」
苑小玲被他摟得緊緊的,嗯了一聲,道:「小鬼,真……」
真什麼?聽不清。因為她的櫻唇已被他吻住了。熱烈的吻,長長地吻,香艷的吻……風,輕輕的吹襲,吹散了她滿頭的秀髮,飄在他的鐵腕上,這個世界,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沉醉、沉醉、沉醉……
良久,良久,她方掙扎著推開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海萍俊臉通紅,紅得像火……追上去,又抱著她。
「小鬼!氣都喘不過來……」突然她發現海萍紅得似火的雙目,芳心猛可裡一震,要說的話,倏然而停。
他又要吻她,人的原始姿態,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幅醉人而又可怕的畫面,有甜蜜,也有痛楚。
苑小玲突地冷靜起來,嬌聲道:「你不怕他們來了,小鬼!」
海萍心房猛烈的跳動,頭上沁出了些冷汗,神志頓明,笑道:「你騙我!」
她忽地推開了他,笑著竄出兩丈多遠,道:「白沙墩只怕是場生死搏鬥,走吧!先別快活……」一縷青雲,往西南飛去,遠遠的,傳來幾聲嬌笑,美妙動人。
海萍癡癡地瞧著她的背影、窈窕、婀娜、嬌艷……他噗嗤的一笑,鐵臂振動,騰身三丈,臨空飛渡,向苑小玲追去。
五天後的白沙墩山道上,出現了伍海萍和苑小玲。
已經是二更天,在寂靜荒野的山區,顯得異常的幽黯、陰森,兩人依偎得很緊,有說有笑,好像是一對新婚夫婦,蜜月在深山大川裡,哪裡像是到白沙墩赴會。
苑小玲嬌媚萬狀,甜笑道:「假如我要有娉婷公主一半的才華,倒真可幫助你完成大業……」
「姐姐!」海萍很快的阻止了苑小玲,繼道:「我不需要完成什麼大業,只需要手刃親仇,替天罡混世兩位老前輩了卻心願,報答幾位恩人的恩德,就心滿意足了。」
「嗯!其實,憑你的智慧、天份,又何嘗不能領袖武林。」
海萍幽然而笑,道:「江湖上處處都是詭詐奸狡,不適宜我們生存,只要除了滄海一奇,我們即選擇一座深山,隱居起來,比在江湖上鬼混要強得多。」
苑小玲淡淡的一笑,接道:「別那麼洩氣,人家娉婷公主還有獨霸江湖的野心咧!」
「她不配!」海萍大不服氣。
「她是個有領袖慾的奇女子,怎麼不配?」
海萍不願多談這個問題,微笑道:「姐姐,這個娉婷公主怎麼知道許多江湖上的事啊?」
「我也奇異她的能耐。」
「白沙墩不知她會不會真到?」
苑小玲輕輕一笑,道:「看情形她不會說話不算。」
「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斤兩進出白沙墩。」
「你先別看不起人家,說不定我們還得求人家幫忙呢!」
海萍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我寧死也不願意求她。」
「唉!何必呢?」
苑小玲感歎著相勸,接著又道:「假如是為了人家的事,而非要求她不可,你怎麼辦呢?」
「我就不信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是可求之人,反正我不求她。」
苑小玲婉然而笑,接道:「如果是我中毒或重傷,命在頃刻,而又非她不能醫治,你也不求她麼?」
海萍暗中吃了一驚,沉吟半晌,方笑道:「那只好另作別論了。」
苑小玲格格嬌笑,妙音動人,許久,才道:「弟弟!不要太驕傲了,此次白沙墩之行,還是多聽聽人家的忠告吧!」
兩人這對答之間,不覺走出了十多里路,眼前,又是一道夾谷。兩邊的壁面高聳入雲,光滑如鏡。
狹路最寬的有三丈,最狹的只有兩尺,彎彎曲曲,看上去特別使人有種心悸之感。
