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兒,下來!」一聲嬌叱,使停駐在山頂的綠色圓點立刻往下墜落。
俐落的身影連翻數圈,姿態優美宛若飄飛落花,眼看就可以完美落地的贏得掌聲,誰知右腳突然一拐,砰的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唉……」
「唉……」
兩聲哀歎立刻從她的左右兩邊響起。
不消說,那一定是她的大乾娘雪笙和二乾娘雪羚。
至於她的親娘雪蘋,始終以冰冷的姿態佇在一旁,宛如一座冰雕。
雪鸚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抓抓後腦勺,尷尬地笑著。
「呵呵,一時失誤。」
「笨蛋!」雪笙的一記爆栗迅速在乾女兒的頭頂炸開。
「哎呀,別打了!」雪鸚抱著頭閃躲,「都被你打笨了。」
「明明是自己笨,還敢怪別人?」雪蘋冷漠的諷刺。
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別這麼說,她已經很努力了。」雪羚笑嘻嘻的牽起她的手輕拍安慰。
「二乾娘……」雪鸚聞言又抬起頭,張著晶亮的眸子一眨一眨,洋溢著希望的光芒。「那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她今天剛好滿十五歲,依照傳統她必須下山,並且在一年之內,跟男人借種回來。
她等這天已經等了好久。每次聽到乾娘們談論起外頭的奇聞異事,她的心魂簡直就快要飛出山外去了。
「唔……」雪笙和雪羚兩人面面相覷,臉上表情混合著擔憂與無奈。
身為親娘的雪蘋反倒是一點擔憂之情也沒有,只是淡淡的開口問:「你這趟出去,打算怎麼借種?」
雪鸚聳肩,輕鬆地說:「我還沒想到,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你以為你很厲害啊?」雪笙白了乾女兒一眼。「你的武功這麼差,連輕功都練不好,萬一事跡敗露,看你怎麼逃回來?」
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小女娃,思想這麼單純,這一趟下山,怕是種還沒有借回來,她人就已經被吞得一乾二淨。
「不會啦!頂多我找個不會武功的男人借種,這樣我跑他就追不到啦!」雪鸚很是樂觀的說。
「這倒是個辦法。」雪羚點頭同意她的看法,緊接著又叮嚀道:「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山下的男人都很狡詐,嘴巴又特別的甜,你可別讓人家哄個兩句就暈頭轉向。」
「那我就找個冷漠、不喜歡說話的男人好了。」雪鸚見招拆招,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缺點,懂得避開對自己不利的情勢,就這點來說,你還算聰明。」雪笙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喲,大乾娘,你不要再戳我,都被你戳笨了!」雪鸚連退兩步,避開她的一陽指。
「你本來就很笨,少牽連到我身上。」雪笙瞪她一眼。
「可是……」雪鸚才想辯解,嘴裡卻突然被她娘塞進一顆奇怪的東西,還不小心吞了下去。「娘,你給我吃什麼?」
「你只有一年的時間。」雪蘋沒有回答,淡淡的說完這句後,揚手輕推,暗藏雄渾內勁,一把將她推落山崖。
猝防不及的雪鸚只來得及啊叫一聲,身子就直直墜入萬丈深淵。
就在這個時候,一塊墨綠玉珮突然從她的腰帶溜出。
「糟了!」她暗叫一聲,趕緊穩定下墜的身子,腳下輕點垂直的巖壁,就這樣在巖壁上跑了起來,一路追趕著玉珮下山。
這塊玉珮是她娘的珍寶啊!要是摔壞的話,肯定會吃不完兜著定。
可是奇怪了,玉珮是什麼時候跑到她身上的?
層層疑惑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去,一雙腿卻不敢有絲毫的停頓,依舊加緊腳力追趕玉珮去也。
半年後
「小鸚,去買兩斤豬肉回來。」
「喔!」
輕靈的身影飛快的竄出客棧後門,直往熱鬧的街市過去。
幾個月前,當她來到這江流彙集、熱鬧非凡的港鎮,覺得非常的有趣。
於是她也不急著物色男人借種,反而利用客棧老闆娘的同情心,佯裝自己是孤兒,好讓老闆娘同意讓她留下來幫忙。
客棧內經常會有許多南來北往的旅客,他們無所不談,小至街頭巷尾的雞毛蒜皮雜事,大至官場武林大事,應有盡有,讓她聽得是不亦樂乎。
只是她似乎玩過頭了,眼下只剩半年,她要是再不想辦法努力做人,半年後回山上去,一定會被笑死。
怎麼辦呢?是不是該拜託老闆娘幫忙找媒人說親啊?可是找誰當對象呢?
