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萍強忍悲慟,掃視室內,只見苑勇仰靠在太師椅上,嘴角流血,似乎斷了氣,廳內地上,躺著七八具屍體,看情形,都是被震斷經脈而死,奔進兩步,一按苑勇的脈門,早已停止跳躍。
海萍一陣悲淒,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從時間上推算,正是他出外的這個工夫,淚眼模糊,握著苑勇的右手,哭著道:「二叔!是誰殺了你……」目光梭巡,正接觸在台案之上……
海萍不禁一震,道:「啊!免死金牌沒有了……」
原來,苑勇回家之後,將那面八荒的免死金牌,置於案頭之上。
在他想,能得有此牌,八荒人物絕不會再追他之命,哪曉得在安穩中又飛來橫禍,仍舊難逃一死。
海萍發覺金牌不翼而飛,就知道是八荒人物幹的好事,悲怒滿腔,忿恨填胸,雙目啟動,突地廳堂正面壁上,寫著兩個斗大的「殺」字。
一股熱血,奔騰在胸膛,大聲道:「殺!殺!殺!……」一口氣吐出八個殺字,眼睛都現出血絲。
「我要殺盡這些人間的魔王,方洩我心頭之恨……」這個血淚的刺激,逼使海萍失卻原有的善良心性,他瘋狂了,狂吼著……唯一的親人,都不准存在人世,使他孤單單地。
恨——恨所有的人,他嚎啕大哭,血淚齊下。
突然間他不顧苑勇的屍體,拚命的向外奔跑,這種失去常態的瘋狂奔逃,哭泣,引起路人的好奇,干百雙眼睛,追盯著他,海萍沒有心情考慮路人為什麼注視他,只知道奔逃,狠狠地奔逃。
陝州的東面,就是洛陽,他竄奔的方向,也正是東面,糊亂中,卻並未錯走別處。
天黑了,出現稀稀的星星,曠野、荒山、古林,出現在眼前,海萍仍舊沒有停止奔跑,反而飛馳得更快,一口氣,少說點,也跑出七八十里路。
要知他這種奔跑,並未提運功力,此時心情激動,和常人跑逃一樣,因此八十里路下來海萍已經是滿身大汗,疲累不堪,收住馳奔之勢,頹喪地往大石上一躺。
這陣子急奔,雖然是疲累,但將他心頭的那口悶氣,發洩了不少。然而,那股子憤恨之心,卻半點未滅。
驀地他立起身形,雙眼神光奕奕,自語道:「聖劍出現洛陽,將可招來八荒人物,我何不趕奔前去,既可奪回聖劍,又可殺死這群惡鬼…」,身形起處,人已疾縱三丈,提氣再起接連飛躍,晃眼間,就趕出三四里路。
陝州到洛陽有數百里之遙,以海萍腳程來說,也不是一夜就能趕到的。
第二天的早晨,他已趕到了邙山,沒有休息,繼續竄奔在崇山峻嶺之中。
旭日從東方初升,高山阻擋,照射出萬道雲霞,真是壯觀,海萍心中頓覺一寬,不由大大地吁出一口氣,奔馳原野,倍加快速,微風陣陣,使人有種飄忽若仙之感。
隱約中,忽聞一陣兵鐵交鳴之聲,隨微風飄蕩,晃過耳際,怔得一怔,聽聲辨向,發覺是在東南方,一時興起,好奇心動,不由自主地往東南方向直奔過去。
海萍接連竄過了三座山頭,躍登另一座山頭之上。星目展動,遠跳過去,在三里路外的一個森林旁,看見五六個壯漢,圍著一個女郎,狠命地惡鬥,運足了目力,還是看不清是哪路人物,不平之心,油然而生,猛抖臂,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向打鬥處撲去。
來到附近,仔細再看,啊!原來被大漢圍攻的,正是那位嬌艷無倫,狂傲畢露的綠衣女郎,海萍心中一涼,暗道:「這位姑娘眼高於頂,目空四海,讓她吃點虧也好……」
心忖乍落,只見姑娘劍光展動,銀芒萬道,剎那間就殺死兩個大漢,海萍不由暗中喝彩,一轉眼,打森林中又奔出四個黑衣大漢,加入了戰圈。
綠衣女郎劍光大作,端地凌厲,並未將大漢放在心上,然而森林中的大漢,似乎是沒有止境,接二連三的奔出,不大工夫由八人增至十八人,而且還在陸續出現。
此際,忽聽姑娘一聲嬌叱,劍氣如虹,銀光閃動,慘嗥連連,屍首相繼增加,這殺不怕的壯漢,不但沒有一個退縮,反而逐漸增加,愈攻愈猛。
海萍一看情形不對,暗想:「這些壯漢的身後,必定另有人操縱,說不定是八荒人物……」一想起了八荒二字,熱血沸騰,殺機頓現,身起空中,一聲清嘯,斜飄平射,落在森林的左端,這起落的霎時間,地上又躺下了五具死人。
海萍橫移搶進,恰好阻攔在大漢的進出之路上,斜立身形,既可觀查林內之事,也可注視打鬥之情,就因海萍的出現,林內的壯漢,即未再出,圍攻綠衣女郎的,卻在二十四人左右。
女孩兒家畢竟是心軟,殺來殺去,殺得姑娘心驚肉跳,很難再要人死命。
海萍微微一笑,輕聲道:「哼!看你還狂不狂!傲不傲……」
話聲未落,林中忽地有人喝道:「朋友是哪路人物,強自出頭,不怕招來殺身之禍?」
海萍回目看去,不見人影,不禁怒道:「笑話,殺身之禍的是你,鬼頭鬼腦……」
對方嗤嗤冷笑道:「她是你什麼人?要你這樣袒護!」
「你管不著,你知她是誰?」
「我不管她是誰,我的主子看中了她,我就得……」
海萍大喝聲「住口」問道:「你主子是誰?」
「八荒人物鐵劍秀士!」
海萍心火上衝,大怒道:「你出來!」
「你進來!」對方也照樣回答。
海萍不敢輕進森林,忿怒之下,一聲冷哼,嘩地拍出兩掌,喀嚓兩聲,兩株粗樹,連根推倒,塵士激揚,轟聲疾傳……但不見有人出面。
海萍恨惱交織,回過頭看去,眾壯漢圍攻女郎,更加兇猛,雖然只剩下二十個人,於是,他滿肚子怨恨,遷怒在壯漢身上,身形騰起,飛縱圍攻之處,大喝道:「殺不了他,殺你們……」掌風如石破天驚,吼吼排到,慘嗥連聲,震飛了四個。
