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華話聲較為激昂,滿臉都是殺氣,稍停片刻,又問道:“我們是等著殺他們呢?還是往裡闖?”
端木慧煞費苦心,考慮良久,方道:“還是往裡闖的好,他們如果有本領闖開,咱們在前面照樣的可以殺他們,假如闖不過,死在埋伏中,倒替我們省卻了很多的麻煩,兩全其美,走吧!”
聖華臉上又泛出了笑容,顯然他很佩服她的論調,接道:“好個兩全其美,走!”
於是,他們再度往谷道內走去。
但他們仍舊留下了漏洞,自始至終,兩人就不注意殺死在地的屍首。
要知這沿途的屍首,等於是奪旗報仇,闖進玄碧崖的指標。
假如他們能注意此點,將屍體沉沒,後來的人,從讓他懂得機關埋伏,卻也摸不清奔埋藏秘篆的方向。
江湖二十一宿之能趕奔這條谷道,還不是依照屍體研判而得的結果。
江湖人物都夠詭譎的,只要有蛛絲馬跡,他們總能追尋出端倪,更何況最獨目驚心的屍體乎?
無奈姐弟兩人毫不在意,大而化之,留下目標,致弄得以後有場大的拼殺,血染藏寶地區。
如果有端木竺如,或者是毒魔同行的話,那就安穩得多了,可惜……
聖華和端木慧,沿路仔細的觀察旗上的指示左右轉移,向前奔進。
大約在半個時辰左右,已走完這段凶險無比的谷道。
這次,卻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撓。
誠如端木慧所說,可能有很多的江湖道,正在往玄碧崖迸發。
她料得很准確,玄碧崖外,人影縱橫,一波接著一波,直往這面探進。
但她總是恃著險關重重,人再多,也難達到目的。
因此,他們仍然往既定方向走去。
出了谷道,景物又是一變。
這兒,是玄碧崖寶藏之處的中腰,地位異常寬廣,中間是四五座筆立的山峰,在這些山峰左近,環繞著無數的小峰。四周圍出現了很多的道路,蜿蜒曲折,都是依著這許多小峰而成的。
因地位極高,五座大峰之間,白雲裊裊,終年都不易散消。
立身此處,如置仙境,心神也當為之一振。
兩姐弟立在進口之處,又攤開了丹心旗,查看進出的道路。
端木慧看了好半響,不禁愁思道:“何以圖上指示的方向,竟是無路可通的絕境?真怪!”
“姐姐!怎樣走哇?離藏寶之處還有多遠?”
端木慧愁眉苦笑道:“從圖上看,似乎藏寶的地方,還得要經兩座山頭,只是使我不解的,是指示的目下路途,竟是條絕路哩。”
聖華沒有多作思索,笑道:“只要方向正確,管它絕路不絕路,我們走去看看。”
他無所謂,玄碧密篆在他自己來說,似乎不大重要,他不過是要完成他師父的遺命而已。
端木慧無可奈何,勉強的點頭,道:“只好如此,走過去看看。”
環繞小峰的道路,數起來至少有七條之多,看來都是暢通無阻。
惟獨聖華和端木慧走的,根本不是路,簡直是條羊腸小徑。
抬眼望去,前面三四丈遠,即無路可通。
但圖中的指示如此,不從引處走,就可能出毛病。
出乎意料之外,當兩人走到盡頭一看,哈!非但不是死路,而且從兩座錯立的山峰中,出現了極平坦的道路。
姐弟兩人好生高興,相顧而笑,趕忙進入這條道路,直往裡面探行。
那面的七條道路雖是平坦和寬暢,可是,要想通過這幾座山峰,卻比登天還難。
原來這兒是座迷神陣,踏進此陣,幸運的,從那兒進陣,也從那兒出陣。
若遇上倒霉的,踏中迷神沙,亂性花,則永遠也別想出來,甚而神經錯亂。死在陣中。
只有聖華他們所走的看上去不是路的路,倒能安然無恙。
這條路,雖無埋伏,卻也是反覆回旋,忽左,忽右,忽而前進,轉眼又兜回頭。
設若是意志不堅,定力不夠的人行走這條路,必定會中途折返,全功盡棄。
事實上聖華對這條奇怪的路,已存有懷疑的態度,只是他見端木慧卻在聚精匯神,毫無退意的在行進,而不便提出他的意見而已。 端本慧是恁著丹心旗秘圖的指示,加之她對這種神奇的布置,有著深刻的認識和信心,因而,仍舊勇往直前,絕沒有挫退的打算。
兩人走來轉去,足有頓飯光景,還沒走出這條詭奇的道路。
聖華實在蹩不住了,脫口問道:“姐姐,能出去麼?”
