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嘛!別走得那麼快……」踩著小碎步,徐文蘭不停地叨念著。「逛街哪有人像趕路似的,你走慢一點嘛,行不行?」
「拜託,我等一下還有事耶!」城-白了徐文蘭一眼。
「你也幫幫忙好不好?自己是個無業遊民有錢又有閒,想逛街偏來找我這個勤奮工作的人,我真是衰斃了。」
「別這麼說嘛!生活壓力過重會早老耶!」徐文蘭揚高聲音說道。「你要學學我,放慢生活的步調,什麼事都得慢慢來才行。」
「是喔……那是因為你有錢、有閒,如果我也有一張金卡可以隨意刷的話,或許我就可以體會到放慢生活步調的樂趣了,可惜的是,我只有身份證和健保卡。」
城-與徐文蘭的身家背景差了十萬八千里,能成為知己也算是奇跡。
徐文蘭生性浪慢、凡事慢慢來,對生活的一切不甚在意。她父親是一所中型醫院的院長,所以她並不愁吃穿,就算是每天「瞎拚」,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只要她父親的醫院不要經營不善就可以了。
而在城-的觀念裡,她只有一直賺錢才會感到安心、有安全感,也許是她從小就被丟棄在孤兒院的關係吧!
「那件衣服怎麼樣?」在追趕城-之時,徐文蘭還不忘環顧著新興市場裡的店家,眼光不停的往一套套流行的衣物瞟去。
「很好啦!」城-連看都沒有看,敷衍地揮揮手。
「真的嗎?」好不容易追趕上城-的腳步,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件衣服是什麼顏色?」
「白色的。」城-隨口說道。
「騙鬼,白癡都知道你在敷衍我,那件是當季最流行的灰色系連身短裙,你當我是色盲嗎?」
「我又沒說你是色盲,是你自己承認的。快走吧!等一下我還得兼家教。」
「瞭解。」徐文蘭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她拉拉城-的衣服。
「喂!看那邊啦!」她指著一旁的一個小攤子。
「哎唷……拜託你,徐大小姐、徐千金,你行行好、幫幫忙,就當可憐可憐貧窮的我好了。」城-拍拍額頭。
「你又不曾很貧窮,瞧瞧你腰上那條純金的腰煉,幸虧被衣服遮住了,否則在這種地方,穩被搶了,足足一兩重耶!」她意有所指的瞄著她的腰。「反正你現在趕去也來不及,就不要去了!我們去看看那裡,圍了很多人喔!」文蘭注意力全被那個小攤子給吸引了。
「若我說不要呢?」城-瞇眼望著好友。
「那……那我們就斷絕朋友的關係。」徐文蘭深吸口氣緩緩地說道,她話是說得很氣派,但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怕城-就這麼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斷絕朋友關係……」城-的肩揚了起來,她睨著徐文蘭。「好吧!好吧!既然徐大千金與本人交朋友那麼不快樂,那本人也只好狠下心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徐文蘭給打斷了。「不!沒有啦……我只是開開小玩笑而已……你千萬不要生氣……」徐文蘭連忙討好地說道。
「哼。」
「開玩笑的咩,好嘛!看看嘛!」徐文蘭拉著她的衣服笑著。
城-看了看時間。「這會兒鐵定來不及了,我去打電話通知對方,如果我被革職了,你就得養我。」
「好哇,那有什麼問題!」徐文蘭樂得直點頭。「走!我現在就陪你去打電話。」
城-焦急地打電話給家教的學生,而話筒裡卻傳來學生歡天喜地的聲音。「真對不起!小正,我臨時有事,我會找機會補課的……」城-連忙向學生解釋。
「補課?不用了,老師!反正我老爸去上班、老媽去『發揚國粹』,她一打起麻將沒有三天三夜是不會回家的,反正你只直管領錢就行了,他們不曾知道的:上課不用那麼勤勞啦,反正我老子有的是錢,就算我真的考不上,也還可以出國混個學位回來……」
城-的臉頰抽動了幾下。
「哇咧,你這個小孩欠扁是不是,講話這麼囂張,有錢了不起呀!」那名中學生嗓門頗大,站在一旁的徐文蘭聽到了他的話,萬般不悅地回道。
「算了!」城-揮揮手。「別太計較了!」
「好吧……」
「那就這樣了,再見。」城-掛上了電話。
「哇!你教的學生那麼-?」哼!才幾歲而已,就-個二五八萬一般,一副欠人扁的樣子,真不可愛!
「咱們別管那孩子的事了!對了,你不是想看看那個小攤子嗎?」城-知道徐文蘭對那個小攤子十分感興趣,於是便轉開了話題。
「對呀!」
「那還不走?」
※ ※ ※
小販在騎樓擺著一長排的攤子,不管底價與賣價差多少,一律以「清倉」、「跳樓」大拍賣為招牌,不然就是打著股票崩盤、老闆跳樓的旗子,企圖吸引更多人的購買慾。
城-被徐文蘭拉著走過這些小攤販,每走過一處,身後便會傳來「小姐,看看嘛!名牌耶……不看可惜,你下一次可能就買不到這麼便宜的名牌了,」
城-搖搖頭,感到好笑。名牌呵……「鱷魚牌」的「鱷魚頭」左右不分也算是名牌?
