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驛寄
    我在津渡邊築座驛站,

    終日徘徊於幕簾下等候天涯的快騎。

    煙波江上的渡人問我為何久久不忍離去,

    任風霜淒迷容顏,憑雨雪消磨青春?

    我笑而不答,

    只是靜靜等待你將蕭瑟、過往傾訴,

    只為你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華燈初上,整座城市掙扎在白天與黑夜的交替之間,遠處的落日紅艷如血,在一幢幢高樓的遮擋下只能看見一小半。而繁忙的都市人無暇欣賞這夕陽西下的美景,車水馬龍的過往承載著一天疲累的腳步。從無數扇窗戶中透露出來的燈光微弱而又溫暖,點綴了黃昏的蒼涼也增添了化不開的溫馨。

    倚著外灘的欄杆極目遠眺,浦江的波浪層層疊疊泛著落日的餘暉,不時有船隻鳴著汽笛劃開水面。甲板上棲息著三兩隻覓食的海鷗,孩子歡笑的打鬧驚擾了它們,振翅而去。

    易闌側首看著史浩泉的左頰被餘暉染紅,仍舊是憑欄,仍舊是這俊逸的側面,仍舊是她與他,這是何曾熟悉的一幕?只是如今的他已不是當年偏激失意的少年,他已成為一名成熟的有擔當的男子,不知這樣的他還需要她的援手嗎?

    「當年你會自尋短見就是因為『那件事』?」他們與陸文清和沐融分手後就踱步到外灘看日落,沉默一直在兩人之間維持,她知道他此刻需要沉澱的回憶太多了。

    這是她的第一句話,卻一針見血。

    史浩泉望著遠方搖著頭,「但就是因為『那件事』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所以才會一時憤懣而爬上了高樓。」他依稀記得那時的天也同今天一樣無限蔚藍,還有微風陣陣。

    「最親的人?」難怪當時他會步入極端,易闌看著史浩泉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是父母嗎?」

    「是我奶奶。我爸爸是飛行師,我媽媽是空中乘務員,在一次飛往南非的航班中飛機遇上強風暴最後不幸墜落。機上人員無一倖免,在遇難名單中也有他們的名字,那年我剛剛過完十歲生日。」史浩泉平靜地敘述著,天際留著一道長長的飛機劃過的痕跡,就如同白色的彩虹一般。

    「啊!」易闌忍不住輕呼出聲,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背後竟有這麼多傷心的往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史浩泉笑著輕撫易闌的頭髮,「不要為我傷心,我一直都覺得我父母何其幸運。即使在最危難的時刻他們也能相擁著直至生命的終結;即使烈焰燃盡將他們盡數化為微塵,但沒有人能夠拆散他們,即便挫骨揚灰他們也是融合在了一起。而且我也沒有因此失去親情,奶奶對我傾注了所有的心力。」

    「浩泉。」易闌發覺自己有些哽咽,因他的一席話她的心竟糾緊起來,「那你奶奶……」

    史浩泉的眼神黯淡了下,「你想知道『那件事』的始末?」

    「嗯。」易闌堅定地點頭,「我知道那是你永遠的痛,我也不想揭你的傷疤,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多瞭解你一些。」

    「我可以當做你開始接受我了嗎?」史浩泉激動道。

    易闌翻著白眼,「我拒絕有用嗎?」

    「沒用!沒用!所以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史浩泉大聲地告白引來了無數路人的側目。

    「你到底說不說啊?」易闌把臉轉向江面躲避人群好奇的目光。

    史浩泉拉起易闌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啊?」

    「跟我走就是了。」史浩泉拉著她在馬路上飛奔走來,易闌雖然滿懷疑問還是隨著他穿過一盞盞的街燈。

    雖然兩人都穿得很正式,踏著皮鞋;雖然一路行注目禮的人不少,可那又如何呢?重要的是她願意把手交給他,她願意隨著他奔走,即使是未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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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帶我到這裡來?」易闌隨著史浩泉走進的是一間簡單卻又不失整潔的房間。