端木慧沖著他閃動秋波,調皮的笑道:“你想打退堂鼓?”
“沒有這個意思,別冤枉人好不好?”
端木慧白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那你問能不能出去做什麼?”
“我不過是隨便的說說而已。”
“得了吧!如果你心無所感,豈會突如其來的發問……”
她見聖華有點不好意思,突將下面的話頓住,嫣然而笑,嬌聲道:“據我判斷,頂多還有盞茶的時光,就可走出這條路,少爺!請你放心好啦!”
聖華臉上又一紅,尷尬的笑了一笑,忖道:“我心裡的事,她卻料得這樣准,看來還是她比我精明聰慧,眼前這場紛爭,勢非聽她安排不可哩。”
端木慧見他笑而微吟不語,芳心微動,也就猜得差不了多少。
她卻不加點破,笑了笑,道:“走吧!等什麼?”
聖華見她又吐出甜笑,知她又猜出自己的心意,好在是好不是壞,忙笑道:“我聽你的安排,你說怎麼都行。”
端木慧沒有理他,秀目盼動,前面不遠之處,就出現一座高大的山頭。
於是,又看了看旗上的標示。道:“這座山頭之後,大約只徑行一座山頭,就可到達玄碧奇篆埋藏之處,我償小心行事,走……”
她捧旗當先,只往那座山頭奔去。
聖華緊依左側,暗中戒備,對她也盡了幾分保護之責。
要知聖華對端木慧之關切,幾乎超過了自己,他自從流浪江湖,孤伶飄蕩,得不到絲毫溫暖的慰籍。
可是端木慧表現了才華,處處體貼,對他來說,也是無微不至。
因此,聖華將端木慧既看作親人,也視為情人,更將他依為左右手。
她為他犧牲了自己,折斷了左臂,一切都獻給了他。
他也將一顆赤誠的心給了她,沒有她,他將瘋狂,如果她不幸犧牲,他也將以命相陪。
所以,目前的姐弟兩人,已到了—而二,二而一的階段。
雖然,每次是端木慧率先經踏險地,但,她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聖華的安全。
聖華每有行動,總不離她兩步左右,處處都暗加保護,必要時,能犧牲自己,也不願再讓她遭受不幸。
這對互相愛護,彼此關注的情侶,心神交匯,誠屬最理想的俠伴。
端木慧在行進之間,時時調頭探視聖華,每看他一眼,必投以姣媚的一笑。
這一路,沒有意外事件發生。
疾速的行進,很快就抵達那座山頭。
漸漸的接近寶藏的心髒之地,他們也愈加小心。
越過了山頭,再將丹旗放開,詳細的查看。
旗上的指標,是指向左方,意思是向右側方走。
可是,右側方沒有可通之路,估計情況,和進山的羊腸小徑的神秘性差不多少。
端木慧觀准了方位,一提聖華,道:“這地位實在詭異,沒有得到旗上的指示,真的想不到會無路可通的方位,竟是暢通無阻的大道。”
聖華嘻嘻直笑,很神氣的說道:“要不這樣,人家為啥要捨命奪旗呢!”
“要不是這樣,你怎會胡亂的殺人,而成江湖聞名的殺人魔王呢!”
“那麼你也是殺人魔王的指揮者,未來的嬌妻!”
