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因父母雙亡,所以程格非便寄住在舅媽家裡。
做為一個寄宿者,她盡可能的想要融入舅媽的家庭,但不管做了多少努力,他們依然把她當成一個外人看待。
在她將滿十八歲時,舅媽打算全家移民去加拿大,當然並未包括她,但因為她死去的爸爸有交代,所以舅媽也還算有良心,在很短的時間內讓她開始相親,只要她一結婚,就不再是他們家的責任,然後他們就可以屁股拍拍的走人。
就這樣,她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只能被動的接受著一場又一場的相親,而與她相親的對象有些老得都能當她爸了,所以即使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甚至可說是幾乎天天都在吃相親餐,仍沒有一個看對眼的。
「你最好快點決定,」舅媽劉玉如警告著,「我們下個月就要離開台灣,可沒打算要帶你一起去加拿大。」
「我可以自己留在台灣。」程格非小心翼翼的說。
「若是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要這樣!」劉玉如瞪了她一眼,「但是當初你爸的保險金是登記在你的名下,他說我若能夠順利安排你的婚事,保險金要分一半給我和你舅舅。」
靠著椅背,她懶懶的目光望向窗外,裡頭有著對人性的失望。為什麼一切的醜陋會出現在人最脆弱的時候?
火紅的太陽快下山,沒多久,這個世界又將籠罩在黑暗之中,然後華燈初上,又是一個美麗的夜晚來臨,但她卻得坐在這個高級餐廳裡,等著一名不知高矮胖瘦的男人。
高中畢業之後,她便決定不再繼續升學,為此她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畢竟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是什麼,
她喜歡美容美發,所以與其花時間去讀自己沒有興趣的科系,不如早點決定自己的志向,花時間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
現在她跟在一個知名的美容大師底下學習,其實她不過是這位大師眾多學徒中的一個,沒什麼特別,但她相信只要靠著不斷的學習與努力,她終會在美容美發界大放光彩。
「不好意思!」今天的介紹人也是劉玉如的好友,此時正匆忙的趕到,「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
「沒關係!」劉玉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雖然對男方遲到的舉動感到頗不以為然,但還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
「沒辦法,」吳淑美歎了口氣,「下班時間,大塞車啊!」她說著現代人遲到的最好理由。
劉玉如有些不置可否,「那這位是——」目光飄向了站在好友後頭的美婦,她身上所散發的恬靜氣質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位是林寶桂女士。」吳淑美拿起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汗濕的鼻頭,頗有噸位的身軀往旁邊讓了下,好讓好友看得更清楚一點,「也就是這次相親男方饒維邦的母親。」
「母親?!」劉玉如忍不住露出驚愕的神色。眼前的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初頭,但卻已經有個二十幾歲的兒子,還真是駐顏有術啊!「看起來這麼年輕,天啊!你是怎麼保養的?」
每每只要聽到這種話,總會讓林寶桂的心中升起莫名的虛榮心。女人嘛!總是喜歡聽到讚美。
「你真是客氣了。」她氣質優雅的微微揚起一抹微笑。
在外人的眼中,她是個優雅的貴婦,也只有維邦那個死小子老認為她是個虛有其表的偽裝者。想起自己的兒於,她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沒想到努力了那麼多年,看了無數的名媛淑女,現在都已經大學畢業了,卻還是沒有一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
林寶桂在侍者的招呼下,與吳淑美一道坐了下來。
「維邦去停車,等等就進來了。」坐定之後,她才緩緩的開了口,「真是不好意思,因為維邦今天開會的時間沒有拿捏好,所以才會遲到,讓你們等這麼久,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劉玉如揮了揮手,嘴裡講著客套話,「反正我們也才剛到沒有多久!」
什麼剛到!她們明明都等了超過半個小時,而且還因為對方遲到,讓她聽了她的一堆抱怨,怎麼對方一來,什麼都變了?!老實說,她很討厭這樣虛偽的應對。
