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好了!一切進行的都還順利!」
當婚宴進行到最後之時,冷鷹望向那對璧人,揚揚笑著說道,語氣中彷彿重重地鬆了口氣似的。
「是嗎?哎——」身旁的巖叔哀聲歎氣地說。他那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新娘子看,眸中盛滿了灰黯。
「巖叔,你怎麼了?」巖叔的神情勾起他的隱憂。
「哎!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終於發生了!」他搖頭低喃著。
「你是說……前幾月時。你在船上向我提起過的事,說什麼赦霆和蔻兒兩人之間,有一場劫數,」
「是呀,而現在正是數的開始啊!」
「但是他們兩人看起來很好,而且婚宴又很順利……」冷鷹抿嘴掃視身邊週遭的人影,感覺不到什麼災難降臨的氣氛。他心底真的希望,一切都是巖叔多想了、料錯了!、
「並非我料錯或多想!」巖叔突然地嚷道。他脫口而出的話,讓冷鷹差點嗆住口水。
「巖叔,我不是懷疑你——」
「噓——我知道!」巖叔不急不緩截斷他的解釋。
「冷鷹,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海上,你問我是什麼樣的劫數,我是怎麼回答你的?」
此刻又是一陣嘩聲,人人沉浸在歡樂中,喧騰至天的聲音幾乎蓋過巖叔的問話,冷鷹等待聲嘲微息時,韓忙著回憶道:「你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說什麼擄獵赦霆的心,是桑蔻兒。但到最後留在赦霆身邊的,是僅有軀體沒靈魂,有靈魂的已不是蔻兒!」
「嗯!冷鷹呀冷鷹,聰明如你,難道還悟不出話中的語意嗎?」岸叔撂下話,直衝冷鷹的腦門,
「不,不,你一定是開玩笑……」冷鷹扯開嘴角,對著巖叔搖頭,但當他一觸及岸叔那嚴肅駭人的表情時,他整個人不禁為之一愣,帶著詫異的眼神隨即轉移到堡樓上頭,那對璧人身上,最後停駐在依偎在霍赦霆懷中的桑蔻兒。
當他意外捕捉到那可人兒,低頭側臉埋進那寬闊胸膛之前,那抹狡猾的笑容時——那種神情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那標緻臉蛋上的,意會到這一點,冷鷹不禁脫口驚呼:「巖叔,你別告訴我,說我的猜測是對的!」
「不,你心中的猜測,正是我所說的『劫數』呀!」巖叔似乎能看穿他人心意的點頭著。
在央叔千真萬確保證下,冷鷹的心乍涼了一半,冷峻的臉龐再也瞧不出一絲笑意。
「你幹什麼?」巖叔喝喊道,一把及時抓住冷鷹的手阻止住。
才跨出一個步伐的冷鷹,轉頭向巖叔說道:「我去揭穿她的陰謀!」
「別衝動,你這樣反而會誤了大事,咱們得要暗中應付,別亂了陣腳!」巖叔應沉穩地說道。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霍赦霆娶那女人?」
「不,當然不!但這一切都已注定,我們能做的就是事後拯救蔻兒!」
「拯救?」冷鷹瞇起眼睛,瞧著巖叔慢慢地從腰際口袋中取出兩顆藥粒,擁在手掌中。
「這是什麼?」他問道。
「還魂丹!這幾個月來我忙著煉藥,就是等著應付這一天。原本希望蔻兒能逃過此劫,想不到注定之事仍逃不過。唉,但願這還魂丹能救得了蔻兒!」巖叔探深歎了口氣。
冷從巖叔手中接過藥丹。
「剩下就看你的了!」巖叔嚴肅地說道。
冷鷹並未多言,堅毅之色溢於言表。抬臉望向堡上那對新人的眼睛,盛滿果斷之力。
「喜歡嗎?」
霍赦霆站直他高大的身子,低頭溫柔地問著懷中的可人兒,現在她已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了!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了。一想到這兒,他不自覺地加重他的臂力,深怕她飛走似的擁緊她。
「嗯,喜歡極了!俯眼望去人山人海的,一想到他們全是因為我而來的,不禁就令我興奮極了!」「桑蔻兒」喜孜孜又高傲地揚起下顎,傲慢地笑說著,那雙美眸眺盡了全堡每一寸角落,多看一眼,她的眼底便又更加深了一抹難以忽視的傲慢。
她的話引來霍赦霆濃眉緊蹙,抿嘴打量起她:「先前你還要我婚事別辦得太鋪張,怎麼突然喜歡起這種感覺來了?況且這些人全都誠心受邀而來參加『我們』的喜宴,絕非只衝著你的美貌而來的,小東西!」方才蔻兒的話怎不令他感到吃驚?!在籌辦婚宴時,名單人數還是經過蔻兒一刪再刪的呢!她總是說宴客太多,會累了自個堡內的僕人,說什麼太奢華的婚宴會惹得老天爺眼紅之類的話,怎麼現在反過來嫌棄咧!
