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李風揚對這個陌生的名字皺起眉。
這個姓崔的老-伙是誰?萬俟丁怎麼有理所當然他該認識的語氣?
「崔祈是崔貴妃的父親,也就是當今國丈爺。」萬俟丁作了補充說明。
聞言,李風揚恍然地嘲諷一笑,「皇上那麼多個妃子,每個都稱國丈,皇親國戚何其多,我沒必要每個都認識吧?又不是我的泰山大人。」
萬俟丁不發表意見。「另一個人是王文錫。」
咦?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是誰呢?
「是皇太后的兄長,也是……」
「我的舅舅!」李風揚敲掌續道。「不可能,舅舅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一定是弄錯了!」
「屬下只是將王爺傳來的消息報告與七爺。」萬俟丁一板一眼地道。
李風揚睨向他,「那我要你查的,參與這次叛亂的武林人士呢?」
「未能完全確定,尚須五日時間。」萬俟丁拿出一張紙,「但有初步鎖定的人名。」
對完全無情緒起伏的萬俟丁,李風揚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他接過名單大略看了一下,幾個心裡有數的人全榜上有名。
「萬俟丁,孔姑娘是否跟你抱怨過?」他突然將話題轉向與叛亂毫無關聯的事情上,把名單收入懷中。
「屬下不懂。」
「抱怨你太無趣、正經、嚴肅之類的?」
「未曾。」
「真的?」李風揚不太相信地斜睨著他。
「屬下不敢欺瞞七爺。」萬俟丁說道。
李風揚翻個白眼,四哥也該教教他這些手下除了任務之外的事嘛,如果萬俟家其他三個兄弟也同萬俟丁一個模子,只怕萬俟家要絕後了,只因沒有姑娘家願意嫁他們為妻。
「好吧,這件事交給你了,五天之後把與叛亂有關的武林人士名單交上來。你可以下去了。」他揮揮手,下了逐客令。
「是。」萬俟丁打開門正要出去時,一個嬌小人影先鑽了進來。
「啊,丁大哥,芳芳在找你喔!」看到高自己至少一個頭以上的萬俟丁,黎兒想起好友的吩咐,乖乖轉達。
「謝謝公冶小姐。」他說,並在離開時將房門關上。
回頭望了望萬俟丁高大魁梧的背影,黎兒才跑進李風揚懷裡。
「好奇怪唷!」她說。
「哪裡奇怪?」他已經漸漸習慣黎兒的投懷送抱,反正現在四下無人。
「丁大哥都不笑耶,他真的都不笑。」黎兒努力回想認識萬俟丁之後的畫面,還是想不起曾經見他笑過,而且連生氣、擔憂、驚慌等等情緒都沒有。
即使慕容大哥存心挑釁,丁大哥也總以不變應萬變,狼狽的永遠是慕容大哥。
「那有什麼奇怪?」李風揚把她從自己腿上拉起來,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抱抱他是一回事,把他當椅子又是另一回事。「沒事就笑的人才奇怪。」
「可是丁大哥連面對芳芳也不笑呢,像人家看見你就會很開心,一開心就會笑呀,可是丁大哥都不笑。」黎兒還是不解。
「你管其他人的事做啥?」李風揚懶懶地笑道,「找我有什麼事?」
黎兒眨了眨眼,撒嬌地道:「沒事不能找你呀?」
他聞言嗤哼一笑,要是以前他還相信,現在這丫頭的時間被駱婷、孔千芳塞得滿滿的,沒事哪會來找他?何況這幾天她老是在他前面晃來晃去,欲言又止地轉開話題到蠢得可以的事情上,「欲蓋彌彰」這句成語她可學過?
他知道她在學著獨立,他雖不悅卻不阻止;有事他會替她一肩扛,她難道覺得他不能依靠?但他也知道,她有寄人籬下的不安感,不讓她做些什麼無法宣。
所以,他什麼都不說。
「說吧。」他的手越過兩人中間的小几玩著她柔細的髮絲;初遇時才到肩,現在已經這麼長了。
黎兒晃著腳,輕踢腳凳,發出規律的「叩叩」聲。
實在是難以啟齒,若問:「你要我用什麼身份住進你家?」好像是逼婚的感覺。人家一定會覺得這個女孩不懂知恩圖報,讓你白吃白喝還懷疑人家的用意?或是,你這個小孤女想藉機麻雀變鳳凰啊?她覺得這樣才會傳得難聽呢!更重要的是風揚大哥若火起來,反悔不讓她跟,那她該如何是好?
