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里蹙眉說道:「你此行是?」
秋香傳音接道:「這還用問,我們可以利用的時間,就只有今宵這一個夜晚,你這位身為大總管的人,必須把握時間,製造機會,讓吳大俠等人,能進入那石洞中去。」
朱千里苦笑著點點頭道:「好,你讓我冷靜地想想……」
秋香一瞪美目道:「怎麼,你還沒拿定主惹?」
朱千里苦笑道:「我的意思是,這事情非同小可,總得事先想個萬全的辦法才行呀!」
這時,四周的武林豪客們,正在天南地北地,高談闊論著,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同時,那些人距他們最近的也在二丈以上。
因此,秋香不再以真氣傳音,而以一種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語聲說道:「有一件事情,吳大俠希望你能特別注意一下。」
朱千里注目問道:「那是甚麼事啊?」
秋香沉思著接道:「今天的新郎新娘,都神秘得不近情理,吳大俠希望你能以最快速度,查出新郎新娘的行蹤來。」
朱千里一怔道:「那是為甚麼?」
秋香白了他一眼道:「多此一問!」
朱千里訕然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人家小兩口兒,可能正躲在哪兒親熱去了……」
秋香截口嬌叱道:「這是甚麼時候,你還好意思玩笑!」
朱千里涎臉笑道:「是、是,小生知過了。」
秋香哼了一聲道:「少油嘴滑舌的,還不快走!」
朱千里連聲恭喏道:「好、好,我馬上就走……」
朱千里匆匆地離去後,秋香也緩步消失於人潮之中。
廣場的另一角,屬於特別貴賓的地區,一批執事人員正在忙著,以原有的八仙桌拼成長長的條桌,並陳列著水果、月餅、和香茗,以備貴賓們賞月。
那冒充「秦嶺雙凶」的任侗與張三二人,可能並未分派工作,也可能是有甚秘密任務,當其餘的人忙得團團轉時,他們二位,卻是悠閒地穿過人叢,登上一處能俯視全場的高地,旁若無人地談笑甚歡。
他們指指點點地,高聲談笑了一陣之後,接著,取出自行攜帶的水果月餅等,席地坐下,邊吃邊賞起月來。
由於他們所處的地勢高,可以俯視廣場上的一切活動。所以,顯然地,這二位是奉有密令,特別監視外人活動的。
但事實上,這二位一經就地坐下,卻以最低的語聲,交談起他們自己的事來。
首先是張三蹙眉說道:「難道我們所獲的消息,有了變化?」
任侗笑問道:「老弟指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張三苦笑道:「可以說每一項消息,都沒一點證實的跡象。」
任侗漫應道:「還早哩!老弟台,現在,月亮才升上來多久啊!」
張三嘴唇一張之間,任侗又正容接道:「我們不必過問所獲消息的正確與否,只問我們自己的準備工作,作得如何。」
張三點點頭道:「我自信,我們的準備工作,已作得夠好的了,可是,我們那位身為三軍統帥的吳大俠,卻是音訊杳然……」
任侗也截口笑道:「連他的兒子,都不曾聯絡上,你著急有甚麼用呢?」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目前,你我最該注意的,是不要露出馬腳來……」
張三有點魂不守舍地接道:「如果吳大俠沒有來,那就麻煩了。」
任侗接道:「那不會的,而且,退一步說,縱然吳大俠沒來,對你老弟也沒多大影響……」
不遠處,兩道人影,裊裊婷婷地,向這邊移動著。
任侗目光一掠之下,話鋒一轉道:「是『華山派』的查掌門人來了。」
