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早,稽大娘和萬大嬸及其他三人聊完天後回到家,就看稽靈把頭髮給放了下來,披頭散髮地抱著大布偶,坐在沙發上,一個人不曉得在發什麼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依照往常的經驗,只有在稽靈心情不適的時候,她才會把頭髮給全放下來,稽大娘一看就知道這小妮子心裡有事。
「小靈,怎麼坐在這裡發呆?沒有興趣去寫你那些有的沒的啊?」稽大娘走了過來,輕輕地幫她把頭髮潑好,神情柔和地問:「在想什麼,嗯?」
稽靈張著大眼看著母親,平時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此刻卻蘊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媽,我覺得我這裡悶悶的。」她指著自己的心說著。
稽大娘帶著溫和的眼神看著她,柔柔地問:「是不是因為大金龜。」
「呵呵!人家說知女莫若母,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稽大娘含笑地看著她,「你最近和他相處的不是不錯,而且那天還和他一起去參加宴會,不是嗎?」
「是啊!就是和他一起去參加宴會我才發現,我……」
稽大娘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稽靈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道:「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上大金龜了。」
「哦!」
聽到母親這樣回應,稽靈有點怨懟地看著她。
「我和你說我喜歡大金龜,你怎麼就這麼一個字就打發我了。」
「那不然呢?」稽大娘好笑地看著她。
「媽——」她抗議著。
「好好好!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唉,我發現我喜歡大金龜了,可是大金龜不喜歡我啊!」稽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是嗎?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呢?」稽大娘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毛,「開玩笑,我的女兒這麼清新可人,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小白蓮,任何看了都會喜歡的,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
「嘿嘿!」聽到母親這麼說,稽靈只有苦笑的分。
「別垮著臉。」稽大娘捏了她的臉頰笑著說:「我倒不覺得他不喜歡你,老媽我可是你八卦小秘書的忠實讀者,瞧你在上頭Post的文章,大金龜若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送你衣服,為什麼要帶你去參加宴會,而且你自己也聽到了一些八卦,不是說大金龜對你比較特別,至少會對你笑,不是嗎?」
一聽老媽知道自己在網路上Post的八卦小秘書,稽靈訝異地看著她。
「呵呵!你們這些小鬼頭,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我早就知道那個小秘書是你了!」稽大娘揚了揚眉。她可一點都不輸年輕人上網的功力哦!
「原來媽你都知道啊?」
「那當然!」稽大娘挺著胸,那神情可驕傲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老實告訴媽了,其實我本來也以為我比較特別一點,可是我後來回想起來,也才發現,我忘了一件事。」
「忘了一件事?」稽大娘愣了一下,「什麼事?」
她無奈地將下巴靠向抱枕,「因為他不該辦公室戀情。」
「不該辦公室戀情?」稽大娘驚訝地看著她,「是嗎?你聽誰說的?」
「媽!我自然有消息來源,況且那天宴會裡,連一個老股東都這麼說了,你說這事會是假的嗎?」「就這樣你就認為他不喜歡你,那之前的相處算什麼?」