她一意識到自己言詞上的粗心,連忙轉了身優雅地面對霍敖霆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只是——只是今天是我見過最大的場面,而且又是我的喜宴,難免搞得我昏頭轉向、不知所云的!」她硬是往他懷裡鑽,想要化解方才不對勁的氣氛。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不喜歡我為你準備的婚禮!」他疼愛地輕撫她白皙騰雪的臉龐。
「我怎會不喜歡呢?」她舉起霍赦霆的手,將她的臉傾貼在那渾厚的手掌裡,接著繼續細道,「你可知道這三天不能見到你,我日子有多難熬!現在終於成了你霍赦霆的妻子,可知道我有多高興、多幸福啊!」
聞言的霍赦霆仰頭笑道:「是喲,你這張小嘴最會灌迷湯了,不過的確是滿受用的!但——話又說回來,你說三天難熬可真教我不敢相信吶!」他笑臉斜眼瞥視著她,嘴邊溢滿了寵愛的笑容。
「不信?為什麼?」
「因為這三天你是一刻也沒閒著。我方才聽說在舉行婚禮拜堂前,大伙都找不到你的人影,他們都還以為你逃婚了呢!說!你是跑到哪去了?」他假裝生氣的板起冷面孔來,看起來還真煞有其事似的。
「我——四處逛逛!不信你可以去問小蓮。」
「別找借口,我還會不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嗎?」
他話一說完,古蝶君立刻戒慎武裝起自己,有點心虛的看著他英俊過人的臉龐。
「你知道什麼?」
「別緊張,瞧你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兒!難道我還不瞭解你,剛才你一定偷偷跑去馬廝看『倔脾氣』,是不?」他低聲接近呢喃的在她耳邊輕咬著,並且給她一個最迷人的微笑。
「什麼『倔脾氣』?」古蝶君嫌惡地重複這怪名字。
一聽到她是這樣的反應,霍赦霆臉上迷人的笑容,立刻隨之一淡,並瞇起眼打量著她。
「它是一匹馬,是我送給你的,而且它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他語氣變得怪異,
「喔——『倔脾氣』,是吧!瞧這幾天被喜宴忙昏頭了,我都忘記它的存在了!」古蝶君面持冷靜,四兩撥千金的一語帶過。這時,她不斷的在心裡詛咒自己的粗心,怎會允許自己大意到這種程度,面對霍赦霆可萬萬疏忽不得呀!
