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都城布拉德已經一個月,采妍對於他們所受的待遇一點也不感到驚訝與不平。本來嘛!誰會對這種乞和的「禮物」有所重視?
相對於都玨公主的態度,采妍就冷靜多了,或許人總要經過某些事才會懂得知足感恩。除了無法自由行動之外,一切都還好,對她這個比族女更低一級的陪嫁娘,沒人有那份閒工夫理她的感受,只要別逃了就好。
身處於「古跡」之中,采妍血液裡屬於考古的那一份勁又蠢蠢欲動,現在不行動,將來回到現代可要後悔死了。
畢竟誰能有她這份奇遇?
「啞兒,你又來聽故事?」廚娘高興地招呼她。
在這裡,采妍從不開口說一句話,除了楚斯克特某些人之外,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啞巴。她乖巧地點頭,自己尋了塊乾淨地方坐下。
瞭解一個民族最快的方法便是聽他們的神話,可從神話裡瞭解許多事。
行宮裡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陪嫁娘,但除了初來乍到的頭些天沒人理她之外,其餘日子她和行宮裡的人相處甚歡。
她比手劃腳地請人教她識字,以備將來回去能解讀那些珍貴的泥板及少數的文書。廚娘為小孩們說完今天的故事,特地包了一塊麵餅讓采妍當點心吃。「你太瘦了,將來生小孩可難過了。」
聞言,采妍驀地變了臉色。
孩子!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但發生性行為就得小心會有孩子啊!
「你臉色這麼難看,生病了嗎?」廚娘看著她驟變的臉色,擔心地問。
采妍下意識地搖搖頭,心裡默算著自己上次的月事是什麼時候。越算卻越模糊,她的日子一向不准,她也樂得有更多時間上天下地的跑,如今卻恨自己為何跟別的女人不同。在那種不堪的情況下有的孩子,她該怎麼辦?
如果生下他,她能保證自己會疼愛他嗎?她能給他正常的環境嗎?
答案似乎很明顯了、她不能要這個孩子。
總之先觀察自己的生理現象,確定究竟有沒有孩子再作下一步打算。
廚娘擔心地看她,總是不放心,「請個藥師看看,讓我放心好不好?」
藥師……也是個好方法,而且早一點發現,就能早作處理——處理,想到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冷酷含意,采妍一陣發冷。
但憑她一個弱女子要如何撫育一個孩子?孩子可不像小貓小狗,那麼好處置;如果孩子長得像自己,或許她還能夠忍受,但若是像「他」?她能把握自己能愛他一如愛自己的家人嗎?每看到孩子就想起那個惡夢,她如何能忍受?
一連串的問號,接著一連串的否定。
不,她不能。
采妍下定決心地點了頭,靜靜地等著決定她將來命運的人到來。
同時間,王宮裡正為了閒置公主一個多月的問題吵翻天。
凱聰明地置身事外,在一旁納涼看戲。
說實話,他覺得這群同僚實在無聊透頂,王的家務事,何必臣子干涉?只要王高興,把楚斯克特一行人擱在王宮一年也無妨。
王座上,洛德並不將臣子們吵鬧的事放在心上。
「凱,找到那名女子了嗎?」
喔哦!凱萬分無奈地在同僚的注目禮下走出宮柱,當起炮灰來。
「尚未,王。」
洛德的臉色難看的很,山雨欲來的氣氛使得議事殿靜得恍若無人空城。
王的煩躁與日俱增是有目共睹的,連紫妃 琪娃都無法安撫王的脾氣。臣子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王真的有心迎納正妃,憂的是那名無名女子是否夠資格成為帝國的後,掌理後宮,為王分憂解勞。
洛德曾想過,或許是殘缺的記憶將那名女子美化,蒙上一層朦朧的神秘面紗,但他為她深深著迷卻是事實,體內的所有細胞都在吶喊——要她!
