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心煩氣躁的開著白色的賓士SLK在路上飆馳,一路上引來不少側目與歎息,這是部充滿著霸氣與高貴表征的跑車。
呼嘯的風聲自開啟的窗戶竄進車內,一幕幕往事有如潮水似的湧上了心頭。
劉祖媛……這個讓他心痛的名字,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肯與自己在異國打拼、吃苦的小妻子,支持他不要依靠家裡經濟的伴侶,竟然會留下一張冷冷的紙條告訴自己,心中另有所愛,已無法和他困苦的生活下去。
就在他欣喜的抱著一束紅色的玫瑰花回家,打算跟她一起慶賀他倆結婚七周年紀念日之時,迎接他的,卻只有哭鬧不休的孟華。
七年之癢呵……孟菲苦澀的自嘲,沒想到這一向用來指責男人的字眼,卻是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婚姻之中。
往事不堪回首,隨著思諸的恣意奔馳,孟菲的右腳也不自覺的逐漸施力在油門上,仿佛靠著飛快的車速,就能令他將一切不快的回憶拋在九霄之外。
突然,一個淺紫色的身影自人行道沖上馬路,孟菲一驚,急急用力將煞車踩到底,雙手也飛快的轉動方向盤,以避開那個人影。
“嘎——嘰——”
車輪因快速的緊急煞車而與地面摩擦出令人心驚的刺耳聲響,終於在約三十公尺後停了下來。
糟糕!他在第一時間沖出車外,跑回頭,焦慮的蹲下身察看著俯臥在地上的身軀。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孟菲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低聲呻吟的女子。
“你是怎麼開車的?撞死人怎麼辦呀?”殷築怒氣沖沖的轉頭怒罵著害她擦撞跌倒的罪魁禍首。
“你?!”孟菲訝異的看著眼前抬起的怒容,她不是他“普通心理學”的學生嗎?
殷築也同樣瞪大了眼,旋即回避的垂下眼簾,嘗試著用手想撐起身子離開。“啊——”她手還未撐直,就又痛得跌趴在地,一陣暈眩席卷而來。
“你不要隨便亂動,剛才似乎有擦撞到你,我看,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比較妥當。”
“去醫院?不行,我沒時間,我不能去醫院。”殷築著急的道,不顧三七二十一的站起身。
霎時,左腳踝劇烈的疼痛伴隨著天旋地轉的感覺襲向她,慘了,她要暈了。
“不行暈,我要遲到了……”她低喃了幾句,旋即眼前一黑,一頭往孟菲的懷中結結實實的栽了進去……
“你醒啦?”孟菲站在白色的病床旁,朝悠悠轉醒的殷築綻開淺笑。
“我……我怎麼了?這裡是哪裡?”她用手揉揉猶在抽痛的太陽穴,一雙柳眉糾結在一起。
“你在醫院,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留下來觀察一陣子。”他眼神微微的閃爍著,其中隱藏著些事情。
“留下來?我沒時間。”她蹙蹙眉,隨即一把將被單翻開,想下床離去。
“等等,你還不能動——”
未待孟菲阻止,殷築已一臉愕然,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左腿。
“我的腿?我的左腿為什麼一點兒知覺都沒有?為什麼?”她驚恐的搓揉著不能動彈的左腿,詢問的望著他。
“你不要擔心,醫生說只是傷到神經,暫時無法動彈,只要你持續治療就會康復的。”孟菲避重就輕的道,他並未說出醫生也無法保證她何時可以行走自如。
“你是說我得這樣躺在床上,直到我的腳康復?”殷築簡直快昏了,她還必須賺錢為父償債,哪有時間躺在這裡等待康復?
