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雪正在收整辦公桌面,準備回家。
她今天本就請了假,是她臨時記起有份主管急著要的重要數據尚未處理好,所以又趕來將工作完成。
「丁小姐,要回家啊,我剛好要跑外務,順便送你一程。」同事小吳走近美人,慇勤的說。
「我搭公車。」丁若雪冷淡的答,連頭都沒抬。
「小吳的車冷氣壞掉了,坐我的車比較舒服。」另一個同事小陳也走近他們辦公室之花丁大美人,熱切的說。
「公車上有冷氣。」丁若雪不感興趣的拒絕,一眼也沒瞧她的男同事,拿起卷宗,背起皮包,逕自朝溫曉琪的辦公桌走去。
小吳和小陳只有相視搖頭的分。根據往常的經驗,當丁若雪離開她的辦公位置,不,應該說當丁若雪板著臉回答過他們一次後,她就不會再多作無謂的回答,對這點,辦公室裡的男性同仁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們今天的搭訕,還是維持以往的紀錄,失敗了。
「我說若雪小姐,你不坐人家的車,好歹也給人家個溫柔微笑嘛!何必一副晚娘臉孔?」溫曉琪不禁也對她這個好友搖起頭來。
「我笑不出來。」丁若雪實話實說。
溫曉琪一愣,接著是很誇張的大歎口氣,再大搖其頭。
若雪其實很隨和的,只是她的隨和,不適用在男性身上。
從她認識若雪以來就發覺,只要一面對男性,若雪便會「本能」的豎起防衛,那些有心想一親芳澤的人,全被她築起的冷漠城牆所擋,無法越雷池一步。
「真不知道你可以跟哪個男的像跟女性朋友一樣,有說有笑的。」溫曉琪接過若雪要她轉交給楊主任的卷宗,唉聲歎氣的咕噥。
「有啊……啊!我不跟你聊了,媽還在家裡等我,拜。」
溫曉琪看著若雪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思全震懾在若雪剛剛那句含笑的「有啊」裡。
竟然有男人可以跟若雪有說有笑?天啊!那個男的是何方人物?
難不成是若雪曾經提到過,那個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的鄰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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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科技」辦公大樓的會議室內,谷皓宇正一板一眼的主持著各部門總檢討大會。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驟響,谷皓宇利眼直掃會議桌旁的其它人。
該死!這些人不知道開會時嚴禁開手機的嗎?
谷皓宇面露不悅的正想出聲喝斥,不料卻發現全部的人都轉頭看向他,范逸群還伸手朝他指了指。
「該死!」谷皓宇呆愣半秒,隨即拿起他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手機。
「喂,是哪個該死的混……」谷皓宇氣悶的低吼,陡地因電話那端的嗚咽聲戛然而止,他心頭一揪,急忙問道:「雪兒,是你嗎?」
霎時,會議室裡「很有默契」的陷入一片寧靜,只聽見踱到牆角的谷皓宇對著電話又著急又溫柔的輕哄聲。
「乖,聽話,雪兒,先別哭,把話說清楚……」
不一會兒──
「范副總,剩下的會議麻煩你主持一下,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范逸群根本來不及開口攔下他們的谷總理──曹董的麾下愛將,就見他滿臉憂色,頭也不回的疾奔離去。
這倒是范逸群頭一次見谷皓宇如此神色倉皇,竟然還因私忘公的撇下進行中的會議不管?就為了一個女人?!
