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窒氣氛的電梯打開了,章翌二話不說的將管昕蕙拖了出來。
直至他的辦公室後,他才用力地把她往地上一甩。
「翌……」忍著全身的疼痛,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你竟然敢耍我?」章翌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翌,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可惡!」
他憤怒地將桌上的公文全揮至地板上,其中幾張紙還飄落在她面前。
「少裝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會再上當了。」他看也不願意看管昕蕙一眼,思緒飛快地轉動,想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情勢。
「翌,你到底在說什麼?」
「裝蒜,看看你眼前的文件,你做了什麼還用我說嗎?」章翌不耐的大吼。
管昕蕙低下頭看著凌亂的文件,訝然發現……「爸爸把遺產留給我的小孩?」
那是份遺囑,裡面清清楚楚的寫著現在的管氏旗下所有的產業全部都歸管昕蕙的小孩所有,並由雷震威代管,直到小孩年滿二十歲為止。
之前章翌雖要求管昕蕙辦理過戶,但因為這份遺囑的關係,就算真過了戶,管氏還是不屬於他的。
意即章翌先結婚再離婚的打算根本不可行,是以他會這麼生氣,氣她耍弄他。
「翌,這件事讓你這麼生氣嗎?」管昕蕙小聲的問,不明白他為何生這麼大的氣。無論爸爸把遺產留給誰,他都是她孩子的父親啊!
聞言,章翌大為光火,一徑地認定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還妄想他在沒有得到任何利益之前和她結婚!
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嗎?哼,他可不做這種事。
「你教我怎麼不生氣,為了這件事,我跑了幾趟法院,浪費了多少時間,你說我該不該生氣?」他認定她知道這件事,想到她以管氏為手段得到一個歸宿,他不禁有氣,卻忘了自己才是向她求婚的那個人。
「翌,我不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這麼做,浪費了你的時間我真的很抱歉。」管昕蕙懸在眼眶裡的淚水奪眶而出。
章翌猛地將她手中的文件抽走,憤而撕碎,惟有如此,他才不會失控殺了她,雖然知道殺了她,並無好處。
等等!電光石火間,他像想到了什麼,止住了瘋狂的破壞舉動。
她應該還有利用價值。
章翌盯著她半晌,看得管昕蕙背脊一陣發冷,他邪笑了聲,知道她還是怕著他心中無比快意。
忽地,他鷹集般的眸子柔軟起來,低聲道歉,並將管昕蕙一把攬起,「對不起,我是太生氣了。畢竟為了這件事讓我少談了幾樁生意。」
她看著他變化多端的模樣,為他的喜怒無常感到不解。
「昕蕙,原諒我這麼火爆,我嚇壞你了,是不?」他哄著她,舉止萬般輕柔,生怕就這麼把她碰壞似的。
看她一點表情都沒有,章翌抓住她的手,「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這樣不說話。」
「翌,我不懂你,到現在才發覺,我一點都不懂你。」不知道為什麼,管昕蕙心裡有一股聲音,告訴她別再相信他了。
「不,你懂的,你知道我一向講求效率的,是不?」過後章翌又不放心的問道:「你會原諒我剛才的無禮吧?」
「說真的,我第一次見你這樣。」
「不會了,我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你知道我剛才是太生氣了,可是平心靜氣下來,我也向你道歉了,是不?」
不可否認,他的確有君子之風,可她的心中,怎麼樣也抑制不了對他的懷疑。
「昕蕙,原諒我。」他將管昕蕙擁入懷裡,就這麼坐在冷硬的地板上,兩人雖貼近著,可心卻愈來愈遠。
「別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了,我們就快要是夫妻了,不是嗎?」管昕蕙幽幽地說出一個即將會有的事實。
「嗯,你會是最幸福的新娘。」章翌向她做出承諾,明知道自己根本無意給她,然而這承諾就這麼輕易地脫口而出。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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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管昕蕙在陽台上澆花,心想著一星期後她就要嫁給章翌了。這是真的嗎?她到現在還懷疑著。
這些日子以來,她可以感受到章翌的溫柔,說句實在話,他對她很好,讓她不為生活煩惱,也不必擔心他會感情出軌;但她心裡就是不踏實,好像他們之間缺少了什麼。
每天,他按時上班、她便守在家裡忙著婚禮的瑣事;夜晚,他雖有不少的應酬,卻會體貼地先打電話告訴她,要她先吃飯或者要她先睡,然後再用吻喚醒她,用人類最原始的慾望告訴她,他們是一對戀人。
曾經她以為未來就這麼過了,可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他是如此的不瞭解;表面上,他們是一對安於現狀的同居情侶,但她知道其實自己的內心缺了一個口,叫作熱情。
是了,章翌對她沒有熱情。那與他們之間的歡好無關,而是他的眼中少了對她的熱切、對她的感情,她知道,本來這些都有的。
但在那件事之後,他熱情淡了、溫柔少了、對她的好言也少得可憐。
難道管氏由誰繼承,真的那麼重要?