“不,你還可以坐輪椅活動,甚至也可以拄拐杖。”孟菲故作輕松的緩和氣分。
坐輪椅?拄拐杖?這樣她要如何上酒吧彈鋼琴?如果失去了那份豐厚的收入,那她父親……
殷築意想念急,淚水不可遏制的奪眶而出,她忍不住用力搓著左腿,仿佛如此便能喚醒左腿的知覺似的。
“殷築,你不要激動,冷靜一點。”孟菲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
她滿臉是淚,茫然的抬起眼望著他。
“我查看了你的身份證,也通知了你的家人,他們應該馬上就會到的。”
“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們會擔心死的。”殷築焦急的捉緊他的手,歇斯底裡的喊著,爸爸有心髒病,如果知道惟一的女兒如今是這種情景,那……
“你!”她突然面露凶光,忿恨的指責,“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瘸了只腿,你賠我的腿來、賠我的腿來!”她不住的捶打著他的胸膛,發狂的喊著。
孟菲神色沉重的任她捶打,此刻再多說任何道歉的話語,也是於事無補。
“小築——”
病房的門被猛的推開,一個滿頭灰白的蒼老男子,緊張的走近殷築的床旁。
“爸……”
“乖女兒,你有沒有受傷?哪裡疼?”殷連憂心忡忡的問著。
“爸,我沒事,我哪都不疼,您不要擔心。”殷築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安慰著心急如焚的父親。
“你不要騙老爸爸了,剛剛我在外面已經問過醫生,你的左腿不能動了,是不是?”殷連喑啞著聲音,心疼的撫著女兒的頭。
殷築無言的低垂下頭,滾燙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似的滑落下來,滴在潔白的被單上。
孟菲懊惱自己無心造成的過錯,悄悄退出病房,打算再找醫生仔細問個清楚。
病房內,殷築的父親不禁老淚縱橫的與女兒抱頭痛哭。
“乖女兒呀,都是爸爸不好,聽信損友的話投資公司,結果不但負債累累,血本無歸,還害你媽病死,現在連你都……”殷連說到傷心處,哽咽得說不下去。
“爸,您不要這樣說,我是您的女兒,幫您還債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我也很喜歡那份工作,可以彈我最喜歡的鋼琴,見識各式各樣的人呀。”殷築不忍父親自責,連忙收起自己的淚水。
“可是,若不是為了去上班,你也用不著這麼晚了還要出門,更不會受到這種無妄之災了。”他怎麼可能會原諒自己呢?
“爸,不要再說了,醫生說,只要治療一段時間,這腿就會好的。”殷築強做樂觀的安慰著父親。
“你放心,就算拼了老爸這條老命,做工我也要把你的醫藥費籌出來,讓你接受最好的治療。”殷連打起精神保證。
殷築微笑的點點頭,但臉上卻籠罩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憂郁,她知道,以父親的身體狀況,根本是無法勝任任何工作的,況且,她也不忍父親勞累呀。
可是,這往後的醫藥費及債務該怎麼辦?
她憂心忡忡的想著,心中卻有了一個決定,必要時,為了父親,她可以出賣自己的一切——包括靈魂與肉體。
只為了父親。
“殷築,我一聽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你還好吧?”楊偉明魯莽的沖進病房,打斷沉思中的殷築。
“楊偉明?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實在沒有必要蹺課來探望我的。”殷築禮貌的跟他保持距離。
“上課算得了什麼?反正不去也是Allpass。”楊偉明故意聽不懂她的暗示,在她的床沿坐了下來。
“殷築,答應我,不要再去上班了!讓我來照顧你好嗎?”他握起她白細的柔荑,激動的道。
“楊偉明,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你根本沒有義務照顧我。”殷築倏的抽出手,一臉正色。
“我不相信你對我會毫不動心,否則,聯誼時,你也不會只跟我說話,卻對別的男孩都不假辭色;你一定是不想連累我,所以才這樣說的,是不是?”楊偉明完全無法接受殷築的解釋,在他心中,早認定她是他的人了。
“不是不是,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會懂,我跟你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的。”真是糟糕,都怪自己拗不過張曉菁的苦苦哀求,才勉強答應去湊人數,就那麼一百零一次也會有事?況且,那時分明是他一直找她說話,現在怎麼反而說是她惟獨對他青睞?真是有理說不清。
“楊偉明,我請你不要再跟蹤我,也不要再打擾我,這會讓我很困擾的。”她決定跟他說個明白。
楊偉明一言未發的死灰著臉,但旋即又堅定的道:“殷築,你等著,我不會放棄你的。”
殷築沒力的撇過頭,不打算理會他,她從來沒看過這麼死纏爛打的人,連這麼明確的拒絕都不能令他退卻。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看你。”不管她理不理,他是來定了。
殷築兀自假寐的閉著眼,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她才松口氣的睜開眼來。
這段日子以來的住院及醫療費用全都是教授付的,奇怪了,他一個教授哪來這麼多的錢?而且……她還記得撇到她的那輛車,好像是賓土跑車,應該也值一大筆錢,一個大學教授,真的可以游刃有余的擁有這一切嗎?