身份神秘的她是這塊大陸上的人嗎?不同於大陸種族的外表引起洛德的懷疑。是她「新鮮」的外表引起了他的注意嗎?洛德立即否定了它。
那似乎是一種更深刻的情感,發自內心的奇妙感覺。
對這個情況,凱深覺有趣。
洛德似乎真的很迷戀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為了將來的好戲,凱也真是努力萬分欲找出那個人。
大祭司大概是惟一對這個情況不滿的人,他非常不滿王未先知會他一聲便隨隨便便將月鈺給人,而且還是給個陌生人!
「王,您確定那名女子值得您給予月鈺?」大祭司非常不客氣地提出質疑。洛德眼一瞇,嘴角掛上沒有笑意的弧度,「你懷疑本王的眼光?」
「不敢,歐西裡爾只是認為,若那名女子並未受孕,王應該將月鈺收回,畢竟月鈺是神寶,不可如此草率決定主人。」歐西裡爾是三代的大祭司,洛德甫出生時,便是他算出他的一生深受太陽神庇護。
太陽之王,值得一位如水溫柔,似月嬌媚的女子。
洛德冷冷一笑,沒有多做說明,只道:「那麼,歐西裡爾,就等你見過她之後再告訴本王你的看法吧!」
看歸看,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他!
☆ ☆ ☆ ☆
「你……有了身孕。」這話藥師出口得特別沉重,因為知道這位准媽媽的身份特殊。采妍平靜地接受這個結果,深吸一口氣,她做了個手勢,打在肚子上。
藥師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要確認一下。
「你確定不要這個孩子?」
廚娘自震驚中回復過來,搶著回答,「當然不要。啞兒是這麼乖巧,定是讓人給欺負了去。可憐呀,有苦難言。」她憐惜地擁住了采妍瘦弱發抖的身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別難過,你一定受了許多委屈,可憐的孩子……」
廚娘溫柔的話語好似母親的床前語,那般溫馨的滲入人心——采妍揪住廚娘的寬大衣裳,無聲地啜泣著。
她有一對好父母,呵護她、疼惜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打在肚子裡就在定了早夭的命運。廚娘抬頭看向藥師,「請您別說出去,啞兒也是身不由己的受害者啊!」她的懇求讓藥師軟了心,歎息著拿出打胎藥上抬眼卻見一道虹光在采妍的胸前閃過,記憶中的某根弦被觸動。
「啞兒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漂亮得緊呀!」他故做不經意地提起。
廚娘低頭一看,「是啞兒的項飾,月牙形狀還鑲了顆寶石呢!」
藥師一震。
悄悄地,藥師收下了打胎藥。
「啊,藥剛巧忘了帶出來,你們在這裡多等一下可好?」
廚娘不疑有他,藥師特地慎重吩咐,「務必在這裡等我回來,尤其別讓其他人發現啞兒,即使楚斯克特的人想支使她,你也要擋到我回來。」
廚娘疑惑地望著藥師嚴肅的面孔,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得到廚娘的保證,藥師立刻奔出別宮。
隱約地,廚娘也察覺事情有些不對,但沒讓她有時間細想,一聲不客氣的斥喝傳來,回頭一看,是楚斯克特的隨行侍衛長。
「啞巴,公主要見你。」
縮在廚娘的懷裡,采妍搖了搖頭,她今天受的刺激過大,沒有力氣接受公主的疲勞轟炸。
廚娘明白,「我想留啞兒下來幫忙,請你轉告公主。」
「大膽!」侍衛長怒喝,「公主要她去就去,輪得到你一個下人說話!」
廚娘不悅地皺起眉,雖說是下人,但連別宮的總管都要敬她幾分哩!何況是個亡國奴?「公主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她又是什麼身份,尊她一聲公主是給她面子,若不想要面子,老娘讓你連裡子都沒得討!」
一生都耗在這了,年輕丫頭、小子,哪個不尊她一聲廚大娘?惹火她,教他們天天餓肚子!侍衛長被廚娘堵住了嘴,哪有什麼威風可言,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采妍擔心地扯扯廚娘的衣袖,廚娘笑著安撫她,「別擔心,倒是剛剛把你嚇著了沒有?」采妍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溜出她溫馨的懷抱幫忙一些廚房瑣事,間或比幾個手勢「交談」。
廚娘心細地發現啞兒的目光不時掃往尚不明顯的肚子,歎息道:「沒法子呀!你是沒有辦法養這個孩子的,搞不好還得賠上一條命。或許你會有罪惡感,但總比讓孩子過不幸的苦日子好,讓他趁早找個好人家投胎吧!」
采妍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不捨呀!