海萍抬起虎目,精光湛湛,環掃了左近的景況,笑道:
「這地方若是遇上敵人,倒是非常辣手。」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此處距白沙墩不過百多里路,哪會有敵人出現,說你小心,你倒是過分的小心起來了,嘻嘻……」
這聲嬌笑還沒落下,驀地隘路的前端,當!當!當……接二連三的傳來了無數鑼響,彼起此落,幽谷寂夜,突傳這些怪響,真的平添了幾分恐怖。
苑小玲順手撤出銀劍,瞪眼而立。
海萍呵呵一笑,道:「如何?我算準了這地頭不對,你還說我過分的小心……」
「算你說對了一次,你就神氣起來了。笑什麼,還不準備動手!」
海萍滿不在乎,嘻嘻笑道:「別怕,有我哩!」帶著苑小玲,貼著左壁面往前趟進。
咚……咚……咚……三聲震天的鼓響,夾在鑼聲中,倏然而出,幽谷又靜靜了下來,只剩下徐徐的谷風,死寂、沉悶,靜悄悄的,隨便怎麼聽,都聽不出有絲毫聲音。
海萍和苑小玲的心跳了,他兩人都知道這是惡拼的信號。
敵人隱伏在有利的地位,惡戰即將爆發。
海萍這刻可不再隨便,貼身壁面,耳聽四方。
苑小玲銀劍當胸,嚴加戒備。
狹隘谷道轉過,眼前忽然一亮……突地一座半圓形的空場,環安在谷道的尾端。在這種情況下,海萍和苑小玲可不能再依靠在左面的壁面下了。
咚……咚……咚……又是三聲鼓響,震破寂沉。
海萍心頭隨著鼓聲震動,就在他即將躍縱場中的這個剎那的關節上,忽見,黃衣疾飄,沙沙連傳。
場中從空中飛落四個蒙面高大的怪人,一望而知,這四個人和從前所遇的完全一樣,是滄海一奇的死黨。
海萍蜂腰挫動,穩立在四人的面前。
苑小玲緊隨其後,怒目而立。
「你就是玉書生伍海萍?」對方發問。
「不錯!」
「那麼這個姑娘定是獨臂門人苑小玲。」
苑小玲傲然一笑,道:「知道了還要多問?」
四聲懾人的冷哼,顯然對苑小玲的話不滿意,道:「很抱歉,到白沙墩必須先經過我們這一關。」
海萍殺機突現,怒道:「為什麼?」
「這是我們的規矩,誰也不能違背。」
「倘若你們不是敵手而死在我的手中呢?」
「沒有人再擋你。」
伍海萍哈哈一聲長笑,道:「如此說來,非見生死不可了?」
「當然!否則,請你們轉去!」
海萍一聲冷笑,道:「嘿嘿!轉去的不是我!」兩掌撥出,八成力,分襲四個怪人。
四個蒙面怪人大概是知道海萍的厲害,故意在往四面閃過,轉而包抄。
苑小玲在旁邊可看出了便宜,銀劍疾指,奪命三式,硬推向右面的怪人,這是個突襲之勢,劍光大作,威厲萬端,只一眨眼,就削斷了一個怪人的右臂,迫退了另一個怪人。
如些一來,海萍的掌勢加強,蓬聲過去,兩個蒙面怪人竟被他震飛兩丈有餘。
海萍不禁一愣,驀然,哇的一聲慘叫,紅光崩現,活著的一個怪人,已被苑小玲殺死,三死一傷,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快劍極點,也太出人意料之外。
四個蒙面漢就這糊里糊塗地死在此處,的確少見。
苑小玲莞爾笑道:「這種膿包,也敢來阻人去路,真該死……」
此話方落,廣場盡頭有人接著冷笑道:「不該死的來啦!」
颼,颼,颼,颼……場的四角,搶奔出十多個壯漢,都以青布包頭,手捧著亮銀刀,威風凜凜,把守去路。
另外有兩個瘦長的白髮老者,從人叢中緩緩的走近海萍這面,這是唯一沒有蒙面的人。
左面老孝捧著虎尾鉤,一皺三角眼,怒喝道:「死傷的四人,是你們幹的?」
海萍冷笑兩聲,道:「嘿嘿!你說對了。」
「哼,銀首叟還沒有碰上像你這麼狂的小子。」
「敢情好,叫你見識見識!」
捧虎尾鉤的老者臉色鐵青,斷喝一聲道:「我要你償命!」刷地一聲,銀鉤晃動,光閃閃的向海萍刺去。