那個雪兒,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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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雪輕手輕腳的替她母親蓋好絲被,悄悄地來到客廳,剛好見谷皓宇送走王大夫,淺笑著走到她跟前。
「阿姨睡著了?」谷皓宇低低地問。
「嗯。」丁若雪細聲的應,松下口氣。
「沒事啦,別愁著眉。」谷皓宇拍拍她悶悶的小臉,安撫的說。
丁若雪鼻端一陣酸楚,眼眶隨之不爭氣的泛紅。
「我今天向公司請了特休假,本來要和媽出去逛逛的,可是媽卻突然在我面前昏倒……伯父伯母又不在……我……」她想到的只有他。
「沒關係,你有我。」谷皓宇輕輕拍揉她的發頂,不意外的又瞧見她盈眶的水霧。從小到大,她只會在他面前落淚,也只肯在他面前掉淚。
「皓宇……」丁若雪硬吶的低喚一聲,埋首入他寬厚的胸膛,汲取那從小到大她熟悉的溫暖。
「阿姨只是這幾天幫人趕製旗袍太勞累,血壓過高,王大夫說多注意就好,你別擔心。」他輕摟她,柔聲拍哄。
丁若雪沒有答話,只是緊了緊她圈圍在他腰上的小手。還好……媽平安無事。
谷皓宇明白懷中人兒一定又珠淚漣漣,她之前嚇壞了。
「喂,別把鼻涕留在我衣服上哦,我等會兒要回公司,會很難看。」他促狹的提醒。
丁若雪聞言抬起頭,盯著他胸前的點點濕濡,然後不假思索的將她猶帶淚痕的小臉埋在他淺藍色的襯衫上胡亂抹拭。
「雪兒,你在幹什麼?」谷皓宇輕握她的肩頭稍微扳離她,哭笑不得的看見他的胸口暈濕一大片。
「擦眼淚。」丁若雪瞧瞧自己的傑作,調皮又挑釁的瞅著他。
「拜託,有哪個淑女會像你這樣在人家身上擦眼淚的?」她又把他的衣服當現成的抹布了。
「是啊,是啊,我不是淑女,我是那種會拿『抹布』擦臉搗鼻涕的粗魯女人嘛!」丁若雪斜挑柳眉睨向他,不客氣的拉起他的領帶說:「這條『抹布』應該也很好用吧?」
「你沒眼淚了。」谷皓宇笑著與她對望,好整以暇的欣賞她微鼓腮幫子的嬌俏模樣。
「我可以再哭啊。」丁若雪眨眨水盈盈的大眼,說得理所當然。
谷皓宇頓時傻眼,繼而又搖頭又歎氣。這就是雪兒,不論時光如何流逝,他依然還是拿她沒轍。
「那你等我下班回來再哭,我現在得趕回公司去。」
「對哦!」他的話令丁若雪一驚,不再和他抬槓,急急推他往門外走,「不好意思,耽擱你這麼久,你趕緊回公司忙去。謝謝,拜拜。」
谷皓宇錯愕的看著雪兒將他推出門外便關上門的一氣呵成的動作,忍不住失笑的搖搖頭,大概也只有這個傻丫頭會這樣「趕」人。
不過谷皓宇放下心了,他知道雪兒已經緩下了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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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皓宇匆匆地趕回公司,人才踏進他的辦公室,就聽見范逸群的抱怨聲。
「我說谷總經理,你總算回來啦,你知不知道剛才曹董事長來公司視察時,得知你在會議中途離席,很不高興哪!」
「你的屁股還黏在沙發上,表示事情沒什麼大礙。」谷皓宇從容的落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悠哉的說。
「還真虧你能這麼鎮定,身為公司總經理竟明目張膽的在眾多主管面前蹺班,小心你的職位不保,你該不會是已經打算回去幫你爸的公司了吧?」范逸群以谷皓宇好友的身份,大剌剌地奚落。
在公司,知道皓宇家其實有間規模宏大的貿易公司,而且在商界佔一席之地的,恐怕就只有他范逸群。
當初皓宇和他父親言明,給他兩年的時間,讓他驗證自己的實力。
結果才過半年,皓宇的真本事便獲得「天翔科技」董事長的賞識,拔擢他為公司的總經理。
雖然皓宇應證了他優秀的能力,不過范逸群記得皓宇說過,他還會待在這家公司好一陣子,因為皓宇認為,能在他人的公司以高階主管身份無私的努力經營,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挑戰和考驗,他想再琢磨琢磨自己。
莫非皓宇改變他這不同於平常人的想法了?