東街那個賣菜的阿義看起來忠厚老實,西街的鐵匠小學徒阿剛看起來很精壯,南街米行的夥計阿海腦袋靈光,對生意很在行,至於北街賣胭脂的小販松哥則是很會哄女孩子開心。
他們幾個似乎都是不錯的人選,因為他們都不會武功,她要是想帶「球」跑路絕對沒問題。
可是這也不行啊!聽說他們經年累月的賣力工作,所存的錢為得就是要娶一個老婆好傳宗接代,萬一老婆帶球跑了,豈不是會氣死?
嗯……沒錯,聽說隔壁的原叔就是因為老婆跟人家跑了,才會發瘋。
唉!還是不要害他們好了。
雪鸚偏頭想了又想,決定把主意打到富貴人家去。
「好,就這麼辦!」主意一打定,她興奮的邁開步伐,打算趕快買好豬肉回客棧跟老闆娘商量。
砰!腳下不知撞上什麼東西,她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撲倒,粉嫩的小臉霎時沾滿了塵沙。
「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啊?」熟悉的嗓音驀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驚詫的抬頭一看,「雪杏?!」
雪杏也是女兒國的人,只比她早出生一個月。
「小鸚,怎麼是你?」雪杏也是一臉驚訝。
「賣身葬父?」雪鸚挑眉看著地上躺平的牌子,內心非常的好奇。
怪了,她什麼時候蹦出一個父親啊?
「小杏,怎麼了?」壓低的嗓音從雪杏身後的白布底下傳來。
「你給我安靜一點!」雪杏冷不防拿起擱在一旁的木棍,邊哭邊打向白布。「嗚嗚……爹啊,你怎麼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先走……爹啊……」
喔喔!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她那個「爹」就要真的往生西天了!
雪鸚同情的看著白布隱隱滲出一絲血紅,心底實在想不透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雪鸚,幫我一個忙。」雪杏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湊近她低語。
「什麼?」
「你在這裡先幫我頂著,我先去上個茅廁。」話還沒說完,雪杏咻地就消失在轉角。
雪鸚眨眨眼,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頂著?她要怎麼頂啊?
「算了。」她聳聳肩,一屁股坐到地上,眼角餘光剛好瞥見一道墨綠色光芒。
唉!怎麼又掉出來了?娘的這塊玉珮還真是麻煩,她剛下山時為了救這塊玉珮,差點連腿都給跌斷了。
「真討厭,以後不帶它出來了。」
她邊叨念著邊伸出手想要撿,可惜有人快了她一步。
「喂!這是……」她剛抬起頭,就對上一雙銳利的眸子,嚇得她把剩下的話都吞到肚子裡。
天哪!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有男人的眼神如此森冷銳利,讓人不寒而慄。
「你的?」連他嘴裡吐出的話也是那麼的冰冷。
「不是!」雪鸚反射性的搖頭否認,「不過是我先看到的。」她趕緊補充,企望能將玉珮拿回來。
男人不發一語,定定的望著她清麗的臉龐,然後又分出一點點的視線看向她身旁的牌子。
「好。」看了老半天,他卻只吐出這個字,然後轉頭就走。
好什麼好啊?他把她的玉珮拿走,這可是大大的不好!
她忙想追上去,卻被一堵活動的硬牆擋住。
她抬眼一瞧,嗚……娘啊,不是女兒不肯去把玉珮拿回來,只是女兒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眼前這個壯漢啦。
「給你!」壯漢突然丟了一錠金元寶給她。「這應該夠你辦你爹的後事。」
「嗄?」她眨眨眼,又眨眨眼,還是弄不清他的意思。
壯漢像是看穿她的疑問,很好心的幫她解答。
「少爺已經買下你,等你辦好你爹的後事之後,就到杜府來。」
「杜府?城東的杜府?」聽說那可是這方圓百里之內最有錢的人家。
「沒錯。」
「喔!」這下她明白了,原來她已經把自己賣掉了……
賣掉?!她這下嚇了一跳。
她只是幫人頂著「位」,怎麼頂著頂著竟然把自己給賣掉了?