管昕蕙的心緒愈飄愈遠,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在天空中隨風飄著。
鈴——電話鈴聲響起。
她回過神來,才發覺水濕了整個地板,她急忙關好水龍頭,再趕去接電話,但電話鈴聲卻停止了。
這電話通常只有章翌會打,她想也沒想地,迅速地撥了他的號碼。
(喂?章翌。)他低沉的嗓音傳來。
「翌,是我,有什麼事嗎?」
(剛才幹什麼不接電話?)他不耐的語氣馬上傳入她耳中。此刻他一定是在皺眉頭。
「我在澆花,來不及接。」
(嗯,你到我的書房,我有一份企劃書下午開會要用,你幫我送來。)
「企劃書?用公文袋裝著嗎?還是……」
(在書桌的第二個抽屜裡,你拿來就是。)
「哦,那還……」她還沒說完,章翌便把電話給掛上。
管昕蕙悵然若失地放下電話,除了公事,他好像沒別的話要對她說了。
她有好久、好久沒聽到他的關心了。
不要緊,他是太忙了,才沒有時間跟她說話。管昕蕙勉強打起精神安慰自己!站了起來,到了書房去找他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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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書房,管昕蕙拉開章翌所說的第二個抽屜,果然在裡頭發現了一本企劃書,不過,那是一份對管氏的企劃書。
幾張的調查報告,上面蓋有徵信社的字樣,表格裡清清楚楚地寫著她父親、母親、姐姐和她的資料。
她愈看心愈冷,最後她看到了章翌在她的資料上寫著「誘心」這兩個字時,她整個人癱軟在地板上。
他真的是為了錢?
霍地,父親管建成的警告竄進了管昕蕙的腦海——那個人……危險。
他和她結婚真是為了拿到管氏的經營權?
不,不是這樣的。他明明說過愛她,明明說過只要她……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那印在紙上、明明白白的「誘心」兩個字,卻怎麼也忘不了。
誘心……他真的是一直在騙她嗎?
想到章翌對自己的溫柔和感情可能是假,管昕蕙虛弱的笑了,一個人怎麼能有這樣精湛的演技,怎麼有這樣多重的面貌?
他怎會是這樣的人?任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可以為了錢,做出違背良心、傷害人心的事來。難道錢對他真是這般重要?
她都已經答應將管氏給他了啊!他還不滿足嗎?
是的,他還不滿足,因為管氏的財產還要等到她的孩子成年後才會轉交,而他連二十天都等不了,莫說二十年了。
因此,那天在知道了遺囑的安排之後,他才會這麼生氣、這麼惱怒。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他浪費了太多時間,所以才生氣……原來那只是他的片面之詞。
她真傻,竟就這樣被他欺騙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儼然已經當她是個玩偶戲耍著。
管昕蕙茫然地看著手中的文件,珍珠般的淚水滴在「誘心」兩個字上頭漾開,雖然刺眼,卻讓人難忘。
她該怎麼辦?
上天讓她在婚禮前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是不是要阻止她的不幸繼續發生?還是要讓她心碎至死?
不幸與心碎,兩樣都是錐心刺骨啊!
