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夢宜在萬亞賢的懷裡哭得柔腸寸斷,好不難過。
等她漸漸平靜下來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萬亞賢帶到一間格調清雅別緻的餐廳,只是餐廳裡居然沒有任何客人。
「情人餐廳?」丁夢宜看到餐廳的名字。
這間情人餐廳可是頗富盛名的餐廳,以浪漫氣氛、價格昂貴出名,很多情人愛侶往往不惜重金來此浪漫一回,所以此處常常客滿,可今天偌大的餐廳裡卻沒有半個客人,只有萬亞賢和她。
牛排、紅酒、燭光、小提琴曲,丁夢宜突然覺得整個氛圍好像怪怪的,早知這樣,還不如到夜市去吃,畢竟她和萬亞賢之間的關係並不適合來這種地方,更何況她的心剛剛經過重創,現在哪裡有心情去感受這一切?
而萬亞賢接下來的舉動讓丁夢宜頓時目瞪口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美的首飾盒打開來,將首飾盒遞向她。
「鑽戒?」丁夢宜低聲驚呼。
「也許你覺得太突然……」他垂著頭不敢看她,「其實有些話我藏在心裡好久了,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你知道我是個很被動的人,無論事業、生活還是愛情,我都喜歡順其自然,不願意太主動地去爭取。但是每次看你和江一森起爭執而受委屈,我心裡就很痛苦,卻總是不敢大膽說出心中的想法。今天,我不想再錯過,假如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絕對不會讓你掉一滴眼淚。我不介意你心裡還有別人,也不在乎自己在你心目中究竟有沒有位置,我只相信自己可以給你幸福和快樂,因為我愛你。」
這番話感動了丁夢宜,讓她美麗的眼眸泛著淚光。
「小宜,求你嫁給我,好嗎?」
「我……」丁夢宜心中泛起不小的漣漪,但是看著眼前這個深情的男人,她心中卻是百感交集。為什麼眼前的人是萬亞賢而不是那個人呢?
「小宜,我一定會用行動來證明我比江一森更適合你,你不相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嗎?」萬亞賢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在提到江一森的名字時,丁夢宜的心很痛,這個讓她一再受傷的男人,不但操縱她的一切,還欺騙她的感情,居然和何美美發生一夜情,而且還有了孩子!何美美不是說江一森隨時會和她結婚,那他還等什麼,等她看穿他的真面目嗎?
唉,恐怕她根本算不上他的阻礙,他壓根兒沒有把她列入考慮範圍,何美美說得對,她只是他的一個同居人,他們之間只是一個交易而已。他出錢,她出賣自己的身體,僅此而已。
可是為什麼自己就是這麼不爭氣,竟連自己的感情也賠進去,當她聽見何美美說懷了他的孩子時,她只感到悲痛欲絕。
「小宜?」萬亞賢看到眼中閃著瀅瀅淚光的丁夢宜一直沉默著,全身緊張得直冒汗,手足無措。「怎麼了,是我嚇著你了?你不願意嗎?」
她這才回過神來,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面對眼前這個男人。
「亞賢,你條件這麼好,隨便都可以找到一位名門淑女,不必為了我做這麼多的事情。」
「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萬亞賢深情地看著她,她是唯一讓他心動的女孩,難道她還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嗎?