「小杏呢?」正當她怔愣之際,剛剛躺在地上的「爹」竟然自己掀開白布坐起來。
「她……她說要去方便一下……」她話才剛說一半,那「爹」就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咻地一聲,跟剛剛的雪杏一樣,瞬間就不見人影。
「喂--」她連叫住他的機會都沒有。
她傻眼的直望著手中的金元寶發愣。這下子該怎麼辦?
清風冷夜,位於杜府南面的獨立別院「武苑」,有兩道身影在半空中快速的來回交錯。
乍看之下兩人的過招十分激烈,可是他們的神情卻是輕鬆自在,宛如在玩一場遊戲似的。
這兩個人分別是杜家的少爺杜劍軒和他的師父冷鷹。
武苑是杜劍軒為了個性孤僻的師父特別建造的,平時只有少數幾個特別指定的隨從可以進出,其它人全被嚴禁進入。
「師父,玉珮!」杜劍軒見久攻不下,眼中狡詐光芒一閃,玉珮應聲而出,在黑幕底下劃出綠色的疾光。
「這是……」
接物之人身形一頓,立刻給了他偷襲的機會,冷鷹硬生生從半空中被打落。
「嘿嘿,師父,終於讓我贏一回了吧!」杜劍軒樂不可支。
跟師父學藝多年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打敗師父,淹沒前浪。
雖然這樣有點勝之不武,不過師父也說過兵不厭詐,是師父自己分心,可怨不得他這個徒弟。
冷鷹看清手中的玉珮,臉色愀然一變,倏地向前揪住他的前襟喝問:「這東西你是從哪得來的?」
杜劍軒笑容凝在臉上,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兒。
「怎麼?難道說這玉珮就是師父您要找的?」
「還不快說!」冷鷹揪著他前後搖晃威脅。
嘖嘖,真難得看到師父有這麼失控的時候。
他勾唇一笑,淡淡地回答,「今天下午我在街上撿到。」
「你撿到的?」
「沒錯。」
「當時旁邊還有什麼人?」
「師父,你想幹什麼?」杜劍軒見師父滿臉陰騖,一副想殺人的模樣,不由得斂起了笑。
「你還不快說!」冷鷹不耐的催促,語氣飽含濃濃的火氣味。
「只有一些賣東西的小販,並沒有其它人。」說話的同時,杜劍軒腦海也浮現出一張可愛清麗的小臉。
嗯!還是先別把她招出來,免得她被師父莫名其妙的宰了。
「真的沒有?」
「師父,難道您不相信徒兒?真是讓徒兒太傷心了。」杜劍軒單手撫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冷鷹並不理會他唱做俱佳的作戲,只是惡狠狠的瞪著手中的玉珮,喃喃地念著,「她在這裡……她竟然就在這裡……」
「師父?」這還是杜劍軒頭一次看到師父這麼憤怒又失控的模樣。
「我要宰了她!」冷鷹倏地一個縱身,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哇!這回師父可真的發火了。
呼……杜劍軒不禁拍拍胸脯,幸好剛剛沒把那娃兒招出來,不然她的小命肯定不保。
話說回來,那娃兒當時的表情好像有點怪,他摸摸下巴思忖著。
難道說……那塊玉珮其實就是她的?
