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上樓看看?」
江雨竹還沒有回答,歐允中已經拉著她的手,無聲的要她尾隨著他的腳步。
他的表情好像是個想向她獻寶的孩子,她覺得好笑的被他拖著走。
他拉著她穿過二樓的長廊,在最底端停住,然後打開房門。
她眨了眨眼,看著房裡粉色充滿浪漫風味的擺設,「這是給我的房間?」
「當然!」他愉悅的表示。
初冬的陽光透過粉紅色的窗簾照進來,整個房間都是溫暖的金光。
「很漂亮!」這裡佈置得比她之前的房子還要舒適。她走進去坐在床上,露出開心的微笑。
「很高興你喜歡。」歐允中輕聲的看著她說。
在他的眼神底下,她不自在的動了動。鏡片後的目光似乎太過炙熱,這使她感到心頭一陣慌亂。
她站起身,「我們出去吧!既然要住在這裡,我想瞭解一下這屋子四處的環境。」
「你不先整理行李嗎?」他似乎不急著跟她一起離開房間。
「晚點再說!」江雨竹率先走了出去。
看來他影響了她。歐允中露出一個淺笑,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他無言的跟在她身後。
江雨竹騎著馬奔向坐在草地上的歐允中,來到他身邊後,她揚聲道:「身為一個家教老師,我覺得我的生活好像太寫意了一點。」
他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將手中的卷宗闔起來。
「你在幹嗎?」騎在馬背上,她側頭好奇的盯著他。
「沒什麼,隨便亂塗鴉。」他將眼鏡給拔下來,放進襯衫口袋裡,然後利落的站起身,「你馬騎得不錯。」
「到英國來才學的!」她笑著回答。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很藍,藍得刺眼,陽光也很暖和,不過吹在臉頰的風卻有些涼颼颼的。
江雨竹將長髮給扎進帽子裡,微瞇著眼打量歐允中,他走向她,停在馬旁,抬頭看著她。
「你會騎馬嗎?」她低頭看著他問。
歐允中一時心血來潮,開車載她來到這個位於郊外佔地廣大古老城堡,據他所言,這也是屬於他姨丈的產業。
這裡有八匹馬,每匹馬都受到很好的照顧。
「不會。」他替她拉著韁繩,「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勇氣騎在任何一隻四隻腳的動物身上。」
他的話令她笑了出來,她下了馬,和他一起將馬給牽回馬廄。
「歐先生。」馬伕一見兩人回來,立刻迎上去。
歐允中對他點點頭,讓他將馬給牽走。
江雨竹雙手抱胸,看著馬伕替馬做全身按摩。
「你自己有馬嗎?」他閒聊的問。
她搖頭,「回台灣之後,我打算叫我哥買給我……」
她的話語突然隱去,口口聲聲說不再使用家裡的錢,誰知不經意間,她又提起。
「我覺得你應該跟你哥哥好好談談。」看到馬伕將馬給安頓好,並給了它一桶飼料之後,歐允中輕拉著江雨竹離開。
「我不認為……」
「他畢竟是你哥哥。」他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認為兄妹之間會有什麼不能化解的誤會。」
「你有兄弟嗎?」江雨竹突然問。
「我有一個弟弟。」歐允中簡短的回答。
「你跟他不親近?」她猜測。
他不解的望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的口氣,」她露出一個笑容,「我哥哥在形容我的時候,跟你剛才說話的口氣很像。」
「不能說我與他不親近,」歐允中回答,「他是個酷好自由的攝影師,現在不知道流浪到哪裡去了,要見他一面並不容易。」
「你很不以為然你弟弟的生活態度?」
「當然!」他的眼神變得嚴肅,「他的年紀已經不小,該為自己的生活作打算,而不是這麼浪蕩下去。」
她看著他的目光有著驚奇,烏黑的頭髮與雪白的襯衫領子成了強烈的對比,五官輪廓分明,近看比遠看更覺得英俊,不過他深黑的瞳眸閃爍的冷漠令人覺得難以親近。
那是一雙可怕的黑眼珠,僵硬而冷酷,她不由得一凜。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放鬆自己的臉部肌肉,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不該是那種會用嚴厲口氣批評他人的人。」她老實的回答,「我想,我不瞭解你。有時候,你的樣子跟我大哥好像。」
「你不喜歡?」
江雨竹一愣,老實說,她也沒什麼權利說喜歡還是不喜歡,她聳了聳肩,「我只是你的家教老師。」
「這就是你以為的嗎?」歐允中專注的看著她。
她再度一愣,她怎麼沒有在第一次見面時就警覺,其實他不是她所想像的那麼無害呢?