「可是不值得啊,我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根本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對待。」丁夢宜心底的不安更加強烈了,她很清楚自己從頭到尾喜歡的人是誰。
「為了你,什麼都值得!」萬亞賢溫柔而執拗地說。
她低下頭去,緊張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不敢正視他的眼眸。
丁夢宜的沉默對萬亞賢來說反倒像是一種鼓勵,他衝動地抓住她的手。「相信我,求你給我一次愛你、照顧你的機會!」
「可是我對你沒有感覺啊!」丁夢宜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真的不想欺騙你,也不想欺騙我自己。」
她的話大大地傷害了萬亞賢的自尊心,向來沉穩的他也不禁因醋意而失去理智。「你是不是還想著總讓你傷心的江一森?他明明不懂得珍惜你,你還愛著他,這不是作踐自己嗎?」
萬亞賢的話觸痛了丁夢宜的傷處,她的眼淚瞬間溢滿眼眶。
「誰讓你管我了?」她哽咽著。
看著她帶淚的眼,萬亞賢這才驚覺自己剛才說的話實在是太傷人,這是他心愛的女人啊,他怎能如此逼迫她?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我不應該逼你,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面對萬亞賢的坦白,丁夢宜知道自己並不怪他,她輕歎一口氣,「亞賢,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聽了有些鼻酸,卻不願再為難心愛的女人。「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她苦笑著搖頭,「現在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時候該好好想想了。」
「包括你和他的未來嗎?」
丁夢宜黯然地垂下眼簾,「我和他還有未來嗎?」
僅僅過了一天,江一森卻感覺彷彿過了百年。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習慣有丁夢宜依偎左右,如今不但失去丁夢宜的消息,就連她的氣味似乎也隨著那夜她的絕情離去而飄散。
他的心空蕩蕩的,出現前所未有的恐慌。自兩人相識後,他就鍥而不捨地追求,甚至不惜以她父親的病來逼她簽下協定,為的就是希望有機會全心全意地呵護她,可是為什麼他付出那麼多的愛卻仍留不住她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夜她讓另一個男人載走,遠離他的身邊後,他的心有如千根針在刺,他心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就這樣一走了之,真的打算從此逃離他嗎?
正當江一森恍恍惚惚之際,忽然接到何美美打來的電話。
(表哥,為什麼到處找不到你?出來見一面好不好?)
江一森的心情糟到了極點,沒有心情和她說話,只想掛斷電話,卻被何美美的一句話給制止。
(表哥你先別急著掛電話,除非你不想知道丁夢宜的事。)
宜?江一森為之一震。「你有她的消息?你知道她在哪兒?快告訴我!」
(先別急,你到海德爾,我在那裡等你,見了面我自然會告訴你。)何美美掛上電話,陰沉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江一森掛上電話後火速趕到海德爾餐廳,看到何美美已端坐在椅子上優閒地喝著咖啡。
「她在哪兒?」江一森奔了過去,「快告訴我!」
「急什麼?」何美美不疾不徐地說:「先坐下來喝杯咖啡。」
該死的!江一森第一次有打女人的衝動,他兩眼通紅地瞪著何美美,目光幾乎想殺人。「你最好馬上告訴我,否則……」
「你幹嘛那麼凶。」何美美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人家知道你關心丁夢宜的事情,好心好意跑來告訴你,而你卻這樣對人家,我還不如不來呢!」
江一森強壓住怒火,稍稍緩和自己的情緒坐了下來。
「表哥,我只是想來問問你,你和丁夢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用一種十分關切的口吻問道。
江一森歎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我猜想你們之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我根本不相信昨天親眼看到的那一幕……」
「你看到什麼了?」江一森的心驀地一緊。
「唉,是我昨天開車經過看到的,那個丁夢宜和萬亞賢竟然在路邊擁吻……」
「你說什麼?」他整個人差點跳起來,「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是真的!」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是我親眼所見,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撒謊,讓我不得好死。」
江一森的眼眸冷冷地盯著她,目光犀利,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在心裡打了個冷顫的何美美卻絲毫沒有把懼意表現於外,仍然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
難道這是真的嗎?那晚萬亞賢確實帶走了哭成淚人兒的宜,難道那小子決定趁虛而入嗎?還是他們本來就一直暗通款曲,是自己被蒙在鼓裡而已?要不然,為什麼每次都讓他看見他們親密的情形?
一想到這裡,江一森的眼神黯淡下來,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何美美乘機煽風點火,「後來停下車去看清楚點,結果發現真的是他們。我當時氣不過,於是就上前質問丁夢宜,她卻罵我多管閒事,說什麼和你之間早就結束了,還說你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
無中生有的事被何美美這張嘴胡說八道、加油添醋一番,就變得活靈活現。
江一森徹底相信了。
已經很久沒回家的丁夢宜決定回去看看父親和妹妹。可是一踏進家門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最不想見的江一森竟然坐在沙發上等她。
「你回來了?」江一森的眼裡閃過驚喜,立即迎了上去。
「你來幹什麼?」丁夢宜不悅地開口。
她那冷漠的表情讓江一森猛然想起自己的來意,眉頭即刻蹙起。
「我倒想問你呢,這兩天你到底跑哪兒去了?」他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如果何美美的話是事實,她還能表現得如此若無其事?難道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背叛行為一點也不感到羞恥嗎?
