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午後,原本還依偎在臧馭風身側,安靜地看著八卦雜誌的葳葳,突然像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沒交代一句話就衝出了門,讓一旁的臧馭風抓不出個頭緒,只好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出去瞧個明白。
原來葳葳是想起了楊宗澤曾經詢問能否寄住在她那兒的事。
這幾天雖然已經讓人來裝了保全系統,但是因為臧馭風不放行,她仍然住在他那裡,兩人儼然已經過起半同居的生活。
她方才無所事事地翻看著雜誌時,不小心瞥見了角落的日期,才想起月底將至。她都還不確定楊大哥回國的日期哩!
可不能他們人都到門口了,她卻一個人逍遙自在地在別處玩吧?!
葳葳緊張兮兮地找出被擱置了好些天的手提電腦,手忙腳亂地打開電源,撥接上網。
「你能好心地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臧馭風自認為已經被她忽略得夠久了。
「喔!前不久我才收到楊大哥的郵件,他提到會在最近回國,我想看看他有沒有再來信告訴我確實的日期。」
葳葳渾然不覺在同居人面前提起還未正式分手的男友的事,有多容易讓人誤會。
「你和他還有聯絡?那你是把我當成什麼了?性慾發洩筒,還是男友不在時填補空缺的候補情人?」
臧馭風暫時還沒想到他和葳葳的遊戲,即將因為楊宗澤的出現而結束;他目前的光火全是因為不被重視的莫名煩燥所引起的。
尤其是看到葳葳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楊宗澤的模樣,他的火竄得更旺了。
「你怎能說得這麼難聽?!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呀!要不是剛才突然想起的話,我早把他要回國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你幹嘛冒這麼大的火?」葳葳無辜地替自己伸冤。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她早見慣了臧馭風這種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他表現出來的蠻橫無禮,早將她對他的第一印象銷毀殆盡。
她根本就是被這個半人半獸的男人給騙了嘛!
「是嗎?既然忘了就算了,幹嘛還這麼急著想知道是哪一天?」臧馭風沒有鬆懈地再問。
「因為……因為他之前問我能不能帶他的朋友來住我這裡,而我已經答應他了。」葳葳擔憂地偷覷他一眼,又連忙補允,「這不能怪我!我早在認識你之前就答應他了。」就早那麼幾分鐘!她在心裡偷偷地吐著舌頭。
希望他不會以為她還想跟楊大哥唱藕斷絲連的戲碼。
臧馭風原本怨怒的臉色在聽完她的話後,瞬間轉了顏色--並不是緩和的體諒之色,而是森冷晦暗的陰驚之色。
糟糕!看來他好像氣得不輕!
「呃……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馬上發信回絕他,搞不好他還沒有起程……」葳葳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直挺挺地等著他的回應。
「他要帶朋友回來?」臧馭風沒有理睬葳葳探詢的眼神,逕自問道。
「他是提到會帶個朋友回來。」奇怪了,他怎麼又突然有興趣了?
「你知道這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又問。
「這……很重要嗎?」雖然當時她也曾經在意過,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因為她已經有他了。「他沒有說清楚,我也沒問。」
「你對自己可真有信心啊!男朋友想帶著新女友回來,你還留他們住在自己家裡?!你這不只是信心過度,還大方得離譜!」臧馭風淺笑戲謔著。
「你亂說!他又沒說是他的新女友,你……你又怎麼知道?」葳葳不喜歡他這樣的神情,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臧馭風了!
即使這幾天他有時候霸道無禮得令她氣惱,但那只會讓她覺得更接近他的本性。現在的他卻令她害怕,總覺得兩人的距離忽然離得好遠。
「楊宗澤……」臧馭風冷冷說出這三個字。
「咦?你怎麼知道?我好像不曾告訴過你楊大哥的名字啊!」葳葳驚奇地瞠大眼。
臧馭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又逕自念出更讓她驚慌的紀錄--
「楊百翰大學的研究生,剛拿到博士學位。一九七二年出生,家境小康,父母健在,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一九九五年畢業於K大並於該年出國攻讀碩士和博士,女朋友是同校相差四屆的學妹……」
「住口!不要再說了……」事情很明顯了,他不只認識楊大哥,而且這一趟還是衝著他來的。
「不,我並不認識他。」臧馭風讀出她眼中的訊息。「但是卻印象深刻,只因為我恨他入骨。」
他用著平靜無波的表情和聲音,說出讓葳葳膽戰心驚的話。
「怎麼可能?你不認識他卻恨他?!」葳葳仍不願接受這樣的變化,只因為這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他誘拐了我的未婚妻,兩個人在雙方家族準備婚事期間私奔。」
又是一項打擊!葳葳為這個訊息震撼得無以復加。
「我不相信!楊大哥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楊大哥怎麼可能會背叛我……」卻又不敢承認!他早該在信上說清楚的!
