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氏企業集團總裁辦公室裡。
「你非要把我給氣死是吧!」聶箋坐在真皮沙發上,怒瞪著自己的獨子聶赫。
「唷……老子,這樣就生氣了?」聶赫的嘴角掛著不羈的笑容,細薄的唇因為他那以笑非笑的笑意而微揚著,感覺有些嘲諷。
「我還能不氣嗎?你看看你這次!簡氏的千金都找上門來,你要我怎麼樣?」
聶箋拍著桌子。
「女人送上門,誰會不要?」狹長的單鳳眼狀似無心的掃了這間總裁辦公室一眼,然後他又將腿給翹了起來。
「你你這個孽子!」聶箋用著顫抖的手指指著聶赫,並不時的喘著氣。
「老傢伙,小心一點!好好的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吧!」
「你真的這麼恨我?」聶箋蒼老的聲音滿是沮喪。
「恨?怎麼可能……」聶赫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怎麼可能呢?你可是我最敬愛的父親,我怎麼可能會恨你呢?」
「真的嗎?」
「恨?怎麼足以形容我心裡的感覺呢?你太小看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吧!」聶赫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聽到了聶赫的話之後,聶箋全身顫抖著。
「你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那又如河?」白襯衫最上頭未扣的兩顆鈕扣,讓聶赫予人的感覺更加的邪魅,有些凌亂而漆黑的發,更添加那股傲人的氣勢。
「真的不原諒我?」
「在你拋棄我母親的時候、將我們母子置之不理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們母子的感受?」
他的聲音語調雖然是輕柔,但是瞳眸所迸發的恨意是這麼的強烈,足以令人感受到如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寒氣。
「你就這麼在意那以前的一切?」
「是的!要不是你的話,我母親會成日鬱鬱寡歡嗎?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八年前,當他如往常一般回到了家中時,見不到最疼愛的母親,直到他上了樓才發現他母親割腕自殺。這一切都是這麼的突然,突然到令人措手不及。
「我……」
「說不出話來了吧?呵……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這一點一滴,你欠我們母子的,我會全都追索回來的。」聶赫說完之後,便轉過身離開了聶箋的『總裁辦公室』。
而聶箋則是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在一次次他想和聶赫心平氣和的談談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時,哪次不是用針鋒相對來結束他們的對話的?
他知道錯了!
但他也知道太晚了。
他得為他妻子的死背負著莫大的罪,甚至連他唯一的兒子都不原諒他……長歎了口氣,聶箋緩緩的閉上了眼。
☆ ☆ ☆
走出了聶箋的辦公室,聶赫正要搭乘電梯下樓時,電梯門打開了。
隨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嬌顏,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淡淡地傳入了他的鼻翼,這股香氣並不十分的濃郁,但卻十分的好聞。
忍不住地,生性放浪的聶赫望了走出電梯的人兒一眼,她予人的感覺十分的纖細,那烏黑的長髮、精緻的五官,就像是特別經過名藝術家所雕塑一般,十分的美,而且美的十分的靈動。
紫菱手捧著一束半開的百合,正準備走入聶箋辦公室之時,卻被聶赫給擋了下來。
抬起頭,紫菱見著了擋住她的人。
「有事嗎?!聶總?」紫菱用著軟軟的音調說道。
「你知道我?」聶赫的嘴角噙著興味十足的笑容。他記得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位美女,而她怎麼會知道他呢?有趣!