「這跟你有關係嗎?」丁夢宜揚起眉毛,「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雖然兩天不見他很想念她,可是他不能忍受她一再挑戰他的權威,明明是她犯了錯棄自己而去,竟還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是不是這兩天都和萬亞賢在一起?」
「是又怎麼樣?」丁夢宜挑釁似的怒視著他。
「這麼說來,我表妹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囉?」江一森緊咬著牙,「你們到情人餐廳吃飯?」
一提起何美美,她就氣不過。「對對對,你表妹說的當然都是真的!你們是什麼關係嘛,你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果然是真的!他沒有錯怪她,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本來還抱著一線希望來找她,看來自己實在太一廂情願了。
「我真後悔愛上你!」他憤怒地轉身甩門離去。
「我才後悔呢!」丁夢宜不服輸的吼回去,眼淚卻無法自抑地流下來。
「小宜,發生什麼事了?」很久沒見到女兒的丁然一頭霧水,心疼地詢問她。
丁夢露也擔憂地看著她,「姐,怎麼會搞成這樣?」
苗莉莉則在一旁生氣地數落她,「我們家的一切都是人家江少爺恩賜的,你不好好討人家的歡心,反倒要起小姐脾氣來了。江少爺在這裡等了你一整天,你怎麼一見面就這麼不識好歹地把人家氣走了。」
丁夢宜漠然地看了苗莉莉一眼,接著轉身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隔天一大清早,丁夢宜提著行李走出家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去機場。她打算去國外散散心,冷靜一下。
忽然,她發現江一森的寶馬車停在路邊,江一森則站在她的面前。
「你要去哪裡?」他陰沉著臉問。
「你管不著。」丁夢宜仰起下巴,冷淡地回答。
江一森霸氣十足地捏著她的下巴,「我怎會管不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你是我的女明友!」
「我們只是協定關係!」她甩掉他的手轉身欲走,「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也該補償夠了,我要恢復自己的生活。」
江一森氣急敗壞地擋住她的去路,「你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去找萬亞賢嗎?我那麼令你討厭嗎?你為什麼總想和他在一起?」
「夠了!」丁夢宜覺得頭又痛了起來,他永遠只會歪曲她的想法,「別再說了,你讓我走!」
「我不讓,除非……」江一森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訴我,你不愛我。」
丁夢宜的身子顫抖一下,她看到江一森的眼底閃過種種複雜難解的情緒,有著傷感、茫然、還有期待。
她艱澀地閉了閉眼,「別再逼我了,讓我走吧。」她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告訴我!」江一森咄咄逼人,眼神裡充滿決絕。「只要你說一句不愛,我就馬上讓你走,絕不反悔!」
丁夢宜胸口悶悶的,被一種難過壓得喘不過氣來,又痛又倦地脫口而出:「是,我已經不愛你了。」
「真的?」江一森的冷眸望著她,聲音開始發顫。
丁夢宜狠下心來,點點頭。「是,不愛你,請讓我走。」
「明白了。」江一森頹然地放開她的手臂,「你走吧。」
她木然地呆站著,只覺得腳下似有千斤重,說出「不愛」兩個字並沒有讓她感到釋懷,心中反倒感到更加沉痛,這段感情就這樣結束了嗎?
江一森看到她沉默著,一時間沉痛、怨恨、絕望等百般滋味都湧上心頭,他悶聲說了句:「你不走我走!」
好痛……心好痛啊!