「就是不算什麼。」稽靈無力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幾天大金龜南下出差,結果也沒打一通電話到公司。」
「一通電話都沒有?」
「嗯!就算是為了公事也沒有。」
「之前我不是早就說你喜歡上大金龜,是你自己說沒有,現在知道了哦?」稽大娘打趣著。
「媽,人家已經夠難過了,你還取笑我。」稽靈哭喪著臉。
「我沒取笑你,只是實話實說,不過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啊?」稽大娘對這點倒蠻好奇。「就這幾天啊!我本來以為只是不習慣,可是愈到後來,連一通電話都沒來,我就好難過好難過,連平日我最愛聽的八卦我都提不起勁去聽了,只會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死盯著電話,看電話是不是他打來的,這樣的情形下,我發現我病了,而且是很重很重的相思病。」稽靈說到後來,連聲音都有絲哽咽了。
聽到這樣的事,又看她的表情,當然知道女兒心裡在難過什麼,而稽大娘卻大咧咧地拍著她的肩膀,開朗地對她打氣。
「提起精神來,稽家的人遇到挫折是愈挫愈勇的,他不要辦公室戀情,那還不簡單,那你就辭職啊!再去追他。」
「媽!」稽靈無奈地大叫,「之前就有一個同事想這麼做才被笑,你還……」
「哎呀!我知道,你曾說過,有一個同事也是這麼說被笑,你管他的,反正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
「那要是沒達到目的,我的工作不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若這個沒有,那就換另一個啊!」
稽靈這會兒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平常規矩一堆的老媽,此時竟然如此開通,這可真是令人跌破眼鏡。
「媽……」
「我說錯了嗎?別想那麼多了,反正等他回來後,你再看他的反應不就好了。」稽大娘將她拉起來,「走了,幫媽媽去做面疙瘩吧!」
就這樣,稽靈被她媽媽給拖去廚房,可是自己的一顆心還是懸在那裡,七上八下的。
陽明山至善路的一棟歐洲造型別墅,外表看起來頗有文化深度的裝模,可是走進去裡頭一看,只有四個字——俗不可耐。
一進去,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大扇金色大門,大門的門把也是金色的,推開門後,看到的是金色地毯、金色沙發、金色桌子……連拖鞋也用金色的,看起來「金」的讓人睜不開眼。
往裡頭一看,看到了兩個人坐在金色沙發上,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梳的油亮,另一個身著藍色短為掛,看起來就像頗為狡猾世儈的人,咧著大嘴,叼著雪茄大口地吞吐著。
仔細一瞧,原來這個穿著短馬掛的人就是王老。
「老周,董成杉那邊怎麼樣了?」王老彈了彈雪茄的煙灰。
周武訓蹺著二郎腿,悠哉地說:「放心,他不敢輕舉妄動的,那些名單可還在我們手上。」
「哼!他以為自己是救世主,搞什麼慈善事業,真是沒大腦,那玩意他玩不起的。」王老鄙夷不屑地啐道。
「是啊!真是自不量力。」周武訓拿起旁邊的水果往嘴裡塞,吃相頗為難看,邊說還邊有些許的果汁從嘴角流出來,「女兒都死了,還要當觀音普渡眾生,呵呵!沒想到竟然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是啊!這是天要幫我們,不把他推出去似乎太對不起老天。」王老一副理所當然大咧咧地說著。
「哈哈哈!的確!是老天要幫我們。」周武訓狂妄地笑著。
「至於威力那裡,你叫人去查查,為什麼他只願意賣一半的股權?」
「嗯,我會的!」周武訓的眼神閃了閃,不過馬上開口問:「不過那二世祖那裡怎麼樣呢?」
哼!沒事多了這麼一個礙手貨,可真是麻煩。周武訓拿起一張衛生紙,厭惡地隨意將手擦了幾下。
「呵呵!我最近找到他一項弱點了。」王老瞇著眼,算計的光芒從眼縫裡透了出來。
「弱點?」這小子怎麼可能會有弱點呢?
周武訓不太相信地看著王老。
「他的秘書。」
「他的秘書?」他的秘書不就是一個綁著兩條辮子,看起來遲頓不成氣候的女孩,她會是他的弱點?