「你把它給忘記了,我可沒有!先前我答應在三天後醫好它的病,現在我做到了,它現在可是又能跑又能跳的嘍!」霍赦霆扯開嘴角,雖不算笑容可掬,但比方才臉色不變之時,頗來得溫和了。
「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它的救命恩人哪!」她佯裝一副歡欣樣。實際上,現在的她正處於戒慎狀態,任何一個小細節都能扯大她的破綻。
「不,你才是。是你執意將它從馬販那兒買走它的,那時它連站都站不穩,現在它可是一匹雄赳赳的跑馬了!你看!」霍赦霆遙指下面堡內!繫在樹上的一匹健壯的公馬,此時的它正一副悠遊自在的繞著樹幹踱步。
「哇!我看到它了,想不到僅僅三日,它就已康復得這麼快了。」她順著霍赦霆所指的方向望去,見著那匹系鞍的馬兒,不疑有他的,開口便直呼驚異的,殊不知名叫「倔脾氣」的馬兒,僅僅是幾月大的小馬,體積跟樹幹旁的那匹公馬,簡直天壤之別。即使距離遙遠也絕不可能看錯,將它誤認為就是「倔脾氣」?更何況,蔻兒又是如何的疼憐它!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呀,它恢復得很快!」霍赦霆低啞著附和道,背向他的古蝶君仍盯著腳下的人群,以至於沒瞧見霍赦霆以上一種銳利的眼光,緊緊地盯視著她,那眸光如炬般令人難以招架。
「蔻兒——」他輕喚道,並將她旋轉過身,讓她正面而視。當然,這時的霍赦霆隨即換上另一溫柔的眼神和畫具。
「什麼事?」古蝶君情不自禁的沉溺在他深遂的眼眸中。在這一刻她戰勝了一切,當然也包括了霍赦霆,雖然對他仍保留一絲恨意,但成為霍龍堡的女主人,和成為富可敵國的霍赦霆的妻子,這兩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可無法掩飾。
「在三天前,我和你有一點小爭執……」他乍時停頓,彷彿等著蔻兒接下話,但她卻以不變應萬變的無言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天舉行了騎射的慶典活動。你倔意不聽我言,直嚷也要參加騎射,而我為了顧全你腹中的胎兒,就這樣我們兩人就吵起來了!我希望你能忘了那天的不愉快!」
原來如此!古蝶君心中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是什麼大爭執,幸好——幸好方才沒露出馬腳來,否則她真的是一問三不知呀!但假使再這麼下去,鐵定會讓他瞧出不對勁的。
「那檔事呀?我己不在放在心裡了!」
「我知道,但我卻不希望這件事橫隔在我們之間,我想要在幾到後,再為你辦一次騎射的活動,你說好不好?」他的笑聲很柔,語氣變得好輕好低。
「好呀!我真的有點迫不及待了!」當她話一出,她立刻察覺到霍赦霆身子一僵,並以一種奇異的淡漠審看著她。
糟了!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難道他已看出破綻了?哎呀!她這步棋走錯了!她應該先探聽清楚,桑蔻兒和霍赦霆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或做過什麼之類的。
等等,要先穩住陣腳,否則就什麼也別談了!
「赦霆!我突然覺得身子有點不適,糟了!我好想吐!」她作勢摀住唇,一副噁心的模樣。在佯裝之際,她偷偷的瞄瞥霍赦霆冷酷的臉龐。從他的神情看來,好像她突然變成陌生人似的,銳利的黑眸瞇成縫,進射出如冰峰般犀利的眼光。
在古蝶君以為霍赦霆不開口之時,他突然說話了。
「小蓮,送夫人回房先歇著,我去招呼賓客!」語一畢,他連「蓮兒」瞧也不瞧。「小蓮,送夫人回房先歇著。我去招呼賓客!」語一畢,他連「蔻兒」瞧也不瞧,轉身飛快離去。
「寨——主人!」一直跟在身後的「小蓮」,一瞧出異樣,連忙趨前道。
「他懷疑我了!」古蝶君傲氣的抬眉說道,她知道現在的霍赦霆一定非常的困惑。哼,任他再多厲害,也絕料不到,她使用的是西域的邪術,移魂術!
「小蓮!」她喚道:「計劃有變,我要桑蔻兒現在就死在我面前——將她帶到新房來!」
天氣溫和,天際一片蔚藍。
馬兒踏著瘋狂的步伐,達達作順的跑在林野間。
霍赦霆猶如失去控制地奔馳著。,
到底怎麼了?蔻兒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不認得「倔脾氣」,甚而將它和另一匹公馬相混淆,騎馬射騎一事也是如此。這一切的一切竟荒謬到這種地步。
她是蔻兒,面貌五官千真萬確是她;但——為什麼她不記得她身邊週遭的一切,反而讓他對她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湧上了一股寒意,是這輩子也沒體會過的。
她是蔻兒嗎?霍赦霆腦梅不斷竄掠過這些字眼。許多疑惑接踵而來侵佔了所有的思緒。
風逐強的吹襲上他,吹得他衣掌飛揚。他想騎乘快馬在這天地之間,但一陣喧嘩從霍堡內遙遙傳來!
