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尉仲凱帶著月芽一起找洛紫偉。
當洛紫偉聽到他們要去南蘆時,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的表情。
「大哥,我不懂你們為何要瞞我?」縱使知道他們出於善意,尉仲凱還是無法諒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洛紫偉的口氣十分平靜。
「大哥,」他生氣了,「到現在你還想瞞我?二哥他們去南蘆,為的是幫芽兒求取解藥,對不對?」
「芽兒?」洛紫偉看了月芽一眼,唇角逸出一抹瞭然的笑意。
「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無話可說。只希望你能明白,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我明白,只不過我並非不相信二哥和五弟的能力,只是這件事如果我不親自去做個了結,就是沒辦法安心。」尉仲凱非常堅決,南蘆之行已成定局。
「是嗎?那你們就去吧!」洛紫偉並沒有阻止他,只是交代地說,「記得把『玄武』帶上,沿途想辦法跟柴檠他們聯絡。」
「我會的。」
跟洛紫偉辭行之後,尉仲凱帶著月芽雙雙離開了五神堡。
一到堡外,月芽立刻發問,「什麼是『玄武』啊?」
剛剛她憋了好久,一直都不敢說話,就是怕自己會露出馬腳。
「那是我們兄弟專門用來緊急聯絡的東西。」
「緊急聯絡用的?那是長什麼樣子?」尉仲凱過於簡單的解釋,並不能滿足她的好奇心。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讓她更好奇了,可是不管她再怎麼追問,他始終三緘其口,差點把她氣炸。
「我不理你了!」
她賭氣不跟他說話,他也只能無奈的接受,畢竟「玄武」這東西可是非同小可。
之後,當他們來到安然鎮,看到鎮上車來人往,一片繁榮熱鬧的景象,月芽立刻拋開方纔的不愉快,開心的一蹦一跳混進人群湊熱鬧。
「芽兒?」尉仲凱一個不注意,就失去她的蹤影,急忙在人群中張望梭巡。
不一會兒,有個人突然從他的背後拍拍肩膀,他戒備的回頭一望,赫然出現一張鬼面具。
「嗚哇哇……」原來是月芽裝出恐怖的叫聲想嚇他。
「芽兒,別鬧了!」
他將她臉上的面具拿開,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
不過她並不在意,她將鬼面具搶回來,拿在手上把玩。
「現在不只你有面具,我也有。」
她好似把戴面具當成好玩的事,完全忽略了他內心真正的痛。
「仲凱,買這副面具給我好不好?」她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感動莫名的他狠不下心拒絕。
順利買下鬼面具的月芽很高興的將它戴上,拉著他的手往市集更深處前進。
一路上,他們兩人吸引很多人的注目,可是她一點都不在意,依舊牽著他的手看過一個接一個的攤位,直到她大呼腿酸得受不了,才找間茶店坐下來休息。
「好累喔!」月芽坐下來,轉轉脖子,讓自己輕鬆一下。
見她這般生龍活虎,尉仲凱有種受騙的感覺。
她真的有中毒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快死的人!
「你在看什麼?」意識到他的注目,她感到臉上有些熱燙。
幸好有個面具擋著,不然就洩底了。
「為什麼不把面具拿下來?」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月芽故作神秘。
「面具、面具、我要面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個男孩,纏在尉仲凱的身邊要面具。
尉仲凱被纏得心煩,粗聲趕他,「走開!」
「面具,我要面具!」男孩開始哭鬧。
「弟弟來!」月芽將男孩叫到身邊,「你乖乖的不要哭,我就把面具送給你好不好?」
「不要!你的面具好醜。」他很不客氣的說。
「就是要丑才好玩啊!可以拿去嚇人耶!」月芽邊說邊裝出鬼叫聲,把男孩逗笑了。
「好玩,好玩!我要你的面具!」
月芽將鬼面具拿下給他,看著他快樂的背影,她不禁想起肚裡的小生命,開始有了為人母的喜悅。
尉仲凱看到她逗男孩的一幕,心情轉而變好。心想:如果他們也能有個孩子,那該有多好?
