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王爺已立了王妃?」停下撫琴的手,秦綴玉並未對這消息有多大反應。她是皇上賜給李灝的兩位美人之一,是一名正五品京縣令之女。
「玉姐姐,你好似一點都不在意?」身為武將之女的花若涵問道。
花若涵比秦綴玉小了一歲,是懷化中郎將的掌上明珠。
「我有何立場在意?」秦綴玉微笑道,「我頂多只能算是灝王府的客人罷了。」是啊,客人,雖然她是皇上下旨的御賜美人。
在京中便聽父親說,聖上送她來灝王府只是為了試探李灝的意向,名義上是說體諒灝王爺為了平亂遲遲未能成家,故特送兩女以慰灝王爺之辛勞,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她秦綴玉一步登天,成了鳳凰呢!殊不知只是個貢品!
「綴玉,皇上選上你是我秦家之幸。你需從旁化解灝王爺仇視聖上之心,使自己成為灝王爺心中最愛之人,如此一來方可消去一場兵災,你也可以安穩地以王妃身份享盡榮華富貴,一生無優。」
臨行之前,老父殷殷告囑的話猶在耳邊縈繞,但她的心卻是益加不安。
初來乍到之日,李灝便視聖旨如無物,逕自出遊撇下特使在灝王府中枯侯,最後才由灝王府咨議參軍代接聖旨,而今皇上立下的期限已過大半,卻又突然冊立了一名來路不明的王妃……她真能收服如此狂傲的李灝嗎?
「但我們是皇上賜下的人啊!不論灝王爺作何想法都不該如此輕率對待我們。」花若涵丟了一塊糖酥入口,頗為不雅的撐著臉頰。「更何況他連一眼都沒瞧過我們,怎知我們是否令他滿意?」
聞言,秦綴玉略微介意地皺起眉來。
她不喜歡花若涵的說法,好似她們是青樓裡待價而沾的花娘,只能任人狎玩。但……事實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們確實是皇上籠絡灝王爺的工具罷了。
「若涵,你……不怕嗎?」秦綴玉忍不住想問。
「怕什麼?」花若涵奇怪地回問。
「怕……灝王爺。」她無法不去想自己的未來會變得如何,但花若涵卻似完全不在乎。「灝王爺就如傳說中那樣狂放不羈,對皇上毫不尊敬,他有可能好好對待我們嗎?」
拿起一塊糖酥,花若涵不在意地聳聳肩,樂觀地說:「我還沒見過灝王爺,不敢下斷言。玉姐姐,你也別太在意,自己嚇自己。」
「但他如此輕率的行止,想來與聖上不合的傳言……」
「噓,玉姐姐別亂說,讓人聽到可慘了。」花若涵小心地道。
有時她實在受不了秦綴玉,倒不是說她看不起一個京縣令的女兒,而是秦綴玉總是想得太多,叫她這個豪放女有些難以應對。
被送來「和番」已經是注定的命運,想那麼多又能如何?
她感到慶幸的是,萬一李灝起兵,皇上不會因她的關係而誅連到爹身上,畢竟把他送到這鬼地方來的是皇上自己嘛,又有何立場怪人?
望著大而化之的花若涵,秦綴玉有些嫉妒她的無憂而不禁想嚇嚇她。
「若涵,你不怕灝王爺生得醜怪又粗俗嗎?」
她不想當什麼王妃!縱使李灝是一品親王又如何呢?她不願將一生葬送予一個熊似的粗魯武將,她戀的是如同表哥一般的翩翩佳公子呀!
「呵呵。」咬了一口糖酥,花若涵才說:「我爹是武官,粗魯的漢子見得多了,怕什麼呢?再說,一個男人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他的品行。」
別看她生得嬌滴滴的,弱不禁風,武藝可是一等一的好。從小跟著父親兄長在校場上與男子較量,少有男人是她的對手呢!
要比起粗魯男子,她較不能忍受的反而是那種小白臉似的文弱書生。
拜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這還叫做男人嗎?
「灝王爺的品行也不見得好呀!」右手無意識地撥了幾下琴弦,秦綴玉幽幽說道。
若灝王爺真起兵叛亂,那麼被皇上送來此地的她們呢?是否便成了犧牲?