一見此,霍赦霆隨即旋轉馬身,快馬加鞭馳回堡內。
「堡主——堡主!」學蓮一見到霍敖霆,立即喚道。從她不安的表情看來,像是真有急事發生。
「發生了什麼事?」他跨下馬鞍,銳眼一掃,所見的全是杯盤狼藉、桌椅四翻的。
「是古蝶君的人,她們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闖進新房,強押蔻兒夫人哪!」小蓮邊哭嚷著道。
等不及小蓮把話完,霍赦迅速如飛地奔向新房。
「你想幹什麼?」
在舉行婚宴後、蔻兒便被強押帶入新房,這房間原來屬於她和赦霆的,如今卻讓另一個女人占入,即使是她的軀體!
「你究竟想做什麼!」蔻兒再次問道。她杏眼圓睜的看著古蝶君將房裡所有的擺設,燭台、衣櫃、梳妝台一一翻倒,似乎刻意想給人製造一種錯覺和假象。
「不想於什麼,只是想替自己鋪路罷了!」她邪邪地展開笑容,玄疑的氣氛因她接下來的動作更為詭譎不安。
古蝶君詭黠的目光落在蔻兒身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向身後的弟子命令道:「待會兒見機行事!她是你們的寨主,等會別弄錯了。」
「是,弟子知道,」
「恩——霍赦霆也該快到了,好戲就要開鑼了!」她頻頻點著頭,彷彿胸有成竹似的。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當古蝶君的弟子威喝硬塞給她一把利劍之時,蔻兒的心不禁揪成一團,那把利劍宛如干金重錘,讓她提不起手來,
「要你殺我!」古蝶君言簡意駭地冷冷地道。
「什麼——」在蔻兒驚駭之際,房間門口傳來打鬥聲。
古蝶君見機不可失,嚴厲的向蔻兒命令道:「動手,否則我一掌劈了腹中的胎兒!」她連聲威脅,並舉起手,緩緩的靠近腹前。
「不,不要,求求你!」蔻兒出聲阻止,「你到底在算計什麼?要我殺了你?假使我真殺了你,那我腹中的孩子……」她不敢再想像下去。
「你只有一個選擇!不過,現在恐怕連選擇的餘地也沒有了!」語一畢,古蝶君挑眉示意,站在蔻兒身旁的弟子,一接到命令便扣住她的手腕,全身無力的蔻兒就這麼持劍向前,在她驚呼出聲之際,手上握著的利劍,不偏不倚的穿刺過古蝶君,也就是「桑蔻兒」的身子。
「不——我——」蔻兒摀住雙唇,臉色泛白的叫出。
這時,守在外頭的弟子,一個個被打進房裡,當霍赦霆一踏人房內,一觸目就是這幕駭人的景象。
蔻兒一見著霍赦霆那含憤怒狂的神情,剎那間,她終於知道古蝶君為何要這麼做了!悲不知何時已湧人她全身,顫抖的手也慢慢放開創柄——
失去支撐的古蝶君迅速的往下跌,霍赦霆衝向前一把攬住她的腰:「蔻兒——」
「赦霆……她……」古蝶君跌躺在霍赦霆懷中,手指著真正的蔻兒,指控著,「古蝶君她殺了我和孩子……替……替我報仇呀!」她一說完,臉一側、手一垂的癱身而亡。
「蔻兒——蔻兒!」霍赦霆不敢置信的將手探向她的鼻息,希望還能有一絲氣息,但怎知他一觸之後,絕望纏繞他全身、他緊捏的腕際也失去脈搏。
「赦霆——」蔻兒在他身後輕柔地喚道,顫抖哽咽的叫著他的名字,「赦霆,蔻兒在這——我在這啊!」
聞聲的霍赦霆緩緩起身,慢慢地轉過身。當他正面而視時,不禁令蔻兒倒退一步。他那帶著血絲的雙眸直凜凜的射向她。
「為什麼?為什麼——」這時的他宛如一頭失去理智的獅子。從他那悲怯的神情看來,他已承受了太多的憤恨,看得蔻兒眼淚直落,心裡有好多話想向他傾吐。
「不——看看我,我才是蔻兒呀!」蔻兒嘗試想多作些解釋,但跟前這一幕,她又說得動誰?