海萍殺心既起,就不願收手,下了最大的決心,要殺光八荒人物,不論是大是小,毫不容情,二次排掌,山崩地裂……勁力一波一波地追攻過去,晃眼之間,又倒下了六個壯漢。
要知伍海萍現在的神功,已達到登峰之境,八荒人物不見得個個能接得下他雄渾的掌力,何況這群狗仗人勢的壯漢,而且,他此刻又是全力出手,轟聲再傳,慘叫刺耳……二十個壯漢,只剩下四個了。
那位綠衣女郎大大地不滿,嬌嗔一起叱道:「喂!你有本領不要在我面前炫耀好不好?你以為我殺不了這幾個膿包?哼!」劍光閃動,四個漢子在她傲哼之下,飛起了兩顆頭顱,鮮血淋淋,海萍一愣.收手未動。
姑娘不願示弱,銀劍猛收,左手突地拂動,雄風起處,另兩個壯漢已跌出老遠,掙動兩下,口吐鮮血,頃刻即死,姑娘一銀劍嬌叱道:「殺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敢勞你的駕……」
海萍知道姑娘的功力不弱,可是,姑娘內力深厚,倒是不易看得出,誰知她在舉手投足之間,連殺四人,不由心生讚佩,心說:「她要是苑小玲才好呢——」剛思到這兒,人家綠衣女郎的話聲,已連珠似的傳到,打斷他的思路。
海萍俊臉一紅,厭惡之心,陡然而生,還是個大孩子,娃娃個性,終難去盡,大喝道:「我又不是幫你來的,神氣個屁。」
「你才神氣個屁!鬼要你殺死這些人的!」
「是我的仇人我當然要殺……」
「仇人?」姑娘一怔,旋見她格格嬌笑道:「那也得等我殺夠了,你再殺!」
海萍心裡真不是味,本想給她點顏色看……然而畢竟念她是個女流之輩,強忍下這口氣,緩緩地道:「你殺吧!殺夠了我再動手好啦!」
「都給你殺光啦!叫我殺誰去?」
海萍啞然而笑,接著:「人家是八荒人物鐵劍秀士的手下,鐵劍秀士看中了你,命他們攔劫,喏!林中還有高手。」
姑娘玉面飛上一層紅霞,隨之殺焰頓起,喝道:「真的嗎?」
海萍看她殺機展動嬌媚中,一股凜人的氣概,使人不禁微微一震,他本來就隨口說聲「當然是真的」,但林中恰在此際大聲笑道:「一點也不假,嘿嘿!」
風聲颯動,刷!刷!刷……四個四十上下的黃衣怪人,飄落林前。
為首之人看了看綠衣女郎冷笑道:「隨我們走呢?還是拼一場服帖了再走?」
綠衣女郎鳳目精光閃動叱道:「放屁!」
「姑娘別罵人,難道鐵劍秀士配不上你?」
綠衣女郎臉上又是一紅,殺機更熾怒道:「姑娘今天要叫你死得痛快,就不是獨臂大師的徒兒……」
姑娘平日溫馴賢淑,若惱了她,卻也性如烈火,怒氣驚人,話聲未落,揮銀劍,照四人橫掃過來。
四個怪人兩聲冷笑,四下裡一分,拳腳交加,當時就還以顏色。
海萍冷眼旁觀,看出這四個的本領,比那些壯漢高得太多,不由替她捏著一把冷汗,很想不過問這場打鬥,可是,心裡在作怪,逼使他暗作戒備。誰也說不出他心中的微妙關係,既厭她,又怕她吃人家的虧,就在他心生矛盾,亦憐亦恨的剎那間,五個人已施展全身真功夫,展開少見的惡拼。
綠衣女郎那柄銀劍,光明正大,處處都走的正路,劍氣騰耀,如江河堤潰,銳不可當。
海萍看得興起。不由大聲喝道:「別耍花招啦!殺呀!」
綠衣女郎哼了一聲道:「哼!不要你管,我殺不了麼——」心神旁移,冷不防被為首的怪人打中一下,立腳不穩,挫退了兩步。
海萍心中大嚇,正想搶奔相助,陡然銀芒驟增,姑娘一聲怒叱,身後的怪漢,早被她銀劍掃中,一聲慘叫,血雨四濺……
姑娘清嘯騰起,振劍搶撲:左掌橫劈,眨眼間被她殺死一人,削斷另一人的雙腕。
海萍心中一喜,喝道:「好功夫!」
為首的怪漢,心慌意亂,眼珠亂轉。
綠衣女郎聞海萍一讚,神情更張,掠劍疾射,先掌後劍,硬殺為首的怪人,因她掌勢強硬,卻將怪人震得退出了五步。
為首的怪人就地一翻身,抹頭往林中就逃,姑娘心中一急挪移蓮步,跟著就追。
眼看怪人就將竄進林中,驀地掌風橫衝,有人喝聲:「轉去!」
這一掌正是海萍打出的,打得很結實,怪人經受不住,蹬蹬蹬……急退過去。
此際,也正是綠衣女郎撲到之時,銀劍一挺,紅光晶現,已穿心而過,姑娘柳眉倒豎,抬腳一踢,怪人憑空飛起,往,林邊撞落,氣絕身亡。
海萍心氣漸平喝道:「殺得好!」
「哼!多管閒事!」
海萍碰了個釘子,心裡有點不痛快,但未發作,淡淡地說道:「我若不管,他就跑啦!」
「跑了活該!」姑娘嬌嗔滿面,櫻唇翹得老高。
海萍再也忍受不了,大聲喝道:「不識好歹……」話落,抬步就走。
「站住!」姑娘粉臉通紅,怒問道:「你罵誰不識好歹?」
海萍當真的停下來,很俏皮地道:「挨罵的人自然知道。」輕輕地一笑,揚長而去。
海萍的話說得不痛不癢,不提名,不道姓,反正這兒只有綠衣女郎一人,她氣得一哆嗦,進退不能,尷尬萬分,清淚在她秀目中溜動,銀牙輕咬,突然她一跺腳怒道:「我苑小玲終有收拾你的時候,等著瞧吧!」她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聊以自慰的退堂鼓,話聲也在氣忿中,說得較高。
海萍本已去遠,不知他是心理作怪,抑是真聽見苑小玲三個字,心頭猛然一震,隱身抬目,遠遠地看她一眼,這是突然的驚變,態度非常怪異。
苑小玲見他倏地轉身,臉色凝重的盯著自己,不禁嚇了
一跳,同時也有了幾分羞意,究竟是女孩兒家,漸漸地低下了頭,不明白這位俊美超群,武學絕世的公子是何用意。
海萍怔神之際,腦子又有個怪異的轉變心說:「小玲姐姐才不像她這樣驕傲橫蠻,哼!」重重地一聲冷哼,疾縱身形,頭也不回,直往洛陽奔去。
大好的機緣,竟在他轉念之間錯過,可惜!