周武訓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頓秘書會是司徒聿的弱點。
「沒錯!」王老肯定地輕頷了一下頭,「那小子看上了那個秘書,嘖嘖嘖,你那天就沒瞧見,那小秘書打扮起來像只小白免一樣,多令人憐愛。」
「那個頓秘書像小白免?怎麼可能!」周武訓還真是難以想像,因為記憶中的稽靈,打扮的和村姑一模一樣,尤其那兩條辮子更是比手臂還粗。
「怎麼不可能!搞了半天,以前派的那幾位秘書會不成功,原來是那小子喜愛這味道的女孩。」王老白了周武訓一眼,「你不要以為那秘書沒料,她那清新的模樣,還真是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連我也受不了,常吃大魚大肉,偶爾換換清新小菜也是不錯的。」
「她真的有那麼……」周武訓還是無法把她跟天使臉孔及魔鬼身材作聯想。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嘿嘿!我怎麼會不相信,只是我看到的就是她那副拙樣。」周武訓乾笑著。
「你會有機會的。」王老邪淫地笑著,眼神裡儘是慾望,「女人打扮起來真是天壤之別,而她又是那種真材實料。」
「你的意思是說……」
看到王老的神情,不用想也猜得出來,周武訓也跟著哈哈大笑。
司徒聿從來沒有這麼急切地想回辦公室的心情,這些天在外出差,身旁沒有稽靈的陪伴,彷彿少了什麼似的,只想趕快將工作做完,趕緊回到辦公室看她,至於為什麼,他自己卻從來也沒有去細想。
只是一到公司,發現可以直達自己辦公室的那部電梯正好有人在使用,只有搭另外一部電梯,再爬兩層樓。
誰知才推開樓梯門,就看到自己的大弟正和稽靈開心地聊著天,他的臉霎時沉了下來,心中莫名地一股氣,冷冷地看著他們兩個。
而出差了幾天才回台灣的司徒墨,也恰好是一下飛機就直往公司跑。
除了是要馬上向司徒聿報告自己多日來搜集的資料,另外就是他好奇他與稽靈之間的關係。
原來以往他出差在外的時候,若要與司徒聿聯絡,都是直接打司徒聿的手機,可這次,司徒聿那平日隨身的手機前陣子竟然會放在稽靈的身上,這點發現直讓他大呼不可思議。
而且他在美國出差那些日子,天天與在台灣的秘書聯繫,卻從秘書得知,公司裡流傳著總裁與稽秘書之間有曖昧關係,因為平常不苟言笑的總裁,遇到了稽秘書時臉色都會比較好看一點,而且每次開會或參加宴席,總裁都會將稽秘書帶在身旁。
基於這幾點原因,司徒墨一下飛機,馬上直衝司徒聿的辦公室。
「副總裁,我以為你會先在家裡休息一天才過來,怎麼一下飛機就到公司了,不累嗎?」稽靈一看到司徒墨,便笑瞇瞇地打著招呼。
司徒墨一看到她,就發現她變了,變得比較亮眼,雖然她的穿著還是一樣,只是長褲換成背心裙。
「當然累啊!可是只要想到我能喝到你煮的那好喝的咖啡,精神就來了。」司徒墨一臉討好。
「是嗎?就為了那杯咖啡你連家也沒回就跑來公司了,我還以為是急著要向我報告你在外頭的成果!」
一句冷冷的話語在他的背後響起。
司徒墨回頭一看,原來是司徒聿直挺挺地站在樓梯旁,瞇著眼睨著他。
「老大,你怎麼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司徒墨愣了一下。
稽靈一看到司徒聿,整張臉漾著燦爛的笑容,開心地說著。
「總裁,你回來了!」她突然發現他臉上有著細微的汗滴,「咦?你怎麼沒搭電梯,走樓梯呢?」
「還不是有人搭了我的專用電梯,我只有搭另外一部電梯,再爬兩層樓梯上來,不然呢?」司徒聿冷冷地白了司徒墨一眼。
司徒墨莫名其妙被瞪了也不以為忤,因為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瞪,反而還故意挑釁。
「為了喝小靈泡的咖啡,我當然是迫不及待嘍!原來大哥你也是如此迫不及待,不然你大可以等電梯下去後再坐上來啊,這樣你就不必爬這兩層樓梯了。」司徒墨對著司徒聿說完後,還故意牽起稽靈的手,輕輕地一吻續道:「小靈,你都不知道,我在美國想死你的咖啡了。」
稽靈被他的舉動搞得心神不寧,不是因為心裡小鹿亂撞,而是怕司徒聿誤會,所以她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有點緊張又有點陪笑似的說著。
「副總裁,你要喝咖啡,我現在馬上去泡。」她看向司徒聿,微笑地說著,「總裁,我倒杯冰澄汁給你解渴。」
怎知司徒聿卻突然冒出一句,「不必了!我喝白開水就好了。」
聞言,稽霎心涼了下來,覺得自己好像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人家可一點都不領情。