她一副無可無不可的聳聳肩,加快腳步,把他給丟到身後,率先一步走進屋內,甩開心中奇異的感覺。
與他相處這一些時日下來,她心知肚明一件事,那就是歐允中是個好看、非常好看的男人。
與他一起上街,即使他什麼都沒做,女人還是會對他多看幾眼。
這當然與他英挺的外貌有關,這麼想今她不由得不舒服起來,初識時,她根本沒注意到他是個多麼好看的男人,英俊的男人鐵定會跟別的女人有所牽扯,如果沒有,那才是一大奇事。
他的語文能力,或許是他沒有在英國大玩男女遊戲的原因,不過他在台灣可能是另一種人,另一種有許多女人倒追,穿梭在女人堆中的男人。
她皺起了眉頭,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人,都不關她的事,她的工作只是教他說英文,然後從他身上拿走應得的酬勞,就是這樣。在經過與代爾的一段感情之後,她自認該讓自己的心沉澱一些時候。歐允中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加快自己的腳步跟上去,他從口袋中拿出煙點燃,緩緩吐出煙霧,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跟她如此相敬如賓、毫無進展的發展下去。
他握緊手中的卷宗,這是迪芮集團最近要在大陸開發的社區計劃案,短期之內,他勢必得回台灣主持大局,而他打算回台灣時,也將雨竹帶回去,不管她願意或不願意。
「我打算讓你過個道地的聖誕節。」
在客廳裡有棵很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蕾絲、珠子和彩飾,點上燈之後閃閃發亮,漂亮得讓人想不注意也難。但顯然這屋子裡就有人沒有注意到。
「很謝謝你。」專注看著手上卷宗的歐允中,分心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聖誕樹很漂亮。」
「是嗎?」她坐在鋪上厚厚地毯的地板上,此刻壁爐裡的木柴燃燒著,給屋內帶來一股自然的香味。
她側偏頭,打量著歐允中。
她初識的那個男人,是個靦腆又內向的男人,而現在——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不經意之間的一舉一動,顯示了他的優越與不可一世。
她困惑的看著他,「李先生他們回去跟兒子、孫子過節了。」
「是嗎?」他的口氣不是很熱衷。
江雨竹站到他面前,就見卷宗裡有份資料,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幾張她完全看不懂的設計圖。
「你在台灣是做什麼的?」以她的身份,她是不該問他這種私人的問題,但她真的好奇。
歐允中揮動不停的手突然一停。
「主要是電腦。」他輕描淡寫的表示。
「電腦?!」她又盤腿坐到地毯上,打量著他,「電腦的哪一部分?硬體、軟體?」
「為什麼突然對我感興趣?」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取笑似的看著她,「你對我生起好感了嗎?」
他的話使她一愣,「你在說什麼?」
他聳了聳肩,「我以為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感到好奇的時候,就是對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她的臉一紅,不悅的啐道:「無聊!」
「對啊。」歐允中伸出手拍拍她的臉頰,「無聊!或許你可以安靜一會兒,讓我完成我的工作,然後我可以有比較多的時間陪你聊聊。」他低下頭,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他不經意的碰觸令她心頭一陣小鹿亂撞。
這是不對的,她在心中對自己說,她當然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喜歡上一個她稱不上瞭解的男人。
不到三個月前,她才剛和自己的未婚夫分手,而那時,她還以為這輩子自己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
江雨竹清了清喉嚨,「我想以你現在忙碌的情況看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
歐允中一愣,抬起頭看著她,「我當然知道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號……平安夜,對不對?」
「沒錯!那你知不知道在平安夜你該做些什麼?」她叉腰站在他的面前問。
他聳了聳肩,有些不情願的將手中的卷宗給闔上,看來眼前這個美人想要將他的注意力給轉移。
「什麼?」
「去教堂做彌撒!」
他看著她的目光彷彿她長出了兩隻角。
「有什麼不對嗎?」江雨竹回視著他。
「沒有!」歐允中搖搖頭,「沒有什麼不對,除了一點我並不是什麼天主教徒。」
「我也不是!」她回答得理所當然,「但法律並沒有規定,只有天主教徒才能上教堂。我想,既然我們來到這裡,就要入境隨俗,上個教堂也沒有什麼害處不是嗎?」
「這是當然。」若要他選擇,他情願待在家裡,但看到她一臉熱切,他知道自己得捨命陪君子。
「那走吧!」江雨竹立刻動作快速的穿上大衣,圍了條白色圍巾,「你需要換件衣服嗎?」
歐允中搖搖頭,將鼻樑上的眼鏡給摘下來,放到一旁,穿了件大衣後站到她身旁。
她不客氣的拉著他出了大門,走到不遠處的教堂裡,那兒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這才像過節,她滿意的點點頭,臉上帶著微笑,挑了個位子坐下來。
他跟著在她身邊坐下。