嘈雜的聲音告知兩人有大批人馬來訪,廚娘往外一看,是那個亡國公主。「公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廚娘是明知故問。
像公主這種貴族公主她見多了,王的妃子在正式入宮前大都先住在這個別宮裡,這種貴族脾氣她見識多了,也麻木啦!
高傲地開口,「是你扣下我的人!姆貝拉特的下人都是這麼管教的嗎?」
「不勞公主您費心,」廚娘拉過猶呆呆站著的采妍,「公主只要管好自己楚斯克特的人便成,姆貝拉特別宮裡的事不煩您插手。
「放肆!」 畢竟是個讓人從小捧到大的嬌貴公主,發起脾氣來威勢十足。「再怎麼說,我依然是姆貝拉特王的妃子,而這個啞巴是我帶來的人,輪不到你說話。」說完,銳利的眼神看向躲在廚娘身後的采妍,「跟我回房!」
沒有忘記自己肩負的重責大任,也明白現在不是她耍脾氣的時候,但她真的氣不過連一個小小的廚娘也敢不將她放在眼中。
廚娘皺了眉,公主說得沒錯,她沒有權力調動啞兒,何況啞兒也可能成為王的侍寢「啞巴,你還不過來?」
知道這個異族女不是啞巴,但她總是不開口,再加上嫉妒她那靈秀的氣韻,遂惡意地喚她啞巴。
見她遲遲不動, 乾脆下令侍衛動手捉她。
一陣拉扯之中,采妍被撞到,腰就這麼撞上桌角,疼得她蹲下身揉著痛處。「你還好吧?」廚娘慌張地想過去扶她,另一波混亂又湧了進來,膳房頓時擁擠不堪。帶頭的人臉上掛著和善的淡淡笑意,金褐色的髮絲看來比女子還柔軟,斜披在身的白色布料看得出是極為輕軟的好貨色,腳上的鞋帶飾著金銀,氣質卓逸非凡。
他看也不看膳房裡的一團混亂,微偏頭低聲問了身旁人幾句。
「就是她。」一隻手遙指向臉色發白的采妍,廚娘也才認出那人正是藥師。這是怎麼一回事?藥師不是說好不張揚嗎?怎麼又……廚娘心急了。
「你叫啞兒?」溫和的嗓音響起,他注意到她發白的臉色,遂交代藥師,「你過去看看。一下完命令,他看向一旁嬌貴之氣逼人的女子,想必就是楚斯克特公主了。他和善地一禮,「初次見面,小的是王的臣下,凱。」雖是亡族公主,也不能輕忽了她。「嗯」了一聲,揣測他突然出現的用意。
「凱大人。」藥師揚聲喚道,「啞兒沒有大礙,沒傷到肚子裡的孩子。」「孩子?!」
乍聞,呆了下,隨即怒起,「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竟然——」她氣得上前就要一個巴掌賞她。
這是多大的侮辱呀!族裡獻上的女子竟然不潔,叫她楚斯克特的面子往哪兒擺,「等等,公主。」凱長手一伸便攔住了她。
「放開!」 氣急敗壞地一掌劈過去,凱輕巧地躲過。
「即使是公主,辱打我姆貝拉特帝國的後,仍屬大不敬。」凱這笑意收斂許多,口吻顯得嚴肅。
「什麼後?」 一時弄不清他所指何人。
笑意重新爬上凱的唇角,他看向正倚在廚娘懷裡的采妍,「就是這位……啞兒。」可惜呀!這等好容貌竟是個啞巴。
一聽,眼睛同小嘴瞪得一般大。「你說笑話?」
「凱不敢拿這等大事說笑。」來之前,他已經先遣人通知洛德了,想必他已在路上才是。一旁的廚娘聽了半天聽不出什麼重點,她輕聲問著顯然是始作俑者的藥師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見過啞兒身上的首飾了,瞧這月牙兒的造型、閃爍七彩虹光的『月鈺』、及鏈子上的黑色石子,再加上月牙下的水神淚,你還不明白這是什麼嗎?這就是神寶月鈺呀!而啞兒便是王搜尋已久的正妃哪!」