他茫然地往前走著,與丁夢宜往日種種恩愛的場景在腦海中交替出現,紛亂錯綜,而她剛才的話也反覆在腦海裡浮現,刺激著他的神經。
我不愛你,我們只是協定關係。
他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走著,一輛汽車向穿過馬路的他疾速駛來,而他卻渾然不覺。
在馬路另一邊的丁夢宜看見這驚險的一幕,驚慌之下脫口而出:「一森,小心!」
然而為時已晚,一陣尖銳刺耳的緊急煞車聲響起,江一森被車子重重地撞倒在地。
丁夢宜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去,茫然的眼瞳盯著被撞倒在地的人,直到那滿身的血佈滿她的視線時,她才驚慌失措地哭了出來。「一森!」
在醫院裡,江一森撐著枴杖慢慢地練習走路。他在車禍中傷到了腿,雙腿還不能正常走路,幸好他身體一向夠健壯,醫生說只要靜心修養,加上努力做復健運動就可以很快恢復。
在住院的半個月裡,丁夢宜每天都來看他,卻總是遭到他的冷眼相對。
「你還來幹什麼?」他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你是因為我才弄成這樣的,我真的很難過。」丁夢宜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如何說起。
「難過?」江一森冷笑,「這是你的內疚還是同情?」
他的譏諷讓她十分難受,她走上前想去扶他,「我們忘掉以前的不愉快,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他不耐煩地一把推開她,「誰需要你的照顧?」
「你別這樣,你忘了過去我們也有很多快樂時光嗎?」
江一森的心一動,過去兩人甜蜜開心的日子他不曾忘記,可是一想到那天她的絕情,他的胸口就像被撕裂一般,無法釋懷。
「那種快樂是我江一森趁人之危用一紙協定捆綁你才得來的,現在連協定關係也被你破壞了,你這個不守承諾、沒有心肝的女人!」
丁夢宜的身體一僵,臉色發白。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江一森負氣地說。
丁夢宜抬起淚眼,可憐兮兮地問:「真、真的嗎?」
江一森看到她的樣子不禁心痛莫名,但想到當初她也是這樣對他時,就告訴自己要硬起心腸。「你快走!」
「你還來幹什麼?」在江一森出院的時候,丁夢宜去接他,但迎接她的卻是一句冷酷的責問。
從江一森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能沒有這個人。她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每一次江一森對她的束縛和誤會都讓她覺得倍受侮辱、不堪忍受;可為什麼她不仔細想想,他的霸道與專橫背後有著怎樣的關愛、溫柔和強烈的在乎呢?和如今他絕情的冷漠態度相比,她漸漸悟出那種霸道的溫柔對她來說代表什麼意義。
「我來履行我們之間未完的協定。」丁夢宜傲然地站在他面前,她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回到他的身邊,至少讓她可以有機會挽回兩人的感情。「你不是說我是個不守信用的人,所以我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江一森的目光緊鎖著她,這個女人又想幹什麼,難道她傷他傷得還不夠嗎?還敢來這裡提什麼協定。
丁夢宜大膽地迎視他探詢的目光,決心要勇敢面對一切。
她揚起手中的薄紙,「我把那份契約帶來了。」
「你居然敢羞辱我?」江一森的怒氣再次被挑起,她是想再一次挑戰他的自尊和權威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丁夢宜急切而誠懇地解釋,「我只是希望你更少讓我履行完這半個月的義務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這一切都是這個交易惹的禍!」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契約,惱怒地把它撕成碎片。「任何協定都不再存在,你自由了!別再拿這個交易當借口,馬上給我消失,滾!」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和恥辱,自己何苦要忍受這樣的折磨呢?也許他們之間的緣分已盡,不該再對他心存任何妄想。
就在她黯然轉身準備離去時,江一森雙手突然抱著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你說我們的協定還有半個月的期限?」冷冷的聲音從他的薄唇中逸出。
丁夢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巴就被他用力地捏住。「就給你個機會,看你能玩什麼花樣,半個月期限一到,你就給我滾蛋!」
她強烈感受到一種壓迫,沉重的心再次深深跌入谷底,他究竟要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打算怎麼對我?」
「你害怕了?」他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冷笑。
「我說了,不管怎樣我都會履行自己的承諾。」丁夢宜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是她心甘情願的。
「你以後就是我的性伴侶。」江一森語出驚人,「說得更難聽點,就是我的洩慾工具,明白嗎?」
他倨傲的態度、張狂的氣焰讓丁夢宜整顆心直往下沉,一雙美眸也完全沒了光彩,剩下的只有蒼白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