苑小玲一聲嬌叱,搶近舉劍一擊,當……火星四射,兩人各退兩步,苑小玲冷笑道:「鉤劍不分家,姑娘先收拾你再說!」話落人移,電光般的展出獨臂的奪命三式,一口氣逼退老者有五步之多。
要知苑小玲出自獨臂大師親傳,身懷絕技,只因她心地仁慈,和人動手,總是不願展露殺手。然而,這些時所遇的強敵,都是些凶狠之徒,沒有一個不是想取她之命的。因此,她一變往日的仁慈,不動手則已,只要動手,上來就展殺著一毫不容情。
這時,她出劍威猛,再加上獨臂震世的無極功,是以,迫得功高的銀首叟,節節敗退,有功難施。
銀首雙叟在黑道上的威名不小,很少遇上勁敵,然銀鉤叟今晚卻吃癟在小玲的劍下,使得旁立的銀鬚叟心動神移,暗自驚恐。
銀鬚叟看情形不對,雙掌齊推,左打海萍,右助老弟銀鉤叟。同時,藉機大喝聲:「你們上!」
十多個大漢,晃動亮銀刀,沖圍過來。
海萍的確沒有防銀鬚叟突施暗襲,急驟間,橫臂急格,就勢以七成力拍掌相迎,啪地一聲輕響,掌力相接,雙方都沒有感覺。
可是,苑小玲卻被人家一掌之力,迫得斜躥出七八步遠,給銀鉤叟一個喘息的機會。
海萍怒從心起,殺機突現,身形搶撲,啪,啪,啪,一連推出三掌。狂焰疾捲,天昏地暗,石揚沙飛……三聲慘叫,被他震飛了三個壯漢,但他不肯稍停,蜂腰扭動,欺近了銀鬚叟,鐵掌張合間,硬向銀鬚叟扣去。
銀鬚叟心頭一震,左移兩步,順手也打出兩掌。
八個壯漢,在海萍欺身的當口,掄刀猛剁。
海萍一把扣定,心火更熾,掄臂以十成力,環掃八個壯漢,同時,搶撲猛追,又向銀鬚叟扣去。
伍海萍的神功,在近日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進展到如何程度,十成力硬掃壯漢,試問這些漢子如何吃得住。
山搖地動,威不可擋,八個壯漢,竟如斷了線的風箏,蓬……蓬……蓬……一個個都被震向石壁疾竄,撞壁而死。
銀鬚叟這才知道厲害,心中一寒,撤掌保命,就想逃命。
驀然兩聲慘嗥,震撼心弦,腳下稍稍地慢了一點,左腕一緊,脈門已被海萍扣住。
苑小玲銀劍神出鬼沒,殺死兩個壯漢,又向銀鉤叟攻去。
這銀鉤叟也存下了逃生之念,壯漢一死,他卻掌鉤齊進,突將苑小玲攻退了三步。老叟順鉤疾轉,拔步要走的當口,猛見海萍扣住了銀鬚叟,不禁嚇得一哆嗦。
這一緩慢行動,苑小玲已疾追而到,姑娘手下絕情,力貫劍身,銀芒展動,銀鉤叟一聲悶哼。血雨四濺,原來心口正插進了小玲的銀劍。
苑小玲振臂抽劍,殺機滿面,一腳將銀鉤叟踢出三丈有餘。
抬頭看去,只見海萍正扣住銀鬚叟,不由心中大喜,笑道:「留活口!」
銀鬚叟被海萍擺弄得已將半死,忽覺脈關一鬆,老眼無神,微睜著看去,只見海萍仍扣脈門,苑小玲站在跟前,老魔頭冷冷地哼了一聲,閉目養神,心裡可就打起歪主意來了。
苑小玲秋波平射,叱道:「別哼,白沙墩離這兒多遠?」
銀鬚叟有氣無力,瞪了她一眼道:「百多里路。」
「你這裡還有些什麼人?」
「沒有?」
「白水墩有沒有滄海一奇?」
「不知道。」
海萍睛吐神光,怒沖沖地喝道:「你敢說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哼!」
「小爺捏死你……」
「慢點!」苑小玲一攔,繼續問道:「除滄海一奇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恕老夫無可奉告。」
「白沙墩有些什麼埋伏?」
「崩嘿!老夫沒有去過,不知道。」
海萍冷笑兩聲,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單臂運力,正要收拾銀鬚叟。
驀地銀鬚叟像一頭猛獸,唇牙緊咬,橫步直衝,冷不防照海萍肘下撞去,這是個同歸於盡的拼法,凶毒無比。
苑小玲花容失色,領劍而攻……她快,海萍更快!