「玉姐姐又亂說了,不怕隔牆有耳?」話雖如此,花若涵卻還是悠然地拿起上好的茶水潤喉,光吃糖酥容易口渴。
呵,她可不是消極的想以美色迷惑李灝。身為親王,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若他是那種會沉迷女色的人,她可就要懷疑這平定南蠻替者另有其人了,所以她最終目的是確認李灝的意圖,若他真有反叛之心,那她就——
殺了他!
當然,她沒天真到以為自己可以輕鬆解決李灝,畢競他是以戰功彪炳遭妒的武將哪!所以唯一能使他鬆懈的地方還是只有床上吧?
以此看來,她還是裝作弱女子來得有利。
「總之,玉姐姐,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得先讓灝王爺見我們一面吧?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哪!」
沒錯,這是為了天下蒼生,無論如何她倆都得防止一場兵災啊!
楓兒很聽話的乖乖養傷,梁大夫說什麼她做什麼,絕不給人添麻煩,或許是因為對環境的陌生,自然便會顯得客氣吧?
李灝固定會抽空去看她復原得如何,順便聊上幾句,不過不像她醒來那一天一般的長聊,楓兒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很忙的關係,自己不能撒嬌,不過……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哪!教她不感寂寞是很難的。
「哪,小彩,王爺是不是不喜歡我?」
一個人寂寞時就會胡思亂想,楓兒想起了她醒來時李灝冷漠的臉孔與齊總管如出一轍。他們的感情不好嗎?可是他……上次跟她說話時感覺很好呀?
「王……王妃您怎會這麼想?」小彩戰戰兢兢地回話。
她被指派來擔任王妃的貼身侍女時便被千叮嚀、萬交代,絕不可以洩漏出有關於王妃來歷的一字一句,否則下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慘!
灝王府裡的人都在揣測王妃的出現到底代表什麼,是王爺想成家了,還是對付皇上的一種手段?
理所當然,幾乎所有人都選擇後者。
因為他們在灝王府裡待得夠久,久到不會把王爺跟一見鍾情這種可笑的事畫上等號。
他們猜呀,等皇上塞來的兩個美人前腳一走,王妃大概後腳就等著被踢出王府大門,所以眾人對王妃雖稱不上懈怠,卻也不會很勤快就是了。
不過雖說這種詭異的耳語在灝王府裡流傳看,卻是誰也沒膽子明目張膽表現出對王妃的不敬,在言語間拆穿她與王爺本是陌路的事實;王妃對王爺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哩!除非活得不耐煩了,誰敢破壞王爺的好事?
憑良心說,王妃挺好相處的,服侍她並不是個壞差事,但就是這壓力使她生活得風聲鶴唳,時時刻刻得留心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說溜了嘴,壞了王爺大事為自己惹來天大麻煩!
唉!好累!
楓兒沒發覺小彩的異樣,歎了口氣,「因為……王爺不但少來看我,而且……而且他也不跟我同房……我雖失去記憶,但對夫妻同房這事還是知道的。」
小彩睜大眼,「王,王妃,這……」
這不該同她說吧?哪個女子會將這種私密的心裡事說出口呢?即使她們都是女人也不該吧?若讓人知道定要說王妃是個淫娃蕩婦了!
楓兒渾然不覺,繼續說道,「而且齊總管似乎也不喜歡我……」她望向據說從她受傷前就服侍自己的侍女,「我以前很討人厭嗎?偶爾出去散步遇到其它人,他們的態度都好怪異……小彩,我是不是不討人喜歡?」
她什麼都不懂,被人嫌棄也是應該的,可是她不希望他也在內。
她究竟哪裡不好,只要他說她會改的,就是不要什麼都不說。
「王妃……」小彩突然覺得王妃很可憐。
造成這一切的是王爺,王妃一點錯都沒有,只是運氣不好,在那種時候、那種地點出現,恰好被王爺撿了回來當擋箭牌,而且很可能用完即丟。
「王妃千萬別這麼想。」小彩咬了咬唇,下定決心道:「王妃您很好,只是大家還不習慣受傷後的您,而且您身上還有傷在,王爺是為了您好才與您分房的。」
「真的?」楓兒期待地望著她。
「真的!」小彩心虛但堅定地點頭。
「太好了。」楓兒終於展開笑顏,「我好擔心王爺不喜歡我喔!」
雖然還是對李灝的冷淡有些耿耿於懷,但楓兒說服自己,那是因為他公事繁忙,那是因為他見到她受傷的樣子會難過……
她真的希望如此。
「這麼說,最近南疆叛亂之中沒有部落公主突然失蹤?」
「是的,我保證。」楊學琛信心滿滿地拍胸膛保證。
李灝低頭沉思,那麼她便不是南人的公主了?