「你,去服侍少爺。」杜府總管杜城簡單一句話,雪鸚馬上就被人帶入一間書房。
她轉頭剛想問看看有沒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可是剛剛帶她來的家僕全都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這情景好似古書上所記載的祭山神,村民們把祭品丟在深山之中後,馬上逃得不見蹤影,而她,正是那個被丟棄的可憐祭品。
不會吧!難道杜家的少爺會吃人?!她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她根本不該來。
艱困的嚥了口唾沫,她耳尖的聽到門外由遠漸近傳來談話的聲音。
「軒兒啊,你有沒有喜歡哪家的姑娘?」
「沒有。」
「我看林州何員外的千金挺好的,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我不喜歡動不動就昏倒的女人。」
「她會這樣嗎?」
「上次她看到我的反應就是這樣。」
「那是你的表情太恐怖,把人家嚇得……」
「我就是這樣。」
「唉!你這孩子,叫你笑一下難道真有這麼困難?」
「我笑過,是您叫我不要笑的。」
「那是因為你笑比不笑還恐怖,看起來就像大奸臣曹操!」
「所以我才不笑。」
「你……好吧!就算你不想笑,也用不著一天到晚板著一張臉,你知道外頭的人都怎麼稱呼你嗎?」
頓時,書房的門被打開,一個和藹可親的貴婦人先走進來,後頭則跟著冷厲俊顏的年輕人。
他淡瞥了眼站立在角落的雪鸚,然後以一貫平板的語調繼續回答母親的話。
「生人勿近。」
沒人理會的雪鸚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繼續站在原地聽著這對母子說話。
「你以為你是勾魂使者啊?幹麼一天到晚臭著臉嚇人?」
「我就是這樣。」杜劍軒寒眸之中閃過一絲笑意。
雪鸚注意到了,不禁詫異的瞪著他。
這個人表裡不一,感覺就像是披了虎皮的狐狸,外表恐怖、內心奸詐。
像是感應到她的注視,他的眼光從冷淡轉為興味,但又瞬間化為冰冷,速度之快的,讓雪鸚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你,過來!」杜劍軒伸手召喚她。
雪鸚不確定自己是下是該過去。她會不會在下一刻被啃的屍骨無存?
嗯,還是小心一點,跟這隻狐狸保持距離比較好。
她低垂著頭怯怯地靠過去,很努力、小心的跟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咦!你是新來的丫鬟嗎?」杜母很感興趣的看著她。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兒子的書房竟然會出現她以外的女人,以往就連家裡服侍多年的丫鬟,也被勒令禁止踏進這裡一步。
而事實上,那些丫鬟也寧願不要進來這裡,以免被少爺嚇死。
「你叫什麼名字?」
「小鸚。」這裡的丫鬟都是以小字起頭,雪鸚當然也不例外。
「櫻花的櫻?」
「不,是鸚鵡的鸚。」
「哦!那你一定跟鸚鵡一樣很會說話嘍?」
杜母話一出,雪鸚就聽到一陣很細微的笑聲,而且她敢發誓,一定就是旁邊那個男人發出來的。
有什麼好笑的咧?
她偷偷瞪他一眼,態度依舊謙恭地說:「不,小鸚很笨,不太會說話,往後還請老夫人多多教導。」
「好、好!」杜母趨前執起她的手,笑咪咪的說:「我一看見你就喜歡,以後你就負責服侍我好了。」
「娘,你不是已經有很多隨身丫鬟了嗎?」杜劍軒出聲反對。
「你這是在提醒我,不要跟你搶這丫頭嗎?」杜母詫異的反問。
兒子向來不是很討厭有女人在他的身邊嗎?
「沒錯!」杜劍軒竟也不否認,只是淡淡的說:「如果你把她帶走了,你兒子我身邊可就沒有丫鬟伺候了。」
「說的也是。」真難得,兒子終於轉性了。杜母笑了笑,很高興看到這種情景。「好吧,那就讓給你嘍!」
「謝娘的成全。」他偷偷丟給雪鸚一抹詭譎的笑,那樣子好像把她當成了到手的肥肉,任憑他煎、煮、炒、炸,而她只有待串的份。
呃……不會吧?雪鸚心底悄悄升起不安的感覺。
可惜在她想到對策之前,杜母就已經要離開,準備把她留給這隻狐狸。
不、不要、不要走啊!雪鸚內心不斷的哀嚎。
可惜,杜母終究沒能聽見她內心的呼喊,轉眼間書房內就只剩下她和他兩人。
「你爹的喪事都辦好了?」杜劍軒率先開口,樣子看起來漫不經心。
其實他早已派人調查過,知道她自稱孤兒,一直寄住在廣來客棧裡,而昨天賣身葬父的主角根本就不是她。
可是她為何還是遵守約定過來?莫非她另有目的?
