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永一看到進門的連詠雯,立刻一馬當先衝了上去,連詠雯順勢把他抱個滿懷。
「你這小鬼真是會撒嬌。」摟著小永,她親了親,眼角瞄到了柳初秋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她聳了聳肩,「受了點傷。」
如此輕描淡寫的口吻實在令人覺得不尋常,連詠雯懷疑的上下打量著她。
手杖輕擊地面的聲音出現,不一會兒工夫,維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連詠雯看他臉很臭,看來小倆口有了不愉快。懷中的小永一看到維斯立刻變節的動來動去。
「父親。」
要是平常連詠雯早哇哇叫了,不過這次她順從小永心意的讓他下去。
小永老規矩的抱住了維斯的大腿,維斯抱起他,「我帶小永去父親房裡。」丟下這句話,他走了出去。
小鬼一不見,室內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說吧!出了什麼事?」連詠雯打破了沉默。
柳初秋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連詠雯看著她也不急,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來撮合人,她想要試試自己當個「平常人」,是否也能達到一樣的目的?
「維斯的未婚妻來了。」看著手中的繃帶,柳初秋語氣平淡。
連詠雯眨了眨眼,維斯的未婚妻這個問題遲早要出現,只不過在這個節骨眼冒出來……
「現在她人呢?」
「在她房裡。」
「你的手是她弄的?!」
她歎了口氣,「算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她大致將早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連詠雯聽完後驚訝得杏眼圓睜,「真是個壞蛋。」
她不予置評,只是擔憂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很恐怖。」
「怎麼說?」連詠雯不解的問:「因為她讓你受傷嗎?」
「不。」她搖頭,「這種感覺我說不上來,總覺得她有些發狂,她看到我流血、看到我受傷,好像——好像可以帶給她……滿足!我知道我這麼說有點怪,但是,她真的給我這種感覺。」
連詠雯輕撫著下巴思索著,老實說,這種偏執的人她不是第一次見了。
前一陣子,她也是跟夏澤打賭,撮合一對離婚五年的男女破鏡重圓,那個時候她也遇上很瘋狂的人。
「你該不會說,他那個未婚妻,是那種誰來搶你,我就殺了誰的那種人?」她小心翼翼的問。
關於這個問題,柳初秋不敢妄下結論,她皺著眉頭,「總之,事情發生之後,我只要一想到廖碧君的眼神我就心慌。我本來想要帶著小永一走了之,但我又擔心她會傷害維斯,畢竟他看不見。」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連詠雯難以置信的嚷道,「她要傷害也是傷害你,她傷害維斯幹麼?」
她不知道,就是覺得不安。
「總之在維斯還沒復明之前,不能出任何事。」
看著她這副心意已定的模樣,連詠雯也不好多說什麼,突然她問道:「她看過小永了沒有?」
她楞楞的搖了搖頭。
「該死!」連詠雯詛咒了聲,立刻站起身,「小永我帶走!」
「為什麼?」她不解的跟在連詠雯身後。
「白癡都看得出小永的老爸是誰,你以為那女人看不出來嗎?」連詠雯飛快的說:「如果那女人真的如你所說的城府深沉,你覺得她會放過小永嗎?」
柳初秋聞言,驚駭得全身都戰慄了起來。她加快步伐,反而越過了連詠雯,率先敲了-森的房門,不待回應的逕自將門推開。
不過房內的景象卻令她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連詠雯不知情況的撞了上去。
「怎麼回事?」她咕噥著,一個抬頭看到柳初秋不自在的神情,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單人沙發上坐著一位美麗的女人。
「她不會就是廖碧君吧?」她低聲問。
柳初秋輕點了下頭。
連詠雯迅速的打量了下廖碧君,柔美的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會有顆狠毒的心。
不過外表通常會騙人,她拉著僵著身體的柳初秋進了房間。
開什麼玩笑,若連氣勢都輸給了廖碧君,那還玩什麼!她特意挑了個與廖碧君最近的位子坐下。
「你好。」連詠雯先打招呼。「我是連詠雯,是-森他們的好朋友。」
「你好。」廖碧君輕柔的開口,良好的教養展露無遺,「我是廖碧君,維斯的未婚妻。」
很好,直截了當的宣佈所有權。連詠雯點了點頭。