“啐!不要臉。”
“哈!哈!哈!哈……”
他得意萬分,也欣喜萬分,禁不住排出了幾聲熱烈的狂笑。
端木慧多少有些羞意,但喜的成份,要占有絕對優勢,並未防聖華有此大笑。
等他笑聲已起,不由芳心大大的—震,急忙攔著他道:“這不是明明暴露了我們的行蹤麼?快……”
這“快”字下面很可能是個停字,然而,還沒有說出口,驀地——打他們原來的谷道那面,排起兩聲刺人的怪嘯。
端木慧一聽,就知行藏無法保密,一拉聖華,道:“這一笑,反倒笑出了麻煩,殺人魔王!您就干脆的殺吧!”
聖華哈哈又排出兩聲狂笑,喜笑中,雙目倏吐碧綠光華,貢腕取出斃手金刀,大聲道:“遵命!”
他大喜中展露殺機,豪邁中不脫輕松,的確叫人喜愛,十足顯現純稚。
不大工夫,黑影閃動,接連飄來四條人影。
端木慧翠眉輕挑,嚴霜罩臉,放目看去,來的卻是兩男兩女,問道:“這四人你認識嗎?”
“我在恆山見過,是勞貢他們的手下,女的叫做什麼黑蠍子,毒玫瑰,男的叫惡陀太歲和浪蝶鐵扇的便是。”
“如此說來,勞貢他們也來啦?”
“來了正好殺他雪恨……”
“好大的口氣!”這是惡陀太歲接上聖華的話,而大聲喝斥。
聖華臉色突寒,怒問道:“勞貢和仇尚陰、巫景全他們呢?”
“很快的就會到,小子好大的命,居然被你脫出陷困,哼!”浪蝶鐵扇眼睛瞟著端木慧,嘴裡卻亂喝一通。
端木慧一估時機,實不能多耽擱,嬌叱道:“少廢話,動手吧聖華!”
來的四個人剛好站穩身,一聽端木慧叫動手,他們也知聖華的能耐,哪敢大意,一聲呼嘯,來了個行發制人的打法。
浪蝶鐵扇心中就沒有打好主意,鐵扇一順,就奔上了端木慧。
聖華心中大怒,斃手金刀晃動,就硬撞上了惡陀太歲。
但兩旁的毒玫瑰和黑蠍子,卻未歇著,匝劍幫惡陀太歲,三戰唐聖華。
這四個黑道的梟雄,也是出了名的狠毒,手底下都不弱,可是遇下聖華,那就差得太遠了。
勞貢得到天旗總壇的報告,知道聖華脫困,不禁大驚,互商之下,就要集全力硬拼聖華。
一舉將他殺死。
故而連夜帶領人馬,往玄碧崖撲進。
他和巫景全都是精於數理的高手,幾天的急趕,到了石陣之外。
他揮眾而進,最後闖過竹陣,始發現孤海四鈴等人。
本來他們不想拯救十一宿星,但想了一想,覺得也是大好的幫手。
於是,和這四個黑道人物前行,阻撓聖華,自己隨後就到。
在他想,以四人之力,和聖華周旋,雖是不敵,但拖延個把時辰,是不會有問題的。
何況,沿途也不一定捨碰上聖華。
因此,勞貢心中無所牽掛,四個黑道高手也就照著他的指示先行。
哪曉得事出意料之外四個人非但不能拖延個多時辰,盞茶的光景,也難挨過。
這時的聖華,等於是瘋狂了,刀掌兼施,如虎入羊群,兩個照面,黑蠍子就橫屍就地。
剩下惡陀太歲和毒玫瑰,已經是險象環生矣!那面的浪蝶鐵扇,本可依仗手中的兵刃,詭詐萬端的獨戰端木慧,嘴裡還不干不淨罵呢!然而,端木慧的丹心八絕,已連招施展,迫迫他圍圍亂轉。
端木慧恨透了這下五門的臭賊,丹旗揮動,杏黃光芒夾十足內勁,橫掃猛砸。
她殺敵得手,冷氣布滿玉面,一番身,就奔上了毒玫瑰。
聖華本奏功,再見端木慧奔到,豪氣更積,大喝一聲,金光閃閃,惡陀歲閃讓不及,胸口鮮血猛噴,哼了一下,橫屍山腳。
剩下毒玫瑰,已成待宰羔羊。
端木慧豈容她多耗時間,旗招展動,手下絕情“丹山風寸”,“丹山水月”,相繼而出。
雙招並舉,威力驟放,旗揚處,毒玫瑰長劍脫手而飛。
端木慧就勢往毒玫瑰懷中一遁,“叭”地一聲,竟將毒玫瑰打出一丈多遠。
淫女人在地上掙動兩下,血箭哇的從口中射出,只一會,就不見動彈。
姐弟兩人殺死這四個黑道高手,前後只不過盞茶的時光,真是快捷俐落。
時間異常緊迫,端木慧不敢久停,喝道:“快走!”