葳葳沒有說完的話,聽在臧馭風的耳裡,卻成了她不能接受被背叛的事實。這點大大的惹火了他--她竟然還戀著那個楊宗澤?!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或許他還想帶著那個女人回來跟你玩三人行呢!不過你還不是一樣背著你的楊大哥跳上了我的床,你的忠貞又在哪裡?」臧馭風口不擇言,只想傷害她。
「我並沒有這樣想啊!我就是想等楊大哥回來,跟他把話說清楚。你這樣說對我不公乎!I
「公平?你他媽的竟敢向我要公平?!那好!你倒說說看,他們兩個對我做的又算公平嗎?」臧馭風冒火地大吼,玻璃窗還因為他的叫囂而輕微地震顫了幾下。
「所以你調查了他的背景,然後知道了我的存在……你認識我也是你一手安排的?」葳葳亂烘烘的腦袋推測出自己最無法接受的事實,不敢置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竟然有人會因為恨一個人而瘋狂地傷害另一個人?!
「是又如何?」臧馭風面無表情。
「是又如何?!」葳葳心痛地重複。
「沒錯!我還可以好心地告訴你,就連在高雄時,你在夜市走散,和回台北當天在這裡被攻擊全都是我安排的!這些都是將你推進我懷抱的關鍵時機,我不僅製造了機會,還準確地把握了它們。」
「你好可怕!竟然就因為你的恨,布了這麼多的局……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偶。我是有感覺的!你讓我相信你喜歡我而追求我,現在我接受你的感情了,你要怎麼辦?」葳葳著慌地問。
「不怎麼辦!我從來就沒說過喜歡你,追求你,只因為要得到你。所以你接受了我的追求,並不代表接受了我的感情,因為我並沒有奉獻出一絲感情!」他笑睨著她。
「你怎能這麼狠心冷血?!我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給了你,你……不可能毫無感覺的……」
葳葳冀求地抬眼望著臧馭風。這樣的男人是她自己選上,並且自願跟著他的,而他的回報竟是這麼不堪!
「我當然有感覺,你的無知和懦弱都讓我感覺很可笑!當然啦,你在我身下嬌喘呻吟的時候,感覺又更強烈了,你的回應讓這場遊戲玩起來更加有勁。現在回想起來,我還真有點捨不得……」他越說越過火。
「你走!既然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也知道了楊大哥的下落,你現在就給我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齷齪的嘴臉!」
「剛才還懇求著我的愛的女人,現在又急著將我踢出門外了?女人果真是善變又不知好歹的動物!你是不是以為楊宗澤回來了,你又可以沒事人一樣地投向他的懷抱,所以想趕我離開?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臧馭風一想到那個情景,就不能控制地想搖醒她。
這個笨女人!那個姓楊的都移情別戀了,她還死賴著不放!難不成台灣的女人都比較大方,可以允許這種不專一的感情態度?