寂靜的空間裡,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又響起,管昕蕙沒有伸手去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相總是傷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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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來,是不是要讓我趕不上開會?」章翌看到管昕蕙終於來了,情緒有些差。「我該讓查德回家去拿的。」他搶過她手中的公文袋,愕然發現那不是他要的那個袋子,臉色倏然一變。「你偷翻我的東西?」
「你有什麼東西怕我翻的?」她問,要他說出個答案。
事情的始末她都已經知道了,在來的途中,她繞到管氏去,知道現在掌管管氏的人是雷震威。
她之所以執意要個答案,無非是要看章翌還能編出什麼故事來。
然而她從未想過的是,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就能不再心痛嗎?那是不可能的。
「你都知道了?」章翌沒有太大的反應,一如這件事與管昕蕙不相干,他依舊可以像從前那般對待她。
「翌,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
她氣自己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選擇相信他,證據明明都已經在眼前了啊!
但他連一點澄清的意願都沒有,故意要打擊她似的,用著冷酷的聲音告訴她;「沒錯,就是管氏。」他彎下身子,貼近她的耳畔,「不然,你以為自己有什麼價值讓我賠上一生?」
她為著他的一句話而感到悲痛至極,也為著自己愚蠢的相信他而感到羞愧,若不是為了錢,她恐怕得不到他一絲目光吧?她想。
淒涼的笑容不自覺地出現在她的唇邊,看得他心駭。
「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管昕蕙驀然想起那日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婚紗照,每一張溫馨照片裡的她笑得那麼甜蜜,如今也是讓人笑掉大牙的證據,更是她幸福的假象。
那是一個預兆……
她竟然忽略了這麼大的徵兆,一徑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的。
「我想要怎麼樣?」章翌重複著她的話,笑她不懂事,「不都告訴你了嗎?我要管氏,雖然是晚了點,可我有的是時間。該死的你的父親,竟然把管氏交給雷震威代管,但那是我的,遲早有一天我會拿回來。」
「不許你詛咒我爸爸。」
「我哪需要詛咒他,他早被你這個『孝女』氣死了。」他刻意強調「孝女」兩個字,狠心地增加她的痛苦。
絕望在她的心中抑制不住的蔓延開來,她聽到了心在滴血的聲音。
「爸爸……」
她真的很後悔,沒有聽父親的話。要是當初肯聽父親一句,現在她也不會落得滿心傷痕,如此不堪。
無意理會管昕蕙的痛苦,章翌只關心她帶來的文件,「該死,你沒把我要的企劃書帶來?」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工作。這個事實打擊了她,她竟比不上他的工作,他們就要結婚了啊!
顯然的,工作與妻子孰輕孰重,他心中早有一個答案,她閃著一抹淒楚的笑,還有什麼更難聽的,還有什麼更椎心的,全都一次迎過來吧,她要一次痛個夠。
心一次死絕,就不會每傷一次,就痛一次了吧?
該死的!她在裝什麼可憐!
他要陪她度過往後二十年,受害者是他,她憑什麼用指責的目光看著他?
「該死,你是來哭給我看的嗎?出去。」
章翌面孔扭曲地走上前去,用力推管昕蕙出去,一面還呼叫著查德:「把她給我送回去,順便把我的企劃書拿來,快點!」
她任由查德帶著走,身體已不是自己的了,視線空茫的她因而忽略了背後那抹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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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做了什麼?」簽完了這份公文,章翌他隨手又拿一份過來。
來人逕自報告著,知道他一心可以三用。
「沒做什麼,發呆一個下午。」查德想不透,董事長幹嘛要派他去監視一個女人。
他是董事長的機要秘書耶!
董事長向來出國都帶著他的,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小事?