耳裡聽著舅媽說話,程格非依然將臉面向落地玻璃窗外,至於坐在對面的人是誰,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經過這一個月以來的震撼教育,她早對那些相親對像不再抱有任何信心。
餐廳外因為黑夜的來臨,所以點上了精心設計的璀璨燈火,加上庭院中的人工造景還頗有南洋風味的情調,讓她不由得看了出神。
看著看著,她的目光不自覺從景物中,轉向一個出現在迴廊盡頭的男人身上。
她目測那個男人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身上簡單的穿著天藍色的絲質襯衫和灰色西裝褲。
雖然隔了好一段距離,但她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五官。那個男人長得很英俊,但臉上的表情卻嚴肅的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他明顯的不悅在講電話,單看他的神態表情,她就已看得目不轉睛。
坐在程格非斜對面的林寶桂,也正側頭打量著看著窗外的她。
明明是個看起來仍稚氣未脫的小女孩,而她的側面卻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憂鬱,這樣的神情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不過才十八歲生命的女孩身上,這令她難掩好奇的盯著她看。
注意到了林寶桂的眼神,劉玉如連忙踢了下失神的程格非。
她被突如其來的一腳給嚇了一跳,「舅媽,你幹麼踢我?」
劉玉如因為她白目的這句話,臉色變得有些尷尬,瞪了她一眼,「平常我是怎麼教你的,怎麼看到人也不會打聲招呼?」
「對不起!」她在心中歎了口氣,垂下眼瞼,帶著公事化的口吻道:「你好,我叫程格非,今年十月滿十八歲,現在是個美發學徒。」
聽到她的自我介紹,劉玉如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難掩怒氣的盯著她瞧。
程格非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舅媽的表情,介紹完自己之後,又自顧自的將目光移到窗外,卻失望的歎了口氣。方纔那個帥哥已經失去了蹤影,這使得這場相親宴又開始變得無聊了!俏麗的小臉不禁垮了下來。
看到她的反應,林寶桂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具興味的弧度。
看來這個小女孩跟她那個不孝子一樣,都是被逼來相親的!由於她之前聽過她的遭遇,不禁覺得這女孩還真是可憐得緊。她不著痕跡的瞄了眼劉玉如。看來,這個舅媽對她也不是很好。
「媽!」饒維邦喚了一聲,還不忘瞄了下手錶,打算在三十分鐘內結束這場相親宴走人。
「維邦,來,快點坐下。」林寶桂露出溫柔的笑臉。「你一定餓了吧?趕快點些東西吃。」
看到她一副慈母的神情,他頗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還不餓,給我一杯美式咖啡就好。」他表情生硬的坐了下來。
「維邦啊,這位就是沈太太,」吳淑美熱絡的介紹,「而這位則是她的外甥女——程格非小姐。」
「你好!我是饒維邦。」他對那位沈太太基於禮貌的點了下頭,並且紳士的看了下今天的相親對象,不過對方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身上,只是逕自看著窗外。
反正他無所謂,本來他就不預期他家這個寶貝老媽的眼光,可以替他找到條件多不錯的女人。
看著饒維邦,劉玉如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她萬萬沒有料到今天的對象,竟然是這麼英俊的一個男人。
她極力思索著好友之前向她陳述有關他的所有事,偏偏怎樣都想不起來,畢竟關於外甥女的事,她從來不會花太多心思在上面,只求早點把人嫁出去,然後她就少了一件麻煩事。
「饒先生在哪兒高就啊?」比起程格非,她的反應可熱烈多了。
啜了口咖啡,饒維邦一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的模樣。
林寶桂瞪了兒子一眼,然後笑著代他回答,「他今年才從大學畢業,最近剛成立一間設計公司。」
「設計公司?」劉玉如露出興奮的神情,「是哪方面的設計公司?」
「建築設計!」她一臉驕傲的替兒子宣傳,「雖然才畢業,但是在義大利已經有個大工程在等著他了。」
「真是才華洋溢,一看就知道是個青年才俊。」劉玉如忍不住仔細的打量著饒維邦。
這樣優秀的男人配格非實在太浪費了,早知道她今天就應該叫自己的寶貝女兒天莉來,否則也不會平白便宜了格非。
比起今天相親的當事者,兩個當長輩的還顯得較為積極。年輕人之間沒搭上什麼話,倒是長輩們卻談得很開心。
喝完一杯咖啡,剛好三十分鐘,饒維邦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媽,我還有份設計圖要趕,先回去了。」
林寶桂的笑容當場僵在臉上。這個不孝子還當真不給她面子!
