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就愛你 第十章
    一個星期要籌備婚禮是趕了點,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務。

    紫童有了一個覺悟,就是富貴人家的飯碗果然是不好捧的,米修斯那些姑媽姑丈一點都不讓人喜歡,就連表兄弟姊妹也令人倒盡胃口。

    因為婚紗的樣式跟梅拉姑媽弄得不歡而散之後,她像是打了一場敗仗似的走進房裡。

    累死了……她呻吟著。

    「我不管了啦!」一進房,看到在床上睡午覺的米修斯,她想也不想的踹了他一腳。

    米修斯一臉莫名其妙的起身,「怎麼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樣子。

    「你的姑媽啦--」

    他一聽頭就知道她又受了氣,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小愛人。

    「再忍幾天,等我們結婚之後,就不用再理他們了,你想去哪裡?」

    「回台灣。」紫童想也不想的表示,「我離開台灣夠久了,雖然我妹妹和弟蘑的學費你解決了,但我還要將留聲機拿給佩兒。」

    「可是--」他側過頭,思索起來。

    「可是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問。

    「我總覺得那留聲機有魔力。」他咧嘴笑道,「你不覺得嗎?」

    她一楞,魔力?!她想起了那日有人要殺她時,留聲機中傳來的笑聲--

    她推開他,翻身下床,仔細的打量著放在床邊小几上的留聲機,底座有個抽屜,她好奇的想拉開--

    米修斯伸出手,很用力了卻也沒辦法打開。「卡住了?」

    紫童捺不住性子也幫忙去拉,但她的手才碰到米修斯的,抽屜就輕易的拉了開來。

    兩個人同時往後跌倒。

    「沒事吧?」他連忙扶住她。

    她搖頭,一張泛黃的紙張飄了下來--上頭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她看不懂。

    「寫什麼?」她好奇的問。

    「愛。」米修斯將紙翻了過來,「荷米絲?!」

    「是那女人的名字嗎?」

    他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你也知道那個精靈?」

    「你確定是精靈嗎?」她的口氣有著取笑,「說不定是附在這架留聲機上的鬼魂。」

    他的手輕敲了下她的頭,「胡說八道。」

    她輕呼一聲,掄起拳頭,不甘示弱的反擊。

    一陣風飄進房裡,似乎很愉悅的分享著戀人們的嘻鬧聲。

    留聲機上坐著一道透明小身影,荷米絲的笑有一些些欣慰、一些些落寞和羨慕,她和雷米爾也曾如此打打鬧鬧的共有幸福的時光啊……

    思緒拉得好遠,她回憶著和前世情人相處的點滴。她一定要讓眼前這對人兒幸福,對著雷米爾送她的對聲機,她發誓般的道。

    婚禮前夕,依羅家舉辦了溫馨的晚餐宴。

    熱鬧的舞曲在客廳響著,米修斯拉著不情願的海爾大跳佛朗明哥舞步。

    紫童和希古則開心的坐著看兩人耍寶。

    原本該是守衛森嚴的依羅家,有絕大部份的人手都去教堂佈置,以期明天的婚禮一切順利。

    留下來的只有馬克和米諾兩個人--

    「要結婚的是你,我幹麼要跟你一起瘋?」跳得氣喘如牛的海爾推了米修斯一把,坐到沙發上。

    「這樣不是很好玩嗎?」米修斯說道,「我們小時候還常一起跳踢踏舞,你該記得的,是吧?」

    是有那麼一回事,不過感覺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海爾一口喝下馬克送上來的啤酒,舒服的呼出一口氣。

    「米修斯,給你。」馬克也倒了杯啤酒給他。

    「謝謝!」他仰頭灌了一大口,「米諾,你也來一杯!」

    米諾本來要拒絕,但馬克已經倒了杯遞給他,他也只好喝了。

    希古開心的啜著可可亞,米修斯要結婚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紫童微笑的仰起頭,讓米修斯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兩人的甜蜜令旁人看來羨慕不已。

    「海爾,你看他們恩愛的模樣,你自己--」

    「我看到了,」海爾打斷祖父的話,「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希古沒好氣的看著他,這小子也挺會四兩撥千斤的。

    海爾故意對祖父的話裝傻,喝光啤酒,他站起身,腳步不意踉蹌了下,呃,他喝得不多,怎麼就醉了嗎?