司徒墨看在眼裡,暗笑在心裡,因為自己老大那模樣活像是喝了一大缸的醋,而人家卻莫名地遭了池魚之殃。
「哎呀!我好像又聞到一股酸味耶?」司徒墨故意用鼻子用力地聞著,末了還對著稽靈問:「你有沒有聞到?」
稽靈處於心情惡劣中,也沒注意司徒墨在說什麼,沒有意識地聞了一下周圍後才回道:「沒有啊!我沒有聞到什麼啊!」
只見司徒墨一臉曖昧地笑著直盯著她看,看到後來連她都覺得他「怪怪的」。
聰明的司徒聿怎麼會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當然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對著他說:「你廢話說完了嗎?說完了和我到裡頭去討論正事。」
「是是是!我這會兒馬上和你進去談正事。」司徒墨不怕死地在司徒聿的面前故意拉近和稽靈的距離,靠近她,柔聲地開口,「小靈,記得我那杯咖啡哦!我可不要喝白開水。」
司徒聿看他愈來愈「放肆」,非常不悅地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拳頭,直接往他的肩膀捶去,捶完之後直接將他拉回自己的辦公室。
只看見司徒墨揉著自己的肩膀,吃痛地皺著眉頭被司徒聿給拖進他的辦公室裡。
稽靈嘴角撇了撇,搞不清楚他們兄弟兩個在做什麼,隨後也只能搖搖頭去小廚房泡咖啡給他們兩個。
進入辦公室的兩人,一坐定之後,司徒聿直接問司徒墨這次出去所調查到的事情。
「老大,你猜的沒錯!那幾個老傢伙正在向國外股東搜購股票。」司徒墨興匆匆地說著。
「嗯!那他們取得多少了?」
「不多,因為沒幾個人要賣給他們,除了威力那傢伙。」司徒墨將一份資料放在他的桌子上,指著一行字,「你看!威力把他的股權賣了一半給王老。」
「才一半?我以為會是全部才對。」這個威力在搞什麼鬼,他留那一半想做什麼?
司徒聿心裡盤算著自己手上握有的股權數。
「是啊!我也以為他會賣給王老全部,可是事實卻只有一半,至於原由,我還在調查當中。」司徒墨操了揉太陽穴,這時從他臉上才看得出來有點疲憊的樣子。
「嗯!後面的原因就繼續麻煩你了。」他翻了翻資料看著。
「兄弟倆你客氣什麼,況且今天又不是去做什麼壞事,我們這是在保護自己,不是嗎?」司徒墨嘴裡這麼說,可是目前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司徒聿當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正想說一些感謝的話語,才一抬頭,卻看到他那戲謔的眼神。
「你到底想說什麼?」早該記起你這傢伙,先棒後貶,我差一點還被你給騙了。
司徒聿冷冷地看著他,一時不察竟忘了自個兒老弟的習性。
司徒墨眼睛掃了一下門外。
「你也太心急了吧!門外都還未傳來咖啡香。」他陰沉地說著。
「咖啡不是重點,人才是重點,你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麼。」司徒墨直截了當地丟出問題。
司徒聿愣了一下,警戒地看著司徒墨,因為他發現,原來自己的失常竟然是那麼的明顯。
其實他最近也發現,自己對稽靈的感覺愈來愈不一樣,如同剛剛見老弟與她聊得那麼愉快,自己竟然會不悅,這是以前從沒有的現象,到底是為什麼呢?
而且除了自己的家人與好友外,自己對外的表現向來是冷冰冰的,可對她卻不是如此,甚至還會和她開玩笑,連那天,自己都忍不住想一掬香甜,到底是一時衝動沖昏了頭,還是怎麼了?難不成真的如老二和王老說的,自己真的喜歡上她了?
「別這麼看我,問問你自己的心。」司徒墨雙手交叉淡淡地說著,「我知道你最近下南部一趟,往常你會先回家一趟,或是先和老三和老么聯絡,但據我所知,這次你並沒有,而且看你風塵僕僕的模樣,根本和我一樣,直接從機場趕過來的,不是嗎?」
「我……」
「別解釋,單單就從你看到我和她在聊天,你就一肚子火,你自己想想吧!」
「不可能,我根本不可能愛上她的。」
「大哥,別那麼肯定,何況之前被騙過一次,並不代表永遠都會被騙,而且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同一個樣子。」
「老二,我知道,但她還是因為我而……」
「那個女人是咎由自取,與你無關,老大,你清醒一點。」
司徒墨無奈地看著他,一個平時聰明冷靜的人,遇到這種事竟然也是後知後覺,甚至不知不覺,看來愛情是真會沖昏人的頭,讓人連理智都沒了。
司徒聿蹙著眉,仔細地思索著他的話,看來自己真得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