「這不像她。」他記得她小時候的老師對她的評語都寫著她很好動,當然,那是在小學以前。
「既然她整日都在發呆,就不用監視了吧?」
章翌知道查德並不樂意做這件事,他思索其他可行之道。
「您該不會是怕她想不開吧?」
「自殺?這不是她會做的事。」一個好動的小孩,雖然年紀有所增長,個性多半會保留下來,所以他並不相信管昕蕙會做這種事。
「那又何必……」
「你忘了那個散播謠言的男人,還有馮詩意的事了?」他們可是花了他不少錢,他不想在接收管氏這件事上再生任何枝節了。
「他們一個被控詐欺、誣告,一個被星寶超貸案牽連,不會再作怪了。」
「難保沒有下一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畢竟為了一個管氏,他的計劃裡有好幾個漏洞,這證明了他行事還不夠周全,他要更謹慎才是。
「可是……」
查德的話被他截斷,「好了,找兩個保全人員去保護她,你就回公司幫我。」
「是。」既然已經被調回公司,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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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囚禁了,自從那日在他的辦公室對峙之後,章翌便找了兩個保全人員盯著她;除非他回到家,否則她的世界裡就硬生生的多了兩個人。
「你怕我自殺?」管昕蕙問道。
有那麼明顯嗎?她在心底低問,活了二十多年,她竟然連隱藏心事都學不會。
「我怕?」章翌冷笑了聲,不願承認在她眼中看到了她對人生的了無生趣。「你最好明白,沒有什麼事能教我怕的?」
「是啊!你只怕沒錢。」她冷諷著他,一想到章翌要的不是她,她便為自己曾經付出的感到悲哀。
「你……」
他看也不看她,逕自轉身交代著兩名保全人員看好她。
知道言語抗議無效後,管昕蕙便選擇了絕食。
可這麼做卻換來了章翌一句!「你瘦一點比較好看。」
早知道會得到這樣不堪的結果,她就不該不聽父親的。
當初,她也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會看錯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旁人的警告,可事實證明,她一點也不適合生存在這個狡黠多變的社會。
想著想著,蜷縮在床邊的管昕蕙,淚流滿襟。
「起來。」章翌的出現宣告了黑夜的到來。
她坐了起來,慌張地拭去眼角的淚,她不要自己脆弱的一面讓他看見,因為他從不會心疼!更不會安慰,只會嘲笑、奚落她罷了!
「今天去看了醫生了?」他平靜的問道,事實上,他已經打電話問過醫生了。
「嗯。」
「還是沒有消息?」
「嗯。」
「該死,那就是做得不夠多羅!」章翌脫下衣服,作勢要與她歡好。
她睜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他隨心所欲的心態,他對她沒有愛啊!這種事,他竟做得出……
「不要。」微微顫抖的聲音飄出了她的口,內心對他的懼怕已到頂點。
「你說不要?」他停住手邊的動作,「你敢反抗我?」
「我……」
章翌挑起眉,勾起了管昕蕙尖削的下巴,邪佞的說:「能得到我垂青的女人向來是少之又少,你竟然說不要?」
她的汗濕,和抖顫的聲音洩露了自己的恐懼。
「過來。」
她一動也不動。
「我說過來。」他粗暴地拉著管昕蕙,她順勢倒在他的懷裡,「聽話,有了孩子,我碰都不會碰你一下。」
章翌撕開她的睡衣,不但如此,還撕了她的內衣、內褲,男性的粗暴毫不掩飾。
「不!」她掙扎著想要推拒,口裡喃喃自語:「早知道我就該聽爸爸的……爸爸,我好後悔……」
「很好,幸好你這個孝女還沒有忘記你爸爸是被你氣死的。」章翌又再提醒她一次,她的父親是被她氣死的。
管昕蕙以空洞的眼神,回應他所說的……
而這種毫不掙扎的反應,正是他要的。他低下頭,覆上她的唇,也將自己的火熱送進她的體內。
下身傳來的猛烈也順道將她對他的真心撕成片片。
他曾經說過如果他不愛她,便不會和她做親密的事?
他也曾經說過若他不愛她,不會對她如此溫柔……
話猶在耳畔,人心卻變了。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騙她,她還有什麼能相信的呢?
「我恨你。」
「隨便,我不在乎。」章翌不相信管昕蕙會恨他,因為她曾經說過愛他不只一遍。
他的不在乎刺激了她,他在乎的只有錢吧?
他要錢,她可以給他,但給的方式由她決定。
一個破局的計劃,換她來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