「整間公司誰不知道聶大少?」紫菱笑道,美眸彎成了柳月型。
「聶大少?」聶赫因這個稱呼而揚起了眉,雖稱不上不悅,但也有幾分難看。
「是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
「誰不知道聶總在外頭的名聲?而聶大少只是大家冠給你的頭銜而已。」
聶赫在外頭的『豐功偉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揮金如土、風流至極,女人總是在他的身旁來來去去。而他聶赫聶大少可是不怎麼介意自己的流言傳的滿天飛,仍舊不停的在外頭花天酒地,絲毫不懂得收斂。
「看來這個頭銜掛的可不怎麼樣,還具有嘲諷意味。」聶赫有風度的說道,並且從她手中抽走一枝百合。
「那是你以為。若是沒事的話,聶總,我還有事。」
「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聶氏』改行賣花了?」聶赫極為輕佻的將百合拿近,然後深吸一口它所散發的香氣。
「我想還不會這麼快的。」
「是嗎?」
「最起碼不是現在。」紫菱說完便閃過聶赫擋在身前的身子,然後走入聶箋的辦公室裡。
原本不經心的目光,在看到紫菱走入了聶箋的辦公室之時,變得凌厲。
他可不曉得他老子的辦公室何時來了這號人物了,看她的穿著並不像公司員工所穿著的制服,而且竟然還搭乘了專用的電梯上樓。
她不簡單!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飽含著九分的不屑與……一絲的憐憫。
憐憫?呵……好笑至極了,他竟然會在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眼中讀到憐憫?
不過她可真是耐人尋味,畢竟與聶箋有關係的人、事、物,這些他都會注意的,更河況她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年輕的女人呢?
聶赫走入了電梯裡,手裡還拿著他從紫菱那取得的百合,而在電梯門闔上的瞬間,他的腦海裡仍是充滿了對紫菱的疑問。
☆ ☆ ☆
「小菱,你來了!」見著紫菱踏入了自己的辦公室裡,聶箋連忙從沙發上起身,迎上前去。
「聶伯伯。」紫菱的嘴角綻出了個如花般的笑容。
她將聶箋辦公桌前的百合從花瓶裡抽出來,丟入垃圾筒裡,然後將花瓶換了水之後,插上了新的百合。
「這個百合是今天剛到的。」
「小菱,都說了你不要這麼麻煩了,每天特地從花店到這裡。」聶箋嘴角露出個慈祥的笑容。
「反正也不怎麼遠。」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太麻煩了。」
「聶伯伯,沒關係的,就當是運動身體吧!」紫菱幫聶箋倒了一杯茶,然後走到他的身旁。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了聶赫。」
「看到他?對喔,他才剛走。」
「你們又鬧得不愉快了嗎?」紫菱很自然的問道。聶箋偶爾會和她談及聶赫的事,所以他們之間的心結,她大約也知道一點。
「你何時見到我和聶赫處的愉快的?」聶箋自嘲的笑笑。
「聶伯伯,其實你們一人讓一步不是挺好的嗎?好好的溝通,也許可以將你們兩人的心結打開。」
「溝通?我也想,畢竟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而已,但是……太難了。」聶箋歎了口氣。
「聶伯伯……」
聶箋伸出手,制止了紫菱的話。
「聶赫願意幫我管理公司的一些公事,我就該滿足了,畢竟我還能奢求什麼呢?」
聶箋閉了閉眼,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全都是聶赫小時候高興的在他的面前露出笑容的模樣。但,曾幾何時這些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迸發而出的那股強大而令人畏懼的恨意。
他苦笑了下,「小菱,你要想一想,他母親自殺死的時候,我在哪裡?我在國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這樣還會原諒我嗎?我從不敢去奢望。」
「聶伯伯,你又河必自責呢?」
「我真的沒想到,妃貞會選擇自殺來了結這一場荒謬至極的婚姻。」
他和聶赫的母親洪妃貞是在一場相親宴認識的,那時的他,並不愛洪妃貞。但,基於家族龐大的壓力,他只有選擇與他最摯愛的女人分手,而娶了洪妃貞。
原本和洪妃貞便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在幾年後,他們開始貌合神離,在人前是一對恩愛十足的夫妻,而在人後則是一對怨偶。
怨偶?他覺得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與洪妃貞,確實是十分恰當。
因為他心裡一直惦念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縱使他得知她早已嫁做人婦,但他仍是不死心。
就這樣,他與洪妃貞的感情急遽的惡化,每次他們見面總是以辱罵、爭吵做最後的收場,而他也真的累了,便在外頭有了個情婦。
到最後,洪妃貞的手段也越來越極端,時常用自殺來威脅他,要他離開他外頭所包養的女人,起初幾次,他信了!