「對不起!失陪了。」不等母親反應,他逕自站起身,不帶任何情緒的說。
「你——」她快被兒子給氣瘋了。
「沒關係!」打斷了林寶桂的話,劉玉如不以為意的說道:「對著我們家的悶葫蘆也難怪饒先生會覺得無趣,下次有機會跟我女兒吃飯,她叫天莉,相信屆時會有不同的局面。」
聽到她這番話,林寶桂不禁覺得吃驚。
饒維邦的反應則是冷冷的一個挑眉,眼角瞄到那個始終未看他一眼的女孩終於轉過了頭,眼底還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那抹神情很快的一閃而過,隨即她又像一個沒有表情的布娃娃一樣,再次將目光移到玻璃窗外。
莫名的,她的表情令他感到揪心,看著她的側面,可以感受到她渾身透露出一種寂寞的感覺。
「我送她回家。」他指著程格非,冷冷的丟下一句話。
林寶桂意外的看著兒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送她回家!」饒維邦不耐的重複了一次。「快點!不然我要收回剛剛的話了。」
聞言,她不敢有片刻的遲疑,連忙輕拍著女孩的手,「非非,我叫你非非可以吧?維邦要送你回去。」
感到意外的從窗外拉回自己的視線,程格非看著輕拍她手背的林寶桂,不禁為她的美麗感到有些眩目,「你是……」
「你這孩子真是的,」對她不時的閃神不以為意,「剛才不是介紹過了嗎?我是今天你相親對象的母親。」
「母親?!」她怔楞了下,「可是阿姨,你看起來好年輕喔!」
林寶桂撫著自己的臉頰,笑得十分燦爛,「快別這麼說!還有不要叫我阿姨,叫阿姨都把我給叫老了,你叫我桂桂就好。」
看著這個孩子清亮無心機的眼眸,她便覺得好喜歡她,於是她暗自下了決定,就算這次維邦這個死孩子跟這女孩沒有緣分,她也希望有機會可以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桂桂!」程格非一臉的不可思議,覺得眼前的美婦好親切,而且在她的笑容裡,她看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對,就是桂桂。」林寶桂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快點把外套穿起來,讓維邦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劉玉如錯愕的婉拒,「我們自己回去就好。」
「怎麼會麻煩呢!你不是也希望快點把非非給嫁掉嗎?」林寶桂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讓他們單獨相處,正好可以培養感情。」
劉玉如聞言,只能心有不甘的閉上嘴。
「走吧!」饒維邦逕自拿起了程格非的薄外套,低頭看著仍坐在椅子上的她。
程格非這時驚愕的看著他。方纔那個在外頭講電話的大帥哥,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走啊。」他微側了下頭,對她一動也不動的舉止感到不解。
「對啊,去吧!」林寶桂也跟著催促,「年輕人好好去逛逛。」
他竟然是她今天的相親對像?!程格非呆楞的站起身。這種感覺好像中到大樂透一樣!
這一陣子無數次的相親宴下來,她早就對相親對像失去了任何興趣,沒想到上天竟然在此時送了她一個大禮——這個英俊的大帥哥。
如同踩在雲端上似的,她腳步輕飄飄的跟著他,一雙眼睛只顧盯著他看,根本無暇顧及腳底下的石頭,因此被絆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
「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眼明手快的伸出手撈住她,「連路都不會走!」
「我只是沒有注意到而已。」程格非仍是一臉未回神的模樣。
饒維邦覺得無奈的搖了下頭,拉開車門他頭一側,無言的示意要她上車。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坐了上去。
他則面無表情坐上駕駛座後,隨即開車離開。
車內的氣氛沉默得令人渾身不自在,但程格非一點都不以為意,只是專注的盯著他看,「有人說過你很帥嗎?」她沒頭沒腦的丟出一句話。
饒維邦有些驚訝這個看似害羞的小女生,竟會打破沉默的主動跟他說話。
「一定有很多人說過這句話吧?」她自顧自的回答。
他依然沒有回應,直到她的小手突然摸上了他的頭。
「你在做什麼?」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惹得不悅了。
「你的髮質很好,」她一點也沒把他一副好像要殺人的神情看在眼裡,「而且髮型也很好看,你都在哪裡弄頭髮?」
瞥了她一眼,饒維邦那個眼神好像她突然長了兩隻角一樣奇怪。
「告訴我嘛!拜託!」她不由得面露祈求的雙手合十,「有機會的話,我可以跟你去那家髮廊看看嗎?」
他開始懷疑她的腦筋不正常,不過或許他也瘋了,否則怎麼會在餐廳看到她失神的模樣就心生憐愛?他還以為她是個可憐的小孤女,不過現在看她精神奕奕的樣子,可見她也不是什麼需要同情的小可憐。
「不行嗎?」她露出失望的神情,「那也沒辦法了。」說著,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看到她失望的模樣,他不忍的開口道:「我不上髮廊。」