「南人王族之中呢?」
「沒有,除了一個年方十二的宗室女病逝之外。」
如此看來,她並非南人貴族,即使如此卻還不能排除她是叛逆的可能性。
「王爺,你為何假設王妃是南人貴族?」楊學琛問出心中疑問。
王妃也有可能是南人培養的刺客呀!
李灝看了他一眼,「她不像是一般的女子,本王檢視過她的雙手,若是下層階級之人該有勞動所致的繭,但她雖然有繭,卻不似勞動所致,且左右手並不一致。」
「刺客?」楊學琛警惕地坐直身子。
刺客為了減少失敗機率,一般而言會左右手並練,以求掌握每一分機會!
「那種繭……不像本王所知的武器所造成。」分府以來他第一次有無法掌握的事。
楓兒不像是以美色誘惑敵人的刺客,故她應以武藝取勝,但他感覺不到她有半分內力,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難道真是他多慮了?
「那麼王爺是否該重新考慮王妃的人選?」
李灝垂眸望向桌案上的玉麒麟,「請求冊立的奏表已經送出。」
前天他便將奏表送上京城,只等京城響應冊立文書了。雖說親王妃冊立儀有一定的程序,但他遠在南疆,距離京城何止千里之遙,當可自行權變,何況當年他連自己的冊立儀都沒回京了,李曜實不該期望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回京。
下意識的又撫摸起桌案上的玉麒麟,李灝想起了太子冊立大典上不好的回憶;他明明連半絲半毫「欣喜歡悅」之情亦無,卻還得在該死的慶賀儀中致賀詞,說自己「不勝欣喜歡悅之至」……還有老四幸災樂禍的討厭嘴臉!
真是該死的討厭回憶!
聽到李灝的回答,楊學琛不禁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也就是說王爺,你在仍懷疑王妃的階段就將請求冊立的奏表送上京師了?你究竟把自己的安全當作什麼啦?」
他有些體會齊總管的心情了。
雖然他覺得王妃不像是刺客,不過愈不像刺客的人往往愈是優秀的刺客。
李灝回神反而微笑了起來,「這不挺好的,你有工作了不是?」
成天喊著待在灝王府無趣,這下有事情了該高興一點的。
「灝,有時我覺得你真是……唉!」
李灝對楊學琛的抱怨置若罔聞,「還有一點,她識字。」
當齊總管向他報告時,楓兒的疑點便又多加了一重。
她認字認得有些吃力,不過她確實識字。
「說不定王妃真是個落難的千金小姐……咦,這一堆破爛是什麼?」楊學琛撥弄著一旁幾上散落的零碎物品;像是衣服的布料及一件奇怪的……鐵塊嗎?一個精緻的指環、幾本小冊子——做工精美但有些燒焦的小冊子,翻開一看,上面還有畫像。
「這不是王妃嗎?這是什麼?栩栩如生的畫像!」楊學琛驚奇不已,簡直比鏡子還清晰!
「那是楓兒身上的東西。」
當初他也對這些東西感到驚愕;這些絕不是中土的物品。
「還有字……究竟是哪個抄書匠有如此功力?」楊學琛再次驚歎,「字體工整不說還……這是什麼?暗號嗎?」像是藏文,不過又有些差異……
「本王也想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及她的來歷。」
在少數的幾次接觸之中,他看得出楓兒是全心依賴著他,總是用期待的眼神迎接他的到訪,喜歡賴著他卻又拘謹地不敢造次?讓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給她,看到她開心的眼神也不禁感到心情好了起來……
在兩人的相處中他是屬於被動的,只需響應著她的期待便能得到一種被需要的快樂及滿足,她很容易滿足,也不吝於表現出來。
反正遲早要冊立王妃的話,這樣的她倒是不錯。
即使她可能是個刺客,但……
「灝,你是否想過?」楊學琛說,「這些東西確實前所未見的怪異,不過王妃可能真的失去了記憶。」
「也許。」她也許真是失憶,而且機率還挺大的。但這樣不更好?他有了一個王妃,也從此杜絕李曜再拿女人來煩他的機會。「若真是如此……不,不管王妃究競是什麼人,灝,你確定你要冊立她為王妃?」齊總管說的沒錯,李灝這個舉動確實過於草率,有必要為了與皇上作對而做到此種地步嗎?王妃是嫡妻,廢立都非兒戲,在灝王府內即是半個主人,若李灝將來有了真正的意中人又該如何處置?