兩人疾如電光石火,—蹬腳,就往那看來不能的秘道轉進。
剎那間,他們已側身闖進了那條秘徑,直往前奔。
端木慧一直就沒有說話,心情看來是十分沉重。
聖華沒有如此,他始終是笑盈盈的,這刻,突見端木慧愁眉緊鎖,狀甚憂慮,忙道:“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只怕啟寶的事,要受到阻礙。”
“是不是怕勞貢他們?”
“這件事既然勞貢他們知道了,江湖人物,只怕也都明白,勞貢他們固是一害,另外的江湖人物,將也是一害。”
聖華不由啊了一聲,他這才明白過來,忙道:“如此說來,我們將會徒勞無功。”
端木慧這時微微的露出一絲笑意,接道:“啟寶縱難實現,但先找出藏寶之地,也是勢在必行,不過,又得展開一場血拼。”
“我們得知寶藏地點,即行離開,不就沒有血拼了麼?”
“難道人家能放棄追殺奪旗麼?”
這—反問,倒使聖華無言答對,默然不響。
端木慧秋波轉動,淡淡的一笑,道:“所以,我們要盡快的找出藏寶之地,然後再決定拼不拼,快走吧!”
沒有再說活,好像兩人的心中,都有沉重的鉛石,壓得不易喘過氣來似的。
出了這條秘徑,展現眼簾的,恰是座山頭。
這正符合了旗上的指示,兩人即順著山頭,再往右在疾奔過去。
順山頭的路,很難行走,狹隘不去說它,單就那尖削的石筍,石乳,行在上面,也是困難重重。
好在這段路不長,兩人的輕功極高,運功提氣之下,很快的就竄奔過去。
天險埋伏,總算是過去了。
眼前的景物,和前面所見,則大不相同。
這裡,是從半山峰的峰腰,突出一座極為寬廣的懸崖。
懸崖的中央,天然形成一座筆立的玉峰,高入雲端,這峰的左面,連接山壁,要上這座玉峰,得很大的功勁。
遠遠看去,好像是一座橫橋,峰的左右,各有兩條不太高的小峰,有幾株古松陪襯著。
兩人進入平場,張目望去,天山相連,雲海層層,夜星密布,氣派甚是雄偉。
端木慧展旗查看秘圖,不禁恍然大悟,笑道:“我說呢!這座懸崖,若從另外的高山探望,正像一只丹鳳的頭部,玄碧秘篆,是在丹鳳的嘴裡。”
“我們快去找尋,你倒不急啦!”
端木慧嫣然而笑,用手指著那道連山面的橋石,說道:“玄碧奇篆。就在那道石橋的中間,那不像丹鳳的嘴嗎?”
聖華心花怒放,忍不住又大笑兩聲,四外的回音,立刻反應過來許久不停。
他笑聲乍落,抬腳就要往玉峰走去,端木慧忙道:“你要干什麼?”
“查看寶藏的真實性,方便的話,就啟出來不好嗎?”
“大敵當前,不宜輕動,再說,藏寶的地點,必定另有厲害的埋伏,如不細心體察,非要全功盡棄不可,咱們已有十成把握,何必暴露機密!”