左看右看她都不認為這個姓廖的女人會對初秋不利,但初秋言之鑿鑿,且她也不是個會胡說八道的人,她還是提防些好了。
「你的兒子——很可愛。」
直視著廖碧君的目光,柳初秋的心一驚,她立刻將跑來跑去的小永喚來抱在懷裡裡,保護之情溢於言表。
「初秋,你反應過度了。」一旁的-森見到她的反應不由得笑道:「碧君是誇讚小永。」
她擠出一個笑容,有苦難言。
「連小姐是做什麼的?」廖碧君看向連詠雯。
「開婚友社。」
「婚友社?!」
她點頭,「就是幫人家撮合姻緣,也可以說我是現代紅娘。這次我就是要幫初秋找對象。」
廖碧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只是不知道連小姐替初秋找了什麼樣的對象?」
「就他!」在廖碧君驚訝的目光底下,她指著-森-
森好氣又好笑的搖著頭。
「你……」廖碧君瞠目結舌,「你在開玩笑?」
她露出一個笑容,「你看我像嗎?」
看到連詠雯眼底的精明,廖碧君的笑容僵在臉上,看來這個女人不像她所以為的無害。
「不過緣分的事情總是很難講,」連詠雯狀似輕鬆的打量著自己的指甲,「用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你是什麼意思?」
「你是聰明人,」她笑道,「你懂的。」
廖碧君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她轉而看向-森,「父親,你的意思呢?」-
森在心中歎了口氣,廖碧君對維斯的好,他是看在眼底,但是……
「就看維斯的意思。」他將問題丟到當事者的頭上,「畢竟他所娶的人將是跟他過一輩子的人。」
廖碧君一臉的難以置信,原本以為-森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怎麼會……不經意瞥到柳初秋懷裡的小永,她頓時明白自己為何輸了。
她很清楚-森一直希望查普頓家族能早日有繼承人,小永是柳初秋的一張大王牌。
她看著柳初秋,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個女人——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廖碧君不自在的揉著太陽穴,「我先回房去了。」
「小心照顧自己。」連詠雯站起身,扶了她一把。
廖碧君微笑的謝過她的好意。
四目相交的瞬間,連詠雯的杏眼突然大睜。
她驀然僵直的身軀使廖碧君不解,但她才沒空理會這個閒雜人等。她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在場的人除了看不見的維斯和不懂事的小永外,誰都看得出來連詠雯不自在的神情。
「出了什麼事嗎?」直到廖碧君的身影消失,柳初秋才放下高懸的一顆心,轉而看向連詠雯。
「那……那個……」連詠雯緊閉了下眼,「先等會兒,你讓我組織一下。」
「你知道了些什麼?」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柳初秋知道她有洞悉人心的能力,看來她是從廖碧君的身上發現了什麼,而被震驚得無法言語。
連詠雯的目光驀然射向維斯,「喂!大冰塊,我問你,你怎麼跌到山崖底下的?」
「忘了。」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她詛咒了一聲,「你想都不想就直截了當的回答我!」
他沒有多大反應的聳了聳肩,「我說的是事實,這幾年來,我想過很多次,但都沒有結果,所以我放棄了,我有猜想過可能是我的馬突然不聽控制吧,把我甩下去。」
「那你為什麼去懸崖?」
「不知道。」他依然不假思索的回答。
連詠雯真的很想打他的腦袋,「我告訴你,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她火大的說。
她的話才說完,室內籠罩在一片不尋常的沉默當中。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維斯有絲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我說你是被推下去的。」
「誰會做這種事?」
「還不就是那個——」
「詠雯,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柳初秋大致猜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但這指控實在太嚴重了。
連詠雯不馴的閉上了嘴,「總之,你自己小心為上。」
真是個笨男人,什麼人不好選,偏偏選個蛇蠍美人綁在自己身邊,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把話說清楚。」維斯沉著臉說。