荒郊外,剩下了苑小玲,芳心有著無比的哀怨,含著清淚,呆呆地出神,漸漸地銀牙咬著櫻唇,緊緊的,力量也逐漸加強,有了深深的牙印,一陣疼痛,她方霍然驚醒。
「唉!」她幽幽地一歎,輕言道:「這人真怪,我恨他!」是恨他嗎?這微妙的男女關係,恐怕連苑小玲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無可奈何,收妥了銀劍,也哼了一聲,循海萍去的方向而行。
這位獨臂大師的衣缽傳人,正是鐵戟震九洲苑龍的女兒,也是海萍急要尋找的唯一親人。海萍坐失機緣,將不知何日方可會聚。
洛陽古都,原本是江湖人物常到之所,近日來,更是龍蛇混雜,熱鬧非凡。為什麼?謎……
時近中午,古都的街面上,在行人擁擠中,出現一位飄逸出塵,英俊挺秀的美少年,他正是滿懷淒愴,憂忿萬分的伍海萍。
這地方他是第一次到,腹中也有點飢餓,走進豪華的聚英酒樓,擇定靠窗面的桌位落座下,形單影隻,愁煩心頭,要來少許酒菜,借酒燒愁,兩杯下肚,俊臉緋紅,反而愁上加愁。
突然樓梯蹬蹬亂響,有人大聲笑道:「英雄樓的確不凡,咱們就在這兒來個英雄聚會吧。哈哈……」這笑聲揚溢酒樓,海萍的目光,自然的往樓門口瞧去。
此刻樓口出現了兩個人,先上樓的是個六十多歲的黑臉老頭,身後緊跟著三十多歲的白面書生,兩人四目往海萍那兒瞟了兩眼,大模大樣地往中間桌位落座。
黑臉老者乍坐定,即聽輕聲道:「洛陽城群雄集合,是不是那滄海一奇要在此處亮相?」
白面書生細眉陡揚,冷冷地笑道:「不見得,艷魔島的人,並未在此處露臉嘛!」
黑臉老者濃眉擠在一堆,接著說道:「早聽說艷魔島的人踏進中原,傳聞他們已將那柄……」
剛說到這個節骨眼上,酒樓的夥計正送來酒菜,將老者要說之話打斷。
海萍正聽得入神,哪知在緊要關頭,卻聽不出下文,不禁有點心煩,他目光回掠,不解人家說的是什麼,暗道:「奇怪,艷魔島是什麼路數?」
「此人之言,隱含著聖劍之事,莫非……」他正想,樓下話聲頻傳,又有人蹬蹬上樓。
忽聽有人冷冷地道:「咱們的人走哪兒沒有人敢殺,前晚居然被殺得半個不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聽說是個女娃,有人說是個男娃兒,又有人說是什麼艷魔島來的。」
海萍聽得心中一動,這個當口,樓門口又出現兩個人。
這兩人都是黃色衣著,登樓之後,第一眼就瞟向海萍這面,四隻怪眼狠狠地瞪了海萍一眼,方溜到左面桌前坐下。然而,眼神始終沒有放鬆海萍這面。
海萍沉不住氣,不由冷笑了兩聲。
突然間黑臉老者呵呵一笑,道:「有趣,有趣,咱們一到洛陽,就有熱鬧好看哩。」
白面書生哼了一聲道:「咱們別招是非,還是探聽聖劍的事要緊。」
「是啊!」黑臉老者說聲變低,繼道:「艷魔島聲勢日狂,聖劍如被他們得去,只怕中原天下,將變成他們的……」
「聖劍事小,那柄劍匣之上,據說秘藏武林奇寶怪圖,果真落在他們手中,倒真是值得武林人憂心。」
海萍聽來聽去,兩人說的話,都與自己有關,不由心神一震,急思道:「聖劍……劍匣……」星目溜動,又忖道:「舉天之下,只有他知曉劍匣之秘,我的劍丟了,莫非與他有關?」心中所想的他,就是五台山的毒園居士,然而,毒園居士與艷魔島有何關係?
海萍毫無江湖閱歷,雖在江湖上跑了幾天,但和老江湖相比,還差得太遠,因此,他沒有留神人家對他的盯瞧,他也猜不透毒園居士是否參與盜劍,結賬出店,再往城南行走。
城市風光,畢竟比荒野繁囂,海萍滿面通紅,酒態畢露,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猛可裡海萍被人撞了一下,撞得很重,歪出三步多遠,心中有氣,回臉看去,竟是酒樓中後上來的怪人之一,星目展動,劍眉一豎,就想出手打人,但一見滿街行人,實不便出手,只好忍下了這口氣。
海萍哼了一聲,這個工夫,那人已走了兩丈多遠,忍氣舉步的剎那,又聽人說道:「別神!晚上到南門外劉家墳場相會……」輕微的話聲,蕩過耳際。
海萍略一怔神,說話之人,已擦肩而過,正是另一個黃衣怪人。
「哼!嘿嘿!」
他氣得俊臉通紅,不由冷笑兩聲道:「小爺準時到達,絕不失誤。」
那黃衣人頭也不回,冷笑道:「咱們候駕啦!」
這兩人從服式上看,顯然是八荒的手下,海萍在酒樓就已知道,他暗中已起了殺心,看著兩個黃衣人先後而去,氣得一跺腳,又怒道:「讓你們多活幾個時辰……」滿肚子不樂,無心遊玩,於是,投在招商客棧,包了後座庭院,獨自打坐,運功調息。
夕陽西下,天色已進入夜幕!華燈初上,已是萬家燈火。海萍早就行功完畢,正想到房外走動走動,倏見窗外人影一晃,往南飄去。
海萍心中一急,拉門閃身而出,展眼望去,人影不知去向,「莫非是八荒爪牙?追去看看。」念頭閃過腦際,帶好房門,振臂上房,舉目一望。
靜夜寂空,微風徐來,空空如也。他凝思片刻,心說:「這傢伙是不是來引我到南門外劉家墳場去的……」想到了劉家墳場,恨不得即刻到達,於是運動神功,如一縷雲煙,輕飄飄地往南首趕去。
他剛奔向城頭,迎面人影晃動,快如脫弦之箭,往正前方疾馳,海萍腳下加勁,緊追不捨,快,人家比他更快,說什麼也追不上。
晃眼的工夫,十來里路過去了,人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海萍不禁一愣,四下張望,只見墳地起伏,白骨磷磷,瑩瑩綠火,彼起此落,夜闌人靜,處身在此,使人平添幾分恐怖之感,「可能是劉家墳場……」心中是這樣念著,信步往墳堆中竄去。
「吱」地一聲長鳴,起自海萍腳跟,嚇得他汗毛直豎,躍身空中,幾達三丈,落地看去,嚇!在他身後八步遠的大墳堆前,站著一個白衣白帽,紅舌外吐的殭屍,側對海萍。
海萍機靈靈打了個冷戰,連大氣也不敢出,倏地殭屍硬繃繃的一旋身,衝著海萍吱吱亂叫,不能彎曲的雙腿,蹦著向海萍逼近。
海萍不期然後退了幾步,嚇得六神無主,要知伍海萍出道江湖,驚險而出,卻都是因禍得福,幾時見過這等鬼怪,在心理上就受到威脅,難怪他怕。