雖說皓宇是憑真本事獲得「天翔科技」董事長的賞識,但公司如戰場,尤其是在這種富盛名又有前景的大公司裡,一點小把柄就極可能成為有心人士陞遷的跳板,范逸群覺得皓宇今天是莽撞了點。
「我和我爸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今天完全是突發狀況,情非得已。」谷皓宇瀟灑的攤攤手,「再說,我會親自去向董事長報備,到時他對我若有任何處分,我都不會有異議。」
范逸群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谷皓宇辦公桌前狐疑的打量他半晌,問道:「那個……雪兒,究竟是何許人?居然能打亂你一向公私分明的原則?」
「鄰家妹妹。」谷皓宇簡短回答,開始翻閱桌上的巷宗。
「原來……」難怪皓宇會一直在電話裡要她別哭。
「不過,你什麼時候當起保母的?你那個鄰家妹妹上小學沒?」
谷皓宇因范逸群突如其來的問話,手上一頓,在卷宗上簽錯了字。
「你妹妹上過小學沒?」谷皓宇抬起頭,好笑又好氣的問。
「廢話,我妹都可以嫁人了!」范逸群白谷皓宇一眼。
谷皓宇毫不相讓的睞回去,「知道是廢話,你還問!」
「耶?」范逸群微愣,驚詫的將雙手按向谷皓宇的卷宗大嚷:「不會吧!你有個已經二十多歲的鄰家妹妹?」
谷皓宇一把揮向那弄皺他公文資料的大手。「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二十多年前就有啦!」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青梅竹馬的妹妹?」范逸群抱胸再問。
「你問過我嗎?」谷皓宇沒好氣的答,準備再次埋首審理文件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心念忽閃,他瞇眼上下瞧看范逸群。
「你那是什麼眼神?」范逸群不自覺跟著瞇眼,戒備的問。
「那個傢伙還是很頑固,不過你的人品還不錯,可以試試……」
谷皓宇隨口咕噥,在范逸群問話前逕自作下決定:「就這麼辦,這個禮拜天你到我家來一趟。好啦,我要工作了,你請回吧!」
范逸群到口的疑惑在看見谷皓宇低頭專注辦公的-那,又嚥回肚裡。
「天翔科技」的人都知道,最好別在他們谷總投入工作的時候打擾他,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但是,他為何非得到皓宇他家?那個「很頑固的傢伙」,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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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三月天,天氣陰睛不定,乍暖還寒。
周休假日難得風和日麗,舒爽怡人,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丁若雪正想跨入谷宏全的轎車後座,不意教人由身後一把抱住。
「皓宇,你幹嘛?」丁若雪不用回頭就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阿姨,對不起,雪兒借我一天。」
谷皓宇笑開一口白牙,向車子後座的胡秋燕通報,然後再看向前座說:「爸、媽,麻煩你們多照顧一下胡阿姨,雪兒不陪你們去賞花了。」
「為什麼?」丁若雪掙不開皓宇的環扣,扭過頭瞪著他問。
「因為我的朋友要來。」谷皓宇說得雲淡風輕。
「你朋友要來關我什麼事?我要陪媽去賞花啦!放開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欠扁嗎?