「你以為殺了她,就能取代她的地位嗎?」霍赦霆抬頭長笑,笑得好淒涼、好淒涼I
「不,赦霆!」她趨前欲再多作解釋,誰知霍赦霆殺氣騰騰大喝一聲,刀劍「咻」地破空聲響,他持著銳劍迎面向她飛穿而至,劇痛立即侵佔了她所有的知覺。鮮血飛激,染紅了她自己,也濺紅了霍赦霆的胸膛,
當他的利劍穿過她單薄的身子時,霍赦霆接觸到一對熟悉懾心的眼神,那眸光猶帶著深切的愛意。它深深的震懾住了他。這眼神——是蔻兒的眼神——是蔻兒
霍赦霆倒抽口氣,神色乍戀,瞠目地鎖進那眸子。當她眼蓋垂下,眼角流下兩行晶瑩的淚珠時,他的心有如被萬箭穿刺。
幾乎在同一時間內,房裡飛速竄進一個身影:「赦霆,蔻兒不是——我的天哪!」冷鷹一掃眼,低聲斥道。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告訴我——告訴我你是誰?」霍赦霆僵住身子,等待著答案,他手上的劍仍留在她的體內,握劍的手已開始發顫。
蔻兒提起尚餘的力氣,抹掉他臉上被濺到的血絲。那雙眸子直視著霍赦霆,讓他清清楚楚看見她眼中的愛意。
「我看到『倔脾氣』了!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它現在又能跑又能跳的,將來……將來一定是匹千里馬——」她的聲音愈來愈細小。
她的話一入耳,霍赦霆不禁微顛著身子。她的話宛如青天霹靂,直劈人他整個身心,一種前所未見的痛苦飛掩上他的臉。
「不——」他低聲嘶啞著,他竟親手殺了蔻兒,殺了他這輩子最愛的人。
「我……我想向你道歉!但他們不讓我見你,說要等到結婚當天才可以見面,我好想……」蔻兒又嚥了口氣,臉上灰白嚇人,「我好想向你說聲對不起,我太……太任性了,任性的要你停掉那慶典活動……是……是我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不要再說了!我帶你去療傷!」他一把抱住蔻兒,慌張的抱起她。誰知,一挪動他的身子,那傷口卻流血流得更多,令人怵自驚心的。
一扯動傷口,蔻兒忍不住的又是一聲抽氣聲,逼得他半步也不敢挪動。
「怎麼?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滋味如何呀!」一道諷刺的話,貫穿每個人的耳膜。
霍赦霆和冷鷹雙雙抬眼,驚訝的瞧見桑蔻兒,不,應該說是古蝶君,見她竟完好如初的站在他們面前。
「你——」霍赦霆咬牙切齒的想衡至前,但懷中的蔻兒,讓他不敢移動半寸。
「哧了一大跳,是不是?那絕門絕世的屏息定脈功,還真派得上用場。假使沒使上它的話,哪能逼得你盛怒,好借你的手殺了桑蔻兒。哈!這種感覺可真過癮!」古蝶君掩唇長笑。
「你別想走出霍龍堡!」他充斥血絲的眼瞳,進射寒光直射向她。
「怎麼樣?想殺我?來啊,只怕你下不了手。我現在這一副軀體可是蔻兒的身子,你霍赦霆捨得傷害『她』嗎?兩、三年前,當你選擇媚心時,我就下定決心要將你再次奪回!看看現在,我終於做到了,雖然犧牲了妹子的性命,但全部都值得,不是嗎?」她攤開雙手,長笑著說。
「是你殺了她?」霍赦霆喝道。
「沒錯!是我引她到樹林岸邊,一把推她落崖的!」此時的古蝶君略微笑失控地笑說著,近似瘋狂似的。
「她是你親妹妹哪!」
「不是!如果她眼底有我這姊姊,她就不會跟我搶你。她是罪有應得,不能怪我!」她狂笑著,笑得眼角的淚水潸潸而下。旁人全看得出來,她仍受著內心痛苦的煎熬。