說著,人也立即站了起來。
張三也站了起來,蹙眉接道:「奇怪?她們跑來幹嗎呀?」
任侗苦笑道:「來這兒賞月呀!」
張三目注那逐漸走近的人影,蹙眉問道:「奇怪?她們主婢三人,一向是形影不離的,這會,怎麼只有二位呢?」
任侗卻答非所問地,接道:「你猜,來的這位是貞貞,還是素素?」
張三苦笑道:「我又不曾見過她們的廬山真面目,縱然揭下面巾來,也不知道誰是貞貞,誰是素素啊……」
這時,查素娥已在揚手向他們打招呼了:「二位宇文護法,好雅興啊!」
任侗含笑說道:「掌門人說笑了,在下兄弟是輪值服勤呀!怎能談得上甚麼雅興俗興的。」
張三卻笑問道:「掌門人,這位姑娘是貞貞,還是素素?」
查素娥笑了笑道:「這是素素。」
任侗接問道:「貞貞姑娘呢?」
查素娥道:「那丫頭有點不舒服,我要她在賓館中,多休息一會。」
任侗張三同聲一「哦」,查素娥卻已席地坐了下來道:「賢昆仲也請坐啊!」
接著,又以真氣傳音說道:「我是奉吳大俠之命,前來與諸位聯絡的。」
任侗臉色一沉道:「掌門人所言,在下聽不懂。」
查素娥忽然仰首凝注東方天際的一輪皓月,漫聲嬌吟著: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吟畢之後,那透過幛面絲巾的目光,凝注任侗笑問道:「任大俠,現在你懂了麼?」
任侗禁不住身軀一震,然後苦笑道:「掌門人真是神秘得很。」
「不!」查素娥含笑接道:「吳大俠才真夠神秘哩!」
張三笑問道:「此話怎講?」
查素娥道:「很多人都在找吳大俠,那些人,包括這兒的太上城主百里玄,吳大俠的哲嗣吳世玉,以及『賢昆仲』等人,但事實上哩!吳大俠於晚餐時,卻與百里玄,和我同坐一席,雙方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任侗一楞道:「那麼,吳大俠用的是甚麼身份啊?」
查素娥嬌笑道:「據百里玄同我介紹時說,他是丐幫中碩果僅存的一位九節長老。『四海窮神』錢太多。」
張三禁不住笑道:「世間有這種怪名字?」
任侗正容說道:「你老弟年紀太輕,可能還沒聽過這位『四海窮神』的逸聞……」
查素娥截口笑道:「二位,現在別談逸聞,吳大俠的意思,是要張大俠分一部分藥丸給我,以便必要時,我也可以代為分發,以便爭取時間。」
張三連連點首道:「好的,好的……」
說著,已探懷取出一個紙包,雙手遞了過去,道:「一人一粒就行了。」
任侗卻接問道:「掌門人與吳大俠,是在晚宴中聯絡上的?」
查素娥點點頭道:「是的。」
張三接問道:「吳大俠是否還有別的指示?」
查素娥道:「他要求二位,暫時不要主動去找他,目前,他正全力先行營救任大俠的老情人。」
張三笑問道:「掌門人說的是季雲娘?」
查素娥點點頭,任侗卻蹙眉接道:「應該先營救杜公子的啊!」
查素娥道:「季雲娘曾是這兒的太上城主,先救出她來,不論是地利、人和各方面,都可收駕輕就熟之效,尤可給對方以精神上的威脅。」
她一頓話鋒,又輕歎著接道:「至於杜公子那邊,儘管也有人在著手進行,卻是險阻太多,如果沒有奇跡出現,那就只好另謀良策了。」
任侗注目問道:「那著手營救杜公子的是誰?」
查素娥笑了笑道:「待會,二位就會知道的。」
這時,百里玄又出現廣場上,震聲宣佈著,賞月晚會開始,請全體嘉賓各自入座,盡情作竟夕之歡。
查素娥站了起來道:「二位請保持警覺,這賞月晚會一開始,圖窮匕現的時間,也就快到了。」
說著,向著二人襝衽一禮,扶著素素的香肩,向斜坡下走去。
這賞月晚會,場面是夠壯觀的了。
試想,將近兩千人,聚集在一個廣場上,這場面還小得了麼?