殭屍綠幽幽地眼睛,瞪得瞬也不瞬,步步緊迫,海萍節節後退,可笑他身懷絕學,卻嚇得忘記出手猛攻。
驀然間身後又是兩聲吱吱怪叫,傳入耳際,海萍心中一緊,扭頭看去,媽呀!墳堆中又蹦出一個殭屍,心跳劇烈,疾往左端閃退,剛退三步,吱聲又起,同樣的在身後墳堆內,也蹦出一個疆屍,海萍呆得一呆,身形再往右移,可是右端仍舊出現殭屍,分成四面,向中間猛撲。
殭屍撲勢疾猛,快到海萍跟前,倏地八雙僵硬的長臂,快迅無匹的向海萍打出,同時,每個殭屍嘴裡不停地吱吱亂叫,陰慘慘叫人毛髮皆立。
海萍驟見殭屍會合打來,如再不還手,非被四屍擊斃不可,心中恐急,掄臂環掃,使出了八成真力,強風猛勁,銳不可當,逼向四個殭屍,他想,這一下準可將殭屍打倒,哪知大謬不然,殭屍好像明知敵不住海萍的掌攻,啪地一聲響,硬生生地仰臥地面,恰好避過掌掃,海萍一擊不中,又見他們倒地,不禁怔得一怔。
這工夫,四個殭屍猛可裡一昂頭,驀地立了起來,身形乍起,齊向海萍再撲,如此一來海萍可真的急了,反正殭屍敵不過他的真力,橫目吸氣,嘩,嘩……兩掌出手,潛力激盪。
塵土飛揚中,兩聲慘叫,相繼發出,左右兩面的殭屍,被他掌力擊中,震飛七八步遠,吧嗒!摔在墳堆之下,真的變成了殭屍。
海萍在恐懼中,急掃一眼,不由稍稍一愣,旋聽他冷笑道:「原來是假的……」
話聲未落,另兩具假殭屍已抄起兩條哭喪棒,照海萍劈頭就砸,海萍可被他們冤苦了,怒火轉盛,冷冷一哼,身形未移,單臂突揚,狂飆立生。
哭喪棒正好落下,蓬地一聲,震飛雲空?兩個殭屍蹬蹬後挫,發出兩聲怪叫。
海萍殺機展動,騰挪奔進,舉掌一擊——慘叫過去,骨斷肉裂,白衣紛紛飛揚,現出兩個血肉模糊的黃衣怪人,海萍呸了一聲,拍了拍手,轉身向墳場左側就走。
剛要動步,突地冷笑頻傳,人影飛射,海萍穩住身形,張目一看,嚇!在他身後五尺遠近的亂葬崗內,出現了好幾十個人頭,墳堆雜亂,人頭竄動……
海萍冷笑兩聲道:「嘿嘿!什麼人?」
對方寧靜片刻,陰沉地嗓音,似夜梟般的發出一連串的冷笑,喝道:「好小子,你倒是會裝糊塗,連八荒人物也不認得。」
八荒人物,在海萍的心腦中,卻是深仇大恨,不提還好.只一提起,心頭之火,體內之血,不禁大大宜騰,海萍憋不住一聲悲壯的長笑。道:「好個殺不完的八荒魔賊,過來!」
陰沉的嗓音,陰惻側地笑道:「小子!你有本領只管到這面來決一死戰!」
伍海萍怎的吃得下這一套,怒嘯聲中,早騰身空中,猛向亂墳堆射去,去勢特疾,落地之後,不由愣了一下,原來他看見的那些人頭,空無一人。
一方空空地廣場,在四周墳堆的環繞下,寂沉得毫無人氣,海萍不知這些人搞什麼鬼,他也不明白這是八荒人物中的哪路腳色,更不明白那麼多人,都到哪兒去了。
他目吐精光,威凌逼人,大喝道:「小爺來啦!躲起來就能逃脫一死嗎?」沒有反應,陰森森地,靜悄悄地,「再不出來小爺可要……」剛說到此處,東面冒出、來嗤的一聲冷笑,打斷了他的話。
海萍耳目特靈,聽聲辨向,身形躍起,向東面猛撲過去,撲了個空,人也竄進亂墳堆中去,這兒墳堆密集,高高低低,不計其數,海萍獨處其中,連視線都受到限制。
驀地墳堆內有人大喝道:「小子,這兒是個絕地,有你來就沒有你去,大爺問話,你實說了,或能放你一條生路。」
「放屁!你出來!」
對方沒有理會他,也不照面,續道:「殺死黃衣大漢的是不是你?」
海萍冷然一笑道:「你能把小爺怎樣?」
「真的嗎?」
海萍真元早凝,對方話聲甫落,霍地以十成力,連環劈出兩掌,石破天驚,照發話的方向打去,轟然巨響,夾著有人悶哼一聲,又沉寂了。
海萍運足目力看去,呀!哪裡是墳堆,這完全是以人工修築的堡壘。
那兩掌之力,顯然是劈塌了兩座堡壘,也震死了兩個敵人,海萍不言語,等人家發話再打,可是,人家知道他的功力通神,竟沒有人敢吭聲。
雙方僵持了盞茶的工夫,驀見西北面放起了一隻火箭,劃破了沉靜的場面。
火箭快過電光,一閃即滅,剎那間,周圍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吼聲,接著有人大聲喝道:「扎手人物,火攻!」
此令突下,氣氛為之一緊,啪!從他背後首先打出一顆硝磺彈,落在他的腳前,火星四濺,著地燃燒。海萍身法奇快,早閃避開來。
啪!啪!啪……五顆硝磺彈從四面向他打到,幾乎打中,熊熊火光,照耀廣場。
海萍心中只抽涼氣,借火光掃視,看不見有人,不禁怒思道:「若再打出火彈,我就搶撲狠攻……」心念未完,噗噗之聲,不絕如縷,四面八方,都是大火。
海萍的衣角,已被燃燒兩處,恨怒交加,身形不停,掌力隨之揮動,勁力過去,地動山搖,沙石激揚,慘叫也不停地發出,愈打愈火,硝磺彈也越攻越密,交織成一片火網,濃煙層層,薰人作嘔。
海萍被火烤得熱汗直流,又不敢停留一地,人動掌發,和火網展開搏鬥,不大工夫,衣服下擺,已有好幾處燒著,驚險萬端,這陣惡奔惡攻,對方死在他掌下,也不在少數,他自己也累得筋疲力弱,「敵暗我明,不宜久戰,先奔出這座廣場,再設法報仇……」
海萍算得是聰明的,決心突下,斜身向北面搶飛出去,哪知等他落地未穩,硝磺彈像連珠般的攻到。
原來外面和廣場的情勢一樣的是個埋伏區域,海萍才知道上了大當,怒嘯連聲再度運起天罡真元,無情地疾攻。
堡壘坍塌、灰塵、慘叫、火光、黑煙,交織在這墳堆之內,使人心驚魄動,這是海萍出道第一次遭受挫折,怒氣衝天,轟聲如雷,真是亙古未見的生死惡鬥。
海萍悲忿滿懷,雖殺死不少敵人,可是身上也有好幾處火傷,在急惱之下,只好憑著神力,搶騰空中,然後抽空擊殺頑敵。
魔頭號令驟變,硝磺彈臨空亂打,海萍處身危困之中,恨得星目射出火花。
突地亂墳堆外,接二連三的傳來轟然巨響,也偶爾發出淒慘的狂叫,遠遠聽去,有人怒聲喝道:「好不要臉的鬼崽子,對副人家娃兒,也要用這種卑劣手段……」
轟……轟……喝聲乍落,掌勁發出。
海萍一聽這話聲,覺得很熟,但在恨惱中,想不起是誰,不過他曉得這人是幫助他來的,因此,神情振奮,再度落地,雙掌齊出,專往墳頭猛打。
慘叫頻傳,裡應外合,剎那間,墳堆外一陣大亂,塵土飛滾,喊爺呼娘,人頭亂竄。
指顧間,兩面的硝磺彈,被迫停攻,只有西北方向,仍有火彈打出。