每接到一次電話,他便會馬上的趕回家一趟。
但,漸漸地,他瞭解到這只是她的一種手段而已,所以他便不再搭理洪妃貞,更覺得她的行為無聊、幼稚極了。
出事的那一日,他又接到電話了,直覺地,他便認為她又在嚇唬他了,但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做了。
在他接獲聶赫的電話之時,他才瞭解到自己的愚蠢,馬上訂了機票。隔日,回到台灣的家裡,面對的便是聶赫盛滿濃烈仇恨的眼眸,而他的心緊緊的縮緊了。
他在那時突然瞭解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唯一的兒子,而聶赫一輩子都將懷著對他的恨。
同時,在見到洪妃貞的屍體之時,他才領悟到洪妃貞只是太寂寞了。
他們兩個都太驕傲了,她若用柔和一點的手段,也許他就不會這麼的反感、對她的成兒這麼深,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時,他仔細的思考過了,洪妃貞似乎也沒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而他……之後,他離開了自己的情婦。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他已經見不到自己獨子的笑靨了!
「但是我是間接的殺人兇手。不談這個了,那個逸昌最近對你還好嗎?」聶箋笑道。
「討厭,聶伯伯,你怎麼一轉開話題,問的就是這個!」紫菱紅著臉說道。
「你也不小了,二十四了,再不趕快嫁給逸昌的話,老了以後就沒有人要了。」聶箋逗著紫菱。
「人家逸昌才不會呢!」
「你又知道他不會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不會。」
「這麼有把握?」
突然,紫菱的Call機響了起來。
紫菱連忙將Call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看看是誰找她。這一看,果然是翟進昌,她交往了半年的男朋友。
「是逸昌?」
「是啊,他留話說等一下要來接我。」
「原來如此,真是幸福。」聶箋笑道。
「討厭,聶伯伯,你不要找到機會就欺負我嘛!」
「我欺負你?」聶箋揚了揚眉。
「難道這還不算欺負我嗎?聶伯伯,你真的是壞透了。」
「是啊!我是壞透了。」
「好啦,我先下樓了,逸昌還在等我。」
「嗯!有空別忘了來聶伯伯家玩。」
「知道了,不用聶伯伯提醒,我也會記得的。」
她在十年前被聶箋所收養,聶箋還另外買了一棟房子來安置她,並且請人特別的照顧她,對她十分的疼愛,但是她卻總是在聶箋的眼中,讀出他那種孤獨的情緒。
甚至到現在,十年了,那種孤獨的眼神始終沒變過,而她也知道為什麼聶箋會覺得孤獨的原因。
想起了今天在電梯外看到的聶赫,紫菱發覺,其實這對父子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尤其是那對眸子,都是那麼的凌厲、有神而且孤獨……有錢真的好嗎?從她眼中看到的,並不是如此,也許金錢真的可以使人在物質生活上過的好,但她看到的卻始終是聶箋那孤獨的一面。
「那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了,你不要催了嘛!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然怎麼都會催我離開呢?」
「不然你要留下來陪聶伯伯嗎?」
「好啊!」紫菱用力的點點頭。
「呵……聶伯伯才不想壞人姻緣呢!」
「那是你不要讓我陪的唷,我先走了!掰……」
紫菱向聶箋揮撣手,然後走出聶箋的辦公室,搭了電梯下樓。
☆ ☆ ☆
跨出電梯,走出了『聶氏企業大樓』時,她果然就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路旁等她。