    史浩泉拉著她走進臥室,「這是我之前居住的學校宿舍。」

    「保持得很乾淨啊。」易闌拿起桌上的相架,竟然一塵不染。

    「有時還會到這兒來小憩片刻或者來備備課,所以會收拾一下。」史浩泉尷尬道,「這裡擺設很簡單,我也沒想過請人做客,所以沒有添置椅子。」

    「沒關係,我坐在床沿就好了。」易闌大方地在床沿坐下,「可以開始你的故事了嗎?」

    史浩泉從床頭櫃取出本《聖經》遞給易闌,「我奶奶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

    隨著史浩泉的敘述,易闌時而皺眉、時而歎息、時而整張臉惱怒得通紅,情緒一直隨著他的故事而波動、她感覺她是越來越放不開他了。

    「……再後來我就遇見了你。」史浩泉一口氣將整件事的始末交代清楚。

    易闌在聽聞史浩泉的祖母逝世時淚水禁不住淌了下來,她努力壓抑著,生怕自己的傷心令史浩泉更深陷在痛苦的回憶中。

    「這本《聖經》就是你奶奶留下的遺物?」

    見史浩泉點頭,易闌輕輕地摸著封面。這是本舊版的《聖經》,封面上本來凸起的「聖經」兩字如今已被磨得很平滑。她可以想像一位善良的老人家每天撫摸著這本《聖經》虔誠祈禱的模樣。

    鼓起勇氣,她翻開第一頁,一枝雛菊標本躍人眼簾,  「這是?」

    「不認識了?當年若不是為了它你也不會遇見我了吧?」

    易闌驚喜地對視著史浩泉的雙眸,「不會吧?你竟然…」

    史浩泉接口道:「我竟然冒著被抓住的風險就為了這麼一枝被砸得粉碎的雛菊。」

    拿起標本,易闌仔細端詳著,雖然已經失去了生命,但她卻依然覺得這枝雛菊比七年前更嬌艷珍貴。

    「還好你沒被捉住。」易闌心有餘悸道。

    「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是怕你經不住拷問,供出我啊!」

    「即使真的被捉住再被處分甚至被趕出學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因為這枝雛菊在我心目中無可取代,在每個冷清的夜晚每當我想放棄時,我就會看看它然後想到你,想到你說的那些話。我就對自己說決不能讓你失望,讓爸爸媽媽和奶奶失望。」史浩泉從易闌手中抽出雛菊標本,夾在《聖經》中一併遞給易闌,「現在我把它們全都送給你。」

    易闌疑惑道:「它們對你而言是那麼重要,我怎麼可以接受呢?」

    「這標本本就是你的影子,既然現在可以天天看到你,還要它做什麼?」史浩泉停頓了下,深情地看著易闌,「至於這本《聖經》,它是我最寶貴的財富,也是我對我奶奶感情的寄托。」

    「那我就更不能接受了。」易闌堅決推開《聖經》卻被史浩泉拉住手硬把《聖經》放在她手上。

    「我最寶貴的財富理應交給我最珍惜的人。」

    易闌聽見自己體內的防線一道道崩潰的聲音。如果愛情真的短暫又自私,那就讓她珍惜現在的每分每秒;如果有一天他終要離開,就讓她保有最美麗的回憶;如果他注定是火,那她甘願化作一隻飛蛾,倘若真有燒焦翅膀的一天,那就讓她流著血拭淚。

    她緩緩握緊手中的《聖經》,眼裡閃爍著最後的遲疑,茫然道:「可是,就連《聖經》也說因為夏娃亞當偷吃了禁果,神降臨給他們的懲罰就是要叫男人和女人彼此為仇。男人的後裔和女人的後裔也彼此為仇。女人的後裔要傷男人的頭,男人要傷她的腳跟。」

    「這就是當初你拒絕我真正的原因,對嗎?這就是你的心結?你的煩惱?這就是你一再將我摒棄在心門之外的魔障?」史浩泉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對他沒有信心,對愛情沒有信心。

    易闌轉開臉深吸口氣後直視著史浩泉,坦然道;  「是!也許是我固執、我偏激,但我希望的是一生一世的廝守,而不是如今的速食愛情。我見多了各自分飛的同林鳥,愛情在他們心中蕩然無存,有的只是怨恨。我不要!如果我的愛情注定也只是短暫的煙花,如果最終身邊的人會頭也不回地離去,如果有一天我們兩人的結局是互相猜忌、設計,如果有一天我只能坐在空蕩蕩的房間獨自飲恨,我不要,我通通不要!我寧願不要一時的快樂,而承受遲暮的孤獨。我不要……」

    「不會的、不會的。」史浩泉把激動的易闌擁在懷裡,「我答應你,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能許你『山無稜,天地合』,那太漫長渺茫;我不能許你照顧你一輩子,我怕自己會死在你前面,我還希望你繼續好好地活下去;我不能許你榮華富貴、山珍海味,我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一生或許都沒有中大獎的機會……」