海萍大大地吁出了一口氣,身形不停,硬往火彈林中撲去.掌發勁出,墳堆被他掀去不少,黃衣怪人屍身橫陳,景況甚慘。
忽然空中響起四隻火箭,交錯繞射,火箭乍起,硝磺彈也停止攻出,廣場又歸平靜,只有海萍的餘怒未熄,掌力呼呼,拚命地節節排出。
風聲颼動,場中落下一人,大喝道:「娃娃別打啦!魔頭要亮相了。」
海萍衣衫燒得破破爛爛,雙目通紅,他聞聲一怔,翻身看去,原來身後之人,卻是位滿頭亂髮,破衣厚泥的窮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名震江湖和八荒人物唯一作對的大俠窮神。
海萍不由大喜,心存感激,道:「謝謝老前輩……」
「別謝啦!好戲在後面……」
話未說完,側面山頭上有人大聲狂笑道:「哈哈!隱跡多年的窮爺,也要來湊熱鬧?」
窮神怪眼猛翻,身子不移,喝道:「怎麼?我窮鬼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也不行?」話說完了,這才要緊不慢地和海萍轉身看去。
海萍雙眉緊皺,墳堆上站著五個老頭兒,一個也不認識,心說:「這不是八荒人物嘛……」
「娃娃,所謂八荒,並非只指八個人,人家人多咧!」窮神大聲喝嚷。
海萍不禁一怔,暗道:「我心裡的話,他怎麼知道的……」
心念才動,墳堆上五人中間那人冷笑接道:「既然知道八荒人多,你活動筋骨也該挑個地方才對呀!」
「你不準是不是?」窮神怒喝。
「你願意拋屍此地,咱們也沒有辦法。」
海萍早就心火上衝,罵道:「放屁!」
「好小子!剛才沒有燒死你!」
「下來!小爺今天非殺你才出得了心頭之氣……」
窮神伸手攔住海萍,冷笑道:「滄海一奇到了沒有?」
常州五老的老三怒答道:「滄海一奇沒有那種興趣和你窮鬼攀親……」
窮神哈哈大笑道:「敢情好!憑你們五人,還用不著我費手腳,人家娃兒就夠收拾你們的啦!」
「窮鬼別說夢話了!」常州老五怒吼。
海萍雙臂抖動.眼吐精光,大喝道:「殺不了你們,我就不叫伍海萍……」
窮神一把將他抓住,怒道:「小子別動!你忘了他們的詭詐,哼!」
墳堆之上,傳出五種不同的陰笑,人影無數,在陰笑中,不停地在五老身後閃躍。
窮神怪眼緊盯著墳堆上的變化,暗中也加了幾分戒備,猛可裡塵煙滾滾,突從墳堆上騰起,隨風飄展,窮神見此情景,心頭震動,大喝道:「娃娃留神,鬼門道來啦!」
海萍不知是什麼鬼門道,不期然的退了兩步,天罡真元也隨之運行起來,就這句話的功夫,墳堆後突然排出轟然大響,人影頓失蹤跡。
嗒嗒之聲,傳入耳際,墳堆上吼聲一起,刷地奔出兩隻牡牛大的猛虎,虎出墳頭,綠眼像燈,凶勁十足的向海萍、窮神撲到。
海萍嚇了一跳,卻聽窮神哈哈笑道:「小子!打呀!」呼呼兩掌,當先劈了過去,海萍也不敢大意,掌出勁從,力道驚人。
這兩人都是走的陽剛之勁,其威猛真似排山倒海。
蓬,蓬……兩聲一過,餓虎撲勢受阻,也被打得在地上滾了兩滾,再度咆哮撲來。
海萍一聲怒嘯,運足功力,雙掌奮然震動……勁風奇猛,偌大的餓虎,竟被他震飛了一丈有餘。
猛虎撞得雙眼發花,唬唬亂吼,海萍身形騰挪,趕奔過去,雙掌連番打出,轟聲不絕,石土飛漫天際,雙目難睜,片刻間,一隻活生生地猛虎,竟被掌力打得肉稀皮亂,墳堆出現丈多寬的深坑。
那只猛虎,已不能動彈了,反觀窮神,立在死虎的身旁,翻著怪眼,訝異萬狀的瞪著海萍呢!
窮神呵呵一笑,大拇指一豎道:「小子!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話聲乍住,墳堆後一陣強烈的鼓響,人頭再度出現,常州五老並立頂端,臉色驚異非常,只聽中間之人,一聲大喝,道:「上!」
人群突現,差不多在兩百以上,個個手握鬼頭大刀。
窮神雙眉一皺,海萍殺機突現……但見這二百多人,在燈光照耀下,刀光燦燦,大有群起下衝之勢,情況緊急,氣氛頓緊,窮神和海萍戒備,只要人到,將以全力撲殺。
當然,二百多人是不會放在他們兩人的心中,可是,是否忍得下心來下手,倒是個嚴重的問題,時機愈來愈緊迫,沉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驀地曠場黃影晃動,剎時即出現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尼。
「阿彌陀佛!」她到此即宣聲佛號,仰望常州五老道:「你們能否讓貧尼化解這場殺孽?」
「神尼尊面,我們暫緩出手。」
來人正是半面神尼,她點點頭,轉身對窮神道:「窮俠甘願染上滿身血債,妄殺無辜?」
窮神面孔一扳,冷冷地道:「有什麼不可以?這群人該殺。」
「佛門弟子,慈悲為懷,可否放過這次?」
「放了他們,卻害了千千萬萬的好人,佛門最重因果,你何必專作此婦人之仁?」
半面神尼輕輕一歎,道:「我何嘗不知,但事情既讓我遇上了,我不願袖手不管……」
海萍乍見老尼,就滿肚子不樂意,此刻她無端的插身其間,心中更是不願,大喝道:「住口!我挨了你兩掌,此恨至今未雪……」
神尼毫不動怒,微微一笑道:「你要報兩掌之仇?」
「當然要!」
「現在嗎?」
「不!過了今夜。」
神尼又是一歎道:「窮神不打了呢?」
海萍狂傲的一笑,道:「八荒與我有殺父誅師之仇。」
神尼淡淡地一笑又道:「我讓你劈我兩掌,先解決我們之間細節!」
海萍心中實在怨氣難消,大喝道:「先打你兩掌也好!免得你在此惹人生氣。」
說著話,果真抬臂就劈出一掌,七成力道猛烈勁疾,這個攻勢太過突然,海萍出手又快,窮神想擋也擋不及,蓬地一聲,半面神尼硬生生的挨一記,蹬,蹬,蹬,退後了三大步……
海萍餘怒未熄,一提天罡真元。跨步搶進,以十成真力,霍地又劈出一掌,半面神尼寶相端莊,動也不動,準備硬挺。
這個當口,窮神可就急了,大喝聲:「小子恩將仇報,錯看你了……」掌隨話出,也以十成力橫擋過去。
轟,地動山移,石飛沙揚,海萍挫退了五步,窮神後移四尺。
窮神大聲吼道:「小子!她是你師徒的恩人,你不能打……」
海萍聽得心頭怦怦亂跳,骨子裡的那股硬勁,也消了不少,忙問道:「窮爺你說什麼?」