胡秋燕和岳香梅及谷宏全夫婦互覷了心照不宣的一眼,皓宇八成又要為若雪牽紅線了。
「若雪,你們年輕人在一塊兒比較熱鬧,媽有你谷伯父和谷伯母陪,你可以放心。」胡秋燕笑吟吟她說。
「是啊若雪,你好好認識皓宇的朋友,把你媽交給伯母就行了。」岳香梅在一旁敲邊鼓,暗暗示意她丈夫谷宏全開車。
「我才不要,我……啊!臭伯父,我還沒上車你就開車……喂……」
谷宏全充耳不聞,嘴角咧得大大的,迅速將車駛出庭院。
他才被罵一句而已,皓宇那小子,恐怕就沒那麼幸運囉,呵呵呵……
「你被放鴿子了。」谷皓宇看著他父親的轎車揚長而去,這才鬆開對雪兒的箝制,幸災樂禍的說。
可話才說完,他就瞧見她轉過身,給他一個很美但很假的笑容,谷皓宇暗叫不妙,腹部便結實的挨了雪兒一拳,教他不由得捧腹悶哼出聲。
該死!他忘了雪兒不會跟他客氣的。
「沒錯,我被放鴿子了,托你的福哪,谷皓宇先生。」丁若雪滿臉笑意,那雙幽亮晶瑩的美眸裡卻淨是跳閃的氣焰。
「我改天再帶你去賞花,可以吧?」谷皓宇忙陪笑臉,平息美人的怒氣。
「誰希罕!」丁若雪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喂,你去哪兒?」谷皓宇急忙拉住她的纖腕。
「逛街。不行嗎?」她氣嘟嘟地說。
「不行。」谷皓宇拉近她沉聲說道:「不是告訴你,我的朋友要來嗎?」
丁若雪深吸口氣,捺著性子問:「女的?」他最好別告訴她是男的。
谷皓宇瞟見她掄起小手,有先見之明的將她的雙手反制於她的身後,二話不說便斜架起她走向他家。
「拜託你乖乖的,到屋裡面再大聲嚷嚷,我可不希望待會兒有人跑出來把我當壞人看。」谷皓宇費力的制住她扭動的身子,在她嬌嗔前軟語相勸。
丁若雪忍住氣賣他個面子噤聲不語,直到他關上大門,讓她落站在地,她賭氣的不和他說話。
「雪兒……」谷皓宇攬過她,輕托起她負氣的小臉,「別這樣,我只是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你知道我不交男朋友的。」她雙目含怨的睇著他。
「說什麼傻話,長得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好好談場戀愛?」谷皓字輕挲她的臉頰,柔聲的說。
「這和美醜無關,我不需要那種膚淺又沒有保障的愛情。」丁若雪嗤之以鼻,想起她母親的痛……
她眼底的黯淡令谷皓宇一陣心疼,憐惜的揉揉她的發頂,「傻瓜,世上專情的男人還是很多,我父親不就是?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能保證我遇到的會是第二個谷伯父,不是那第N個拋妻棄子的丁鐵漢?」
谷皓宇教雪兒那聽來平靜無波,實則隱含十多年怨懟的淡漠口吻,堵得啞口無言。
丁鐵漢──不負責任拋棄雪兒她們母女的薄情男人。
這世上依舊存在著無數這樣受人撻伐的男性啊,他要如何向雪兒保證?
丁若雪無所謂的撇撇唇角,「沒有人能保證,因為那本來就是個未知數,像場賭博。既然我明知自己賭不起,那麼我不沾不碰,總可以吧?」
「不可以!」谷皓宇握著她小巧的肩頭低吼,「情愛是人生裡的一部分,你可以擁有卻刻意閃躲,將來你會遺憾的。」
「我不在乎。」遺憾總比痛徹心扉好。
「可胡阿姨會在乎、會自責。」
「媽媽……」丁若雪怔忡停語,茫然的望著他。
「雪兒,我們都明白你母親當年婚姻失敗不是她的錯,但你的自我封閉只會教胡阿姨把一切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孝順的你,忍心看阿姨為你內疚難過?」谷皓宇溫柔的把話挑明,希望能稍微解開雪兒的心結。
丁若雪靜默無語。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母親操心難過了嗎?
