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沁 第七章
    涼風拂過柳絲,發出沙沙的聲響,初秋的季節,飄落的楓葉如雪般飛揚,偶爾幾片枯葉飄落至水池,隨著水波浮沉。

    一抹纖弱的身影佇立在碧綠的湖邊,凝視著眼前的蒼涼蕭索;倏地,一片枯葉掉落,像載滿她的哀怨,掉到「鏡湖」裡去。

    自從答應了玄禺的條件之後,程如茵每天要做的就是等著夜晚的來臨,忙完國事的他,便會擺駕至嬌妍宮,與她夜夜春宵、纏綿芙蓉榻。

    不知道內情的人都以為她已得到皇上的眷寵,成了皇上的新歡,其實她心裡知道,皇上這麼做,無非是希望她能早日懷下龍子。

    而她也能得到自由,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可,為何想到這兒心中就有種苦澀的感覺?約定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然變了調。

    「玉妃娘娘,終於找到你了。」冰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她已跑遍整個後宮,四處找不著她,最後才在「鎖容宮」前找到。

    「什麼事?」秀眉一皺,冰兒的聲音打擾了她的沉思,也破壞了她寧靜的午後。

    「玉妃娘娘,你怎麼跑到冷宮來了,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冰兒環視四周,發現這裡冷清得很,不禁暗自慶幸玉妃娘娘不住在這兒,不然她可慘了。

    程如茵並不曉得這裡是冷宮,只是閒來沒事四處走走,卻不巧發現這裡的蒼涼美景與她的心境相合,於是便在站在這兒欣賞。

    「這兒挺美的,不是嗎?」

    「美?」冰兒奇怪的看著她,這兒又沒花沒草,只有湖水可看,真的美嗎?

    「冰兒不這麼覺得。」頓了下,冰兒又繼續說,「玉妃娘娘,該用午膳了。」

    程如茵望著高高照在天空的艷陽,嬌柔輕盈的身子卻不曾移動,彷彿要在這兒不走了,「我沒胃口,你自己去吃吧!」

    「娘娘,這怎麼行呢?你是主子,哪有主子不吃飯,丫頭還吃得下的!」冰兒忍不住說道,「娘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告訴冰兒,讓冰兒替你想想辦法。」

    程如茵無奈的一笑,能有什麼辦法呢?總不好讓冰兒去告訴皇上,請皇上愛她吧?

    她這才恍然大悟,對皇上的敬畏已轉成濃烈的情感,對他的冷漠無情竟也能甘之如飴地接受,不正是愛上他最好的證明嗎?

    愛!是的,這個字眼是如此深深地刻劃在她的心中,佔據她整個心思,只為他。可,她的身份……

    若是他明白了,會怎麼處置她呢?

    她可以幻想他不在乎嗎?

    她可以幻想他會原諒好嗎?

    不,在還不明白皇上對於欺騙的反應之前,她什麼都不敢想!

    見程如茵遲遲不回應,冰兒催促道:「玉妃娘娘,有什麼心事你就說嘛!」

    「我沒什麼心事,你別多想了,去用膳吧!」回絕了冰兒的好意,她回頭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冰兒拿她沒辦法,輕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除了皇上,你還會有什麼心事!」

    程如茵一聽大驚,旋身問道:「冰兒,你說什麼?」

    「我說皇上才能教你這般心事重重。」

    程如茵皺了皺眉頭,真這麼明顯嗎?明顯到連冰兒都瞧出來了,她還能怎麼掩飾?

    一等生下皇子後,她還能若無其事的過日子,還能得到她要的自由嗎?

    她歎了口氣,「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她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為了平靜的生活,她拿了一生的清白來換,卻沒想到在未達到目的之前,竟又愛上了皇上。

    老天真是愛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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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程如茵的癸水來了,證明她沒有懷孕。

    玄禺知道後並沒有太過失望以及責怪,只是交代冰兒要好好照顧她。他這幾天夜宿青龍宮,沒召來半個妃子侍寢。

    倒是程如茵顯得有些失望,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天天想著希望皇上愛她。

    有了這個孩子,她也不會在日後皇上不要她的時候,頓失倚靠。

    皇上答應會給她自由,但她也不一定要離開啊;再者,皇上也沒有不准她見孩子。所以,有了孩子,她情願不要自由,情願受牽絆,只是,她還是沒能達成願望。

    她現在可以想見當合妃娘娘小產時,皇上的傷心與痛苦了,只因這種感受她已經嘗到。

    冰兒看著她眉心深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玉妃娘娘,冰兒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懷孕生子這事是急不來的啊!」

    程如茵不語。

    冰兒看她一臉憂心忡忡,突地心生一計,「玉妃娘娘,不如去求求注生娘娘吧?」

    「注生娘娘!」程如茵雙眸一亮。

    是呀,她怎麼沒想到去求注生娘娘送子呢!