握有權力的嫡妻,與擁有寵愛的側室……足夠使灝王府大亂了。
不過王妃看來也不像會迫害側室的人,或許反而會是側室迫害她吧!
面對楊學的疑慮,李灝只是一笑置之。
「奏表已經送出去了。」意謂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不管楓兒是否真是失憶,她是他的王妃這一點不會改變。
楊學琛歎了一口氣,想摸清李灝的想法似乎是個奢侈的事。
「你打算何時將兩位美人送走?」這總是個實際的事了吧!
李瀕不是很在意地隨口答道:「問齊旭。」
望著楊學琛身旁的東西,李瀕心裡想著或許該拿幾樣給楓兒瞧瞧?
「這是護照呀!」
「護照?」
「嗯,護照就是……是什麼呢?」楓兒皺起眉來,努力地想。
這是他第一次有事問她,她一定要幫上忙。
李灝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看得自己都難過了才說:「想不起來就算了。」
「可是……」她明明就有印象的,為什麼卻像是被霧遮住了,硬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呢?她討厭不管什麼事情都霧裡看花似地,叫人好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可她愈努力想,腦海皇的影像就愈模糊。
「沒關係,這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李灝道。
「可是我想幫忙。」楓兒可憐兮兮地抬起眼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女人真的很脆弱,一點小事也難過。
李灝微歎,「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楓兒看著他,「我總是整天待在房裡,什麼事都不能做。」
「你傷勢未癒,況且你想做什麼?身為派王妃你只需等人伺候。」
「可是……」楓兒低下頭又抬頭,「為什麼我覺得我以前過的是很忙碌的生活?」
他皺起眉來,「或許忙著刺繡?」
他對女人家平時的活動實在所知有限,繡花撲蝶,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與同樣無聊又做作的其它千金小姐聊他人是非?
不過他直覺楓兒不是那群無所事事又會嚼舌的千金小姐裡的一個。
「不,好像是更激烈的……」
「別再想了。」李灝阻止她再想下去,「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得先養好傷。」
「梁大夫說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的心思立刻轉移。
「那是外傷。」提到她的傷勢又是一個疑點。
刀傷、燒傷及嚴重內傷,究竟是什麼遭遇才讓她有了這些傷口?
沉思地撫過她臉上漸漸淺去的一道傷口,李灝絲毫不覺他的動作有何不妥,倒是旁觀的小彩燒紅了臉頰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現在她開始懷疑王爺會在目的達成之後,一腳把王妃踢開了。
楓兒的臉頰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紅得似楓,不自在卻又不敢躲開。
「王、王爺。」她細聲開口好移開自己的注意力。
「嗯?」他還在揣測傷口的由來。
「陪、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楓兒要求,「我醒來之後都還沒好好認識王府。」
「認識王府?」聽到她的說法,李灝覺得有趣。「怎麼認識?」
「就是走走呀,我想你陪我。」楓兒終究是將自己的渴望說出口,不過整個脖子以上都紅得像是著了火似地。
這樣說好像太大膽了,不過、不過他是自己丈夫,這樣說並沒有關係;楓兒在自己心裡為自己打氣,但當她望見李灝右眉揚起,似乎有點驚訝的模樣時她又洩氣了。
「可是如果、如果你很忙就算了。」她低下頭說,「小彩陪我也是一樣的。」
「不。」李灝仍有點驚訝,但他卻點頭了。「陪你是本王該做的,畢竟你是本王的王妃不是嗎?」
楓兒馬上驚喜地臉蛋亮了起來,豐富的表情讓李灝不禁一笑。
她不管想些什麼都一定表現在臉上,實在不像她這年紀的姑娘……即使有心袒護,楓兒的年紀應該也超過二十歲了,這樣的姑娘還未婚嫁的機率有多大?