沒有多久,他的身旁多了個女士,一個體重看來超過八十公斤的胖婦人,他立刻朝江雨竹的身旁挪了挪。
他突然靠她那麼近讓她一愣,不禁看了他一眼。
歐允中無奈的瞄瞄身旁那位胖女土。
江雨竹眉頭微皺,她旁邊也坐了人,沒有多餘的空間,她就這樣被夾在他與另外一個婦人中間,他的一邊從肩膀至膝蓋完全與她相貼。
這原本只是單純的碰觸,但卻意外的使她渾身不自在。
她試圖挪開自己的身體,卻使得坐在隔壁的婦人瞪了她一眼,她立刻靜止不動。
她要自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聆道上,但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尤其是歐允中的手又突然伸過來握住她的——
「你在做什麼?」她想將自己的手給抽回來。
「在這裡,我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低語。
他這麼一說,好像她現在若把他的手給甩開,就成了個惡毒的老巫婆,所以她只好勉為其難的讓自己的手留在他的手中。
就在江雨竹覺得不自在極了的時候,她看到了他——代爾,與他的一家人。她的身軀立刻變得僵硬。
就她所知,他們住的地方離這裡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所以他們應該不是到這裡來做彌撒才對。
「怎麼了?」他很快在意到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她勉為其難的一笑,低下了頭。
歐允中不相信她他不著痕跡的朝旁邊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個男人……他的臉色一沉。
老實說,他不願意這個男人的出現牽動雨竹的情緒,握著她的大手不由得一緊。
江雨竹察覺手上傳來的痛楚,抬起頭不明就裡的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立刻將手微微放鬆。
接下來,在唱完平安夜,熄掉蠟燭之後,江雨竹率先站起來與歐允中隨著人群走出教堂。
「我曾經在你以前的公寓裡看過他的照片。」
行走間,江雨竹聽到歐允中的話,腳步遲緩了一些,她當然知道他在說誰,但她認為現在談什麼好像都無意義了。
再見代爾,她的心沒有悸動,或許,在內心深處,她對他從來就沒那種感情也說不定。
歐允中拉著江雨竹站在也正要離去的代爾面前。
江雨竹震驚的看著歐允中,在心中咒罵他。
跟代爾有沒有感情是一回事,跟他面對面又是一回事,而現在她最不想的就是跟代爾面對面,然後兩人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閒話家常,這對她而言,實在太虛假了。
「喔!」代爾的表情顯然如同她一樣驚訝,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雨竹,好久不見。」
「嗯!」不知該說什麼,所以她只有點點頭。
「代爾,這位是……」一個很高,頭髮、皮膚皆是淺黑色的女人出現在代爾身旁,雙眼疑惑的打量著攔住他們去路的兩人。
江雨竹眼尖的注意到,女人的目光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停留在歐允中身上。
關於這點,她似乎沒什麼好驚訝的,只是有些吃味的瞄了歐允中一眼,眼前這個東方男人確實長得英俊得令人難以忽視。
尤其現在的他沒戴眼鏡,一雙眼睛好像會放電似的,更讓人深深被吸引。
「這位是江雨竹,我的一位……朋友。」代爾神色有些為難的介紹,「至於這位……」
「歐允中!」歐允中自動自發的伸出手,自信的與他一握,站在畏縮的代爾身旁,更顯得他的高大尊貴,然後他轉而面對站在代爾身旁,似乎想用眼睛扒他衣服的女人,「你好。」
「你好!」歐允中的一個淺笑,使得代爾的女伴頓時變得有些笨拙,「你可以叫我莎娜。」
江雨竹注意到眼前的情況,她瞪了歐允中一眼。這個臭男人似乎故意在展現他的魅力。
歐允中無辜的對她聳聳肩。別人要對他表示好感,他也沒辦法。
江雨竹在心中咒罵了一聲,對他那副情聖的模樣頗不以為然。
代爾清了清喉嚨,這才開口,「雨竹,這位是莎娜……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江雨竹有些意外的眨眨眼睛。
「是的。」代爾的臉色有些愧疚,「我是該知會你一聲,但是……」
「別傻了,你為什麼需要知會我?」奇怪,她該大哭的,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悲傷的感覺都沒有,「恭喜你們。」
「謝謝。」代爾因為她的話而鬆了口氣,「我們預計明年春天結婚,我的診所在我結婚後就會開幕,你……會來嗎?」他看著她的眼光有著熱切,他是衷心喜歡這個來自東方的漂亮娃娃。
「如果有空的話。」她刻意忽略他企盼的眼神,「如果沒事的話,或許我會去一趟吧。」
「我相信這有點困難,」歐允中神色自若的接口,「我們最近就要回台灣,近期內應該都不會再入境英國。」
江雨竹大感意外的看著他,她可以肯定自己從沒跟他提過要回台灣一事,再來就是,他剛才講的英文道地而流利。
「是嗎?」代爾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沒錯!時間不早,我們該走了。」歐允中看出代爾似乎對江雨竹餘情未了,他的手佔有似的攬著她的腰,「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莎娜對他甜甜一笑,「對了,我們就住這附近,如果沒事,我們明晚可以一起共度晚餐,我想,我們可以在飯後找些樂子。」
江雨竹的眼危險的瞇了起來,她懷疑這個叫莎娜的花癡口中所言的樂子是什麼?