    米修斯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立刻站起身,卻也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兩兄弟同時對視一眼,不對勁!然他們的手腳已不聽使喚。

    「米諾!」米修斯急急的喚道。

    米諾連忙上前扶住他。

    「怎麼回事?」希古有些驚訝的看著孫子,「醉了嗎?」

    米諾沒有回答希古,扶著米修斯的手突然一鬆,整個人無力的摔倒在地。

    「該死!」米諾試圖站起來,但是沒有辦法,他啐了一聲,然後往後一躺,沒了知覺。

    「米諾?!」

    紫童惶恐的看著他倒了下去,接著連海爾和米修斯都倒下了,就連希古也慢慢閉上眼,像是睡著般。

    「米修斯?!」紫童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焦急的拍著他的臉頰。

    「快走!」米修斯甩著頭要自己清醒點,「我被下藥,快點走!不然來不及了--快點!」

    「我不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她搖著頭,抬頭看著唯一清醒的馬克,「快叫救護車。」

    馬克走進廚房,然後又走了回來。

    「你做什麼?」她困惑的看著去而復返的他。

    他瞄了桌上一眼,給紫童的飲料看來她動也沒動過,「你沒有喝咖啡?」

    「我不喜歡喝咖啡。」

    「是我失策了。」他意謂深長的瞄了她一眼,「抱著你的愛人吧,下了地獄你們也可以是一對。」

    紫童撫著米修斯的手在發抖,「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這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對不對?」

    他淡淡的笑了。

    「為什麼?」她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瓦斯味,心急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我也是依羅家的一員。」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遞到她面前,「跟海爾是兄弟。」

    她的眼中滑過震驚。

    「那男人拋棄了我媽,娶了海爾他媽那個賤女人。」他蹲下身,要她喝下咖啡,「我媽媽到死都恨依羅家毀了她的一生,我也恨,恨海爾得到了一切,那我算什麼?那男人死時,甚至連一塊錢都沒留給我。」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馬克的黑眸,他瘋了,長久以來的仇恨讓他瘋了。

    「這些年來我在依羅家,看著米修斯和海爾享盡原本也該有我一份的財富,但我知道,只要他們在的一天,這些就不可能全都屬於我。」

    「你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她恐懼的說:「你沒有必要殺人。」

    「我不用你來教我。」他怒視著她,「把咖啡喝下去,這會讓你舒服一點,明天的報紙將會報導你們意外死亡,而我則會以第一順位繼承人姿態,接收這原本就屬於我的一切。」

    空氣中的瓦斯味越來越重,他逼著她喝下咖啡。

    她不願意,他索性將嬌小的她整個從地上抓起來,試圖將咖啡灌進她嘴裡。

    「放開她!」馬克在聽到身後的聲音時身軀一顫。

    他的手一鬆,紫童立刻趁這個機會甩開他,跑進米修斯懷裡。

    「你……」看著站得挺直的米修斯,馬克顯得很驚訝。

    就見米諾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海爾則是一臉陰鬱的坐在地上,他受到的震撼最大,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切的危機都來自於父親婚前的一筆風流帳。

    米諾按了按海爾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他,他將所有的窗戶打開,然後到廚房將瓦斯給關上。

    馬克瞪著他們,他們都沒事,除了希古那個老傢伙--他依然昏睡在沙發上。

    「你給我們的飲料,其實我們並沒有真正喝下去,除了爺爺之外,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一切。」米修斯開口,「我們早就懷疑你了,我實在很遺憾,你用這種方式告知我們,你的身份。」

    「你們怎麼--」他難以置信自己會失敗。

    「你錯在把罪推到納西身上。」紫童搖頭歎道,「納西雖然嘴巴毒了點,但卻是個膽小鬼,而且他的體型沒有你那麼壯碩。你主導米修斯相信你的話,認為納西是想傷害他們的兇手,那反倒使你自己成了最令人懷疑的嫌犯。今天這個場面是為你而設計,那些保全被支開,也是讓你放鬆防備,而果然,你中計了。」

    「是你壞了我的事?」馬克瞪著她。

    「沒錯,因為我很聰明。」她得意的說。

    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突然,大門打開來,一群人魚貫的走入。

    「去自首吧!」納西憐憫的看著馬克,「你已經失敗了。」

    馬克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絲殺氣,就算要死,他也要抓一個當墊背,而這個人,當然是那個賤女人--

    他利落的從腰問掏出一把小型手槍,直直指向紫童--

    紫童面露驚慌,下一秒便被米修斯推開,槍聲響起,只見海爾長腳踢去手槍,跟馬克扭打成一團。

    紫童被米修斯壓在身下,而他一動也不動--

    她的心跳要停了。

    「米修斯?」她輕聲喚道,「你不要嚇我,你若死了,我怎麼辦?你說要保護我的,不能食言……」

    米修斯沒有反應,她的眼淚立刻滑落下來。

    「你在哭嗎?」米修斯突然抬起頭,像是發現天方夜譚的看著她的雙眼。

    「你--」她一楞,推開他,連忙審視著他全身上下。

    「我很好,沒事。」他站起身,拉起她,在她面前繞了一圈。

    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幹麼嚇我?」

    「不嚇你怎麼知道我有多重要。」他俏皮的道。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這種時候,虧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眼角瞄到另一邊的情形,她拍了拍米修斯要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神色一正,看向已經被海爾制住的馬克。