她的話剛好說完,身後卻傳來兩聲狂笑,接著人影浮動,直往這兒奔進。
端木慧反倒沉著起來,笑道:“如何,他們來了吧!”
聖華一拉端木慧,翻身閃退兩丈,迎目再看,赫!最先到場的是孤海四鈴,金剛幡胖瘦二判,金陵兩牌。
八個人左右一分,閃出一條道路,黑影飄動,走出來的是環令雙剎的勞秀玉和巫芳。
跟在雙剎身後,又走來天龍派的總旗壇,還有黑心鬼的和鐵掌金環三位掌門人。
接著三聲長笑,東令巫景全,西幡仇尚陰,北環勞貢三人,相繼而出。
這個所謂三義聯盟,是以勞貢為首,他又縱聲長笑,道:“唐聖華,咱們是冤家路窄,不死不罷休,哈哈!”
聖華早就火高三丈,大喝道:“勞貢!今天小爺要發洩暗害之恨,你來了,正是你自投羅網,倒免得小爺勞神尋你!”
他越說越氣,人也不期然往前移動,接著怒喝道:“來來!先讓你吃兩刀……”
端木慧一把將他拉住,小聲道:“急什麼,人家人多,這樣打下去,你就是鐵打的金剛,也會敗落……”
“哈哈,端木姑娘!今天的事很明顯,不打,問題解決得了嗎?”
“當然要打,不過,應該有個打的辦法。”
勞貢和巫景全陰險一笑,同時道:“今天的打斗,不恁江湖規矩……”
此語未斷,忽聽場外有人大聲喝道:“誰說不恁江湖規矩,你們還要不要臉?”
來人話完起身,從空中飛射而落,啊!原來是南箭匡易古。
“姓匡的,沒有咱和端木老兒,你到得了這個地方嗎?這會子你倒是搶了先啦!”
嗖嗖兩聲,如雕層雲空,飄身落下兩人,正是毒魔和端木竺如。
這本位老英雄是奔泰山丈人峰五獄之會的,那曉得撲了個空,回程,偶然傳說玄碧啟寶之事。
三人心中一動,就想到可能是聖華和端木慧,於是兼程疾趕,恰在此時到達。
假如他們晚到一步,聖華和端木慧說什麼也打不地勞貢他們,非吃大苦不可。
端木竺如環掃三義一眼微笑道:“三位久違!五獄人物,名震江湖,豈可不顧道義,以多勝少?”
勞貢冷聲一笑,接道:“誰說我們以多勝少?你們能及時趕到,真是再好沒有……”
匡易古殺氣滿臉,哼了一聲,怒道:“不要臉!恁你勞貢還能將匡某人置於死地……”
這話還未說完,毒魔卻搶著笑道:“人家以多為勝,咱們就試試這以多為勝的打法,華兄弟,你以為如何?”
聖華朗聲大笑,道:“晚輩也有這個意思……”
仇尚陰抓住機會,以報冷笑,截住道:“敢情好,咱們就來—場混戰吧……”
“無量佛!慢來!慢來!我們四大門派卻有個主意,混戰終不是辦法!”
人影縱躍,疾奔出四人,卻是三個老道,一個和尚。
不用說,這正是昆倫,峨嵋,少林,武當的掌門人時才說話的是武當元真道長。
緊張的氣氛,突地—變,四人現身,形勢也大大的轉變,皆因四位掌門既說有主意,兩方都得聽他的,否則,他們只要幫著—面,另—面有敗無勝。
端木竺如拱手—禮,微笑道:“四位掌門人到得正是時候,願聽高見。”
“我們三義也遵照四們掌門的法諭。”勞貢一摸燕尾胡,也變更了原計。
元真道長看了看在場的群雄,點頭笑道:“出家人和唐小施主的恩怨已消,丹心旗也不是我爭奪的對象,依貧道之見,不如我們將旗送到玉峰之上,然後雙方恁功夫定勝敗,勝者得旗,不知各位怎樣?”
聖華經端木慧一推,他心領神會,忙搶先道:“丹心旗得主唐聖華願遵老前輩的指示,丹旗在此……”他由端木慧那兒拿到旗,忙轉交元真道長。
三義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勉強點頭,同聲道:“就這樣吧!”