「你還想怎樣?我都已經承認後悔認識你了,你成功地打擊了我,這麼多的勝利還滿足不了你嗎?」
葳葳氣弱地癱坐在軟墊上,別開臉朝外目光卻無焦距--只要不用再見到臧馭風那張冰冷卻又令她迷醉的臉,她死都願意。
「這最後-場好戲還得要你的全力配合才玩得起來,所以你得跟我走。」這個臨時決定的主意,連臧馭風自己都嚇了一跳。
在他原先的計畫裡,到此就該和葳葳畫清界限,直到老死都不相干。也會讓楊宗澤知道他是如何玩了她,並且棄之如敝屣,讓姓楊的知道後永遠都不能心安。
而他自己,也將會帶著唐曉霜回美國。至於還會不會娶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臧家和唐家聯姻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商界,而唐家顯然地有負所托,他們若還想藉聯姻得到當初談妥的利益,就得付出更多……
「原來我還有這麼一點最後的利用價值……你想拿我來刺激楊大哥,藉此彌補你受創的男性自尊?想都別想!」葳葳頭也不回地回絕。
在這一番打擊之後,她顯然已經接受了被臧馭風惡意玩弄的事實。既然事實不能改變,她再傷心也只會稱了他人的心,何不把持住自己,平靜自若地看待這些,傷口白會結痂癒合的。
「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你可以選擇你要的,但是,我還是會得到我要的。」
他的話有許多衝突,但是很明顯地其中的威脅成分仍在。葳葳回想起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個性,心裡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你想在這裡等他,還想讓他們住在這裡?我豈能讓你如願!只要一把火,你就什麼也別想了。」臧馭風走向前,睥睨著她。
「你真卑鄙!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放火是公共危險罪,你自己也佔不到便宜!」葳葳怒瞪著他,知道他想拿她對這房子的感情來要脅。
「我既然有辦法設計這麼多橋段,想擺脫罪嫌更是易如反掌。再不濟的話,只要撒下大錢,多得是有人想幫我吃免錢的牢飯。」臧馭風說得一點都不誇張。
「你不敢!這種事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葳葳不太有把握地挑釁。
「是嗎?」
臧馭風丟下一個「何不試試看」的眼神,然後就轉身四處搜尋他要的東西。幾秒後,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團捲得結實的報紙,和一隻打火機。
下一秒,報紙被點上了火,他在葳葳不可置信的瞪視下將火苗向一旁客廳通往廚房的門簾。
火苗一下子就往上席捲了整片布簾,驚醒了原本嚇呆了的葳葳。
她趕緊衝了上來,用力地扯掉著火的布簾,可是丟到地上又擔心會燒了地板,她忍著火噬衝進廚房,將它丟進流理台裡再打開自來來水熄火。
驚魂未定的葳葳將被燒傷的雙放在水柱下冷敷時,稍一回神,眼角就見到客廳裡閃動的火光,她的心又狠狠地被提到了喉頭--
「不!」這次又是什麼?!
葳葳慌亂地衝出來時,就見臧馭風又點著了火苗,正高舉著手朝面向小院落的落地窗簾引著火。
「不!不要再燒了!求你別燒了……」葳葳肝膽近裂,嘶聲哭喊著衝到他面前,奈何雙手構不著他高舉的火炬。
「求求你別這樣!這房子是我僅有的,你明知道它的意義對我勝過所有……」葳葳用力揪著臧馭風的衣袖,緊緊不放。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臧馭風在火光輝映下的俊臉,竟然詭異森厲地像個惡鬼。
是葳葳這輩子忘也忘不掉,更是驅都驅不走的惡鬼。
「我跪下來求你,好不好?你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別燒了這裡,我全都答應你……」
葳葳挫敗地跪在他的腳前,早巳泣不成聲。
「記住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下一次我會直接淋上一卡車的汽油,讓你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臧馭風並沒有惡聲惡氣地威嚇,但是他陰鷙的面孔卻更加倍了話中的效果,讓葳葳膽戰心寒地不敢再出聲。
「把你的護照找出來,其他的東西都別管了,簽證的問題我也會解決,下午你就跟我走。」
臧馭風沒再多看她一眼,便走出了這間差點毀在他手裡的老房子。
沒有多停留一秒是因為不想看到葳葳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知道即使自己沒有真的毀了這房子,卻真真實實地毀了原本樂天知命的葳威。
她單純又平淡的生命,多了這一段惡意的玩弄後,想再回復到原來的面貌,已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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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季如春的台灣,秋天也只是比炎熱的夏天多了一些涼涼的冷風,或是讓人們在夏裝外,再披上一件薄薄的長外套。
但是在美國有些地方,則是冷得就像台灣寒流來襲的冬天。
葳葳抖著身子縮在房間裡的一角。她被「空運」來美國已經超過一星期了,一個人在沒有熟人的帶領下想適應一個陌生的環境,真的有困難;再加上她原本的個性就比常人畏縮,困難度更是加倍。
臧馭風並沒有同她一起上飛機,她是讓兩個看起來很魁梧並且操著京片子的東方男子給押上一架私人飛機的。
沒有人跟她解釋她所見到的一切,她懵懵懂懂地又跟著他們坐上一輛誇張的加長型豪華轎車,然後就被「請」進了這棟更加誇張的名家別墅。
剛開始,她還會震驚地猜想著臧馭風真實的身份。他這麼有錢嗎?那麼他的身份地位肯定更嚇人吧!