可是芳芳也很認真,似乎認為她一定會吃虧!
其實風揚大哥只是好心收留她啊,芳芳想得太多了。
風揚大哥若真要騙她,一起旅行了這麼久,時時都有機會下手啊,數不清露宿野外的次數有多少,難道那不是下手的好機會?
黎兒想了再想,還是覺得最好不要問,問了只是令自己難堪。
她也曾私心盼望自己對他是不同的,可是……她不想破壞目前的關係。
「嗯……明天雜耍團要離開了,陪人家去看好不好?」黎兒笑得過於燦爛,令李風揚感到懷疑。
他雙手抱胸,淡淡地笑道:「可以,先說你在煩惱什麼?」
想騙他?看她下輩子投胎得聰明一點才有可能。
「沒有呀……」黎兒聲音漸小,心虛地低下頭。
奇怪,風揚大哥大叫大吼反而沒現在可怕……「公冶黎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人家真的沒有……煩……好嘛!」黎兒噘噘嘴。討厭,不說就是不能給你知道嘛,幹麼這樣逼人家……「快說,說完我就帶你到城裡看雜耍。」李風揚咧嘴笑道。
對小孩子就是必須恩威並施,否則他只會看扁你、反抗你。
「就是啊……那個……」黎兒支支吾吾,眼珠看著桌子、屏風、杯子……就是不看他。
「公冶黎兒,要是敢騙我,別怪我狠心把你丟給駱婷或是曲睿馳,隨便一個願意收養你的阿貓阿狗。」李風揚緩緩地出言恐嚇。
黎兒立刻死死地盯住兩人中間的茶几。
「人家是怕……怕你家裡的人不歡迎我和芳芳嘛……」
她可沒有說謊喔,這也算是一部份事實嘛!
「就這樣?」李風揚瞇起眼。
「還有……你家的人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還有呢?」
「沒有了。」
「沒騙我?」
「不敢。」
李風揚-口氣敲了一下黎兒低垂的頭,「你就為這種無聊事傷神這麼多天?」
「這才不是無聊事呢!」黎兒抬頭抗議。「這很重要的。」
「有我在,誰敢不歡迎你?」李風揚捏捏她的臉頰,「只有下人擔心主子好不好伺候,還沒聽說主人擔心下人好不好相處的。你不是無聊是什麼?說你笨還不承認。」
黎兒皺眉揮開他的手,「你家只有下人啊?那你的爹娘、兄弟姐妹呢?」
他微笑,「我爹已經過世,我娘和兄長沒有同住,姐妹都出嫁了。所以在府裡你也算是主人,不必顧慮他人想法。」
「為什麼不住在一起呢?」她又有新的問題了。
李風揚只是一笑,「再不快走,西市要散了。」
「對喔。」黎兒的注意力立刻被引開,跳起身拉著他,「快點,明天就看不到表演了呢!」
毫不反抗地任她拖著,李風揚無奈地勾起唇角;公冶丫頭呆呆傻傻的,哪天被騙了都不知道,叫他如何放心撇下她獨自離開呢????京城崔府崔洛盡著最後一分努力,欲讓父親打消這個異想天開又危險的主意。
崔祈則是一臉不耐地看著自己的獨生子,不能理解為何他頻頻與自己唱反調。
試想,一國之君的廢立操縱在自己手上哪!多麼誘人的遠景,若成功,他崔家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猶有擁立漢主的美名流傳後世!
相較於崔祈的興奮滿足之情,崔洛卻是滿心沉重。
崔洛痛心地緊攢著眉;為何爹如此短視近利,永遠只看到事情成功的一面,而不去設想若是失敗的後果?權力、名聲,這些他不是不愛,但他更愛自由自在地活著,而非成為死牢裡的死囚——他非是不敢冒險,而是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爹將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撇開其他不談,爹當真如此天真到以為北狄會依照彼此提議行事?怕是猶來不及反應,整個漢人江山已經落入北方蠻族之手。爹不也稱他們為「蠻族」?既是蠻族又豈會在乎禮義廉恥這一套?雖說爹亦有異心,但北狄的驍勇善戰,連定遠侯也無法將之一舉根除,遑論引狼入室之危險了。
他曾入宮欲讓妹妹幫著勸止父親,但失去聖上寵愛的妹妹已經變了,使得他不敢貿然將事實告知,怕妹妹非但不加以勸阻,反倒助紂為虐……唉!難道崔氏一族注定在此沒落嗎?