    她真是急糊塗了,「冰兒,你真是我的解憂丹啊!可是,佳木斯哪裡有注生娘娘廟呢?」

    「娘娘別急,宮裡伺候妃子的老嬤嬤那麼多,一定有人知道的。」

    程如茵突然覺得自己的憂鬱一掃而空,心中清明一片,「嗯,等癸水一過,我們就出宮去。」

    「嗯,冰兒這就去打聽。」冰兒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皇上,你千萬別怪如茵迷信,如茵會這麼做,雖然是自私的想留下你的子嗣,可原因還是為了你呀!

    但願你能明白,如茵只此癡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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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智寶山的「煙台廟」,供奉的是注生娘娘。

    在一百多年前,一名自稱是受到注生娘娘夢中指示的修道女子,選定這綠松翠柏的山林作為注生娘娘民間的棲身之所,還把夢中所見的神明模樣描繪出來,請師傅雕了一尊長五尺的立身佛像,擇了良日將神像安座,供求子的民眾參拜。

    一百多年來,關於注生娘娘的靈驗傳說時有耳聞,一些渴望有子的大戶人家都紛紛前來參拜,希望能得償所願。

    至於是否靈驗,有人說靈驗,有人斥之為無稽之談,有人一舉得子,當然也有人希望落空。

    幾天前,冰兒探知離皇城不遠有這座廟後,便立即告訴了程如茵。

    程如茵便找了借口要出皇宮,玄禺不疑有他,派了兩名侍衛充當車伕,順道保護她的安全。

    而她們現在正在上山的路上。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程如茵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不自覺的吐出這闕詞。

    「娘娘,你在念什麼啊?」沒念過書的冰兒,一個字兒也聽不懂。

    她微微一笑,替她解答:「我在念詞。」

    「我就說嘛,咱們要常出官走走,瞧娘娘心情好得連念詞的興頭都來了。」冰兒也看著窗外翠綠耀眼的明媚景色。

    「冰兒,你知道嗎,念詩詞不一定是心情好。有些詩詞是讓人忘憂,有些詩詞卻是愈念愈憂愁。」接著她又念道,「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人愁腸,化作相思淚。」

    一聽到「相思淚」,冰兒會意,「娘娘,你在想家?」

    程如茵搖頭一歎,「我哪有家可想呢?只是每天聽著你們喊我玉妃,總會想起在棲蘭的身份。我是『如茵』,意如賤草,卻成為佳木斯的妃子,我是賤草啊,怎能與皇上匹配?」

    在愛著皇上卻又因身份而不敢恣意妄為的情況下,她已身心疲憊。

    「娘娘,你想太多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還是可以愛著皇上啊!」

    「冰兒,你說,是不是我太不知足了?」程如茵突然沒了把握。

    她希望有皇上的孩子,還希望皇上愛她;甚至有一天,她希望由皇上口裡吐出的會是她的名字。

    她愈來愈多的奢望,會不會有一天,又因為一次次的失望,而對自己絕望。

    愛一個人,真有這麼苦嗎?還是,這只是她如草般的命運?

    「不會的,娘娘,你只是太會胡思亂想。皇上這麼寵你,等你有了皇上的孩子以後,皇上就算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不能把你趕走啊!」冰兒樂天地說著,完全無法體會她的感受。

    程如茵抬起頭來,望向車窗外,這才知道馬車已經停了。

    冰兒也感受到馬車的停頓,她首先掀開布簾,發現站在馬車後的侍衛,當場臉色發青。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到後頭的,怎麼不出聲呢?應該沒聽到什麼吧?

    冰兒額際冒著冷汗,回頭望著程如茵。

    「冰兒,怎麼不下馬車呢?」程如茵強裝鎮定地道。

    「娘娘……」冰兒害怕方纔的談話被兩名侍衛聽到,心虛的不知道該如何應變。

    程如茵捏緊冰兒的小手,小聲的安慰她說:「沒事,別自己嚇自己,他們聽不懂的。」

    她率先下馬車,守衛忙上前扶起,她佯裝無事地問:「已經到煙台廟了嗎?」

    「稟娘娘,就在前頭,馬車進不去,要勞煩娘娘步行上去。」一名侍衛恭敬的回答她。

    「好的,那你們先在這兒候著,我們去去就來。」

    「是。」

    「冰兒,我們走吧!」她吩咐冰兒拿出供品,主僕倆沿著曲徑而上。

    見她們走遠後,兩名侍衛嘀嘀咕咕了起來:「玉妃娘娘生得這麼美,連儀態都是如此優雅,真是少見啊!」

    「是呀,沒想到生得這麼美,卻是個冒牌的。」

    「她們也真是大膽,居然敢假冒,你說這事兒該不該告訴皇上……」

    原來,方才馬車停頓許久,他們不見玉妃娘娘出來,這才過來請她們出來,沒想到竟意外的聽見她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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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冰兒為了掩飾程如茵的身份,準備了一些碎銀,交給兩名侍衛,「謝謝侍衛大哥護送我和娘娘,這一路上辛苦了,這點小意思還請兩位大哥笑納。」