元真道長接旗在手,和昆倫,峨嵋,少林三掌門略一商議,即托旗在掌,四人同時喝聲:“起!”
以四位掌門人的內力,同時排出,力道大得出奇,竟將丹心旗送出五十丈高,篤地插在玉峰的懸崖邊沿,迎風飄蕩,杏黃光芒四射,端的神奇。
聖華也聰明了,他也衡量過眼前的形勢,知道四位掌門力主公道,得罪不得,丹旗上飛,縱聲大笑,道:“勞貢,現在我們可以一清宿債,來呀!哈哈!”
華山,龍門,天龍三派的掌門人,搶著大聲喝道:“小子,你別神氣,你就賠償本門弟子的命吧!”
聖華哪將他們放在心上,哈哈笑道:“敗將!敗將!也敢來報仇!”他未取出斃手金刀,雙掌排動,神功立生,夾在丹心八絕之中,直往三個掌門沖去。
端木慧這時已站在端木竺如之後,將經過全盤向三位老人家報告,兩只秀目,卻關注在聖華身上。
聖華還抱定速戰速決的心意,神威奮勇,只三個照面,他的所謂“敗將”,就顯得施展不靈。
這三個人不過是勞貢的替身而已,功力又遠不及武當等的掌門人,為人又邪魔怪道,五招地去,黑心鬼匠首先喪命,繼而總旗壇橫屍掌下。
只有鐵掌金環見機得早,在掌風掃發中,挫退八步,保得一命。
要知聖華這時的功力,已致化境,只三義連手,方能穩操勝算,但眼前情勢大變,三義的奸計,完全破滅,因此,他越更大膽,哈哈大笑道:“勞貢!別找人替死,有本事,只管上來硬拼!”
勞貢臉-亡的確持不住,哈哈笑道:“好!老夫就不信你有多大斤兩,上!”
三義真不要臉,說聲上,全都步進場中。
端木慧一見,心中大急,大呼道: “你們要不要臉?車輪戰法,已經夠丟人的,又想以多為勝麼?”
丑怪的巫芳,閃身而出,大喝道:“端木慧!你是他什麼人?要你這樣幫著他!”
“她是我姐姐,丑女人還不滾開,找死!”
端木慧也接口嬌叱道:“你不服氣?”
巫芳也怒喝道:“不服氣又怎麼樣?賤女人!”
“我要收拾你這個活妖怪!看招!”
端木慧叱喝聲中,卻迎上了巫芳,匡易古在此刻也閃身而出,喝道:“別三打一,我們的賬還未算清,三打兩吧!”
毒魔哈哈大笑,接道:“姓匡的,我也來湊份熱鬧,不要三打兩,一對一吧!”
站在一旁的江湖八宿,突在此時往上一圈,大有幫群攻之意。
端木竺如雙目神光閃射,威儀萬端往前然移動,冷然道:“各位最好看在下的薄面,不必地問今日之事,否則,別怪我要大開殺戒!”
八宿大大的吃了一驚,蠢動身形,突又穩住,都懾服在端木竺如的神威之下。
匡易古一看眼前的局勢定下來,暗暗的佩服端木竺如,同時喝道:“好啊,一對一!仇矮子,咱們來個高下吧!”
他不問情由,出手搶攻,迫得仇尚陰不得不還手相抗。
毒魔也是哈哈而笑,沖著巫景全道:“來啊!姓巫的!咱們也別閒著,看掌!”
巫景全迫得倒退兩步,心頭冒火,挪臂張掌,立刻還以顏色。
聖華一看匡易古,毒魔都動了手,不由大喜,雙肩晃動,欺身撲近勞貢,大喝道:“勞貢!還等什麼?看小爺的丹心八絕!”