「她替你打通……」
半面神尼縱身一攔,笑道:「我和他仇怨既已結定,遲早要一結總賬,窮爺還是少管的好。」她向窮神暗遞了一個眼色,又道:「我們走,讓他一個人打吧!」一拉窮神,轉身往墳場外就走。
海萍氣得一哆嗦,窮神的話,霎時忘得乾乾淨淨,不由冷笑道:「沒有你們,我伍某人照樣的要殺八荒人物報仇,剩下一掌,過兩天再算。」
半面神尼理都不理,只顧揚長而去,轉眼失去了二人的蹤跡。
海萍的火可大啦!他恨透了半面神尼,不幫他還可,不該拉走了窮神,他卻無可奈何,轉身形,將滿肚子怨忿,要發洩在常州五老的頭上,於是,大怒道:「魔崽子,有本事只管下來。」
常州五老不是怕海萍,而是懷疑神尼勸走窮神,這中間必定另有文章,海萍的罵聲,驚醒了五老,於是,也將肚子裡的悶氣,向海萍發洩。
五老動作神速,每人手執紅旗,突地向空中展動了兩下,忽然黃衣怪人,鋒湧的現出兩側,如怒潮澎湃,向海萍那兒衝去,殺聲震破夜空,喝喊懾人心靈。
海萍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人潮未到,真力早已凝聚,怒嘯連起,雙腳輕墊,反而撲迎上去。揮掌就砸。
這群黃衣怪人的本領有限,吃掌風一逼,東倒西歪,隊勢凌亂,然而海萍殺機早張,掌力更加猛烈。
眨眼間,血肉模糊,屍首增多……慘,慘,海萍卻像瘋狂了一般,大有虎入羊群之勢,殺不停手,刀飛人倒,狂嗥慘哼,慘不忍賭,越打越起勁,猛昂頭,見五老揮旗指揮人群,不禁心火更熾,一聲怒哼,三掌逼退人群,讓他們自相殘殺。
海萍氣納丹田,怒臂一抖,人已升空三丈,一擰腰,就向五老停身之處躥射,身法快過閃電,眨眼就衝到五老的面前,人未停,掌先起,狂飆怒吼,聲勢奪人。
常州五老是八荒火神怪傑的手下,功力不弱,但也被海萍的凌人威勢嚇倒,五人運足了勁,同時拍出掌力相抗,巨響才過,五老都退出一步,海萍追落地面。
伍海萍殺氣騰騰,躍步上來,連連拍出四掌,都是以十成力道,如經擊中,五老非當場死亡不可,他們深知厲害,未等掌到,早撤身後閃,手中紅旗,卻在退身時打出,海萍驟然穩步,渾暗中,只見來旗已被掌力震飛。
正待撲進殺敵,突地,墳堆下面的人潮,接連好幾聲慘叫,所有的人群,東奔西逃,亂成一團糟,海萍不由一愕,順目望去,人群中有一黃衣人,手握銀劍,正殺得人仰馬翻,屍橫遍地。
匆忙中,他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反正是幫手到了,也不及細看,一扭臉,跟著搶撲。
但常州五老就在他這一錯愕的當口,已逃得不知去向,海萍恨得只咬牙,凝神查探,墳堆起伏,高低不等,找不出絲毫隱身的地方,索性疾縱身形,追尋過去,黑樾樾的淨是小林園,夾雜著以墳堆築成的羊腸小路,彎彎曲曲,再也看不見常州賊寇。
海萍不敢輕進林園,扭轉身,向廣場人群衝去,場中人群,已剩下三十多個。
黃衣人劍藝驚人,殺焰高張,不停地追殺。
海萍一聲怒哼,掌撥人進,擁身在亂竄的人堆之中,眨眼間哼聲,慘嗥聲,狂叫聲,奔跑聲……一片慘傷的畫面,死寂的逞現在他和黃衣人的面前,三十多人,一個也沒有走脫,地上的屍體,少說點,也有一百二十多具。
海萍心氣似乎平靜了許多,回目再看那位黃衣人,不由得又是一怔,說聲:「是你?」
「是我,怎麼樣?好狠!」
海萍又是一愣,忙道:「謝謝你幫我……」
「嗯……早知是你,我才不來幫你咧!」
「誰叫你來的呀?」
「當然是我師父,還有窮伯伯。」
海萍看她那種嬌媚天真之態,想發火,也無從發起,不禁又問道:「奇怪!你師父不願管這趟事,還拉走窮神,卻要你來出手,真叫人不解……」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兒的事不值得她老人家動手嘛!」
海萍似通非通,唔了一聲,沒有話好說,站在那兒不言不語,星目流露出異樣的色彩,看著她。
她是誰?正是半面神尼的弟子,呂小芳,也正看著他,久久,久久……她臉有些紅暈,嬌嗔道:「緊看什麼?我臉上又沒有花。」
海萍的臉紅了,像熟透了的蘋果。
她,噗赤地笑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伍海萍,你呢?」
「我叫……」她忸怩著,停了片刻,很輕地說道:「我叫呂小芳……」
海萍笑了,笑態中,似乎略帶點失望的神色,呂小芳不是苑小玲,呂小芳是仇人半面神尼的徒兒,這兩件事在他心裡作怪,想不出適當的話來說,呆呆地笑。
夜風侵襲,宜起陣陣地血腥味,陰森森地墳場,加上這許多死人堆,勾劃出懍人的畫面,和眼前的情景,實不相襯。
呂小芳嬌媚而天真地一笑道:「老呆著幹嗎?陰慘慘地叫人受不了。」
海萍微微一笑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是啊!」
海萍心中異常矛盾,既不想她就走,也不願和仇人的徒兒久聚。半晌,方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道:「你走吧!」聲音很脆弱,但呂小芳聽得很清楚。
呂小芳心中感到有點不是味,玉面抹上一層哀愁道:「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海萍更難答覆這句話,心中倒是非常的苦惱,想了半天,方期期艾艾地苦笑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為什麼催促我走?」
「因為……」
「快說啊!」
海萍拿出最大的勇氣道:「因為你師父是我師父的仇人,
又打了我兩掌……」
呂小芳恍然而悟,嬌啊了一聲道:「就為了這件事呀。」
「不錯!」
呂小芳格格嬌笑,心有成竹,道:「我師父只怕是你師徒的……」她說到此處,倏地想起半面神尼囑咐之言,將要說之話,硬生生地嚥住。
海萍心中大急,忙道:「什麼?快說呀!」
呂小芳淡然一笑,道:「不說了,慢慢地你會明白的,我走啦!」
海萍心中湧起各種不同的滋味,回想起窮神的話,拚命的思索。