「不了。」歐允中微笑的給予拒絕,「我只想跟我所愛的女人好好過過兩人世界。」
他的這句話令江雨竹驚訝得幾乎無法思考,只能愣愣的被他推著走所愛的女人……她注意到代爾也是一臉震驚。
或許代爾天真的以為她會為了他的離去而傷心難過,萬萬沒想到,她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條件比他更好的男人,思及此,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
「笑什麼?」走了一段路之後,歐允中不明就裡的問。
「平安夜果然充滿驚奇!」街道上,三三兩兩都是剛從教堂走出來的人,江雨竹笑著道。
「什麼意思?」
「我遇到了我前任未婚夫,然後他告訴我,在跟我分手不到三個月之內,他又交了個女友,而且兩人已訂婚。他的未婚妻顯然很有錢,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他,我想……」
她皺了皺鼻子,「這或許就是他想娶她的原因。可是剛才,他的未婚妻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裡,公然跟你拋媚眼,還想跟你找樂子。然後,最好笑的是你告訴她,你要跟你所愛的女人一起過聖誕。」「那又如何?」
她加快腳步,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縮著脖子看著他,「他們會以為我們是一對。」
「這不好嗎?」他伸出手拉住她,讓她不至於跌倒。
她笑著撥開了他的手,「我也不知道!不過代爾的表情讓我得到一絲虛榮感,他似乎還挺在乎我的。」
「看得出來他還在乎你,但他已經被三振了。」歐允中撥了撥掉落在她頭髮上的雪花,「我很認真的問你一件事。」
「什麼?」她對他眨了眨眼睛。
「願意跟我一起回台灣嗎?」
江雨竹一愣,「回台灣?」
他點頭。
「為什麼?」
「我已經在英國兩個月,得回去工作了。」
她的笑容隱去,她倒沒想到過這個問題,他會離開,回去台灣,那她呢?她低下了頭。
「怎麼回事?」他抬起了她的下巴。
江雨竹搖頭,振了下精神,她的沮喪來得真不是時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縱使自己對他深具好感,他終究會離開。
「你什麼時候要回去?」
「盡快。」歐允中簡短的回答。
「是嗎?」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希望你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他笑著搖了搖頭,「我想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
「什麼?」她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我想照顧你。」
江雨竹困惑的看著他,「你是在對我承諾些什麼事嗎?」
他露出一個笑容,「沒錯!」
她側頭打量著他,美麗的黑眸閉上又張開,與他的目光相接,他的手與她的緊握。
「你很漂亮,也很可愛!」他喃喃的說道,「跟我回台灣。」
他的聲音在蠱惑著她點頭。
「我不瞭解你。」她微退了一步。
歐允中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個性溫和,對她有耐性,但就算他再好,對她而言,他還是個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裡的男人。
「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口氣中的熱忱令她手足無措,她想躲開,但他卻不容許。
他拉她貼近他,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在大街上,公然的低頭吻她,她反射性的掙扎,但頭被他鉗得很緊,讓她無法躲避。
江雨竹只覺得一陣昏眩,心跳加速,呼吸之間都只有他的氣味,她從未有這麼心悸的感覺,就連代爾也沒帶給她這種滋味過。
「你覺得如何?」他抵著她的紅唇問。
「什麼?」她還有些飄飄然。
「生氣、震驚,還是想打我一巴掌?」
「都不是!!」她的臉色潮紅,她當然不能對他承認她現在感覺有些飄飄然,但打他?「我不會打你。我脾氣不好,可這輩子還沒打過人。」
「這倒令人驚訝。」
「我可以把你的話視為侮辱。」她抬頭瞄了他一眼,覺得臉頰漲紅。
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會臉紅。
歐允中的手環在她的後腦,按著她如絲般的黑髮。
「你的決定?」
這簡直是超乎想像,一個溫和的男人現在正在逼迫她作決定。
「我不知道,」江雨竹眨了眨眼睛,「給我點時間考慮。」
「我希望不會太久!」他的黑眸專注的望著她。
這個眼神使她的內心不由自主的戰慄,她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他知道他的眼神影響了她。
「我也希望不會太久。」她低喃。
他牽起她的手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甩開他握住她的手,手掌傳來的溫暖使她的情緒安定,也使她覺得舒適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