廚娘一驚,「那……那啞兒肚子裡的是……」她不自主地看向采妍的腹部。「王的骨肉。」
廚娘險些嚇癱,她差一點就殺了王的孩子,采妍聽得迷迷糊糊,抬頭見 掙扎著要過來,一雙眼憤恨地瞪住自己。她嘴裡大叫著,「不可能!這啞巴怎麼可能……該不會是姆貝拉特把這啞巴送進楚斯克特當間諜吧!所以你們才會這麼快就攻破楚斯克特!」
「您多心了。」凱輕描淡寫地道。
「不!一定是這樣!你這個下賤又狠毒的女人——」
怨毒的目光令采妍寒進了骨子,下意識地躲避她的目光。
「心虛了?」 做個假動作,快得讓凱失了神,瞬間她已經站在采妍面前高舉起手——「你做什麼!」一陣外力牽引,下一瞬間, 已被拽開摔至地上。
一個高大的男人如天神般立在身前,身上散發出的狂怒火焰似要燒盡所有,采妍睜大了眼,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高大的男人……
洛德這才看向縮在胖婦人懷中的女子——沒錯!他的臉上溢出狂喜,就是她,她就是那名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子!
洛德跨步向前,近兩個月未見,她似乎比記憶中的模樣來得更加清麗動人。「啊——」采妍驀然臉色化成慘白,害怕地放聲尖叫。
是那個男人!
采妍盡其可能地縮起身子,用盡所有力氣躲避這個當頭罩下的陰影。
「你……」洛德想抱住她,卻又怕她傷到她自己。「你冷靜一點……」
「不——你走開、放過我!求你放我走——啊——」
夢魘!在她以為她已經擺脫的當口,他為何仍不放過她?
一旁的廚娘和侍衛長聽見她說話,不禁驚愕的張大了嘴。
「小心,會傷到孩子!」藥師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連忙提醒道。
「孩子?」洛德一凜,眼光移向她的腹部。
他顧不了許多,用力抓住她的雙手,「你有孕了為什麼不來王宮找本王!」「不……」
采妍受不了這接踵而來的刺激,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昏死在洛德臂中。見狀,他著急得不知所措,輕撫著她細緻的臉龐。
今日凱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多年來第一次看到洛德失去控制、真情流露的模樣,困守宮務多年算值得了。
這女子是美,美得特別,否則也不會令後宮三千的洛德惦記至今。
瞧洛德緊張的模樣,何曾見過他對一個女子如此情牽?
「快!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本王拿整個藥房陪葬!」洛德朝藥師狂吼。
藥師戰戰兢兢趕緊探查她的身體狀況。
「洛……王,您冷靜些。」凱有點慌的說道。
「你叫本王如何冷靜?」洛德仍是無法定下心,眉峰緊蹙。
凱淡笑著搖了搖頭,原來洛德也同普通人一樣,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曾經,洛德是很率直地表現這些情緒——「王……這位小姐沒事,只是身子虛了些,小心別再刺激她。」藥師顫巍巍地開口。不用藥師明說,洛德明白。
「你們下去吧!」洛德一揮手。
藥師們如蒙大赦,急速地退下。
洛德沒忘記自己當初的行為令她多麼恐懼憤恨,但他沒時間說明呀,何況他是王,而她,就快成為這個帝國的後啊!