呂小芳倒是真的走了,走出一丈多遠,海萍並未發覺,驀地她折身急速的奔過來,匆匆問道:「喂!你的劍呢?」
海萍陡然驚醒,苦笑道:「被人家偷去了。」
「誰偷的?」
「不知道,我就是尋劍才到洛陽的。」
呂小芳沉吟一下,道:「時候不早了,我走啦!我會幫著尋回寶劍的……」說最後幾句話,身法快如飄風,奔出墳場外好幾丈。看她的樣子,卻是相當愉快,對海萍似乎十分的放心。
海萍強壓心間的憂鬱,和幾種不同的情緒,長長地歎口氣,轉回洛陽。
中午,日光普照,伍海萍甜睡在招商棧,嘴角泛起一絲甜甜地微笑,到這個時候,他仍然沒有醒來之意。
庭院人聲嘈雜,喧嚷不堪,驀然隔院有人說話,話聲不高,但卻透傳到海萍這面。
只聽一個蒼老的口音,沉沉地道:「昨夜墳場之戰,死人無數,也大大地殺卻八荒人物的銳氣,哈哈!」
另一人語氣相當冷峻,接道:「聽說八荒人物都到了洛陽,只怕那位玉面嬌娃要吃大虧了。」
「滄海一奇是不是也到了洛陽?」
「此人行蹤神秘飄忽,來去無定,依情形論,很可能到了洛陽。」
「是啊!聽說獨臂大師,半面神尼都到了洛陽,還有隱跡風塵多年的窮神,也出現在洛陽哩。」
海萍在睡夢中似乎聽見滄海一奇四個字,雙目陡然睜得老大,並未立即起床,繼續聽下去。
蒼老的口音又淡淡一笑,道:「江湖高人,雲集洛陽,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想大概與當年斷屍崖的事有關。」
「我們關家寨人馬散佈洛陽,置身事外,切不可輕易出手,冷老弟多作安排!」
話聲到此打住,房門接著呀呀而響,海萍翻身起床,竄出門外,人家已經走出老遠,根本看不清是什麼人,怔得一怔,覺得沒有和他相識的必要,毅然轉身進房。
伍海萍略加整飾,換了一身白色衣服,準備到街上去探聽聖劍及仇人的下落。
篤!屋上倏地一響,夾著破空之聲,乾脆極了,海萍稍稍一驚,扭臉向外瞟去,不見有人,昂頭向房上一看,嚇!屋樑上,霍然出現八荒人物的追命銀牌。
海萍一見此牌,恨怒並生,星目噴火,忍不住冷哼一聲,身起空中,伸手摘下銀牌,和苑勇原得的銀牌,一般無二。但是反面有幾個小字,寫道:「殺我手下數百,午夜必定追命。」
海萍嘿嘿冷笑幾聲,道:「我正要尋他們哩,倒看他們怎樣追命!」出了房,梭巡左右,無可疑行人,信步出店,往熱鬧的街面走去。
今天,他換了新裝,渾身雪白,看上去特別標緻、英俊、瀟灑……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真是不假。
洛陽街頭出現了這樣俊美的公子哥兒,不論男女,都投以羨慕的眼光,起先海萍沒有發覺人家在看他,漸漸地他有些臉紅,非常的難為情。
加快了行程,趕赴昨天的聚英樓果腹,他坐在昨天的桌位上,環掃全樓,有好幾起人在大吃大喝,談論不休,可是當他登樓的當口,樓上反而寂靜靜地,壓根就不像有人,數十隻目光,電般的瞟向著他。
此際,海萍卻在低頭飲酒,不理會人家的瞟視,酒客越來越多,話聲也愈是嘈雜喧嘩。隱約中,他聽出人家所談的,也是他昨晚的傑作,暗中得意的一笑,臉色也格外的露出喜悅來。
驀地,有人低聲說道:「昨夜許多硝磺彈,竟未將那小子燒死,反被他殺死百數十人,替江湖留下了話柄。」
另一人嘻嘻一笑,接道:「別洩氣,聽說此事已被滄海一奇得知,追命銀牌頒下,縱讓他有通天之能,也必慘死。」
「今夜麼?」
「不錯,看那小兔崽子還神氣不……唷……」這是臨桌的兩個四十多歲的青衣人說的,口氣不小,當他剛罵到最後那句之際,一絲白線似的光芒,快迅絕倫的打在那傢伙的嘴上,鮮血淋淋,牙齒脫了兩顆。
這漢子手捧門牙,大怒道:「是哪個王八蛋……哎喲……」這次打得更重,至少掉下來四顆大牙。
未挨打的漢子一看情形不對,忙制止那傢伙再罵,回頭看了海萍一眼,見他低頭吃喝,沒有打人的表示,不禁納悶地再看同伴的臉,呀……原來在挨打的漢子左臉上嵌著一粒熟飯,右臉上釘著一小根魚骨,這漢子嚇得一哆嗦,顧不得難堪,拉著挨打的夥計往樓下就跑。
海萍忍不住暗中一笑,道:「殺不完的匪徒,姑且留你一條命……」
話未說完,忽聽左側有人哼了一聲,道:「好俊的功夫!」
海萍端懷回眸一看,原來他是位華服少年,不禁冷然一笑,道:「過獎,過獎!」
對方沒有言語,只冷冷地又是一哼。
海萍根本就沒有將此人放在心上,站起來會帳出店,回到招商棧,已是黃昏時分,進房一看,陡地一震,桌上有張紙條,斜貼在最醒目的正方。
海萍急跨兩步,拿起一看,上面寫道:「洛陽群雄異集,目標是在殺你,聖劍傳在艷魔島,注意滄海一奇。」沒有落款,只畫了個酒葫蘆,海萍看了好半晌,實在想不起群雄要與自己作對,究竟是什麼原因,這又是誰送來的紙條?要知海萍出道至今,連番惡戰,已引起江湖騷動,尤其他是天罡神煞
的徒弟,滄海一奇的硬敵。
因此,滄海一奇要借刀殺人,傳言聖劍的得主是天罡之徒,聖劍出現江湖,勢必殺淨天罡昔年的仇敵,江湖人物心懷恐懼,齊集洛陽,目的固在聖劍,但不能得劍,則殺海萍以除後患。
滄海一奇久有獨霸武林的雄心,他毒計得逞,冷眼旁觀,自己卻不出面,而收漁人之利。能除海萍,當可滅去強仇,不能殺海萍,則至少要被海萍殺死不少江湖高手,何樂不為。
海萍心直性爽,說什麼也看不出這種詭謀來,好在他藝高膽大,看完了紙條也就冷笑兩聲,毫不在意,這個當口的海萍,心神卻放在那面銀牌之上,非常不服氣,倒要看看八荒人物是怎樣的在午夜來追他之命。
海萍打懷中隨手取出追命銀牌,借燭光細看,上面刻有凌亂的花紋,又像是字,看不出端倪,閒得無聊,和衣往床上一躺,燭光搖晃,勾起他很多心事;父母的慈像,幻出腦際……苑龍和苑勇兄弟的慘死……古剎救他出險的蒼老嗓音……天罡神煞端莊寶相,臨別贈言……那些奪取聖劍的強仇大敵……苑小玲和呂小芳的倩影……一幕一幕地映浮心間、腦際、眼簾不停地幻化。
突地房頂上有人飄動,海萍心中一緊,呼地一掌,將燭光劈滅。
「姓伍的,追命的來啦!」
海萍冷冷一笑,他沒有採取行動。
房上的人,不肯放鬆,又道:「不出來就能躲得過追命的時限麼?」