* * *
夜晚很快的來臨了,因為月芽貪玩忘了時間,使得尉仲凱決定先在鎮上找間客棧住下來,等待天明再啟程趕路。
就在他們用膳的時候,一群凶神惡煞突然跑進來。
「走走走!這裡已經被我們小姐包下來了!」
客棧內的客人都被趕跑了,惟有他們兩個不動聲色地繼續動筷。
「喂!大爺叫你們走沒聽到嗎?」才說著,一把大刀已經亮晃晃的現出嚇人。
尉仲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下,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小子,你實在……」
大刀的主人火了,眼看著刀子就要硬生生的砍到桌子上,只見尉仲凱輕輕鬆鬆的用兩根手指接下大刀,稍一使勁,刀子應聲而斷,刀尖也在同一個時間飛向大門邊的柱子,牢牢的插在上頭。
赫遠鏢局的大小姐章靈恩剛好走到門口,斜睨一眼柱子上的斷刀,心裡立刻明白自己遇上了高手。
「阿武,不得無禮!」她斥退方才要大刀要不成的手下,走向前作揖,「失禮了!我是赫遠鏢局的章靈恩,敢問閣下是……」
「何必多問?你只要記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可。」尉仲凱一方面冷淡地回應,另一方面則動手幫妻子夾菜,逐客之意昭然若揭。
江湖恩怨太多,他此行的目的在於百變蛇女,至於其他江湖事,他是能避則避。
章靈恩受此待遇,臉色倏變。
給他三分顏色,他倒真的開起染房來。若是她不加以反擊,以後如何帶領這群手下。
念頭方轉,飛劍攻擊即出。
尉仲凱僅以手中筷子對付,依舊遊刃有餘。倒是坐在他旁邊的月芽看傻了眼,不時擔心劍會刺過來,身子不由得向後傾斜。
「住手!」突來的喝令中止這場決鬥。
「大哥?」章靈恩的手腕被大哥章可全制住無法動彈。
同一時間,啊的一聲尖叫,坐在椅子上的月芽往後一摔,不偏不倚的摔在尉仲凱及時伸援的手臂上。
「沒事吧?」他緊張的問,惟恐她有絲毫的損傷。
「嚇死我了!」她輕撫胸口,她還以為這次完蛋了。見她無恙,尉仲凱森冷的目光立刻投向始作俑者章靈恩。讓他的妻子嚇到,可是不小的罪名。
章可全看出他眼中的寒意,連忙擋在妹妹的面前調解,「舍妹年輕不懂事,還請閣下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貴手。」
笑話!尉仲凱可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賣他面子。
「仲凱,算了啦!我又沒怎樣。」月芽出口求情。
其實她是怕對方人多勢眾,他會吃虧。
「好吧!」既然她都開口了,他決定暫時饒過章靈恩。
不過,章靈恩顯然不領這個情。她氣呼呼的衝著自己的大哥嚷嚷,「大哥,我又不一定打輸給他,你幹嗎這樣對他低聲下氣?」
「住嘴!」章可全相當嚴厲的斥責,「你明明就已經輸了,還不承認?」
他剛剛在門口可看得一目瞭然,對方已經手下留情了,要是他沒有出面,一旦惹惱了對方,後果真是難以預料。
「我……」章靈恩雖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
「還不把劍收起來?」章可全這時才鬆手,讓她把劍收回。
可是,就在章靈恩把劍收回劍鞘時,她突地一聲哀嚎倒落在地,神情顯得相當痛苦。
「恩恩,你怎麼了?」章可全緊張的蹲下查看。
「什麼?你中毒了!」他很快的點住她的主要穴道,防止毒性蔓延。
圍在周邊的手下一聽到中毒,紛紛開始起哄。
「錯不了,一定是百變蛇女干的!」
「百變蛇女在這裡!她在這裡!」
大家頓時變得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沒錯!這的確只有百變蛇女才有這個能力,能讓人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中毒。
當年尉仲凱也深受其害,所以現在他非常的謹慎,小心的環視在場所有的人,試圖從中找到百變蛇女。
「一定是你們幹的!你們當中一定有一個就是百變蛇女!」不知道是誰率先發難,眾人的眼光一下子全集中到尉仲凱和月芽兩人身上。
「我看就是那個女的吧!」
「不!我看一定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胡說什麼?」莫名遭受指控的月芽顯得非常氣憤。
章可全站起來面向他們,神情相當駭人。「把解藥交出來!」
「我們又不是百變蛇女,哪來的解藥?」
月芽試圖跟他解釋,然而他根本就不接受。
「在場的除了你們之外,全都是我們鏢局的人。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想怎樣?」尉仲凱一點也不在乎。
「看樣子,你們是想逼我動武嘍?」章可全擺出架式。
尉仲凱冷笑一聲,他向來奉行「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信念,認為多言無益,所以一開始就不打算解釋。
「有本事就來吧!」
章可全被激怒了,一聲令下,所有的人便將尉仲凱團團包圍住,雙方展開一場激戰。
生怕遭受波及的月芽躲到一旁,看著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儘管章可全擺出了驚人的陣勢,尉仲凱依舊穩如泰山、輕鬆應付。
看來是不用替他擔心了!