儘管午宴、晚宴時,也曾熱鬧過一陣子,但那時開的是流水席,有來有去,並非是全體同時入席的。
目前這賞月晚會,可就不同了。
不但是聞風前來湊熱鬧的不速之客,全體同時參加,連應邀前來觀禮的,各派掌門,以及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全都出場了。
那一道由八仙桌拼成的長形條桌旁,坐的都是當代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以「華山派」
掌門人「紫衣龍女」查素娥為首,以次是「少林」掌教一元大師、「武當」掌教天蓬真人、「峨嵋」掌教半邊師太、「天台」掌教悟真大師、「衡山」掌教白雲大師。
以上是當今六大門派的掌門人。另外一位一向獨來獨往,地位不遜於一派掌教的丐幫九節長老「四海窮神」錢太多,卻特別與身為主人的百里玄父子共坐一桌。
綜計那長形條桌上的貴賓,約算在一百名以上。
至於那些不夠資格稱為貴賓的人,那就只好委屈一點,全都席地而坐了。
作為主人的那一桌,除了百里玄、百里光父子之外,就是阿布多與班拉卡,至於那位身為新郎的太上護法甄大元,仍然沒有出面。
陪同他們的兩位特別貴賓,就是有武林盟主身份的碧雲山莊莊主「鐵臂飛熊」中行銳、與「四海窮神」錢太多。
當然,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恐怕除了「紫衣龍女」查素娥之外,誰也不知道這位錢太多,就是無所不通的吳伯同所冒充的。
由於百里玄所定的陰謀還沒發動,也由於他根本不知道坐在他身邊的錢太多,就是他必欲得而甘心的死對頭吳伯同,因而表面上,氣氛是非常融洽的。
大夥兒一面吃著糖果、月餅,飲著香茗,一面卻上下古今,天南地北地閒聊著,顯得一片祥和。
可是,誰會想到,這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卻隱含著無限殺機哩!
當廣場上,外弛內張,暫時呈現一片祥和氣氛的同時,另一處距廣場約莫里許左右的精舍前,「黑白雙姬」司馬嬌、符玉霜二人,卻偕同一位青布包頭,體態臃瞳,顯得面目可憎的僕婦,勁行闖入精舍的大門。
但她們剛剛進門,卻立即被兩個勁裝大漢擋住了,其中一人沉聲說道:「很抱歉!這兒任何人不能進去。」
司馬嬌訝問道:「為甚麼?」
那勁裝大漢道:「是兩位太上的諭旨。」
符玉霜冷笑道:「胡說,我們兩姐妹,就是奉太上城主之命,前來請新娘去參加賞月晚會的。」
那勁裝漢子一呆道:「有這種事?」
另一個勁裝漢子道:「有太上的令符麼?」
符玉霜道:「當然有。」
說著,探手懷中一掏,然後向對方面前一伸道:「你瞧!」
符玉霜算得上是劍及履及,口中的「瞧」字才出,五指忽然暴伸,一下子點中對方胸前的三處要穴,使其哼都不曾哼出一聲,就倒了下去。
另一個,臉色大變地,正待張口驚呼,卻是嘴唇剛剛張開,就被司馬嬌點了死穴。
大門口這一關,算得上是輕易地突破了。
符玉霜低喝一聲:「闖!」
三人飛快地向裡間淌進。也順利地通過了小院、客廳、和樓梯,一直衝向季雲娘所住的「洞房」。
大出他們意外的,是這一路居然通行無阻,再沒受到一絲阻撓。
可是,意外的還不止此,更意外的還在後頭哩!