海萍估量人數,至少是三個人,立起身,輕輕地滑到房門口,很快的開門,閃身而出。
颼,颼,颼!三股暗器,就在他閃身的當口打到,海萍暗中吃緊,天罡真元不期然地凝取起來,身未立穩,就勢聳身,拔空四丈多,暗器都從腳下射過。
人在空中,星目閃出冷電般的光華,疾瞟過去,房上沒有人,逃往何處?落於房頂,仔細探視,十多丈外,有三條黑影在疾快地竄逃。
海萍一聲怒哼,身形疾探,已飄移一丈有奇,功力一展,快如天馬行空,緊追不捨。
三條黑影是往北逃,海萍也拚命地往北趕,海萍疾追猛趕,心中卻想著:「奇怪!他們怎麼不追我的命?」
剎那間兩起人前奔後追,已走出城外好幾里,一座原始森林,出現山頭,阻擋了視線,昏昧黯黑,陰森凜人。
三條人影登時不見,夜風颯然,有些鬼氣。
海萍來到林邊止步,星目環顧,神光湛湛,發現林邊豎著一面大幡牌。
「追命絕地」,牌上斗大的四個紅字,驚心觸目,他氣得一聲冷笑,陡然一揚左掌,罡風立發。
「轟隆!」枝斷葉揚,那面木牌,已被他劈成粉碎,四外亂飛亂射。
巨響過後,山頭上出現四條黑影,排出四聲傑傑的怪笑,旁立的黑影突地怒吼一聲,道:「你就是聖劍得主伍海萍?」
海萍傲氣凌人,冷笑道:「然!」
「這木牌是你劈碎的?」
「廢話!」
黑影默然了,八隻怪眼在海萍身上打量許久,齊聲驚咦了一聲,都問道:「聖劍呢?」
海萍哈哈大笑,道:「你們是奪劍,還是奉八荒之令來追伍某人之命?」
「劍也奪,命也追!」
「是滄海一奇的主張?」
「小子,這個你就別管啦!噓!」黑影倏分,從側面撲進。
海萍臉色冷冰冰地,殺氣凌人,眼神左右轉動,不住地嘿嘿冷笑,倏地左掌霍然推出,狂風暴湧……身形同時右旋,十指如鋼鉤,快迅絕倫地撲去,這種身法,是天罡神煞當年殺人無數的撒手鑭,江湖人聞名喪膽,名之為「天煞絕命手」。
淒厲慘嗥,接連兩聲,紅光進出,右面的兩個黑影胸前出現一個血洞,鮮血激冒,倒地氣絕。
左面的兩個黑影先被他掌風逼住,眨眼的工夫,同伴已倒地兩人,不由心碎膽飛。
海萍冷笑兩聲,電般地閃到,兩掌齊發,狂風懾人,蓬然一響,黑影碰砸山石,肉亂骨碎,橫屍當場。
海萍殺機畢露,絲毫未滅,顯然,他被那塊豎立的追命木牌激惱得如此,昂頭向山頭望去,嚇!又出現了七個黑衣怪漢,個個手捧長劍,緊瞪著海萍,他火高千丈,大喝道:「是不是八荒人物?」
「七星真人的『七巧劍』。」
海萍嘿嘿兩聲冷笑,道:「你下來?我上去?」
七個怪漢晃動兩下,發出兩聲怪嘯,同時隱入山頭之下。
海萍暗中驚咦了一下,懷疑的想著:「怕了嗎……」心念未了,森林前排出了幾聲陰惻惻地冷笑,回目探去,原來七巧劍已從林中竄出,布成了七個方位,伍海萍怒目等待,恨透了八荒人物,不論是誰,殺無赦。
七巧劍哪放在他的心中,怒喝道:「這就是七巧劍陣?布好啦?」
「小子別嚕嗦,這就能追你之命!」
「哈哈!哈哈……」兩聲狂笑,大步往陣中走去。
乍進陣,七個人團團轉,一聲怪吼.銀虹瀉落,齊往海萍攻到,劍氣勁力十足,是七星真人獨創的武技,也是震懾江潮人之膽。
但是,遇上海萍,他可不管什麼陣法不陣法,只要是八荒的人,出手就是絕命招,海萍一見七劍攻到,真元運凝,雙掌連拍帶抓,都是用十二成真力,別說是七巧陣,縱讓七星真人親自臨陣,也難經受他這舉世無雙的神力。
四聲蓬蓬巨響,夾著悲慘的怪叫,七個人就有四個被他掌力震飛,劍式尚未動,威力已全部被殲。
海萍星目噴火,一探步就抓住了另一個怪漢,試一運勁,竟出他意料之外的將怪漢舉了起來,哈哈一陣狂笑,喝道:「狗屁的七劍陣,經不得少爺一擊……」一轉身,見另外兩人往森林飛奔,心中一急,雙手一抖,怪漢如脫弦之箭,橫飛砸去。
彭!啊……砸中一人,骨斷筋折,死在林旁。
另一個怪漢也許是祖上積德,逃入森林內,保存了一條命。
海萍氣得俊臉通紅,不該放走一人,林內黝黑如漆,他不敢追去,於是瞪著眼,只望著古森林嘿嘿冷笑道:「嘿嘿!饒你一條狗命,饒你一條狗命……」此刻殺焰特別的高漲,誰見了也會嚇得一跳。
驀地身後傳出幾聲震人心神的怪笑,笑聲音調高低不同。
海萍猛可裡擰轉身來,星目如電,追視過去,嚇!黑壓壓一片人,約在三丈左右。
前面有鐵漢宗元、鐵笛追魂、九指冷叟、江南商隱、聖手秀士、笑面郎君和脂粉金蝶……後排站著折斷左臂的玉扇秀士、千面人……
除此之外,酒樓中見到的千手觀音、碧眼老怪、關家寨主和冷面觀音,都在場,還有四手真人、碧睛道人、毒夫人陳竹影、冷面鐵佛這四人壓根就未見過,最後排,卻站著常州五老和十多個黃衣怪人。
計算人數,少說點也有三十七八,而且其中多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流高手。
倘若這些人真要聯合出手,以海萍的閱歷和功夫,實不能抵擋,時間一長,非死在此處不可,他一點也不畏懼,仰面狂聲笑道:「好啊!你們都是滄海一奇的走狗,來追伍某人之命的是不是?哈哈!哈哈……」
鐵笛追魂喝聲「住口!」接著:「你不交了聖劍,今夜就要你拋屍這兒……」
「少爺交不出聖劍,也打算要你們的命。」
氣氛陡然一緊,已是劍拔弩張,惡戰一觸即發。
驀然,一聲怪嘯,傳抵場中,所有的人,都大大的一怔。
這工夫,場中颼落下一位短髮亂須,破衣厚垢的怪人,和一位干嬌百媚的女郎。
來人殺氣騰騰,瞪著兩隻怪眼,精光似電,環掃在場的群雄半晌,空氣顯得異常沉悶,悶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數十人,竟沒有半個人吭出大氣。
倏地來人忍不住哈哈哈一陣狂笑,道:「各位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物,我窮鬼好多年不見,怎的骨頭越來越軟?哈哈……」打破了低沉緊迫的氣氛,以漫罵的方式,責問群雄。
人群一陣騷動,大有不服氣的樣子,但沒有哪個敢有行動,因為,窮神的來頭太大了,威名也太高了,本領也太深奧。全本書庫 掃瞄 獨孤書客 OCR 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