只要等她醒來好好安慰、解釋一番,她會釋然的。
他第一次如此迷戀一個女子,如此懸念牽掛,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她、擁有她。她是一個巫女嗎?是否在他身上施了法?否則他該如何解釋這種從未有過的思念?洛德不自禁地伸手撫過她略顯蒼白的臉頰,心疼她必然受了許多苦。
她為何不來找他?這個問題重新縈繞上心頭。
見到他留下的月鈺就該明白他的身份了啊!
「王,」凱打斷了洛德的思緒,「公主該如何處置?」
「不用管她。」他現在沒這心思處置那個女人。
凱早料到這個回答,「但是,這位小姐是楚斯克特的陪嫁娘……」
洛德眉尾一挑,「笑話!她是本王的後,本王還沒怪罪楚斯克特藏匿她呢!」哈,洛德還是一樣不講理,甭指望他有多少長進。
凱不禁多看了床上的女子兩眼,恰巧被洛德抓個正著。
「沒事你就下去吧,」他不太高興有別的男人同他分享她的睡顏。
抿唇問笑兩聲,凱不想讓他的王太好過。
「我說,洛德。」見兩旁沒人,凱索性省去那一些繁文褥節。「你不覺得該離開的人是你嗎?你也聽到藥師的話了。」
洛德皺眉瞪他一眼,「你越來越沒有尊卑之分了。」
凱一點也不在乎他那會使女人嚇昏的冷眉冷眼,淺笑道:「當初是誰說咱們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本王真是後悔。」他確實懊悔萬分。
「來不及了。這位小姐為何看到你的反應這麼激烈?你該不會……」凱的雙眼曖昧地往采妍肚子溜去。「她肚子裡的孩子該不會是你『強』……」
洛德惡狠狠地一眼瞪過去,這傢伙,平常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實際上一肚子壞水!「那時候後有追兵,你巴望我花時間跟她調情來前戲嗎?衣服還沒脫就讓人一刀兩段了。」洛德粗聲粗氣地道。
「小的明白、小的瞭解。」凱賊賊地笑瞇了雙眼。
洛德會跟女人調情?除非太陽神明天打西邊出巡,否則,呵!
姆貝拉特帝國的王何須對女人獻慇勤?只需勾勾手指便有成堆上打的女人自動送上門了。何況洛德的外表比他的王位更加吸引人,棕金色的頭髮下是一雙鷹隼般的金色眼睛——太陽神的標誌,健康的膚色及卓爾不凡的氣質,狂傲不羈的天性帶著一分危險邪魅的吸引力,不管是對於男人或是女人。
太多人願意為他而死,只要他一聲令下,後宮的愚蠢女人亦然。
凱相信,生長在王家更是養成他這種狂魅氣質、劣根性的主因。
反正不管如何,凱就是見不得他這種完美得近乎罪惡的樣子,有閒沒閒就是要鬧一鬧他,一切事情都照著他的意思發展不是太無趣了嗎?