    兩名侍衛你看我,我看你,護送娘娘出宮,本就是皇上的匕意,他們只是聽命行事,沒理由多拿這些銀兩。

    冰兒見他們一副為難的樣子,便硬將銀兩塞在他們手中,「收著吧!這是娘娘的一點意思,你們就當賺了一筆外快,日後娘娘還需仰仗兩位的幫忙。」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們別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害了娘娘。

    「這……」他們還要推拒,這樣一收,那他們方纔的決定就不可行了。

    「好了,娘娘要回宮了,快駕馬車吧!」冰兒逕自催促著他們。

    她想這樣做應該可以隱瞞得住!

    可冰兒沒想到的是,她們在宮裡的日子這麼長,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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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智寶山回來之後,程如茵又有好久丟沒見著玄禺了。

    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鏡湖旁,望著湖,她輕歎了聲。本來想趁著這幾日將廟裡得來的「得子藥」和皇上一起喝的,可皇上一直不來,也就沒機會讓他喝下了。

    聽說皇上這幾天是在慧妃的水月宮,她雖沒刻意打聽皇上的下落,可多事的宮女們總會告訴她皇上昨夜在哪裡過夜,好似在嘲笑她被冷落了。

    後宮就是這樣,誰的主子得寵,誰家的婢女就會大肆宣揚,彷彿在比賽似地爭個沒完。她不自覺地又歎了一口氣,人是健忘的,尤其在「貴」人的世界裡,更是如此。

    皇上也許不記得他自己曾經說過她是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要她做他孩子的母親……

    程如茵笑了出來,悲切且淒絕,她在心中告訴自己,那些美好的情景,姑且當成夢一場,醒過來就算了吧!

    又飄來了一片葉,掉在湖心上,泛起圈圈漣漪,她望著那片葉子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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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達宮內又見纏綿,只是這回的男主角並不是當今皇上,而是駐守在皇宮裡的御醫——駱賓樺。

    百合是怎麼和他勾搭上的?說來說去都要感謝皇上給他們的機會。誰讓他十天半個月不來,教本是花娘的百合按捺不住,屢屢在牆邊流連、徘徊……

    「合妃,你的皮膚真細,我駱賓樺可是第一回見到像你這般的大美人兒……」

    芙蓉帳內兩人赤裸的身軀交纏著。

    少見多怪!百合斜睨他一眼,「真的嗎?我要真有你說的那麼美,那皇上怎麼不來我這兒?」

    「話不是這麼說,要是皇上天天來,那我不是要犯相思了嗎?」駱賓樺啄吻了她一口,「還是你嫌我比不上皇上?」是比不上。不過百合識相的沒說。她現在只能靠他來排解深閨寂寞了,要是氣走他,要再找一個口風甚密、且精壯的男子可就不容易了。

    「哎呀!我才不是這個意思。皇上十天半個月沒來,人家早忘了皇上的模樣了。不像你天天都來滋潤人家,人家的心頭只有你一人呢!」百合撒起嬌來,將由自個兒的胸脯在駱賓樺的胸膛上來回摩擦。「你瞧瞧人家的奶子一碰到你的身子,又變大了。」

    駱賓樺一喜,當她是認真的,「你沒騙我,我真的比那年輕小伙子還行?」

    「什麼年輕小伙子,他可是皇上!」

    「在我看來,不就是毛頭一個,只是他命好,能做皇上。」駱賓樺心裡對此不服氣得很,可偏偏自己沒這個命,只好發發牢騷。

    「你很羨慕嗎?」百合伸出了香小舌,舔舐著他的乳頭,盡其所能的挑逗他。

    「堂堂一國之君,要什麼有什麼,有誰不羨慕!」駱賓樺低吼,「哦,你這騷蹄子,還要?」

    「嗯,你不是很猛的嗎?證明給我瞧瞧。」百合刺激他。

    駱賓樺邪邪一笑,樂得證明給她看,「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兒可別求饒。」

    「哎呀!你輕點兒嘛!」被他這麼粗魯的一抱,差點兒骨頭斷成兩截。

    「你不是要粗暴一點嗎?」

    「啊……你輕點兒撞,別傷著了咱們的寶貝兒子。」百合驚呼。

    猛地,駱賓樺身子一僵,連忙抽身徹出,大叫:「你說什麼?你懷孕了?是我的孩子?」

    「噓……要死了,你小聲一點,別讓人聽去了,那我們人頭就要落地。」百合趕緊摀住他的嘴巴。

    方纔的激情全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駱賓樺抓著她追問:「怎麼會懷孕了?完了,這下子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百合斜瞪了他一眼,暗罵了聲,沒用的粗人,空有一身蠻力,卻沒長半點腦子。

    「你別這麼沒用行不行,我當然想好了退路,不然,你以為我會真的坐著等死啊!」

    「有什麼退路,快說來聽聽啊!」駱賓樺心底怕得要死,要是讓皇上知道他玩了他的妃子還讓她懷孕,他還有命嗎?