    「但我用生命許諾你此生此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易闌的淚盈滿眼眶,但卻綻放出最幸福的笑容。夠了、夠了,即使哪天他真的反悔了、忘卻了,有他今天的承諾已足夠她回味這份真愛的甜美。

    史浩泉緊緊地將易闌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中,鼻端嗅到的是她的髮香還有淡淡的鹹味,她一定又哭了,肩膀上還有濕熱的感覺。他思量了下,落寞卻又莊重道:「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刻我也不會放手,就像我父母面對死亡的那刻,我相信他們也是緊握雙手一樣。但如果哪天你另有真愛,尋到一個比我更好的歸宿時,我想我會放你自由的。」

    他感到懷裡的人明顯一僵,易闌用力推開他,淚眼婆娑道:「史浩泉,你把我當什麼了?!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女人嗎?我、我……」易闌掄起拳頭就往史浩泉的胸膛上砸去。

    史浩泉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只能不顧她的反抗把她重新拉回懷抱,用力得怕一鬆手她就要消失似的,「是我錯,我混蛋,我該打!但闌你知道嗎?我真的好高興,我們這一生誰都不要放開誰好嗎?」

    易闌漸漸不再掙扎,靠在他的胸前輕輕地點頭。還有什麼比在愛人的懷中更溫暖更安心更幸福的呢?今天,始料未及的是雖然她打輸了官司卻贏得了愛情。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只是他們真的能逃過神的旨意,不互相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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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闌捏著辭職信踏進事務所的大門,這裡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各人忙著各自的案子,忙碌卻滿足。她並沒有告訴史浩泉她只要打輸官司就會被炒魷魚,因為她知道那樣的話他一定會自責的。

    她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前駐足,透過玻璃眼神留戀地掃過其中的擺設卻沒有推門而人,她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握緊手中的信封,她來到單衍誠助理面前,這次她沒有選擇破門而人。

    「易小姐,有什麼事嗎?」助理小姐對易闌頗為忌憚,冷冷地問道。

    「我要見單先生。」易闌平靜地說著。

    助理翻閱著單衍誠的日程安排,「這個星期和下個星期的日程表都滿了,我替你安排在……」

    「不用了,你跟單先生說是我要見他,他會見我的。」易闌微笑著打開了助理桌上與單衍誠辦公室相連的對講機,裡面傳來了單衍誠低沉的聲音,「什麼事?」

    助理恨恨地瞪了易闌一眼,硬著頭皮道:「單先生,易小姐要見你。」她才不相信單先生真的會破格見她呢。

    那頭的單衍誠沉默了會兒答道:「讓她進來。」接著就切斷了連線。

    助理詫異地望著易闌,她沒想到單衍誠竟然真的如她所講肯見她,難道他們有什麼曖昧關係?看來今天午餐時間的八卦新聞有得聊了。

    易闌苦笑了下,她就知道單衍誠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如此精彩、如此得意,他怎會捨得錯過?她扣了下辦公室的門,在聽見「請進」後推門而人。

    「易小姐,今天你沒有破門而人實在令我很意外啊!」單衍誠挑眉道,等著看易闌伶牙俐齒的反擊。

    易闌只是假裝沒聽見,逕自將辭職信放在他的面前,  「這是我的辭職信。」說完轉身就要走,她可不想看到他嘲諷自己的嘴臉。

    「其實你那天表現得還不錯,看得出來你盡了全力。」身後突然響起不緊不慢的聲音令易闌放慢了腳步。盡力了又怎樣?結果還不是一敗塗地?還不是得離開事務所?易闌的手伸向門把。

    「我以為你會感興趣留下來,不過看你走得那麼急,我想我判斷失誤了。」身後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

    易闌吃驚地回頭,「你是說我不用辭職?」

    單衍誠將易闌的辭職信拿起來,「雖然盡了全力,可和趙雄比起來就像螢火之於皓月,在庭上的表現全無說服力可言。可以說……」他把目光對上滿臉鮮紅的易闌,「敗得落花流水!」

    他當時在場?去看她的笑話嗎?「你不用嘲諷我,更不用說留下來之類的話來逗著我玩!我接這個案子前就下了最大的決心了,也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但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易闌堅定地反擊道。

    單衍誠的臉緩緩綻開笑容,「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容許失敗,我的事務所也不容許失敗。所以……」

    「我走。」易闌說得斬釘截鐵。

    「你走?你想像個逃兵一樣輸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嗎?原來你的豪言壯語也只不過是你遮醜的說辭,你跟本連面對失敗的勇氣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要她走的是他,要她留的也是他。