終於,她們走到徐文蘭感興趣的小攤販前。
城-仔細地看著一旁的招牌,原本應是半人高,但現在被遮得僅能看清楚幾個字。
鐵口直斷!
搖了搖頭,她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就是個算命攤嘛……
其實對於算命,她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而自出生到現在她也還沒給人算過命。對於神鬼方面,她總是敬而遠之。
就如同一般人對於自身能力無法探測的一切,總是感到十分好奇,當然同時也夾雜著幾分的敬畏。
「小-,我們給他算算好不好?」徐文蘭興奮地說道。
「不要啦!」城-搖搖頭。
「沒關係啦,很多人在算耶,好像挺準的。」
「看看就好了。」
「小姐,要不要算命?很準的。」突然,正專心替人算命的師父抬起頭來,看著城-與徐文蘭笑著說道。
「不要了,謝謝!」城-拒絕。
「沒關係啦,先生,你幫我朋友算,錢我付。」徐文蘭笑著說道。
「文蘭……」城-不悅地看著徐文蘭。
「那我就幫這位小姐算了。」算命師看著城-的臉,緩緩地說道:「小姐,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對吧?」
城-原本半信半疑的表情全消失了,她點了點頭。
「可以伸出你的手嗎?」
城-伸出了自己的手。
算命師看著她的掌紋,突然皺起了眉頭。「小姐,這幾天之內會發生一件對你的一生有極大改變的事,」
「什麼事?」徐文蘭連忙問道,
「天機不可洩漏。」算命師搖搖頭。
「對我的生命會有危害嗎?」城-問道。
「端看自己,可能會也可能不曾。」
「你這算哪門子的算命師呀!」徐文蘭對著他吼道;也怪自己好端端作啥將城-拉來算命呀!弄得人心惶惶。
「是終點也是起點。」
城-看著算命師。「那我要如何破解?」
「無解!順天命而已,這件事關係到你的姻緣,你本不屬於這裡,屆時你便會知曉了。」
本不屬於這裡?什麼意思?而且關係到她的姻緣?是指她會嫁到國外嗎?好奇怪……若是單純的嫁到國外的話,為何算命先生會說得那麼玄呢?
「我以後是不是會嫁到國外?」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不算是,因為你將無法再見到你的朋友。」
「去!你少胡說八道了,不然我就拆了你的招牌。」算命師的話,令徐文蘭的雞皮疙瘩不停地冒起來。
「如果我說錯的話,那這位小姐大可以來拆本人的招牌。」算命師撫著鬍子笑道。
「那那件將改變我一生的事何時會發生?」城-倒是冷靜地接受了一切。
「後天。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至於造化就看自己了。」城-點點頭,從皮包中抽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了算命師,但卻被徐文蘭紿阻止了。
「別給他了,他亂說的,根本無可信之處。」徐文蘭搖頭說道。
「文蘭,既然他能算出我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其餘的部分也就不可能是隨口胡謅,不是嗎?」她放下了那張千元大鈔。
「小姐,命運之輪已經激活了,記得我的話,後天的正午。」
「我瞭解了,謝謝先生。」城-點點頭後,便和徐文蘭一同離去。
※ ※ ※
平凡的日子一如往常,忙碌地向前推進了二日。
「小-,你千萬別聽那名算命師胡說。」徐文蘭坐在城-小套房的床鋪上,對正在整理衣物的城-說道。
「那你又何必那麼在意暱?」城-好笑地看著徐文蘭。「從那天之後,你就一直跟著我,你不嫌煩呀!」
「不……不……怎麼會煩呢?我是等著要去拆那名算命師的招牌。」徐文蘭訕笑著,她說不出來為何算命先生的一席話,令她的心總是沈甸甸地,透不過氣來。而無能為力的她,十分懊惱自己為何突然想拉城-去算命,於是她只能緊緊跟在她的左右,徒然做消極的預防。
「文蘭,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就如同那位先生所說『命運之輪已經激活』,如果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我們再怎麼預防也無濟於事的,不是嗎?」
「不行!」徐文蘭猛搖頭。「我們是好朋友耶,我怎麼可以讓你遭遇不測呢?我要跟著你。」
「好吧……那位算命先生說,今天正午就會發生了。」城-倒也沒有很擔心,只是對他的話感到很疑惑,到底今天會發生什麼事來改變她的一生?而且他還要她順天命而為……若她原本不屬於這裡,那她該屬於哪裡?
「放心,我已經將棒球棍『準備』好了,到時我們一起去敲爛他的小攤子,省得他再招搖撞騙,嘿嘿!」徐文蘭一想到那種去拆人招牌的情景,就發出了變態的笑聲。
「是嗎?正午過後再說吧!還有喔,你可別笑得那麼淫蕩,小心以後嫁不出去,我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才好意提醒的喔!」城-說完,拿了一件衣物到浴室更換後,便走了出來。
「哇!你怎麼又穿得那麼開放?你這樣穿才叫淫蕩好不好?」徐文蘭對穿黑色內衣、外罩白色絲質透明外衣,及超迷你裙的城-皺眉,根本就是引人犯罪嘛!