「洛兒,爹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崔家的未來,莫要多言。」崔祈說道。
他死後,這一切不都是他的,洛兒何故頻潑他冷水?
這是為了家族的榮耀啊!
「爹,您未曾想過萬一失敗嗎?」崔洛再次說出崔祈不愛聽的話。「您現在做的等同叛國啊!當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皇上勤政愛民是百姓之福,您何必硬要挑起一場腥風血雨?崔家的榮譽是輔佐國君共創治世啊!」
「住口!」崔祈氣極,「李曜那個毛頭小子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何況『共創治世』?憑那個嘴上無毛的李曜能做出什麼大事?洛兒,你是我的獨子、崔家的後人,為家族效命是你的義務,若再說出這種言語,休怪為父不念父子之情!」
「爹——」
「閉嘴!」崔祈打斷他,根本不管兒子的苦口婆心。
崔洛瞇起眼,緊咬牙根。
天啊!他該怎麼辦?
忠孝難兩全。他若擇忠,父命難保;他若選孝,生靈塗炭。
他心裡很明白,當今皇上不是個昏庸無能之輩,定已發覺異狀,說不定已經暗中布下伏兵,等著一網打盡!
他本希望父親能迷途知返……如今看來,不可能了。
他惟一能為家族所做的,就是保存最後一絲尊嚴,為天下百姓免去一場浩劫……崔洛深深望了父親最後一眼,暗處下定決心。???喧鬧的洛陽街市上,一團明欲啟程離開的雜技團正賣力地吸引最後的目光,做出最完美的結束,圍觀的群眾自是不吝惜自己的掌聲,給予喝采,當中最是大聲的不是身高體健的大漢,而是一個嬌小的小姑娘。
黎兒著迷的拍手,紅唇不斷逸出讚賞的驚-,雙頰紅撲撲的。
李風揚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表演,不若她入迷;皇宮中再厲害的雜技都看過,怎會著意這種小把戲?
再次為黎兒擋開一個擠靠過來的漢子,李風揚臉上的表情不耐到極點。
「黎兒……」正想叫她離開這個人擠人的髒亂地方,黎兒剛好抬頭開心地說道:「好有趣喔,對不對?」她雙眼亮晶晶的,表情寫滿喜歡。
李風揚頓了一下,不忍掃她興,遂改口道:「對。」
看著她又轉頭回去觀賞表演,他抿抿唇硬捺下煩悶-
下一聲低-,李風揚繼續守著她,不讓人潮碰撞到她,順便一一惡瞪那些不長眼想趁亂佔她便宜的登徒子。
突然一眼熟的白袍映入眼簾,慕容欽天憔悴的臉容攝入眸中。
「師叔公。」他略帶懇求的低啞嗓音並沒有引起醉心表演的黎兒注意。
李風揚雙手環住黎兒纖細的腰枝,讓她安靠在自己懷裡,語氣淡然,「有事?」
這慕容小子不去找萬俟丁麻煩,跑來找他幹啥?
「師叔公。」慕容欽天再喚一聲,「幫幫欽天吧!」
孔千芳執意不肯原諒他,加上萬俟丁的從中作梗,令慕容欽天備感挫折,只能來找李風揚幫忙說項。
李風揚目光跟著黎兒落在場中正吐出火焰的人身上,不語。
「師叔公,求您……」
「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兒女私情便輕易說求,你爹若知曉不知作何感想?」李風揚依舊沒將眼神轉到他身上,涼薄說道。
「欽天知錯,師叔公就幫欽天這一次吧!」近乎哀求的低語終於令李風揚覷他一眼,不帶溫度的一眼。
「莫忘慕容山莊有一個等你的人。」他提醒。
對於三妻四妾,他不反亦非贊成,只是孔千芳擺明不願再續前緣,慕容小子留戀什麼?死纏爛打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慕容欽天怔忡了下,斂眉說道:「欽天沒忘,她永遠是慕容山莊的少主夫人。」
「那孔姑娘呢?」李風揚挑眉問道。
「她亦會是吾妻。」
聞言,李風揚低低哼笑幾聲。
這風流公子,一廂情願想享齊人之福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配合啊!