當她們三位,一鼓作氣地,衝到「洞房」門口時,卻一齊臉色大變地傻了眼了。
原來,她們目光所觸,「洞房」內紅燭高燒,洋溢著一片喜氣,「新娘子」季雲娘身著大紅禮服,垂首斜倚床欄,倒真像是有點「羞人答答」似的。
這當然不算稀奇,也是她們意料中的事。
但使她們深感震驚的,卻是床前太師椅上的「新郎」甄大元。
因為,據她們所獲的情報,甄大元是改裝易容,雜在那些不速之客中的。但目前,甄大元卻悠閒地坐在太師椅上,向她們呲牙傻笑著。
走在最前面的「黑白雙姬」,入目心驚地,俏臉一變之間,甄大元卻含笑接道:「三位是來鬧洞房的麼?」
司馬嬌以手肘碰了符玉霜一下,示意她提高警覺,一面卻嬌笑道:「是啊!難道太上不歡迎我們?」
甄大元冷笑一聲道:「歡迎,我歡迎你們來自投羅網。」
緊接著,卻是臉色一沉,沉聲叱道:「你們三個,是自行了斷,還是要老夫親自替你們料理?」
那位體態臃腫,作僕婦裝束的人,搶先接道:「二位退過一旁,這老賊讓我來對付。」
說著,已越過「黑白雙姬」身前,戟指甄大元冷笑一聲道:「老賊!你的末日到了,還不亮兵刃領死!」
甄大元根本視若無睹地,哼了一聲道:「你是其麼東西!也配向老夫叫陣!」
那位僕婦裝束的人,並未接腔,只是迅疾地卸除身上的偽裝,原來他就是吳世玉所喬裝。
當他現出本來之後,甄大元不禁一怔道:「栗天鵬,你居然也敢吃裡扒外!」
符玉霜「格格」地嬌笑道:「太上,認錯人了吧!這位栗天鵬,可是『西貝』貨哩!」
甄大元又是一怔道:「是假的?那麼,你本來是誰?」
吳世玉笑道:「在下曾任『太原府』知府……」
司馬嬌含笑接道:「亦即吳伯同大俠的哲嗣,吳世玉吳公子。」
甄大元蹙眉接道:「都是一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人物。」
接著,又目注「黑白雙姬」笑問道:「你們兩個,既然是奸細,那麼,那『秦嶺雙凶』,想必也是假的了?」
符玉霜點首接道:「不錯。」
甄大元注目問道:「那是誰呢?」
吳世玉搶先答道:「都是你的對頭冤家,一位是任侗任大俠,一位是上官倫前輩的衣缽傳人,張三張大俠。」
甄大元禁不住一「哦」道:「這倒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接著,又自我解嘲地一笑道:「現在,你們都一個個現出狐狸尾巴來了,而且你們三個又首先自投羅網,倒也省得我另費手腳……」
吳世玉截口怒叱道:「老賊閉嘴!」
「嗆」地一聲,已亮出了腰間長劍,寒芒閃處,一劍當胸刺了過去。
也許是吳世玉身手太以高明,又是志切救人的情況之下,全力發動,也可能是甄大元過於托大,而不曾將吳世玉放在眼中,以致這起手一招,就使得甄大元發出一聲驚「咦」。
一片耀眼晶幕中,灑出一蓬木屑,很顯然,甄大元是於匆促中以木椅當作兵刃,而毀於吳世玉的劍下了。
甄大元藉著木椅被毀的緩衝,已亮出寶劍,「鏘」然震響中,大喝一聲:「拿奸細!」
屋頂上傳來一串慘號,並傳出任侗的語聲道:「太上,奸細在哪兒?」
甄大元道:「就在我房間內……」
由於情況太緊張,又是在一連串的金鐵交鳴聲中,甄大元根本沒辨出任侗的口音,也忽略了屋頂上的那一串慘號之聲,因而錯將任侗當作自己人而有此一答。
這剎那之間,室內的情況,不但十分緊張,也十分紊亂。
甄大元、吳世玉的廝殺,固然是生死相關,雙方都以全力相拼,一旁的「黑白雙姬」,一時之間,卻有無所適從之感。
因為,甄大元、吳世玉二人的惡鬥,實在太精彩,也太激烈了。
本來,「黑白雙姬」的身手,也非弱者,但看到目前的情形,與自己的那兩下子一比,卻不由她們不興「自慚形穢」之感。
也因為如此,儘管她們心中急於想給吳世玉幫忙,卻有無從插手之感。而事實上,由於房間內的空間有限,有著甄大元、吳世玉那兩大高手在惡鬥,已經是夠侷促的了,又怎能有她們活動的餘地,因而形成「黑白雙姬」在一旁乾著急的情形。