“喀擦——”細微的開門聲再度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問過醫生,他說你已經可以出院,不過,得定期回醫院做復健及檢查。”孟菲走了進來道。
出院?!這副模樣要如何找工作及念書呢?更何況,定期復健及檢查意味著又是一筆錢的支出,對她現在的情況簡直是雪上加霜嘛。殷築不禁擰起了眉暗忖。
“怎麼了?你好像不是很開心出院?”孟菲納悶的審視著她,隨即恍然大悟,“你放心,學校方面我會幫你安排妥當,至於醫療費用,該我負責的,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負責?就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可以負責父親的債務嗎?她在心中吶喊,懊惱於他如此輕松便可以將事情撇清。賭氣的她霍的脫口道:“如果你肯負責的話,那就娶我吧。”
霎時,空氣隨著這句話在兩人之間凝結了起來,孟菲的眼神由驚訝、不信,轉為深不可測的幽黑。他在心中冷嗤,又是一個貪圖富貴的拜金女郎!前妻離他而去的陰影再度深深籠罩著他。
正當殷築也為自己莫名的大膽而心悸不已時,他緩緩的開口,聲音中充滿了厭惡。
“你是不是從哪裡打聽到我的背景,所以打算大撈一筆?”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是你自己說要負責的,如果我這條腿永遠都不會康復,那誰來照顧我?光是你那些醫藥費有什麼用?”殷築心虛的逞強解釋,她的確是想藉助他來償還父債,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也毋需“犧牲”自己呀。
“哼!”孟菲冷笑一聲,“你這麼肯定我還沒結婚?”他挑眉問。
她微怔了一下,喪氣的低垂下頭,對呀,這麼帥的男人不可能是孤家寡人的,一思及此,她的心中沒來由得湧起一陣莫名的失望。
“哈,我真笨,既然你都把我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了,當然知道我‘目前’沒結婚。”孟菲自嘲的道。
殷築聞言不禁松了口氣,不過,他為什麼一直說她調查他的背景?
“好吧,我就娶你,直到你的左腳康復為止。不過,你最好先搞清楚,這是樁有名無實的婚姻,除了必備的生活所需及醫療費用,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她受辱的猛一抬頭,迎上的卻是一雙充滿怒意及輕蔑的黑色瞳仁,那其中冷冷的寒意,完全不似他在課堂上那般風趣及溫柔,難不成這個男人有雙重人格?
“還有一件事……”她鼓起勇氣,囁嚅的開口。
孟菲雙手環胸,一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由於我行動不便,無法繼續原本的兼職,所以,你必須先替我將父債償還,一等我身體康復之後,我會賺錢還你的。”想起父親憔悴衰老的容顏,即使是再被侮辱,她也在所不惜。
他深沉的直盯著她瞧,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才緩開口,“多少錢?”
“五百萬。”她細聲回答。
“好,我答應你,不過……”他一把掐起她的下巴,狠狠的覆上他的唇,但一碰上她柔軟的唇瓣,洩憤的心霎時軟化了,他輾轉吸吮著,更以舌撬開她的貝齒,濕潤的舌溜進她口中逗弄,她的芬芳與甜美的蜜汁使他的下腹一陣緊 窒……
不!他原是要以吻來發洩心中的怒意的,怎麼自己反而淪陷下去?他強抑下心中的強烈感覺,抬起頭淡然的說:“既然你要我娶你,索取個吻不算過分吧,另外我可先提醒你,即使這是樁有名無實的婚姻,你也必須遵守婦道,千萬不要讓我察覺你做對不起這樁婚姻的事,知道嗎?”
殷築被他的吻攪得不知所措,心中小鹿狂亂蹦跳,她不由自主的點頭答應。
“很好。”孟菲滿意的站直身子,“婚期決定之後,我會告訴你的。”他淡淡的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她望著被砰然關上的房門,腦中一片茫然,猶自沉溺於方才他溫熱唇舌的嬉戲。
她做了什麼?將自己像妓女似的硬塞給別人?