「有什麼關係?」城-茌連身鏡前轉了一圈。
「小姐,你當你在賣肉呀,也不要刺激我嘛!看你那挺立的雙峰,嘿!直比聖母峰呵……」
「你也可以呀……」
「別開玩笑了,我可是自卑得要命,葡萄乾想變為聖母峰的話,可能得靠手術了。」
「若你動手術的話,想加到多大?」城-好奇地道。
「開玩笑,最起碼也要加到四十F罩杯那才夠嗆。」徐文蘭十分羨慕地說道。「以你那種身材比例看,四十F一看就知道是『做』的。」城-十分不給面子地回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太大也是一種負擔,而且你也不適合那麼大。」城-中肯地勸說。
「是嗎?不過說實在的,你穿那樣分明是要告訴大家,來呀!來吃免費的冰淇淋……」徐文蘭不怕死地挑釁。
「欠扁?」城-挑了挑眉。
「哪敢。」徐文蘭立即故做小媳婦狀。
「想不想去吃飯?」城-突然覺得有些餓。
「想呀!不過正午還沒有過耶……」徐文蘭有些擔心。
「無所謂的,真正要發生的話,是無法去避免的。」城-有著大而化之的個性,和不畏困苦的特質。
「不過……」
「沒什麼好不過了,走吧!」城-拖著徐文蘭離開了小套房。
拍拍自己的肚子,徐文蘭吃飽後便將所有的煩惱全都忘了。「小-,再來我們要去哪裡呀?」
「回家呀!」兩人走在人行道上,城-敲敲徐文蘭的頭。
「對了……」徐文蘭從小背包中拿出了幾本寫真集。
「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城-皺了皺眉頭。
「這是我弟弟的,我愉愉帶出來借你看,三點全露哦。」她打開了其中的一頁,那圖中的女人擺著撩人的姿勢。
「拜託,女人看女人有什麼意思,我又沒有不良癖好。」城-揮了揮手。
「拿回去看看嘛,我再去找找有沒有男人的,一起去逛逛書店,搜括一些回來吧!」話說徐文蘭沒什麼嗜好,除了喜歡「血拚」外,就是去書局買一些男人的寫真集。
「去!少不良了……」
「看寫真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徐文蘭急著為自己的「藝術眼光」辯解。
「那你乾脆叫你男朋友脫給你看,不用錢又有立體感!」她十分曖昧地看著徐文蘭。「若是光看不過癮的話,還可以……嗯嗯……你知道的嘛!」城-發出「奇怪」的聲音,並對徐文蘭眨了眨眼。
「你可別跟我男朋友說喔……」她凶巴巴地警告道,她這種特殊的嗜好,她男朋友還不知道吶。
突然一隻狗從對街的巷道衝了出來,城-見狀連忙將那隻狗給抱了起來。
「你真是的,過馬路也不看看有沒有車子。」她笑道。
烈日照得徐文蘭腦袋有些發暈,她忽然記起現茌剛好是正午,而她的任務是保護城。
「小-!有車子,快閃吶……」她回神後發現一輛機車正向著城-站立的位置疾駛而去,徐文蘭情急之下只能大叫。
而城-只來得及放下懷中的那隻狗,讓它安全地離開,根本無法閃避那輛機車。就在車子要撞上她之時,天色霎時暗了下來,原本的大太陽被烏雲給遮蓋了。
一小束強光突然穿雲而出,直接照射在城-身上,下一刻她人立即消失。
「不!」徐文蘭嘶叫著,原本被烏雲遮住的太陽,又立刻放出炙熱的光芒。
機車騎士迅速地騎過了她的身旁,彷彿從未發生任何事一般,而那只被城-所解救的小狗則在她的腳磨蹭著。
「天!這是真的嗎?」徐文蘭震驚地望著萬里晴空。
徐文蘭抱起那隻小狗。「告訴我,你看到了對不對?小-真的消失了對不對?」她的聲音不停地抖著。
那隻小狗只是睜著無辜的眼汪了兩聲,街道上的人潮依舊熙熙攘攘,沒有任何的改變,更沒有人察覺到有人平空消失了。
「命運之輪開始激活」難道就是這個意思?怎麼會變成這樣?城-到底上哪兒去了!
文蘭抱緊了懷中的狗。「對了,那個算命師,他一定知道的!」她匆忙地坐上出租車,直奔新興-場附近的騎樓,那名算命師就像預料她一定會來找他一般,早在原地等著她了。
「你來了!」
「哼……小-呢?她去哪裡了……快告訴我……」她吼道。
「冷靜一點,她到了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求求你,讓她回來。」
「這是天-,至於她會不曾回來要看她的決定,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她會在那裡找到她的歸宿。」
徐文蘭頹然地離開了那個算命攤,現在她只能希望城-在不知名的地方,真的如那算命師所說的那般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