「這一招棋高超吧,霍赦霆!將這罪名推給你,讓江湖的人指責、懷疑你,讓你痛苦,生不如死——哈——
你——」古蝶君的笑聲戛然停止,因為她背後突然刺麻,有人從背後點住她的穴道。
古蝶君眸子一轉,才愕然發現她所有的手下全被點住了穴,全靜身不動了。
「古蝶君哪古蝶君!什麼叫樂極生悲,這道理你現在應該懂了吧!」她身後傳來冷鷹的聲音。
「喔!殺了我、你們也救不回桑蔻兒的,更何況在殺我之前,你恐怕還得問問霍赦霆的意見哪!」她有恃無恐、囂張地說道,現在她可掌有桑蔻兒的軀殼,這張王牌可穩操勝算。
「是很有道理!不過……有時候別把話說得太早哪!」冷鷹冷笑著,他隊腰際中承出兩顆藥丹,並兜給她瞧。
「你——」古蝶君才開口說了一個字,那其中一粒藥丹立即被彈飛進她的咽喉,直吞下肚。」你給我吃什麼?毒藥?」她身子一動不能動的問。
「不,我可沒有那麼心狠兒辣,它只是顆——還魂平!」他不急不緩的說道。
當古蝶君一聽見這三字,立即抽聲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還魂丹!」她近似瘋狂的逼問著。
冷鷹故作不答。他走到霍赦霆和蔻兒跟前,拿了最後剩下的一顆還魂丹放人她口中:「趁著她還未斷氣之前,趕緊交換她倆的靈魂!」
「你怎麼會有藥丹,而且還知道她倆的靈魂互調?」
「你忘了!我們身後還有一位老謀探算的老狐狸呀!」冷鷹眨眼示意。用不著多言,霍敖霆也知道他所言是誰。
霍赦霆小心翼翼扶坐起蔻兒,自己則坐在她背後,「蔻兒,忍耐點,現在我們要運氣將你的靈魂給逼出,甜心,為我多吸口氣,知道嗎?」他傾身向前,靠近她身邊低聲沙啞的說道。
「我做不到……做不到……」她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的囈語著,發紫的雙唇看起來令他好生心疼。
「不——你要撐下去!你總不希望你的孩子叫古蝶君一聲娘,讓她爬上我的床——」
「你敢!」蔻兒痛苦的擠出這兩個字。
「沒有什麼事我不敢的!但全天下只有你制得住我。蔻兒,我只要你!」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但我的身軀還活著!」
「不,我要的是你,不是那美麗的軀殼……」霍赦霆最後緩緩靠在她耳畔,輕輕吐出那三個字。這想喚聲,但力氣上不來,令她哽咽著。
「別說話!用你的行動來讓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和感情!」他猶不放棄的細聲對她鼓勵著。
「赦霆,咱們可以開始了!」冷鷹在他跟前說道。這時他也已將古蝶君點穴的身子,盤坐其地,跟著坐在她背後。
「冷鷹,一切麻煩你了!」霍赦霆抿嘴嚴肅的說道。那狠切的語氣,讓人覺得一陣鼻酸、一陣感動。
「哪兒的話。雖然我們從未較過勁,但我相信我的功夫絕不會並你到哪去,放心吧!他自我調侃著。
當話一畢,兩人均換上慎重之色。他們提著神、運著氣,每揮一拳,就猶如一道道狂風電制般一閃而過。
兩人一拂袖,「喝」一聲,雙掌齊落在自個面前人兒的背上,掌、背交獨之處,漸漸升上一縷縷白煙,那熱度能令一般人灼熱難熬。
「蔻兒——忍住!」霍赦霆動用了他畢生的功力,全存聚在他的掌中。一滴滴熱汗沿著雙頰,流至他的頸子。