銀鬚叟雙肘乍到,海萍扣腕之手已鬆,但他卻就勢在銀鬚叟的胸口印了一下,力道不輕,蹬,蹬,蹬……銀鬚叟挫出了八步之多,張口哇的吐出幾口鮮血,暈倒在地。
海萍和苑小玲快捷無儔地閃到銀鬚叟身邊,一個以足尖點住魔頭的命門穴,一個則以銀劍指向銀鬚叟起伏的胸口。
可是,兩人都沒有運勁,殺心卻是極重,這種舉動,充分地證明姐弟兩人是恨透了銀鬚叟的奸狡詭詐。
苑小玲忍不住噗嗤一笑,收回銀劍道:「我們也太緊張了。」
海萍臉上又抹過一層殺焰道:「陰險小人,是不可有絲毫大意的……」
話未完,真元凝集足尖,只見他輕輕地點了兩下……銀鬚叟哼了一聲,七孔出血,五臟裂斷,只掙得一掙,就不再動彈。
兩人感到無比的輕鬆,也不管這裡未死的匪徒,晃身就往前竄去。深谷黑夜,結束了這場拚鬥。
海萍在奔走間,突地問苑小玲道:「這次到白沙墩,非得將滄海一奇殺死不可。」
苑小玲見他那憤恨之態,殺氣凌人,不禁惋然一笑道:「滄海一奇足智多謀,武功高人一等,又是假仁假義滿佈天下之徒,你要殺他,只怕不大容易。」
海萍不由一愣,疑慮地道:「我的功力,還不到殺死他的境界?」
「不見得,而是此人能利用天下豪傑,為他效力賣命,他自己不出面動手,你能殺死他?」
「前幾天的蒙面人,不就是滄海一奇麼?他就在白沙墩等我,我就可以殺死他。」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娉婷公主硬揭穿他的假面具。說他不是真的滄海一奇,你沒有注意?」
海萍又怔得一怔,無可奈何地道:「如此說來,白沙墩又算空走一場了。」
苑小玲思索很久,笑道:「如我的想法不錯,真的滄海一奇很可能藏身白沙墩,我們去或許另有收穫。」
海萍點了點頭,倏地另一個奇怪的想法,侵襲心間,很自然地道:「我們又沒見過滄海一奇,不曉得他是什麼樣兒,是真是假,我們怎能認得出呢?」
苑小玲不禁粉臉一紅,也怔了一怔,勉強道:「娉婷公主會去的,我們問她好了。」
「我真不懂,她怎會認得滄海一奇的?」
苑小玲又被海萍問得一怔,不由自語道:「是呀!師父說『知道滄海一奇廬山真面的,江湖上沒有幾人。』她怎會認得滄海一奇咧?」
的確,滄海一奇神出鬼沒,詭計多端,從來就不親自在江湖上露面,伍海萍和苑小玲要手刃親仇,真是談何容易。
姐弟兩人被這個問題困擾得毫無主張,默默無言的走了很久。
忽地眼前又是一亮,冗長陰森的谷道,已被他們不知不覺的走完了。
天,已呈魚肚白,薄霧輕罩山野,顯得有些淒涼,這裡距白沙墩只不過四十多里路,計算時日,差一天多,才是趕約的期限。
連日來的疲憊,勢必有個調息的機會,方能恢復原態,否則,不足以應付這場生死惡鬥。於是,姐弟二人尋了一座隱僻的山洞,打坐調運功力,足足有五個多時辰,兩人方功行圓滿,神采煥發。
海萍星目展動,緊盯著苑小玲的嬌面,貪看她嬌滴滴的容顏。
「緊看什麼?怪難為情的。」苑小玲被他看得滿臉緋紅,嬌嗔叱斥。
海萍沒有收回目光,脫口而認真地道:「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說到此處,不禁俊臉通紅,結結巴巴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來。
「吞吞吐吐的,多憋人,快說啊!」
「我是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為……夫……婦……」
苑小玲芳心的喜悅,多過了羞怯,玉靨紅得像火,連耳根都紅了。突然她閃身至洞口,啐地一聲,羞答答地道:「我才不稀罕你呢……」蓮步移動,香肩輕搖,早羞得飛出洞外。
海萍心頭大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身形起處,平射洞外,疾追而去。
這一對患難兒女,逐鹿在杳無人跡的荒野間,生像兩隻艷蝶,穿梭在奇花異草中,那種安詳、喜愉、活潑,充滿著新生的氣氛。
晃眼間,他們已追出一個山頭,海萍猛可裡一個飛撲,從空中落下,擁抱著苑小玲的玉腰。但來勢太猛,前撲之勁,將姑娘推倒在山坡,兩人抱得緊緊的,滾、滾、滾……隨著山坡,慢慢的向下面滾落。
嬌笑聲,氣喘聲,掙扎聲……混成一片。漸漸地,漸漸地,又靜寂了,兩個人已變成了一個人,甜臥在草叢中,這畫面該多麼動人啊!該多麼的誘惑人啊!