月芽安心的觀看戰況,不久她發現到有個人也跟她一樣躲在一旁。
「你就是百變蛇女吧!」她來到那人的面前,相當篤定的說。
那人當然不可能相認,「胡說!我怎麼會是百變蛇女?」
她淡淡一笑,「你不承認沒關係,不過要是我把大家叫過來……」
「算你厲害!」百變蛇女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不過她的眼神也露出一絲狠毒,詭笑道,「但是你已經沒有機會叫了。」話還沒話完,她已經暗中偷偷放毒。
月芽聽到她這麼說,心裡緊張了一下,怕她放毒。可是她又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不禁莫名其妙的瞪著她問,「什麼意思?」
百變蛇女大為震驚,沒想到她竟然不怕毒。「你到底是誰?」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快!把解藥交出來。」月芽猜想她可能是毒用完了,所以放心大膽的伸手跟她要。
百變蛇女輕哼一聲,從腰帶上拿出一個瓶子丟過去,趁她接瓶子的空檔,迅速逃離。
「糟了!」月芽發現她逃走了,暗暗責備自己的疏忽。她轉身迅速揚起手中的瓶子大叫,「你們要的解藥在此!」
眾人聽到她的叫聲,紛紛停止動作,將焦點轉向她。尉仲凱也迅速趕到她的身旁,內心有諸多疑問。
「拿去!」她將手中的瓶子丟向章可全,隨即拉著尉仲凱朝百變蛇女逃走的方向追去。
章可全接到瓶子,急忙打開要讓章靈恩喝下,卻被一個手下阻止。
「等一下,大少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瓶解藥是真是假,萬一有假的話,大小姐就沒命了。」
「言之有理!」章可全一時緊張過度,竟然忘了這個可能性,差點害死自己的妹妹。
他冷靜地下達兩個指示-- 一是派人將章靈恩送回鏢局;二是分路追捕尉仲凱和月芽兩人。
* * *
話說月芽接著尉仲凱離開客棧之後, 一路追趕了好幾里路,就是不見百變蛇女的蹤影。
「奇怪?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她已經跑不動了,靠在樹幹上喘氣。
莫名其妙被她拉著跑,一路上都沒機會跟她問清楚的尉仲凱,總算逮著機會問,「你到底是在追誰?」
「百變蛇女!」月芽邊喘邊回答,「她剛剛偽裝成鏢局的人偷偷放毒。」
「你怎麼知道是她?」
「因為她不但躲在一旁觀戰,而且臉上還帶著笑,所以我就猜她可能是百變蛇女。她是故意對章靈恩下毒,好讓赫遠鏢局的人誤會我們,進而讓雙方發生衝突。」接著她將和百變蛇女對峙的過程簡單描述一遍。
尉仲凱聽得心驚膽跳,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竟敢獨自面對百變蛇女。
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霸氣又專制地說,「以後不准你獨自去找百變蛇女,聽到沒有?」
「聽到了!」月芽被抱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哪敢說不?
得到滿意的答覆,他找了個大石塊坐下來,雙腿權充她的坐椅,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休息。
「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百變蛇女給你的解藥是真的?」
「很簡單!」月芽一臉得意的說,「如果她想製造我們是百變蛇女的假象,就一定要給我真的解藥,因為只有真的百變蛇女才會有解藥。」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這麼聰明。」看來他還真娶了個寶。「不過,當時你為什麼不跟她要可以解你體內毒性的藥呢?」
提到這,她忍不住興起一陣怨歎,「當時我只想著要趕快化解你跟他們的衝突,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你真是的!」尉仲凱想罵人卻又捨不得,只好在口頭上抱怨一下。
月芽接著將話題一轉,轉到他們跟赫遠鏢局的誤會上。
「仲凱,你看我們要不要去跟赫遠鏢局的人解釋一下?」
「不用!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說的也是。無憑無據的,他們不可能會相信。」
月芽有些沮喪,如果她當時馬上叫眾人過來,情況也許會改變。不過現在就算是她再怎麼懊悔,也沒有用了。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又不知道百變蛇女逃到哪去。」
尉仲凱沉吟一會兒說,「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到南蘆去,先跟二哥和少雲會今再說。」
「可是百變蛇女在這裡耶!」月芽怕這樣往返,會浪費不少時間。
「不見得,百變蛇女行事向來邪裡邪氣的,令人捉摸不定。或許她會跟蹤我們到南蘆也說不定。畢竟,是你破壞她的計劃。我不認為她會輕易放過你。」這也是尉仲凱心底的隱憂。
她想想覺得有道理,也不再表示意見。
就在他們打算找個地方休息過夜,等待天明啟程到南蘆時,赫遠鏢局的人已經找來了。
「你們真的很煩耶!」這回,連月芽都懶得解釋了。
「廢話少說!乖乖的跟我們回鏢局,否則的話……」
小嘍囉也敢語出恫嚇,尉仲凱覺得好笑至極。
看來不給他們下馬威,他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有膽就放馬過來!」
他堂步向前,對方人馬則頻頻後退。
他忍不住譏笑,「怕了?」
「廢話少說!大家上!」
一聲吆喝,赫遠鏢局的人馬立刻展開攻勢。
不用說,這次月芽也是躲得遠遠的,只不過她沒注意到有個人正從她的身後慢慢靠近。
「芽兒小心!」尉仲凱注意到章可全逐漸接近她出聲警告卻已經來不及。
章可全一掌將她打暈,並迅速帶離現場。
尉仲凱想出手救人,無奈對方靠著人多勢眾,阻礙了他救人的腳步。
「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他火大了,一聲大喝、氣勁一發,瞬間讓所有的人口吐鮮血,個個身中內傷。
「說!」他抓起其中一個人逼問,「你們主子打算將芽兒抓到哪?」
「赫……赫遠鏢局!」
一股說不出的恐懼寒意籠罩他的全身。他一旦被激怒,就不可能輕易撫平。
這次,他絕不會輕易饒過赫遠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