    「將他送去警局吧!」米修斯的頭微側了一下,「米諾,你去。」

    「不。」海爾面無表情的說:「我送他去。」

    「海爾。」米修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海爾沒有理會他,逕自拉著馬克走出去。

    「海爾很難過吧?」紫童有些擔憂的說。

    「他會沒事的。」對於自己的堂弟,米修斯很有信心,或許幾天的低潮是難免的,但終會恢復正常。

    他也是,他和海爾都得要一些時間,才能淡忘原來他們有個叫做馬克的兄弟,而這個人打算置他們於死地。

    「對了,你怎麼會懷疑到馬克頭上的?」米諾好奇的問。今天這些事情他只是聽命行事,並不明白箇中原由。

    紫童指了指將希古扶回房裡後,又走出來的納西。

    納西解釋道:「我在馬克的房裡發現了兩張相片,其中一張是海爾的父親--也就是尼克先生,他跟一名女子的合照,另一張則是該名女子跟馬克的照片。所以我當時跟紫童小姐大膽假設,馬克跟死去的尼克先生可能有關係,只是我和紫童小姐都沒有料到--」

    「馬克會是海爾同父異母的哥哥。」紫童接了口。

    「沒想到我叔叔年輕時有這段過去。」米修斯感到難以置信,尼克一向就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沒想到……

    「有錢人的公子哥兒總是這樣的,」紫童不以為然的說,「所以你最好想想你有沒有意外流什麼種在外頭,以免幾十年後有人來尋仇。」

    「不要胡說八道,」他捏了下她的臉,「而且不可對死者不敬,不管我叔叔做了些什麼事,他已經過世了。」

    關於這點,紫童認同,所以她閉上嘴。

    「這件事終於水落石出,」紫童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我也可以回台灣了。」

    聽到她的話,米修斯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說什麼?我們明天要結婚……」

    「那是為了讓馬克早點行事的幌子,誰要跟你那麼早結婚,而且我臉上的傷都還沒好。」指了指自己的臉,車禍的傷痕清晰可見,「我那麼醜,才不要在這個時候結婚。」

    「你美得跟維納斯一樣--」

    「少灌迷湯。」她對他搖搖頭,「我才不會被你迷得團團轉,要結婚,至少再等上三個月,我傷好了再來談。」

    「童,」米修斯立刻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她的身後,「別開玩笑了,一切都安排好了。」

    「總之我要回台灣,」她的口氣沒得商量,「別忘了,我要將留聲機帶回台灣給佩兒。」

    「這還不容易。」他大嚷一聲,「納西!」

    他聞聲直覺又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現在去把留聲機帶去台灣給紫童的朋友。」

    「不會吧?」他楞了一下,「現在?!」

    「對。」米修斯揮了揮手,「能多快出發就多快出發。」

    「你不是捨不得那架留聲機嗎?」紫童帶笑的瞄了他一眼。

    「比起來,你當然是最重要的,」他一把摟住她,旁若無人的吻著她,「留聲機的精靈也是希望我們在一起的。」

    「不是精靈,是鬼魂。」她指正道。

    精靈?!

    鬼魂?!

    米修斯笑了笑,誰在乎,反正就是促成他和紫童的紅娘就是了。

    「納西,你不要慢吞吞的。」米修斯催著他。

    納西嘟著嘴,到米修斯房裡搬起那架留聲機。最近真的很倒霉,好事都是別人遇上,壞事都會落到他的頭上來。

    「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動作利落的米諾很壞心的對納西說。

    「什麼?」他一臉愕然。

    「五個小時後有飛機經曼谷去台灣,祝你一路順風。」

    「你--」納西瞪著他。

    「一路順風!」他替納西拉開門,送他上車。

    「你總要讓我整理點行李吧?」他不甘願的說。

    「你可以到機場再買。」將護照丟到他身上,米諾將車門關上,「反正就報公帳,讓你賺到了!」

    納西紅了眼眶,「那麼好的話,你幹麼不去?」

    「我沒那個榮幸。」米諾嘻皮笑臉的說,納西最好快點走,以免出了什麼意外,紫童大小姐念頭一轉,最後落得連自己都得陪著去就倒霉了。

    「柯林弗--」納西可憐兮兮的看著柯林弗。

    視而不見、視而不見!柯林弗的目光飄向遠方,他什麼都沒看見。

    納西含著淚離開了依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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