洛德還得感謝感謝他哩!為平靜的生活中增添一點樂趣。
但是現在,洛德竟然自己招惹一個大變數回來,他相信,未來的生活一定更有趣。首先,這個女子得先通過大祭司的審查,之後接連而來的便是一連串苦難。紫妃 琪娃不會眼睜睜看著應該屬於自己的後位易主,依女人無知又狠毒的性格猜想,她會千方百計除去這個擋路石。若不成,可能耍點小聰明,到擋路石面前掉幾滴眼淚、做做戲,博得同情,自動讓出。
總之,宮裡最近一定會有一場明裡風平浪靜,暗裡勾心鬥角的大戲。
不必自己費心安排就有一場大好戲欣賞,他樂得從善如流。
凱神情一肅,不讓洛德有發現的機會,「既然無事,凱這就告退。」
他從容退場,毫髮無傷,他深諳官場生存之道,洛德雖然是老友,但同時也是一個王哪!而一個王者,通常是喜怒無常,不怎麼講道理的。
☆ ☆ ☆ ☆
紫殿一名紅棕色頭髮、藍綠色眼眸的美艷女子正倚在枕堆上讓侍女伺候著,白皙動人的肌膚閃耀著誘人的光澤。
美女眼波流轉誘出另一種風情,含嬌帶媚的嗓音連女人聽了都會迷醉不已。「你說……王找到那名女子了?」
得到消息的侍女珊諾連忙點頭稱是,怕回答了慢些惹主子不高興。
「不只如此,聽說那女人一見到王就昏倒了,王還親自照顧她,而且……」珊諾咬咬下唇,不知該不該說。
琪娃眉兒一句,斜睇她,「而且什麼?」
「而且那名女子已經有孕在身。」珊諾忙低下頭,不敢看主子鐵定難看得緊的臉色。怎料 琪娃僅僅「喔」了一聲,沒多大反應。
珊諾不解,「主子,您不生氣?」
「生什麼氣?生氣老的快!」 琪娃含著珊諾剝好皮的葡萄。
主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看得開了?珊諾不解地望著她。
慢條斯理地, 琪娃嚼著果肉。「又還不知道那娃娃是男是女,王是否真如此看重她,緊張什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喜新厭舊的性子,哪一次最後不是回來我這兒?」琪娃心中多少有些疙瘩,但卻不能顯得心慌失措,徒亂方寸。
「主子不愧是紫妃,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算得了什麼?若真要立她為正妃,還得大祭司同意呢!」
沒錯,而大祭司性情古怪,當初主子要立為紫妃也遭他多方挑剔呢!何況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不管如何,王心中永遠的最愛該是主子才是。
琪娃淺笑地記起自己已經多日未見著女兒了,也該去探望探望她。
「葉依呢?」她問。
葉依是 琪娃方滿三歲的女兒,平常都是交給奶娘帶。 琪娃才不願因為帶小孩而讓自己的美貌褪色,不過倒不介意偶爾扮演慈母的角色。
珊諾沒忘記主子多不喜歡小毛頭,即使那是她親生的骨肉。
「小公主現在可能在花園跟照顧她的侍女玩耍。」珊諾回答。
當初主子是為了鞏固地位方才千方百計地欲生下小公主,雖然如此還是晚了正妃一年多,令主子氣極了,但正妃在生產時血崩死亡,這才令主子好過了些。
由於想坐上後的寶座,主子偶爾還是會跟正妃留下的女兒噓寒問暖一番,以示她的溫良慈雅。珊諾瞭解的主子是會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女人。
琪娃姍姍地到了花園,果然看見葉依正玩得不亦樂乎,身旁還有朵娜麗絲——正妃的女兒。
琪娃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細緻的眉,旋即堆起一臉慈雅的笑容。
「母親。」
「紫妃。」
兩名玩得正開心的小女孩經女侍提醒,低身喚道。
「不用多禮了。」 琪娃彎身摸摸小女孩的頭髮,「玩得開心嗎?」
「開心。」兩名小女孩異口同聲地回答,不怎麼熱絡的感覺。
琪娃也不在意,貴族家族的孩子多半這樣,孩子只是擴張勢力的棋子,她小時候也是同姐妹一起玩大的,對母親沒什麼深刻的印象。
她淺媚一笑,「開心就好,母親不打擾你們了,繼續玩。」
「嗯。」兩個小女孩又跑開了。
琪娃站著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太陽太大,怕會壞了她保養有方的美麗肌膚。琪娃走了後,朵娜麗絲拉住妹妹,小心不讓侍女聽到,在她耳邊低呼,「聽說父王迎了新母親,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