    「這幾天找個機會讓皇上在我這裡過夜,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百合一臉的算計,「你也不想想,皇上想要皇子想瘋了,我先其他妃子一步懷有身孕,不是更能奠定我在後宮的地位嗎?」

    一聽到合妃驚人的言語,駱賓樺臉色發青,「你、你要混淆皇室的血統?這是砍頭的大罪啊!」

    「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百合老神在在,完全不被他緊張兮兮的模樣給影響。

    「你會說嗎?」她問。

    駱賓樺搖頭。他哪裡敢說?

    「這不就成了!你方才不也說了,挺羨慕皇上要什麼有什麼的,你想想,要是做了太上皇呢,豈不……」百合的長指在他的胸膛打轉,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心中打著沒有人知道的鬼主意。

    她只要皇上將她立為皇后,才不管會不會混淆皇室血統。駱賓樺只是她打發空虛的調劑品而已。

    駱賓樺心動了,這件事情沒有第三者知道,而他也絕對不會洩露出去。那麼,合妃的計劃或許可行。

    「我的主意怎樣?」百合見他遲疑,八成是同意了她的辦法。

    「可皇上不來怎麼辦?」駱賓樺雖然心動,可他也知道皇上不來玄雨宮已經很久了,會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皇上改變主意來找合妃。

    「你是他的御醫,還想不出辦法嗎?」連這個都要她打點,真是蠢夫。

    「你是說……下藥?」

    「我可是什麼都沒說,你自己看著辦吧!要當一輩子看病的,還是要當太上皇,你自個兒想想吧。」

    萬籟俱寂的秋夜,微涼的風透過窗欞呼呼地吹拂著兩人的詭譎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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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妍宮裡為玄禺的到來而亂成一片,只因正主兒不在,讓宮女們疲於奔命,四處找玉妃娘娘。

    「稟皇上,還是沒見到玉妃娘娘。」幾名宮女紛紛回報。

    玄禺眉心一皺,「玉妃的隨身侍女呢?」

    「稟皇上,也沒見到。」

    他不耐的揮手,「去,再去給朕找!」

    「是。」一群人頓時往四面八方散開,只剩下小豆子戰戰兢兢的和不悅的皇上站在一起。

    她去哪裡了?

    難得他今天想見她,興匆匆的來卻不見她的人影,他記得沒允她出宮,怎麼這會兒連宮裡四處都不見她?

    半晌,他走進內室,小豆子要跟,卻被他阻擋在外。

    「在外頭候著,玉妃娘娘一回來,立刻稟告。」

    「是。」

    走進內室,就見到床鋪上的雪絨錦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角,枕上也沒有壓痕,顯示她沒有午憩。

    沒用午膳,也沒午憩,究竟是去哪兒了?

    他緊抿了唇,發現紅檜桌上擱置著一大片梧桐葉,順手便將它取了起來。

    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

    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蹙起了眉頭,一股憤怒及妒意的情緒直襲而來,憤怒的情緒蓋過了嫉妒,也蓋過了他的理智,使得他並不明白自己是因嫉妒而心生怒意,還是因著她的背叛而憤怒。

    「玉妃呢?再找不到她,你們個個提頭來見!」突地,他朝外一吼,驚起正在打盹的小豆子。

    「奴才這就去幫忙找找。」

    玉妃娘娘,你快出來吧!

    小豆子上有父母要養,可不想提頭見皇上啊!

    小豆子在心中拜託,希望他的請求能傳到玉妃娘娘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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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娘娘,奴才可找著你了。」小豆子在宮裡頭兜了半天,最後才在鮮少人出人的鎖容宮前的鏡湖找到玉妃娘娘,差點兒讓他跪下來謝神拜菩薩的。

    程如茵放下手中的筆,抬起螓首,「什麼事?」

    她這幾天都在這兒賞湖、吟詩、寫字,冰兒知道的啊!

    怎麼小豆子公公沒見著冰兒嗎?

    「皇上找你啊!發了好大的脾氣。」小豆子誇張的說。

    「皇上找我?」程如茵臉上寫著驚喜。

    「是啊!」

    來不及收拾她的文房四寶,她丟下一句:「公公,麻煩你替我收拾收拾送回宮去。」不等小豆子回應,翩翩身影已離開。

    「唉,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哦……」小豆子搖頭,但願玉妃娘娘能安撫皇上說變就變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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