    「我的意思就是……」單衍誠一甩手準確無誤地把辭職信扔進廢紙簍,「這個官司還沒結束,由你做我的助手,我要贏回這場官司。」

    「你肯接手這個案子了?太好了!」易闌的興奮溢於言表。

    單衍誠解釋道:「我可不是因為你才接這個案子的。」

    「是——你是為了整個事務所的聲譽,可以了吧?」死撐什麼?管他是什麼原因,只要他肯出馬那唐月桂母女就有希望了。

    「知道就好,你可以出去了。」單衍誠不再理她,拿起桌上的文件低頭閱讀起來。

    易闌聳了聳肩,打開門退了出去,正要合上門卻又把頭鑽進來道:「單先生,你不是只接朋友介紹的官司嗎?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交了你這個朋友?」說完立即關上門卻關不上她得意的笑聲,上次他怎麼嘲笑她的,她就原樣奉還。

    單衍誠看著緊閉的門,臉上的表情由愕然到無奈最後忍不住搖著頭笑了起來。是啊,他為了她已經開了許多先例,不僅把她留了下來還接了那個棘手的案子。為什麼呢?也許是他不想失去一個這麼有趣又敢於和他抗衡的員工吧,那會少了很多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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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回自己失而復得的辦公室的易闌第一件事就是給史浩泉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史浩泉高興之餘也不禁疑惑道:「他開始不是不肯接嗎?現在怎麼又願意了?」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受到良心的譴責又或者吃錯藥了。」她比較偏向後面這個解釋,讓她相信號稱冷面閻羅的單大律師也會發善心那要比登天還難。

    「誰知道呢?這種有錢人的思維都很奇怪。反正他答應了就好,管他為什麼呢。」她仍然因單衍誠對自己的嘲諷耿耿於懷,居然說她敗得落花流水,還像只螢火蟲?雖然是事實,他就不可以含蓄一點嗎?

    「嗯,也對。我馬上去告訴戴芸,讓她們放心。聽說這幾天唐小姐受不了這個打擊,住進醫院了。」

    「哦,對了,這次單衍誠讓我做他的助手一起打這場官司。之後的幾天我可能都會很忙,你就煮你和小珊兩人的晚飯就好了。」

    「那你自己小心身體。」

    「我會的,那我掛了,再見。」

    她還是很期待和單衍誠合作的,畢竟在專業上,他有絕對的實力,她可以在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希望這次他們可以一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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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易闌想不到的是之後的工作竟是如此艱辛。單衍誠根本就是十足的工作狂,為了一個案子他可以達到廢寢忘食的境界。他自己不吃飯不睡覺也就算了,居然還不允許她吃飯睡覺?最可恨的是他還理直氣壯,沒有絲毫愧疚。

    害她這幾天不是在辦公室陪他挑燈夜戰,一宿不合眼,就是三更半夜才回家,不過還算他有點人性,都會用車子送她回去。所以基本上在路上她就夢周公去了,最後往往在單衍誠強烈的鬼叫聲中被吼醒,然後睡眼惺忪地去爬樓梯。

    但令她感動的是每當她打開門就可以看見史浩泉為她守門,雖然她很高興能一回家就看到他但是她更擔心他的身體。所以在她強烈要求和威脅利誘之下,他總算不再等她回來,但每次都會準備些小點心給她當宵夜。

    可更多的時候她吃著吃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卻發現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想便知是史浩泉抱她回房間的。想到他每晚都抱著自己,她就不禁一陣臉紅。

    「明天就開庭了,還發呆?」單衍誠皺著眉,敲著易闌的桌子。

    易闌回過神來,少女情懷被人撞個正著,於是有些惱羞成怒地盯著單衍誠,「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我敲了,可有人發呆都發得那麼認真怎麼聽得見?」

    「你……」

    「別你啊,我啊的。成敗就在明日一舉,今天把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妥當,不要明天到了庭上才發現有什麼遺漏。」

    「早就準備好了,你放心好了。這個案子我比你還緊張結果呢!」她可不要輸給同一個人兩次。

    單衍誠點點頭,「那就好。」轉身就擰開門把。

    「喂……」易闌喚道。

    單衍誠回首用眼神詢問什麼事。

    「嗯,你有把握勝訴嗎?」易闌小心翼翼地問道,畢竟這個案子的勝負對他而言也是意義非凡。如果敗了,那將打破他不敗的神話。若真是如此,她也會有些內疚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單衍誠踏出房間卻又退了回來,「還有,明天你最好化點妝,遮遮你的熊貓眼。我擔心法官被你的黑眼圈嚇倒而影響他正常的判斷能力。」