「哼,這一招也難逼出我和她的靈魂,別作夢了!」古蝶君死鴨子嘴硬的硬撐著,但她知道她的思緒愈來愈縹渺,這種情形就像當初她和桑蔻兒,準備交換靈魂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迷濛之中,她看見了蔻兒的靈魂已升上半空中,並且慢慢地接近她。不,她下能讓他們成功,否則死的會是她,而非桑蔻兒。古蝶君如此強硬的掙扎抵抗著,在她身後的冷鷹不斷運用他強厚的功力,直逼向她的「靈穴」。頃刻間,古蝶君再也支撐不住,靈魂漸漸上升離開了桑蔻兒的軀體。
一見機會來臨,霍赦霆和冷鷹兩人眼神交接,他們傾注最後精氣功力,一聲威喝,畢盡全力做了最後一擊!
蔻兒和古蝶君雙雙回到自己的軀體。剎那間,古蝶蝶君慘叫一聲,因為她接而承受的是—切劇痛,口吐紅血。反倒原先萬痛襲身的蔻兒,在回到己身的軀體時,所有疼痛全部消失,有的也只剩下方才被自己刺傷的傷口,但僅微微刺疼,並無大礙。
「蔻兒——」魂一定之後,霍赦霆立即起身,趕到蔻兒身邊,他仍留有一丁點遲疑的喚道,深怕真正的蔻兒還未回到他身邊。
蔻兒甫睜開眼,立即見到他濃眉深鎖,汗水滿頰的俊臉,內心掠過萬般情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重回他溫柔的臂彎中。
「是的,是我!我絕不會讓別的女人有機會,爬上你的床,你今生這輩子身邊只能有我——桑蔻兒!」她雖仍無力氣,但那語中的堅毅卻是容不得疏忽。
她的話引來霍赦霆含淚的笑靨,繼而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將她攬入臂中,雙唇也隨之而至!
尾聲
春寒料峭,夜色正濃,一輪明月斜掛在空中。
寇兒抬手輕理雲鬢,接著又是一聲歎息,躺在霍赦霆懷中的她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的。
「怎麼了?睡不著?」霍赦霆抬起手臂,將手橫放在她大腹便便的腰際上,低聲笑氣地問道。
「嗯——沒事!」寇兒淡淡地回著話。
「不,一定有事!」他揚起濃眉,一副料事如神的樣子,
「不,沒事。」
「有,絕對有。」
「你—定要我說,是嗎?」寇兒漲紅了臉,兩眼直視著他。
「沒錯!」他也毫不退步的說。
「好,我說。」寇兒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最後像是受不住的高聲尖叫道,「赦霆——我好像——好像快生!」她最後那句話,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
「我的天哪!」聞言,霍赦霆連忙從床上坐起。這種「事到臨頭」的事,只有寇兒才做得出來!
霍赦霆連鞋也未著,急呼呼的跑進大小廂房、東西側廳吆喝著,他那宏亮的吆喝聲,足以震住堡外那幾千戶農民,更別說是堡內的一群傭僕了!
不一會,原來沉寂的夜又活絡了起來,上百近千的房間,瞬間全亮起燈火。長廊、大廳以致到主臥室,川流不息傭僕的腳步聲,每個人臉上除了些許緊張之外,還洋溢著一種期待歡愉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嬰兒哭聲……不,應該說是兩道哭聲,穿過了整個霍龍堡,這聲音宛如擂鼓般振奮人心哪!
「是千金……」
「是少爺啦!」
就在眾人吵鬧不休之際,巖叔緩緩走進他們之中,一臉笑意,面有喜色的說:「你們全猜錯了!千金、少爺都有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