良久,良久,他替她整整秀髮,衣襟,手牽手的走出草叢,笑態可掬的直奔向白沙墩。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他們是走的白沙墩方向,可是,在腳程上卻慢得出奇,因為,他們是依偎著在甜言蜜語中慢步的。
二更天,月黑風高,方接近白沙墩界外,正行之間,一陣強烈的山風,吹起滿天的沙塵,排出呼嘯的怪響。
海萍和苑小玲機靈靈地打了個寒噤,兩人方驚醒過來,昂首瞧去,風去沙落,兩人神情突地一緊,額上也沁出了少許冷汗。
「都是你!這多危險!」
海萍見苑小玲嬌嗔之態,益增幾分嬌媚,不由又哈哈大笑道:「是福不是禍,縱然危險,也要拚個死活……」
「好小子,倒是真的有種!」
海萍和苑小玲心頭猛震,話聲突住,四下觀望,卻又不見發話之人。海萍心火上衝,大喝道:「出來!」
回答他的是陣陣輕微的夜風,和颯颯的樹葉響。
苑小玲沉默半晌,方道:「剛才的喝喊,是發自左面,我們往左追進好了。」
「走!」兩人旋身左移,順著山腳往裡探進,他們的身法奇快,轉過去兩里路,眼前的情勢大變。
這面全是山頭,縱橫錯雜,密密麻麻的看不出路來,而且,每座山頭的尖端,很顯明的露出層層土黃色的沙層。四周靜悄悄的,發現不出人跡。
海萍落腳在一塊高大的黃石之上,打量了目下的形勢。忽然間他發現前面的山崗上,豎起了一面高大的木牌,心氣衝動,殺心突起,衝著苑小玲一打手勢,騰身空中,就往木牌那面飛去。
他身法如閃電,幾個起落,就飄出幾十丈遠,不大工夫,就到了那座山崗的下面,仰臉看去,只見木牌之中,橫寫著:「白沙墩」三個紅色的大字,特別鮮明。
海萍一見這三個字,不禁無名火起,猛抬臂,就想以神功砸碎那面木牌。
就在他舉手的當口,忽聽有人喝道:「小子,你是為砸木牌來的?」話聲起自山崗的右方,蒼老而帶有諷刺性的音調,使人頓起厭惡之感。
海萍瞧不見人,怒喝道:「有本事來和小爺碰碰,偷偷摸摸算的什麼玩藝兒?」
「哈……哈……」幾聲狂笑,笑聲漸低……
海萍火氣特別的大,一揮手,往右疾追過去,轉過兩三個山頭,情勢又變了,原來這兒都是斜斜的山坡,一眼望去,滿是淡黃色的一片沙漠,沒有樹.沒有草,沒有房舍,沒有人,一望無際,淒涼倍生,倒真是名符其實的白沙墩,連山頭都是沙砌成的。
苑小玲看得心驚魄動,輕聲道:「弟弟小心,這地帶只怕有埋伏。」
「我知道!可惜無路可走了……」
話未落,黃沙飛滾,兩下飄移,山頭的中央,出現五個人來。
海萍一眼看去,悲憤填胸,大喊道:「鐵塔魔君……」
「小子!這就是你的葬身之所,嘿嘿!」狂風頓起,捲得黃沙滿天飛揚。直向海萍和苑小玲這面壓來。
突然從山中央出現的五個人,中間的那人正是鐵塔魔君。
鐵塔魔君的左面是七星真人,右首是鐵劍秀士,另外是兩個黑衣大漢,黃沙憑空飛捲,轉而向海萍這面壓來,勢不可擋,毒辣萬分。
伍海萍此際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急恨交加,大喝聲:「鐵塔魔君……」
喝聲乍起,綠影沖空,向鐵塔魔君那面奔去,可是黃沙層層,卻向這面撲來。
海萍不由大駭,喝道:「姐姐回來!」
原來苑小玲一聽海萍喊出鐵塔魔君的名字,不禁血氣衝動,顧不得厲害,報仇心切,晃肩拔劍,就往山坡中央奔去。
海萍的制止,她壓根就沒聽見。
眼看沙層撲到,迅疾異常,生死關頭,險象百出。全本書庫 掃瞄 獨孤書客 OCR 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