「傻丫頭,看著我。」谷皓宇再次輕抬起她低垂的小腦袋,「就算你還不想談感情,也不該老是拒男人於千里之外。把我的朋友當作你的朋友,有什麼不好?我又沒逼你一定非得愛上他不可。」
丁若雪沉吟片刻,悄聲的問:「我可不可以找我的朋友來這兒陪我?」
「沒問題。」谷皓宇馬上把電話遞給她。
只要雪兒肯妥協,管她找多少個朋友來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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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谷皓宇家的客廳內陷入一陣短暫而突兀的寧靜,而後驟地同時響起兩聲不可置信的嘩嚷。
「那個鄰家哥哥?」
「那個鄰家妹妹?」
丁若雪和谷皓宇對望一眼,異口同聲的互問:「你(你)的朋友還好吧?」
「若雪,你居然有這樣一位鄰家哥哥?」溫曉琪雖是在問丁若雪,眼睛卻是直盯著谷皓宇。
谷皓宇不由得輕蹙眉峰看向雪兒。這樣一位?什麼意思?
丁若雪微微搖頭,轉問她的好友道:「曉琪,哪裡不對嗎?」
「太沒天沒理了。」一旁的范逸群沒頭沒腦的拋下一句,欣賞的眸光始終停注在丁若雪細緻動人的臉蛋上。
「呵!英雄所見略同。」溫曉琪擊掌附和范逸群的話。
丁若雪和谷皓宇雙雙皺下眉頭,不約而同又同時開口:「把話說清楚。」
「若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耶,你有這麼一個貌似潘安的鄰家哥哥,竟然從來沒帶出來借我們一群朋友瞧瞧,只顧留著自己看,這還有天理嗎?」溫曉琪一古腦兒的數落,末了還喝口茶潤潤喉。
「曉琪你好厲害,我看了二十四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潘安是長成這樣。」
溫曉琪因丁若雪打趣的言語,差點兒被口中的茶水嗆到,不由得直愣愣地瞅著若雪。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若雪在有男性朋友在場時,還能輕鬆的展現她的真性情。原來若雪的冷漠防衛,不包括她的鄰家哥哥。
一旁的范逸群望著丁若雪,微笑的烙深眸中的讚賞光芒,這個清秀典雅的小女人竟然敢譏誚皓宇?有趣。
「長成這樣是怎樣?」谷皓宇湊近雪兒的小臉,粗氣的問。
丁若雪淘氣的皺皺鼻子,「像個人啊!」
谷皓宇頓時氣餒的垮下肩膀。敢如此消遣他的,除了雪兒,還是雪兒。
「請問范先生,那我們的丁若雪小姐像什麼?」谷皓宇試探的問,眼角餘光將雪兒的瞠瞪眼神接個正著。
范逸群但笑不語。一般世俗女子的美,不過是個人特色罷了。但此刻在他范逸群眼前的,是一張幾乎沒有瑕疵的臉。娟巧雅致約五官教人戀棧,再配合著渾身上下那無法形容的靈氣,她實在美得教人賞心悅目。
「別光是笑,起碼你也該說她像個人嘛!」
谷皓宇促狹說完,眼捷手快的握住那只想捏他手臂的小手,挑眉睨向不安分的小手的主人,結果又吃了一詞衛生眼。
谷皓宇不禁莞爾,雪兒那雙圓溜溜的大眼彷彿對他有仇似的。
「你看了你鄰家妹妹那麼多年,她又像什麼?」范逸群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像她呀!」谷皓宇想也不想的說,雪兒就是雪兒,他一直這麼以為。
范逸群雙眸不覺一亮。
多麼漂亮利落的答案!為何同是男人,他卻沒有想到?
「廢話,我不像我,難不成像你?」丁若雪嬌聲反駁皓宇,剛一骨碌由沙發站起身,腰際就被圈扣住,「你……」
「啊!」
溫曉琪唐突的一聲驚呼,震住廳裡其它三個人。
「怎麼啦,曉琪?」丁若雪急忙問道。
「他……他的手……」溫曉琪驚愕的盯視谷皓宇仍攬在若雪腰上的大手,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的手?」丁若雪納悶的牽起皓宇的手,左翻右瞧還是看不出什麼端倪,她不解的低喃:「皓宇的手指很修長,還滿好看的呀!」
「好看你的頭啦!他攬著你耶!」溫曉琪回過神,揚聲呶嚷。
「我是攬著雪兒,但哪裡出問題了?」這回換谷皓宇忍不住好奇的發問。
打從他五歲那年看見胡阿姨懷裡那個柔柔軟軟、白裡透紅的漂亮小雪兒,他就常抱著她啦!