雪鸚以點頭代替回答。
二乾娘交代過,以靜制動是最佳的辦法,特別是當對手是只奸詐狡猾的狐狸時,更需如此。
「你不怕我?」他問的突然,引來她戒備的凝視。「很多女人可是一看到我都會嚇暈。」
「為什麼?」她一時忍不住好奇的開口探問。
「因為我的眼神很恐怖。」
「怎麼個恐怖法?」
「像這樣--」他故意露出駭人的表情。
恐怖!真的很恐怖,但還不足以把她嚇暈,大概是因為知道他是假裝的吧!
不過,她還是咚的一聲假裝暈倒。因為他剛剛有說了,他最討厭動不動就暈倒的女人。既然如此,她就決心要當個他最討厭的女人,好遠離他這只危險的狐狸。
「喂,小鸚?」他趨前用腳尖踢她。
怪了!難道她的膽子真有這麼小?一抹戲弄在他的唇畔漾開,他才不信她真有這麼膽小。
「小鸚醒醒,你再不醒的話,我可要吻你喔!」
吻就吻,傻瓜才會中你的激將法!她繼續不動聲色的躺在地上裝死……呃,不,是裝暈。
這娃兒,竟然給他來真的?他不死心的俯下身子,臉一-一-的靠近她,濃重的鼻息噴在她的俏臉,而那嫩白的臉頰竟也漸漸泛起了暈紅。
人都暈了還會對他的靠近有反應?這娃兒還真是單純的可愛,以為自己可以騙得過他?
感覺到他的氣息就近在咫尺,她的心像發狂的青蛙亂跳,好似快要撞出心窩。
噢!不,他該不會是來真的吧?如果她現在立刻轉醒,會不會反中他的計謀?
艷嫩的紅唇就在眼前,他原本只是心存戲弄,怎知心突然亂了套,竟然想要弄假成真,好好品嚐那紅唇的滋味?
不!她一感覺唇上有著陌生的溫熱,立刻慌張的後退,身子像蚯蚓一樣在地上扭啊扭的,避開那股溫熱。
懊惱的情緒瞬間充斥在他的雙瞳,任憑美好的大餐就這樣從眼前溜掉,這絕對不是他的作風。
不過門上傳來的敲門聲,卻提醒他別太心急,往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好好享用,太過焦急反而會嚇跑她。
「進來。」話語變冰,他人也坐回椅榻上。
躺在地上的雪鸚鬆了一口氣,索性繼續賴在地上裝死,順便休息一下。
「少爺……」杜城走進來就看到地上躺著的人,一點驚訝的神色也沒有,狀若平常的問:「是不是要把小鸚換下來?」
「不用,從今天起,我的日常三餐、生活起居全由她一人照料。」
杜劍軒說歸說,卻還不忘用惡意的眼神掃她一眼,害她驀地感覺背脊發冷,渾身顫抖了一下。
「這……」杜城有些遲疑,「不太好吧?」
不好!絕對不好!雪鸚偷偷抬起一咪咪眼瞼,把杜城當成有求必應的土地公,祈求他務必要想辦法把她調離這隻狐狸身邊。
「你對我的話有意見?」杜劍軒並沒有特別提高音量,卻讓人覺得他的話比剛才還要冰冷數倍,臉上的神情甚至比吃人的老虎還要嚇人。
土地公啊!你可千萬別被他嚇倒了……
「小的不敢!」身為下人的杜城自然不敢有意見。
嗚嗚嗚……土地公竟然被狐狸打敗,這還有天理嗎?
杜劍軒偷顱看她皺著眉頭,卻還硬要裝暈的模樣,險些忍俊不住笑出聲。
「你先出去吧!」他就快要撐不住臉上冰冷的面具了。
「可是她……」杜城遲疑的看著地上的雪鸚。
「沒關係,等會兒她自己就會醒了。」
「那小的先行告退。」
杜城走後,杜劍軒維持原來的姿勢持續看了雪鸚好一會兒,見她還是沒有想要醒來的跡象,於是涼涼的說:「難道真的要我吻你才肯醒來嗎?」
「不!」雪鸚一下子就從地上蹦跳起身,戒備的瞪著他。
可惡!他老早就看穿她在演戲,竟然還故意裝作不知道來戲弄她。
「你醒得還真是快啊!」這會兒,他嘴皮揚起的笑可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沒錯!這個人的的確確是只披了虎皮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