「王爺。」楓兒打斷了他的思緒,燦亮的小臉有著討好的笑,「我們現在就出去嗎?」
「好。」李灝笑著扶她起身,不忘吩咐一旁的小彩拿著披風跟隨。
於是兩人一同在灝王府裡漫步的景象嚇壞了府裡的下人,紛紛跑到梁大夫那兒想拿個明目的藥材,覺得自己眼睛未老先花。
「誰讓你稱呼我王爺的?」隨意在灝王府裡亂走,李灝突然問道。
別人也都敬稱他王爺,但由楓兒口中說出卻覺不自然,她開頭或許稱王爺,可下面卻是你呀我的看不出敬稱的意義何在,像是個記性不好的學生。
楓兒剛清醒時根本不對他用敬稱,肯定有人教她。
「齊總管。」楓兒乖乖回答,同時東張西望,「王府好大,一定很有錢。」
李灝聞言不禁莞爾,「對,本王比起一般人是有錢得多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王府有何特別,至少比起京城的灝王府是寒酸多了,但今天陪楓兒走這一趟下來,他才發現自己的王府競這麼容易引起他人驚歎讚美,見識到了平民百姓是怎麼看待他的。
楓兒的臉紅了紅,似乎也發現自己說了可笑的話,連忙要轉移尷尬,「王爺為什麼問我剛剛的問題?我稱呼錯了嗎?」
「沒有。」李灝順著她的心意轉開話題,「只是不習慣。」
「我也不習慣。」楓兒點頭附和,「我以前都怎麼叫你的?」
「這……」李灝一時語塞,「隨你喜歡的叫。」
「隨我喜歡?」有說等於沒說嘛!
看見她微嘟著嘴,李灝不禁起了戲弄之心,「是啊,高興時叫本王一聲王爺,或是灝;不高興時便直呼本王李灝或理都不理……」
「亂講!我才不可能呢!」楓兒紅了臉嚷著打斷他。
「啥哈!」
「呃,王爺。」
討人厭的來殺風景了。
李灝聞聲轉頭,齊旭侷促地站在不遠處,身後有一道娉婷身影綽約而立。
「王爺。」那身影婷婷裊裊一拜,體態輕盈美好。
楓兒依著李灝,不解又驚艷地望著那美麗女子。
李灝沒說話,等著齊旭的解釋。
「王爺,真是巧!」齊旭哈哈一笑,萬分牽強地道:「老奴正帶花小姐參觀王府,沒想會遇著王爺,真是上蒼的安排。」
「這跟上蒼一點關係都沒有吧!」李灝當下不給面子地拆台,瞄了那女子一眼,「倒是齊總管你若想改行,本王會允許的。」
「改行?」齊旭這可不懂了。
「是啊!」李灝瞄著他,「改當媒婆。」
齊旭聞言一陣尷尬,但楓兒接下去的話才真將他打入地獄———
「不對哦。」楓兒突然插嘴,「他是男的,應該叫媒公才對。嘻嘻!」她根本不懂李灝話中含義,卻還是瞎攪和的咯咯笑得挺開心,半分沒顧慮到齊旭的面子,令齊旭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
李灝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連花若涵亦不禁掩嘴揚唇。
「咳咳!」在這種情況下,齊旭不敢當著主子的面給「暫時王妃」難看,只得隱忍下來,清了清喉嚨硬是開口轉移注意力,「王爺,這位是懷化中郎將千金花若涵小姐;花小姐,這位即是灝王爺。」
他就是不想從自己口中吐出一句「王妃」,尤其是對那來路不明的女人。
那女人一定有妖法,不然王爺怎會親自陪她在灝王府裡散步?
「若涵見過王爺。」花若涵將她束之高閣多年的女儀在今天一次傾巢而出,只為了給李灝一個完美的印象。「敢問王爺,這位姑娘是——」
「她是本王的王妃。」李灝摟過楓兒直截了當地答。
即使花若涵心裡有意見也聰明地將之掩藏,友善地微笑行禮,「若涵見過王妃。」
「呃,喔。」楓兒不知該怎麼做,只得將求救的目光移向李灝,於是李灝開口,「不必多禮。」
「謝王爺、王妃。」花若涵立刻將王妃歸之不具危險性的一類,同時仔細觀察李灝。
她直接大膽的目光讓楓兒下意識想捍衛自己的所有物」,拉緊李灝衣袖抬頭問:「她是誰?」
「她是……」
李灝本想說「不相干的人」,但齊旭卻逮著機會大聲道:「花小姐是皇上賜給王爺為妃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