「是啊,你把話說清楚。」光是想像有人推維斯掉落懸崖就讓人驚駭,-森神情凝重的問。
「等他手術之後再說。」連詠雯的手揮了揮。「我要走了,初秋,你出來一下。」
「連詠雯!」維斯的口氣有著快爆發的怒氣。
「你跟我發脾氣沒有用,我根本不會甩你。」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拉著柳初秋往門外走。
「廖碧君推維斯落崖,這是真的嗎?」在走廊上,柳初秋反手攫住了連詠雯的手。
連詠雯慎重的點頭,這種事她可不會胡說八道。
「為什麼?」她感到難以置信,只要一想到廖碧君曾經傷害過維斯便讓她膽戰心驚。
「由愛生恨吧!」這是連脈雯唯一想得到的答案。「氣之俊有機會讓我跟她獨處一下。」
「不。」柳初秋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那麼可怕的女人,你怎麼可以跟她獨處?!」
「拜託!你以為我被嚇大的嗎?」她一點都沒把廖碧君這個瘋婆子給放在眼裡。
「可是——」
「沒有可是。」連詠雯打斷她的話,「去把小永的東西收拾一下。」
為了小永的安全,柳初秋不再遲疑,連忙跑回房間,把小永的必需用品給打點好,交到連詠雯的手裡。
「小永就拜託你了。」她感激的說。
「放心,」連詠雯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慌,自己小心點。記得,苗頭一不對要趕緊蹺頭。」
柳初秋點點頭,「我去把小永帶出來。」
雖然突然讓連詠雯將小永帶走會引起維斯和-森的困惑,但此刻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大人有能力保護自己,小孩可沒有,她得以孩子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 ☆ ☆
就算看不到柳初秋的神情,但維斯也可以敏感的察覺到她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尤其是有廖碧君在的時候,她沉默得就如同一個隱形人。
手術在他的要求下,迅速的排出時間進行,手術後的情況比醫生預估的還要樂觀,除了頭痛越來越常發作外,一切可以說近乎完美。
或許是因為維斯開刀的關係,廖碧君跟柳初秋可以算是和平共處,但實際上,是柳初秋盡可能不跟廖碧君有所接觸。
明天就要拆線了!每個人的心都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希望維斯復明,但又怕結果不若預期。
病房裡,柳初秋摸著維斯的臉,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他眼前的繃帶。
他露出一個淺笑,拉下她的手,輕吻了下,「怎麼?擔心?!」
「能不擔心嗎?」她有些悶悶不樂的反問。有些事,等他復明之後就再也瞞不住,她有些害怕他看到小永時的反應。
「我倒是不擔心,」他神色自若的說,「我想見你。」
「你早就見過了。」她將他的頭髮撥到耳後,淡淡的說。
「那不同,」他輕搖著頭,「我忘了。」
以往若聽到他這麼說,她可能會生氣,但現在不了,畢竟這不是他們所能選擇的,她設想過很多的可能,其中最令她覺得可怕的,是當年廖碧君不同意跟維斯解除婚約才痛下殺手。
廖碧君已經做過一次,她相信,她不介意再做一次,但她至死都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她深深歎了口氣,窩進了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期望可以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明天,我會跟碧君談談。」維斯揉著她的頭髮,柔情的說:「解除婚約是一定的,我只希望不會傷她太深。」
她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但又想不出話來說服他別這麼做。
「其實碧君是個聰明人,她看到我們現在的相處,我想,她心中該也有底了才是。」
柳初秋相信她是一定有底,但這不代表她可以平心靜氣的接受這一切。
「你跟她談的時候,我想在場。」
他眉頭微皺,「這不是個好主意。」他不希望廖碧君可能會有的情緒起伏傷害到她。
「我堅持。」她握著他的手,語氣堅決的說。
維斯固執的搖著頭,「我跟她談的時候,不希望你在場。你去找小永,把他帶回來,」他露出一個期待的臉,「我也想看看他。」
「可是——」
他低頭吻住她,阻止了她的話,「沒有可是。」
柳初秋在心中歎了口氣,打定主意不與他再爭辯下去,反正到時她還是會在場就對了,不管維斯說什麼都沒有用。
她拚了命也會保護他!她在心中對自己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