「你知不知道……咦?你為什麼是叫雪兒,而不是若雪?」溫曉琪從來沒聽過有人那樣喊若雪。
丁若雪伸出左手拇指往身後一指,「他自個兒發明的叫法,從小他就這麼喊我。」皓宇叫習慣了,她也聽習慣了。
得到解答的溫曉琪「噢」了一聲,不忘回答谷皓宇的驚訝質詢:「你知不知道平時公司裡的男同事想跟若雪搭個訕,簡直難如登天,更別談碰她的小手一下,你竟然……竟然……呃,等等……」
溫曉琪突地停下尖聲敘述,拍了下額頭低聲說道:「我怎麼忘了你是若雪的鄰家哥哥,當然不一樣。」
「以後在公司裡別那麼酷,聽到沒?」谷皓宇摟摟雪兒的臂膀叮囑,可以想見她在公司對待男同事的那副冰冷模樣。
在一旁的范逸群正對溫曉琪的話感到頗為質疑,這丁若雪看來很平易近人,不像是那麼不可親近的人,不料谷皓宇接著出口的話,更加深他的疑竇。
這個此刻和皓宇和諧並站的美人,哪有半點兒的「酷」樣?
「你難不成要叫我當花癡?」丁若雪微噘小嘴,輕聲的道:「我要帶曉琪回我家……」
「不許。」谷皓宇箍住她的腰截話,指著范逸群說:「你還沒認識我的朋友。」
「認識了,他姓范啦!」丁若雪生氣的回嘴,用力的想扳開他的手臂。
「拜託,有誰會像你這樣凶巴巴的認識新朋友的?」谷皓宇稍一使勁,將她盈盈可握的纖腰環得牢牢的。
「請問……你們的爭執是因為我嗎?」
范逸群望著面前這對大眼瞪小眼的出色「鄰家兄妹」,困惑的問。
谷皓宇不由分說的將雪兒的腦袋瓜子朝范逸群低按一下,慎重的說,「逸群,這傢伙有點兒不溫柔,以後你得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范逸群的眼中依舊是清一色的困惑。
「意思就是范先生你得到了允許,以後可以常來找若雪,是吧,若雪?」
溫曉琪大概明白谷皓宇的安排,不過……糟糕,若雪繃著臉耶……
「谷皓宇,你再不鬆手,三天之內你別想我會跟你說上半句話。」丁若雪冷冷她說,語氣裡有不容妥協的堅定。
谷皓宇毫不猶豫的便鬆開對她的環扣,當雪兒連名帶姓的喊他時,她的威脅便會說到做到,丁點也不含糊。
三天不和他說話?開什麼玩笑!半天他就受不了了。
谷皓宇沒有再為難的留下雪兒,由她帶著她的朋友離開他家。
至少雪兒已經知道范逸群這個人,其它的,慢慢來。
「皓宇,你什麼時候改行當月下老人的?」范逸群總算弄清楚好友的企圖。
「如果你對雪兒有好感,那麼你要多些耐心、多下點兒工夫,那丫頭的心不容易敲開。」谷皓宇坐回沙發,喝口茶提點道。
「因為?」范逸群直接探問。
「雪兒七歲時,她父親因為外遇遺棄了她和她母親,那丫頭……唉……」谷皓宇長長地歎口氣,沒再對當年的事多作說明,腦中卻浮現一個小小纖弱身影極力護衛胡阿姨的震撼畫面。
「那丫頭看似堅強,其實內心脆弱得可以……」谷皓宇喃喃低語,話裡滿是不捨。雪兒需要一個能永久呵護她的溫厚胸膛……
范逸群隱約明瞭谷皓宇前些天所說的「那個頑固的傢伙」是誰了。只是,他該試著去敲敲那「冰山美人」的心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