殷築渾身虛脫的將棉被拉起,蓋住整個頭,讓自己被一片黑暗緊緊的包圍。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沖出去告訴他,那只是個玩笑,她依然會是個坐在課堂聽他講課的學生,但是……不可以,為了父親,她絕對不可以這麼做。
反正她早已經決定出賣自己,又何必管那麼多?只是……為何他如此憤怒?還有,他眼底深處的傷害又是怎麼回事?
對於孟菲,殷築突然產生莫大的興趣及探索的欲望。
“孟菲,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孟正然氣呼呼的質問著兒子。
“我說我要結婚了。”孟菲毫不猶豫的回應。
裝潢豪華的大廳中霎時陷入一片沉靜,林鳳儀焦急的搓手,緊張的看著相互對峙的兒子與丈夫,卻是一句話也不敢開口問,而孟華則是躲在樓梯上層偷看著這一片風暴。
“哈——哈——”孟正然率先打破沉默,干笑道:“我知道了,你終於肯聽我的話,跟吳靜結婚,回來接管我的事業了。”
“不,我要結婚的對象不是她。”孟菲淡淡的反駁,等待父親另一波怒意的攻擊。
“不是吳靜?”孟正然果然又開始吹胡子瞪眼了,“吳靜到底有哪一點不好,她家在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跟你是門當戶對,再適合也不過了,你跟她的聯姻,也可以使我們B&M及日升企業兩大家族合並,以後,你就是這整個大企業的總舵主,我好不容易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為什麼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爸,你想得也太美了,吳家還有吳鎮文這個長子,再怎樣,你也並吞不了人家的財產的。”孟菲不留情面的點破孟正然。
“哼,吳家的長子早已脫離家族,獨自流浪,根本就不足以懼,只要你好好的聽我的話,以後這整個體系非你莫屬。”孟正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是呀,孟菲,你就聽你爸爸一次,好嗎?”林鳳儀生怕他倆再起沖突,連忙插嘴勸著兒子。
“對不起,媽,我已經決定結婚對象了,連日期也定好了,就在下個星期。”孟菲柔聲的對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致歉,絲毫沒有妥協的余地。
“好呀,既然你都已經決定好了,你還來問我們干麼?”孟正然咆哮怒吼。
“因為,我想向你借五百萬。”孟菲困難的提出要求,天知道要他開口向父親借錢是多麼艱苦的事,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為了一個不過見過幾次面的女人做出這種事來。
孟正然很了解兒子的個性,他先是一陣驚愕,隨即奸笑了起來,“你不是說過,不會依靠家裡一分一毫嗎?”他揶揄道。
孟菲隱忍不語,只有脖子上跳動的青筋洩露出他現在的情緒。
“要我借你錢也可以,甚至給你都沒問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辭掉學校的工作,回來打理B&M的事務,接替我的位子。”孟正然滿意的看著孟菲天人交戰的模樣,說真的,他也沒有把握孟菲會答應自己開出的條件。
“好,我答應,但是,我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多久。”沉默片刻,孟菲一咬牙應諾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去做,絕不會只是虛應一應故事。”
孟正然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有沒有聽錯?以前不論他用任何手段都無法令兒子答應的事,今天竟然會如此輕易就成功?他不禁想要見見究竟是何方女子,可以令孟菲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了。
“既然你答應了我的條件,那我也不為難你,只是,花五百萬去買個女人,值得嗎?”孟正然正色的瞅視他,“我們孟家是不會承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當媳婦的,她也休想染指孟家的一分錢;至於你,最好不要忘記上次的慘痛經驗,重蹈覆轍。”
說完後他朝妻子使個眼色,林鳳儀便趕緊上前推著他的輪椅,她喜悅的朝兒子笑笑,將孟正然推進了房裡。
望著父母的背影,孟菲疲憊的將自己往沙發椅拋去,父親的一席話不斷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
他不能確定,在殷築清秀美麗的外表下,是否真的包含一顆貪得無厭的心?剎那間,劉祖媛的臉似乎與殷築的臉交疊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孟菲猛地甩一甩頭,他是怎麼一回事?這只是一樁基於責任的婚姻,等她的腿好了,也就不會再存在,自己又何必為此心煩?