呼地—聲,招發掌排,猛向勞貢劈出。
勞貢—看大勢已去,不能不顧命,冷笑兩聲,凝功揮掌,搶攻過來。
八個人分成四對,只殺得天昏地黑,風激沙揚,好不驚人。
要知這八個人動上手,決不是花拳繡腿玩玩就算得了的,名利倏關,全在此一拼,因此,都是以全身之力,拼得生死存亡。
是以,在旁觀陣的群豪,無不咋舌瞪目,暗暗心驚。
盞茶之際,端木慧雌威大發,單臂如蛟龍出洞,狂風怒吼,一掌擊中巫芳。
端木慧現在的功力,足可獨擋兩個八大門派的掌門,巫芳功力固強,豈可和他相比。
只聽巫芒一聲慘叫,身形即被震出一丈多遠,叭地摔倒在地,自有勞秀玉照應。
巫芳身受重傷,這聲叫,卻振搖了巫景全的心神,幾乎叫毒魔劈中。
勞貢戰志早喪,只求保身,但聖華攻勢凌厲,巫芳的慘呼,使他心頭大震,神志一疏,卻被聖華掌風掃中,倏地挫退了三步,濃眉緊鎖。
聖華豈肯饒他,墊步晃進,人未到,掌先出,嘩地一聲,狂風已如排山倒海,轟聲過去。
勞貢臉色驟變,一咬牙,集畢生之力,翻掌相抗,蓬地—聲,掌力接實。
勞貢如斷了線的風箏,後挫兩丈,吐出一口鮮血,跌坐在地,傷勢不輕。
聖華也被挫退了七八步,臉色也是蒼白。
勞貢受創,使勞秀玉芳心寸斷,丟下了巫芳,驚叫著往勞貢那面奔去。
他這—叫不要緊,又使仇尚陰心驚肉跳,心神頓緊,功力大打折扣。
匡易古豈肯放過良機,掌掄如電,竟將仇尚陰掃出一丈有奇,這老鬼奔過去又推出一掌,仇尚陰咬牙還擊。巨響過去,仇矮子可就慘了。
所幸匡易古手下留了情,力末用滿,只受了點輕傷,敗退一角,調息運功。
場中的打斗,只剩下毒魔和巫景全,本來毒魔的功力不及巫景全多多。
但是,這一連串的慘敗,尤其愛女受傷,影響他的戰志,神松心懈,故能和毒魔打成平手。
聖華這時已恢復原態,張目—看,勞貢還沒有死,巫景全仍舊在拼命!他不禁怒惱心頭,一聲大喝,掉轉頭要替換毒魔戰巫景全。 設若真讓他接戰巫景全,巫景全的這條命就算完了。
就在閃動身形,正要搶奔的剎那,驀聽有人喝聲:“住手!”
聖華扭頭一看,原來是狄門幫中的幫主到了,不由怒道:“你要參加這場拼斗?哼!”
狄幫主白發蒼蒼,先向端木竺如點了點頭,方道:“我沒有心情參加這場拼斗,我只問你見過銀劍羽士沒有?”
聖公元不禁大大的一震,忙道:“最近沒有?”
狄幫主用手往玉峰上一指,道:“你看那是誰?”
眾人揚去!哈!都異口同聲酌說出“銀劍羽士”。
聖華見他白衣鮮明,正向玉峰壁面滑升,原來銀劍羽升士是來獨自奪旗的,他現在距離丹心旗只有兩丈遠。
巫景全和毒魔已經住了手,打斗全停。
聖華毫不慌忙,只全神貫注在銀劍羽土那兒。
只有端木竺如,卻在指揮八宿替受傷的人眾,施行急救。
除了巫芳和勞貢的傷勢較重外,其余全都不太緊要。
漸漸的,銀劍羽士又滑升了五尺!八尺!一丈……
端木慧到了聖華跟前,輕聲道:“還不動手?”
聖華微微一笑,星目閃動,碧光外射,這才忿怒再起,一聲清嘯,平空拔起四丈高,一拳腿,一弓腰,就斜向玉峰壁面飛射。
這時,銀劍羽士離丹心旗只有七尺多遠。
聖華已經身著壁面,和銀劍羽士只隔了四尺多。
他提氣揉身,一下就上滑了兩尺,再一揉身,和銀劍羽士已並高而行。
聖華望了他一眼,怒道:“你還敢上升?趁早滾下去!”