當甄大元回答任侗的話的同時,吳世玉卻沉聲喝道:「二位姑娘快……快去救人啊……」
符玉霜答道:「吳大俠,我們過不去呀!」
吳世玉促聲接道:「由後面繞到窗外去啊!」
屋頂上的任侗飛快地接道:「我來!」
那位斜倚床欄上的季雲娘,不但一身真力被封,今宵,可能還特別點了穴道,此刻,她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地,斜倚床欄,俏臉上一片漠然神色,呆呆地凝視著這混亂的局面。
甄大元突然且戰且退地,向床前退去。顯然,他是察覺出事態的嚴重,準備對季雲娘採取甚麼行動了。
吳世玉雖已盡獲乃父真傳,能與甄大元這等老魔,暫時打成平手,卻還沒有制勝的力量,因此,甄大元這一自動向後面退去,立即引起他的警惕,而促聲喝道:「任大俠,快!」
窗外人影一閃,寒芒電掣,一劍刺向甄大元背後的「靈台」大穴。劍勢已出,才聽到喝聲:「老賊,納命來!」
這位不速之客,就是任侗。
本來,像目前這種先出劍,後發聲,形同偷襲的行動,以任侗的身份而言,是不應該的,但任侗恨透了這個甄大元,恨不得一劍制其死命,也就顧不得其他了。
甄大元儘管是目前「百靈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他所碰上的對手,也實在太強了,尤其是任侗這突如其來的一劍,真的幾乎要去了他的老命。
也幸虧他臨敵經驗豐富,臨危不亂,於生死間不容髮之瞬間,猛然一式「夜戰八方」,盪開前後夾攻的兩支長劍,並乘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向床前飛縱。
這老魔也真夠毒辣,此時此地,他居然不忘要處治季雲娘。
但任侗一經與吳世玉聯上手,甄大元的如意算盤,就行不通了。
甄大元固然是擅長把握機會,但任侗、吳世玉二人變招之快速,與料敵之準確,卻使他暗中大吃—驚。
因為,當甄大元乘機射向床前時,但見寒芒連閃,兩枝長劍,已在等著他,並迫得他不得不退向室內的一角。
這時,任侗一面與吳世玉雙雙將甄大元截住,一面促聲說道:「二位姑娘,快將季雲娘的穴道解開。」
由於已將甄大元逼向一隅,「黑白雙姬」已能通向床前,可是,由於甄大元點穴手法的特殊,卻沒法將季雲娘的穴道解開。
「黑白雙姬」也是老江湖了,不但武功不弱,人也並不笨,但目前,可能是由於過度的緊張,卻急得她們失去了主意,符玉霜並大聲叫嚷道:「任大俠,我們不會解啊……」
為了截住甄大元的拚命反擊,任侗不便分身,只好促聲說道:「先解開她的啞穴,向她一問就行啦!」
符玉霜禁不住苦笑道:「是啊,我們真是急糊塗了……」
這辦法,倒是很靈光,季雲娘啞穴一解,來不及道謝,立即促聲說道:「二位請先以三成真力,揉開我的『乳根穴』,然後,在『氣海穴』左下方寸半處,點上一指就行了。」
「黑白雙姬」依法施為,片刻之間,季雲娘已欠伸而起,含笑點首道:「多謝二位姑娘……」
這時,室外已圍著不少「百靈城」中的人,卻是僅在指手劃腳地,叫嚷著,而沒法進來。
季雲娘順手取過懸於壁間的一枝寶劍,向「黑白雙姬」一笑道:「二位姑娘,請守到門口去,以便騰出空間來。」
「黑白雙姬」如言退到門口,季雲娘卻向任侗與吳世玉二人沉聲說道:「二位請退過一旁,我季雲娘必須手刃這老賊,才消我心頭之恨。」
任侗苦笑道:「雲娘,這老賊暫時還不能殺他……」
季雲娘訝問道:「為甚麼?」
任侗接道:「我們必須以他來交換上官大俠、杜公子和三小姐等人,所以要抓活的才行。」
「哦!」季雲娘剛剛「哦」了一聲,一位輪值總巡的護法和堂主,已聞聲趕了過來,並繞到窗口,厲聲喝道:「叛賊,還不出來領死!」
季雲娘探首窗外,怒聲叱道:「你們兩個,給我滾開!」
那兩個,一看到他們這位前任的太上城主,可就傻了眼了。
但季雲娘卻不管他們那一付尷尬相,逕自向任侗、吳世玉二人道:「二位請讓開一點,我也參加一個。」