其實早在剛認識之初,她就隱隱感覺得到他囂張跋扈的個性,那種睥睨一切的冷然眼神,必定是屬於一個被人簇擁著、且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難都能指揮若定的強者。
難怪他無法忍受被一個女人背叛,何況還是個即將步入禮堂誓言共度一生的另半。
但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臧馭風依舊沒有出現,她能開口的次數也少之又少。這裡的傭人全都當她是個隱形人,供吃供住,卻不管她的其他需求。
像她現在,都已經冷得嘴唇發紫了,他們也不會想到要照顧一下這位客人,任她一個人整天披著被單窩在房裡。
還好她出門前還是稍微整理了一些換洗衣物,若真聽他說的「什麼都不用帶」,現在一定就像難民一樣,又臭又酸的。
葳葳在舒服的躺椅上昏昏欲睡,卻不知道那個忽略她十多天的男人才剛踏進樓下的大門,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還有公司的高層主管。所有的僕傭都出來迎接了,整個別墅鬧烘烘的,只有她一個人守在房間內自艾自憐。
「人呢?」臧馭風四下張望了一下,沒見到他想見的人,眉宇擰了起來。
「休特先生問的是上個星期住進來的女孩子?」威利管家必恭必敬道:「她自從住進來後,就很少走出房門一步。現在應該是在客房內。」
「很少走出房門?有送吃的東西進去嗎?」臧馭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有,三餐都準時送進去了。不過,她吃的並不多……」威利瞧見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驚訝於他對這個已經被忽略一陣子的女孩子似乎極為在意。
「她在哪一間房?馬上帶我過去。」
臧馭風不顧一旁正等著他的指令的下屬。丟下堆積已久的瑣事,飛也似地上了樓,而應該在前方帶路的威利自然是慌張地追在他身後。
至於其他被拋下的人,除了露出一臉的驚詫和好奇外,更猜想著這個安靜得出奇的女孩在總裁心中的地位肯定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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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馭風在威利的指引下,逕行推開了葳葳所住的房門,室內的景象就跟沒人住一樣,簡單、整齊,還一點人氣都沒有。
「葳葳?」他終於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找到了她的身影。
她的樣子看起來還不壞,臉蛋紅通通的,看起來好可愛……
「該死!你們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她都燒成這樣了你們竟然不知道!」臧馭風的手才剛碰觸到葳葳粉色的臉頰,便知道她臉蛋上異常的紅艷根本就是因為發燒的緣故。
「我……我馬上讓人請摩根醫生過來。」威利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吩咐下去。
臧馭風小心翼翼地橫抱起不知是燒暈了還是睡昏了頭的葳葳,替她在柔軟的床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後,管家也剛好端著大小冰枕和乾淨的毛巾進來。
「她這幾天都只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嗎?」臧馭風含怒的口吻不僅是詢問,更多的是責備和不敢置信。
「因為您沒有特別吩咐,所以我們也沒有特別注意……而且小姐很安靜……」太安靜了,連自己的需求都不說。
「你的意思是,讓你們忽略了客人的需求是我做主人的過失?我沒有命令,你們就沒有動作?」臧馭風的嗓音緊繃得好似輕輕一撥就會繃斷一樣。
「威利,你的表現讓我失望透頂。下去吧!」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威利退下等候他的懲罰。
這對長年在臧馭風身邊服侍的威利不啻是個天大的惡耗。他蒙臧家老一輩所托專司服侍臧馭風的生活起居,這是他的驕傲,如今卻如此的失職……
「休特先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威利表情堅定地注視著臧馭風,大有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氣勢。
「好吧!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臧馭風沒有再注意他,親自將包了毛巾的冰枕放到葳葳的額上和身下。「如果你再有失職的行為,我不會遣退你。但是我會向伯展借調那名讓他最引以為傲的金鑰匙過來,請他來好好地帶領你們。」
「這……」這對威利來說,根本就比判死刑還慘。「一切聽從休特先生的安排,我一定會盡好本分。」
那名金鑰匙是威利的老同學,兩人的職業很類似,只是威利是個任勞任怨的老管家,金鑰匙卻是真正在大飯店內服務並領有金鑰匙榮耀的頂級服務人員,兩人水火不容是這群「惡男俱樂部」成員都知道的事實。
「去看摩根醫生來了沒?這麼慢,烏龜都爬得比他快!」臧馭風不耐煩地催促著。這些活得比妖怪還久的老傢伙都應該修理一下了,竟然一個比一個還會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