“小子!隨時有人在幫助你,天亡我也!”說完,繼續上揉!
“再不停止,莫怪我要殺死你啦!”
銀劍羽士還是不理,仍舊上升,他是仗恃養育聖華三年,他不敢突施殺手,故而不加理睬。
然而,銀劍羽土只差兩尺,就能夠取下丹心旗。
雖然丹心旗被他取去了沒有大滯,但是,丹心旗在大眾眼下,當真換了主人,也是種極為丟臉的事。
是以聖華又怒喝道: “再不停止,我真要打了………”
沒有反應,銀劍羽士是存心要他難堪,繼續上滑。
端木慧可急了,在底下高叫呼道:“聖華!小心讓他奪旗……”
此語甫落,銀劍羽士已伸手在搶丹心旗,只差一點點,就能取旗在手。
然而,聖華也在同時伸手搶奪。
這情勢異常緊迫,所有觀看的人,都沒有吐過大氣。
氣氛十分沉悶,夜,卻顯得特別寂靜,冷清……
端木慧嬌喝,撞擊了聖華的心弦。
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突見聖華一聲清嘯,身形突地上沖。
他懸身空中,單臂一揮,早將丹心旗取在手中。
就在他得旗到手的同時,橫旗平推,照銀劍羽士胸前砸去。
銀劍羽士的確沒有料到聖華有此一著,反手已是不及,他忙側滑兩尺。
但,丹旗來勢大快,正好砸中他的左肩。
銀劍羽士劇痛力口身,真氣驀散,啄在石壁上的身軀斗然向萬丈懸崖下附飄。
所有在場的群豪,都同聲一聲驚呼。
然而,那條白影,墜勢太急,誰也沒有那種能耐去搶救。
一代梟雄,為了丹心旗,不惜殺害好友全家,及更多的江湖同道,到頭來,也落得個粉身碎骨,魂歸陰府。
聖華心中一陣難過,幾乎不能停身空中,摔落地面。
但他終能警覺,真氣凝聚,一聲慘空,捧旗緩緩落下,站在端木慧身旁。
他環目掃視,只見三義站立當面,原有那股子雄氣,早已冰消無存。
聖華哈哈一笑,道:“武林高手,全集玄碧崖,今丹心旗在此,那們要奪為已有,請只管言明,劃道較量……”
連問三聲,沒有一人敢再談奪旗的事。
少林法能禪師宣了聲佛號,微笑道:“俠義出少年,施主是丹心旗得主,武功高不可測,自己無人與你抗衡,領袖武林一事,非小施主莫屬矣!”
武當派元真道長哈哈一笑,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老禪師之言,貧道十分贊成。”
峨嵋派的掌門人笑吟吟的道:“今後武林能否安寧,要依賴小施主大力鎮壓,免得血雨腥風,殺孽重重。……”
三位掌門一個接一個頌揚聖華,使在場的群雄,無不具有同感。
匡易古高興極了,狂笑數聲,道:“端木老兒,毒老兒,人家和尚老道都說了公正的話啦,咱們老了,該享幾年清福,讓他們來管管江湖的事,該走啦!”
匡易古一走,端木竺如,毒魔,狄幫主,各派掌門也相繼而行,聖華笑嘻嘻的道:“狄幫主請暫停了一下。”
狄老幫主一怔,問道:“有事麼?”
聖華晃身飛行,自懷中取出斃手金刀雙手奉上,道:“謝謝老前輩賜助,原物奉還!”
狄幫主沒有推辭,接刀隨眾而行。
三義無精打彩,勞貢經人扶著,勞秀玉摻著巫勞,緩緩離開。
玄碧崖,又靜下來了,只有聖華和端木慧並立場中,露出無限的欣喜,望著眾人離去。
白雲裊裊,薄罩玄碧聖地,兩位俠侶,置身白雲之中,漸漸的,漸漸的,擁抱得成為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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