「好的。」任侗連忙接道:「可是,雲娘莫忘了,我們要活的。」
季雲娘哼了一聲道:「我知道……」
以甄大元的身手之高,要想完整無損地,將其生擒活捉,可不是短時內所能辦到的事,所以,這兒的戰況,只好暫行按下。
※ ※ ※
「百靈城」中最神秘的禁地,也就是「千面鬼醫」上官倫被軟禁的石府前,兩道幽靈似的人影,像一縷輕煙似地,投落那千仞峭壁所形成的陰影中。
緊接著,陰影中傳出一聲冷笑:「好大的狗膽!」
最前面那道人影,悶聲不響,寒芒閃處,忽然身劍合一地,向發聲處,疾射而去,口中並怒叱一聲:「鼠輩找死!」
「鏘!」火花四濺,金鐵交鳴之聲,震耳驚魂中,傳出一聲驚「咦」道:「好高明的身手!」
那幽靈似的人影,一面長劍翻飛,節節進逼,一面呵呵一笑道:「多承誇獎!」
此人不但身手奇高,劍招更是既奇且辣,顯然,他是志切救人,而打的速戰速決的主意。
但那截住他的人,也不簡單,不但身手不遜於他,使的也是長劍,而且劍法招式,也大致相同,這情形,使得那人於一聲「多承誇獎」之後,也「咦」了一聲道:「你是誰?」
那截住他的人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卻已認出你來。」
那幽靈似的人影笑道:「你以為我是誰呢?」
那截住他的人一字一頓道:「吳伯同!」
吳伯同呵呵大笑道:「不錯,我也知道你是誰了!」
那截住他的人道:「你也猜猜看?」
吳伯同沉聲接道:「你是百里玄。」
百里玄也呵呵一笑道:「高明!高明……」
吳伯同截口問道:「你,不是在主持賞月晚會的麼?」
百里玄道:「你也不是以『四海窮神』錢太多的身份,高踞首席的麼!」
吳伯同長歎一聲道:「你真算我生平唯一勁敵。」
百里玄敞聲大笑道:「應該借用曹阿瞞對劉備所說的豪語,『數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你說是麼?」
吳伯同冷笑一聲道:「別向自己臉上貼金,比起曹阿瞞來,你可差得太遠了!」
百里玄笑道:「在下與曹阿瞞之間,究竟孰優孰劣,今宵之中,當可獲得證明。」
吳伯同笑了笑道:「好!吳某人拭目以待。」
百里玄陰陰地一笑道:「吳伯同,你知道自己的處境麼?」
吳伯同淡然一笑道:「這『百靈城』中,可能算得上是龍潭虎穴,但我卻敢誇句海口,吳某人雖居虎口,卻是安如泰山。」
百里玄冷笑一聲道:「我也不妨誇句海口,從現在起,凡是進入百靈城的人,除了俯首聽命之外,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那咱們就走著瞧吧!」吳伯同神色一整,「嗆」地一聲,亮出寶劍道:「請!」
百里玄笑道:「好!恭敬不如從命,在下有僭了!」
寒芒一閃,巨震隨傳,這兩位分別代表目前武林中,正邪雙方的首腦人物,一上手就是以快制快的搶攻。
這二位,劍法大同小異,功力也在伯仲之間,要想分出勝負來,可絕非短時間以內的事。
嚴格說來,撇開「瑜珈術」不談,吳伯同的功力,應該是略高於百里玄的。
但問題卻出在百里玄驀地在這兒出現,大出吳伯同意料之外,兼以雙方眾寡懸殊,對未來發展,沒有絕對把握,使他心理上微感不安,因而影響了他的功力。使其在最初一段時間中,略顯遜色。
但這種情形,並不顯著,尤其是在他們那快如電掣的快速攻勢之下,縱然是功力同他們不相上下的人,也不容易看出雙方的優劣來。
當然!他們當事人雙方,是各自心中有數的,因而當雙方激戰三十招之後,百里玄竟然呵呵大笑道:「閣下,可別藏私啊!」
吳伯同冷笑一聲道:「你也不是還有『瑜珈術』不曾使出來麼!」
百里玄笑道:「今宵,我必須憑武功將你放倒在這兒,而不使用『瑜珈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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