「師叔公,您一定要幫我。」慕容欽天再次低聲懇求。
李風揚勾起唇角,「你要我怎麼幫你?」
一聽此言,慕容欽天雙眼爆出異采,滿心以為他肯幫這忙。
「萬俟丁既是師叔公手下,必聽師叔公差遣,望師叔公命他離開千芳。」他說出自己的要求。
只要沒了萬俟丁從中作梗,他便能接近千芳對她解釋自己的苦衷,依千芳對他的感情,他有把握能將她帶回慕容山莊!
畢竟他們曾有過一段濃情蜜意啊……對慕容欽天的自以為是,李風揚不知該笑該怒。
「你確定?」
「當然,只要沒了萬俟丁從中作梗,千芳必會回到我身邊!」慕容欽天自信滿滿地說道。
「不可能。」天外飛進一道不屬於兩個男人的嬌軟嗓音,令慕容欽天愕了下。
不知何時,雜技團已結束最後一場表演,黎兒搭著李風揚環住她腰的手瞪著慕容欽天,圓亮亮的大眼因怒氣而晶亮。她才把注意力從雜技上抽離,回神便聽到慕容欽天最後一句話,想也不想便出言反駁。「萬俟大哥比你好太多了。」黎兒不高興地說。
她本以為慕容大哥只是花心又負心,沒想到還這麼蠢。
若是真是明瞭芳芳的個性,該明白她是個感情潔癖,不管他之前有多少女人,與她在一起時便只有她一人,她不容許與他人分享一份感情。
可現在慕容大哥卻以為只要沒了萬俟大哥,芳芳便會回到他身邊,真是大錯特錯!
雖然萬俟大哥沒慕容大哥那麼俊雅、溫柔,但至少他能以行動表示他的體貼。
慕容欽天顯然不同意黎兒的話。
「萬俟丁說難聽些,只是個聽命於他人的奴才,能比得過我慕容山莊嗎?」讓妒心沖昏頭,慕容欽天風度全失。
黎兒頓時氣憤地瞪眼,不敢相信平日儒雅的慕容大哥竟然會說出這等淺薄的話語,當下抓住李風揚的手轉身就走。她寧願相信慕容大哥只是太過於在乎芳芳,失了理智。
李風揚斜眉有絲驚訝地看著黎兒的後腦勺,他還以為公冶丫頭沒啥脾氣呢!
慕容欽天沒追上去,雙眼微睜,像是驚訝於自己怎會說出這種話來,雙拳在身側緊握,緩緩地任苦澀吞沒自己,任人潮將他淹沒,也將李風揚和黎兒淹沒……???
「還在生氣?」
兩人坐在一家飯館二樓靠窗的雅座,李風揚笑望仍噘著嘴的黎兒。
「慕容大哥一點都不懂。」黎兒悻悻然地說道。
「你呢?」李風揚突兀的問題令她不解地眨眨眼。
他笑了笑,「你是否與孔姑娘一般,不願共事一夫?」
「當然。」黎兒想也不想地回答,但卻又猶疑地低下了頭,「可是……我不像芳芳有堅定的意志,雖所受的教育倡導一夫一妻,但……這裡不是我的世界,我不知道最後是否會如同其他女子一般接受……與他人共事一夫……」
她怕必須與眾多女子分享一個丈夫,但更怕孤獨一個人哪!
她不若好友堅強,在這裡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絲毫不在意他人眼光,但她不行。
猶記得墜機之後剛睜開眼的那段時間,她實在怕了只能自己抱著自己的-涼寂寞及恐懼,再也不想重溫那一場惡夢!
她難得露出這種帶著一抹淡淡憂愁的神情,讓李風揚神思飄忽,眼睛直盯著她,心裡卻在想著她的來歷究竟為何?