    房門迅速被合上,一本厚厚的法律書籍被砸到了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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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庭十五分鐘後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了,易闌緊張地絞著雙手,身邊的唐月桂也是面如白紙,看樣子是承受不了第二次打擊的。

    易闌看了單衍誠一眼,他仍是從容地端坐著,看不出任何猶豫的表情,就像他剛才在庭上表現的那樣沉著冷靜,控制了整個法庭的氣氛。他一開口彷彿就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使人不得不對他的陳述點頭信服。可對手趙雄也是老而彌堅,她實在猜不出這場龍虎鬥的勝利究竟會偏向哪一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庭上沒有弱者。

    「本庭考慮了各方面的因素,並且結合戴芸本人的意見,最後還是認為戴芸跟著母親唐月佳女士更有利於其身心成長。所以,本庭宣判,戴芸的撫養權歸其母唐月桂女士。」

    「我們贏了!」易闌激動道。

    單衍誠也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原來他也是緊張的,只不過掩飾得很好。

    法官離去後,單衍誠筆直地走向趙雄,易闌也跟在他後面走去。

    「趙前輩,承讓了,多謝你今天手下留情。」他伸出右手。

    趙雄愣了下,隨即也伸出手與之一握,「單律師果然名不虛傳,還是被你看穿了。」

    「哪裡、哪裡,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向前輩你多多學習呢。」單衍誠謙虛地報以一笑。

    趙雄搖著頭歎道:「我老了,將來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了。」說著偕同助手走了開去,半路上又回頭望向易闌,「不過這次你們真要感謝戴先生,其實是他忍痛把女兒留在前妻身邊的。」說完,又是一聲長歎大步走了開去。

    「原來如此。」單衍減輕聲念道,他正想不明白為何這好強的老頭兒竟會把勝利拱手相讓。

    「走吧。」他轉頭向易闌說道,「今天不會再哭了吧?」

    而易闌剛剛給國上課而不能來旁聽的史浩泉打完電話告訴他這個喜訊。

    面對單衍誠的調侃易闌睜大雙眼,「那天……你看到了?」又讓他看笑話了。

    單衍誠聳聳肩,「你哭得那麼大聲,要不看到也很難。

    易闌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逞強道:「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哭了。

    「說實話你哭起來真的很難看,我可沒把握像那位先生一樣定力那麼強,居然沒有落荒而逃。」不知為何逗她氣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他就很開心。

    易闌喘著大氣,不停地告誡自己別發火,別中了他的詭計。她發現往往她越惱怒他就越得意。

    「不過老實說我要謝謝你,沒有一審時你的拋磚引玉,我不會贏得那麼輕鬆。

    易闌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故意看我輸的。」他果然是老奸巨猾,從她的失利中吸取經驗,等到穩操勝券後再出手。說不定什麼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呢。

    單衍誠不置可否,建議道:「我們去吃頓飯當做慶功吧?」

    「好啊,我要吃冰糖燕窩、紅燒鮑魚、烤兔仔肉,再來個香煎鵝肝和蜜酒燴梨,馬馬虎虎湊合著吃吧。」易闌故意敲他竹槓。

    想賺他便宜?他剛剛勝了一場官司,同樣他也會贏她。單衍誠微微一笑,「這些菜色平時都吃膩了,今天不如換換口味吃家常菜吧。

    「家常菜?

    「啊,對了。我聽說你爸爸是一級廚師,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嘗到大廚女兒的手藝呢?」單衍誠裝作很有誠意的樣子。

    她最討厭下廚了,現在有浩泉煮東西給她吃,她更懶得動。燒給他吃?做夢吧,易闌撇過頭不理他。

    「不行嗎?那就算了,我為某人費盡千辛萬苦打贏官司,最後卻落得個過河拆橋的下場,連頓飯都吃不到。唉,我是在為誰辛苦, 誰忙啊?」 單衍誠故意用委屈的口吻自怨自艾起來。

    「你有收律師費的,好不好?」易闌明知他在裝腔作勢,但他也確實幫了自己,而且為了這個案子著實辛苦,她揮手道,「好了,我答應就是了,別再惺惺作態了,奧斯卡影帝!」

    不顧易闌的諷刺,單衍誠欣喜道:「真的?」

    「真的、真的,只要你不怕我放敵敵畏毒死你的話你  就儘管吃好了。」或許該讓小珊掌勺,她的廚藝絕對可以 媲美敵敵畏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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