「嗨!」翟逸昌從駕駛座探出頭來,對那抹白色的纖細身影露出了個溫文儒雅的笑容。
「你等多久了?」紫菱對翟逸昌露出個笑容,然後打開了車門,坐到他的身旁。
「一會兒而已。」翟逸昌笑笑,斯文的臉蛋上儘是十分寵溺的笑容。
「一會兒是多久?」紫菱挑挑眉。
「不會超過十分鐘。」翟逸昌答道。
「那是不久。」
「是啊!想回花店嗎?還是想去吃個東西?」
「你說呢?你決定就好了。」
「好!那聽淑女的話,我決定就好了。」翟送日日發動了引擎,車子平穩的駛著,「那我就決定將你帶去豬肉屠宰場賣了。」
「這麼恨?」
「是啊!」
「說真的,要去哪裡?」紫菱伸出了手捲了撥長髮,問道。
「去吃飯。」
「瞭解了!」
「對了,小菱,我父母親都在問,你何時決定嫁給我?」
「太早了吧?」紫菱眨了眨帶笑的美眸,「我們才交往半年而已唷,我才不要這麼快就嫁給你?」
「不嫁給我的話,你就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男人了!」翟逸昌開玩笑的說道。
「你臭屁,你以為每個女人都想嫁給你嗎?」紫菱用手指戳了戳翟逸昌的胸膛說道。
其實以翟逸昌的外表及人品,紫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是她就是不想讓翟逸昌太過於驕傲。
「喔?原來你不知道啊?我妹妹的同學的朋友就很喜歡我了,你看!還寫了一封小情書給我。」翟逸昌從一旁拿起了一封有著可愛小豬的信封,然後將信封遞給她。
「你妹妹的同學的朋友?」紫菱蹙緊了眉,「據我所知,你妹妹不是才國小五年級而已嗎?」紫菱邊說邊拆開信件。
「是啊!」
「那她的朋友也是國小五年級?」
「沒錯!」
紫菱仔細看著手中的那封信,忍不住的,她笑出了聲。
「怎麼?這麼好笑嗎?」翟逸昌揚了揚眉。
「是啊!!還有注音唷,逸昌,看來你的行情還不是普通的好,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迷倒了一干小女生了,要不要我將這封信念給你聽?」她好心的說道。
「好啊!這封信我也還沒有看過。」
「好,那翟帥哥,你可得聽好了,我要念了……」
「請。」
「親愛的翟逸昌哥哥,你長的好帥,我真的好喜歡你,而且作夢也常夢到你,我長大之後一定要嫁給你,我愛你。」
翟逸昌聽完之後笑著搖搖頭。
「小女生崇拜唷,感覺如河?有什麼感想?」她將信紙放回了信封袋裡,然後擺回了原位。
「很好!」
「你唷,虛榮心作祟。」有時,她真覺得與翟逸昌根本不像是男女朋友,反而只像是普通朋友,甚至於是知已。
因為她總覺得他們這樣算是男女朋友的話,真的太過於牽強了一些。雖然翟逸昌對她很好,而且十分的體貼,但她總是無法將翟逸昌與男朋友三個字劃是等號,總覺得太牽強了一點。
「謝謝,誰說男人就不可以有虛榮心的。」
「我可沒這麼說,那是你自已亂說的。」
「好啦!全都是我說的,人家說:好男不與惡女鬥。」翟逸昌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惡女嘍?」紫菱的雙手釵腰。
「我可沒有指名。」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對號入座』了?」
「呵……」
「你真是討皮癢。」
「不敢!」很快的,車子便駛到了一家西餐廳前,而翟逸昌也停下了車,「小生幫你服務吧。」他下了車,幫紫菱開了車門。
「我可沒有小費給你。」
「我知道!」
紫菱將手伸到了翟逸昌的手旁,讓他牽住,然後緩緩的從車裡走出來。
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翟逸昌與紫菱一同走入了西餐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