苦笑的搖搖頭,他突然感到有道視線自樓梯頂端凝望自己,猛的抬頭,即迎上了孟華滿是忿恨的眼神。
“孟華,你在那裡做什麼?”孟菲走向樓梯問道。
孟華收起受傷的表情,未待他上樓,已一溜煙的轉身跑了開。
看著兒子匆忙的跑開,孟菲無奈的歎了口氣,孟華的脾氣跟他簡直如出一轍,正因為如此,他們之間似乎總是無法找到一條溝通的管道,他承認,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跟失去母親的兒子相處,尤其是每當他看到孟華那雙眼睛,就忍不住想起劉祖媛。
或許,這也是他總是刻意跟兒子保持距離的原因吧。
沒想到,一向善於與學生相處的他,竟會無法面對自己的兒子?真是諷刺。不過,下星期開始,他也不再是老師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曉菁,真是不好意思,勞煩你來看我。”殷築半坐在病床上,欣喜的招呼著提了一籃水果來探望她的張曉菁。
“還說呢,住院也不通知一聲,還是楊偉明打電話告訴我,我才知道這件事。”張曉菁佯裝抱怨道。
又是楊偉明?殷築無奈的歎口氣,幸好他還算口風緊,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家境狀況,也算是有可取之處吧。
“怎麼,為什麼一聽到楊偉明就唉聲歎氣的?”張曉菁促狹的笑笑,“其實楊偉明也不錯呀,T大高材生,人也長得有模有樣的,聽說有很多女生在迷戀他耶,真可惜呀,他自從上次的聯誼之後,心裡想的都是你——殷築呢。”
“曉菁,你不要取笑我了,我跟他根本一點都不適合。”殷築簡單的表示自己的心意,希望她能代為轉達。
張曉菁識相的停止談論楊偉明,看樣子自己是有負楊偉明的請托了。
“殷築,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如果我跟你同系就好了,那在你無法上課的時候,就可以借你筆記了。”中文系的張曉菁惋惜的道。
“謝謝你,不過……短期內我可能不會回學校去了。”殷築黯然的撫著左腿。
“為什麼?”張曉菁瞪大眼問。
殷築欲語還休,苦笑的搖搖頭,正要開口時,又被闖進來的孟菲給打斷。
“走吧,時間快到了。”孟菲推了張輪椅進房,還沒見到人便道。
“孟教授?!”張曉菁的杏眼瞪得更圓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男人不是教她們“普通心理學”的教授嗎?
“你是?”孟菲困惑的皺皺眉,他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個女孩。
“我叫張曉菁,是你的學生,不過,我想你對我應該沒什麼印象就是了。”張曉菁大方的自我介紹。
“喔,你是來看殷築的?”孟菲露出一抹微笑,“剛好可以當我跟她的證人。”
“證人?”張曉菁感到納悶,她怎麼都不知道殷築跟這個教授如此熟稔?
“結婚證人。”孟菲淡淡道,不顧張曉菁一副快昏死的模樣,轉向殷築說:“走吧。”
殷築尷尬的回避張曉菁的好奇視線,吶吶的問:“去哪?”
“去結婚,你不是就在等這一天嗎?”他嘲諷的笑笑,一把將殷築由病床抱起,緩緩的放在自己推來的輪椅上。
“殷築,你的腿?”張曉菁驚訝完一件事,又訝異的問。
殷築苦笑的聳聳肩,接著又急急的詢問孟菲,“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我是今天?”這對她也未免太不尊重了吧。
“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放心吧,婚禮一完,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推出病房,無視她尷尬的神情。
“可是,我爸爸他不知道……”
“我已經叫人通知他了,他應該已經在那裡等了吧。”孟菲邊推邊道。
張曉菁跟在後面,滿頭霧水的聽著他倆的對話,這像是即將結婚的男女之間的對話嗎?而且,他們不是才剛剛認識,怎麼……
就在她還努力的在腦中試著找出合理的邏輯時,孟菲已經抱著著殷築上了一台賓士500SEL,她趕緊加速腳步,跟了上前。
不管實情如何,殷築和孟菲的婚禮見證人,她可不想錯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