程格非有些訝異他的回答,而他的答案也令她感到不解,「那你要剪頭髮時怎麼辦?」
「我父親有家經紀傳播公司,公司內部本身就有專屬的設計師,若有需要,打通電話安排時間,請他們到家裡就可以了。」
「哇!」她一臉的羨慕,「真酷耶!」
他分心的瞄了她一眼,「你對髮型設計有興趣?」
「對啊!」她露出夢想的表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髮型設計師,現在我是跟著一個白子益先生學習。」
饒維邦點了下頭。他聽過白子益這個名字,在美發界,還算是個頗有名氣的設計師。
「你餓嗎?」他開口問道。
程格非聳了聳肩,「還好,但你餓了吧?你應該還沒吃晚餐。」
「對。」饒維邦平淡的回答,「我一向吃得很隨便,而且今天晚上我還有一份設計圖要趕,所以沒什麼時間可以吃東西。」他將車子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我要買點東西吃,你要一起來嗎?」
沒有多加思索,她隨即跟著下車。其實她並不想買東西,只是單純的想要跟在他身邊,因為和他在一起有一股說不出的安全感。
饒維邦迅速的買了兩個三明治。
「我不要吃!」她忙不迭的在一旁說道。
他不客氣的低頭瞄了她一眼,「我也沒有打算要買給你,這兩個三明治是我要吃的。」
程格非一楞,「有兩個耶!」
「一個大男人吃兩個三明治很正常啊,至於你要吃什麼,自己有手自己拿。」
聽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你長得很帥,但是卻一點都不懂得體貼。」
聽到她的咕噥,他頗不以為然的看著她,「我認為,如果我亂買,卻買了你不喜歡吃的東西,這才叫不體貼。」
這是什麼怪理論!程格非雙手擦腰,抬頭看著高大的他,「如果是你買的,我一定都喜歡。」
她的模樣令他忍俊不住。這女孩真是孩子氣得可愛!
饒維邦站在櫃檯前付帳,看著微波爐上的東西,「給我一包爆米花!」他對店員說道。
「爆米花!你喜歡吃這麼孩子氣的東西啊?」程格非不免驚訝。
「這是買給你吃的。」
聽到他的話,她不禁傻眼。
看著她的表情,饒維邦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說我買什麼,你都會喜歡嗎?」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天啊!爆米花這東西,她都幾百年沒吃了!
「先生,你要什麼口味的?」店員問。
「你們有什麼口味?」饒維邦反問他。
店員將架上的三種口味全拿到櫃檯上讓他挑選。
「這個吧。」他全然不問程格非的意思,逕自選擇,「這個口味又甜又鹹,適合你矛盾的個性。」
這男人的話真的很不中聽耶!她不禁瞪著他。
「走吧。」拿著剛從微波爐拿出來的爆米花,他有些挑釁的對她挑了挑眉。
程格非一副很不情願的跟在他後頭。
「吃吧。」上了車後,饒維邦將爆米花放到她的大腿上,「不過還有點燙,小心點。」
他語氣中的關心讓她的心底感到一絲的溫暖,她小心翼翼的撕開包裝,香氣立刻四溢。吃了一口,咀嚼幾下後,她發現這口味還真的滿不錯吃,讓人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
「你要嗎?」她拿著一顆爆米花,好奇的詢問,「這很好吃。」
饒維邦微微一笑,「你自己吃吧。」趁著在停紅綠燈的時候,他問道:「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聽到他的話,程格非臉上的笑容明顯一黯,順手又塞了一口爆米花,才喃喃的說了一個住址。
「你不想回家?」
吃著爆米花,她微偏著頭看著他的側面,不是很明瞭這是問句還是肯定句,但她還是老實的說道:「對啊!我不想回家。」
她想不想回家其實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但他仍不自覺的脫口問道:「為什麼不想回去?」
程格非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將目光給-到窗外。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不會勉強的。」饒維邦似乎看出她的為難,於是不以為意的說道,反正他也不想強迫人。
「其實也沒什麼,」她露出甜甜一笑,簡短的將自身處境給說了一遍。「兩年前我爸媽過世,所以我就跟著舅舅他們過生活,最近他們要移民,並沒有打算帶我一起去,所以就要我不停的相親,因為我爸有留下遺言,如果他們能照顧我到我結婚,他們便可以得到一筆錢。」
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她跟他一樣都是被逼著相親,只是她舅舅一家人是巴不得快點把她給嫁出去。饒維邦不由得想起方才劉玉如在餐廳裡那副市儈的嘴臉。
突然他將方向盤一轉,車子便往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程格非不解的望著他。
「我改變主意了。」他簡短的回答。
改變主意?她一臉的莫名其妙,「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正她都已經坐上他的車,那麼他要帶她去哪裡,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