小二上菜的吆喝聲拉回了兩人神思,黎兒漾出一抹甜笑。
「現在想這太早了呢,說不定根本沒人要我。」她拿走香甜的糕餅往嘴裡塞,「風揚大哥,那你呢?」
「我?」他揚眉詢問。
「嗯。」黎兒吞下口中的食物,說道:「風揚大哥會想要很多妻子嗎?」
「這……」他出神了下,「現在連一個都沒著落,談到以後未免太早。」
在外流浪這麼多年,不是沒遇過欣賞的女子,但也僅止於欣賞,短暫的停留之後又啟程飄蕩,從未曾萌生成親的念頭……他望向眼前的嬌美人兒,她是除了姐妹外伴他最久的人,也最能挑起他所有情緒,憤怒、擔心、疼惜……種種不可能在萍水相逢的人身上所展露的情緒,就連曲睿馳亦不曾。他一直以為她還是個孩子,但她適才帶著輕愁的神情卻又揉合了女子的嫵媚,使他怦然心動,就像初見她盛裝打扮的那一瞬間的悸動。
黎兒聞言有此氣悶地吃完手中糕餅,抬臉細聲說道:「吳小姐呢?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風揚大哥從不表態,讓人摸不清他究竟接受吳小姐否,也無從臆測。
他雖對吳小姐的慇勤表現出吃不消的模樣,卻又不直言拒絕,與當初大咧咧說他不喜歡帶個拖油瓶的惡形惡狀迥異,直讓她心裡不舒坦。
以前不知道這種異樣情緒是嫉妒,只以為是因為她對風揚大哥太過依賴,但現在她知道這叫嫉妒。
她愛上了風揚大哥。
所以她想永遠跟他在一起,不想其他女人靠近他。
「吳倩?」李風揚只是一聳眉,「不可能。」
對他斬釘截鐵的篤定語氣,黎兒雖感到心情好了許多,卻也不禁懷疑,「為什麼?
吳小姐好漂亮,中饋、女紅做得都不錯……」
她還沒說完便讓他打斷,「若要個廚娘、繡娘,何必大費周章娶個人擺家裡?何況娶妻娶賢,不賢至少也要看得對眼。」
「吳小姐不合風揚大哥的眼嗎?」黎兒眨了眨眼,愁雲泛上心頭。
天啊!吳小姐那麼美麗又賢慧的女子都還入不了風揚大哥的眼,那她更不可能了。
李風揚睨她一眼,舉手給她一個爆栗。
「吳倩是給你多少好處,讓你處處維護她?」
「人家哪有……」又一拳下來,黎兒委屈地抱著頭,「人家只是好奇……」
「好奇?」他不信地上下打量她,「好奇你幹麼專挑吳倩?」
「因為……因為吳小姐是你的候選新娘嘛!」
「駱婷不也是?」他挑眉問道。
「風揚大哥喜歡婷姐姐?」黎兒杏眸圓睜,慘霧攏了過來。
如果……如果是疼她的婷姐姐,她可以忍痛割愛的……聞言,李風揚又一掌過去,「你別害我起雞皮疙瘩!」
跟駱婷?天啊!虧這笨丫頭想得出來、說得出口!
雖然挨打的腦側有些疼,不過黎兒只是揉了揉頭又問:「那風揚大哥到底喜歡哪家小姐?人家……」
「我喜歡誰關你何事?」李風揚瞇起眼,很不爽公冶丫頭一副想將他推給別人的猴急樣,讓他很想扁人,而受害者首推眼前的公冶黎兒。
黎兒再想知道這個答案也不敢再問了,她可不是笨蛋,雖不知風揚大哥為何突然心情不好,但保命為先,那些待在山裡的日子她可是親眼見識過他徒手搏虎的本事。
可黎兒想閉嘴,李風揚卻不允了。
「丫頭,怎麼不說話了?」他亮著森森白牙問道。「說啊!」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怯怯地曲著他看來無害,實則蘊藏無數險惡的笑容。
「說!」李風揚大掌一拍,桌面立刻杯倒盤跳。
黎兒驚了下,縮起肩。「好奇而已嘛……」
「好奇?」李風揚勾起唇角,「真的?」
她忙不迭點頭,「真的、真的!」
才覺得風揚大哥對她好了許多,這會兒立即原形畢露……黎兒哀怨地咬著唇。
「為何突然好奇起我的終身大事來了?」他又問。
「只是好……嗯,風揚大哥年紀也不小了,人家想順便替你留意留意有沒有適合的千金小姐……」黎兒說得言不由衷,自知這捌腳的理由唬不過他。
怎知李風揚只是挑高眉,唇邊仍是掛著陰陽怪氣的笑,拖長尾音地「喔」了久久,久到令黎兒心驚膽跳。
李風揚覺得自己實在變態!
可天知道,他就喜歡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兒,心情忍不住便飛揚愉悅。
呵,他果然跟那變態愛整人的李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