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納文雖然狀似輕鬆,但舒岑婕依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時打量著四周。
「你的樣子讓我直覺得你入錯行了!」牽著耿亞軒,她瞄了耿納文一眼,不以為然的說。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等她解釋。
「你該去當警察或偵探之類的!」翻著面前的童裝,舒岑婕挑出適合耿亞軒尺寸的衣服。
他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出來逛街就放輕鬆點,」舒岑婕拍了拍他,「你別一副好像隨時有人會冒出來對我們怎麼樣的樣子。」
「你快點挑吧!」耿納文逕自說道,「你已經逛得夠久了。」
「不過一個小時!」她的口氣滿是不以為然。
「夠久了!」他示意曲揚去取車。
「我還沒買夠!」舒岑婕見狀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
「改天再來買吧。」耿納文將她挑的童裝交到售貨小姐的手上,「快點!我趕時間。」他將信用卡交了出去,口氣冷淡的說。
「你趕時間,你可以先走啊!」舒岑婕不悅的抗議,「幹麼我們也得走?」
耿納文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拿了結好帳的衣服,便拉著一大一小離開了百貨公司。
「阿姨,氣球!」
才出百貨公司大門,耿亞軒便看到馬路的彼端有個小伙子在賣巨大的卡通造型氣球。
「哇!好可愛!」舒岑婕忍不住說道。
「我要、我要、我要!」耿亞軒蹦蹦跳跳的搖晃著她的手,「阿姨,我想要買那個氣球!」
「我們趕時間!」耿納文面無表情的說,遠遠的,他已經看到曲揚開著車朝他們來了。
耿亞軒聞言,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
「也不過就是買個氣球罷了!會佔你多少時間呢?」舒岑婕微動肝火的看著耿納文,他實在很懂得怎麼將歡樂的氣氛給破壞。
耿納文瞄了她一眼,曲揚已經將車給停了下來,他將車門打開,要他們兩人上車。
「我要去買氣球!」
在耿納文還來不及反應之前,舒岑婕已牽著耿亞軒的手,疾步跑過馬路,走向那個小伙子。
「該死!」耿納文詛咒了聲,追了過去。
他才跑到一半,他們已經興奮的買到了氣球。
「不過就買個氣球而已,能有什麼危險!」舒岑婕得意的看著站在分隔島上的耿納文。
他該生氣,但看到她神-飛揚的模樣,一股氣硬是提不上來。
「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有你好看。」
他的話語聽來像是警告,但實際上其中所含的關心使舒岑婕嘴角微揚,這個剛強的男人可不是隨隨便便會流露出柔情的一面。
她牽著耿亞軒走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朝他們急駛而來的車子。
但耿納文注意到了。
「小心!車子——」
聽到他的吼聲,舒岑婕回頭,眼見車子就快要撞到她和耿亞軒,她本能的抱著耿亞軒跳開,兩人跌坐在人行道上。
耿納文幾乎是在同時衝到兩人的身旁。
耿亞軒嚇得大哭,舒岑婕則一臉蒼白的被他壓在身下。
耿納文將耿亞軒抱起,交到隨後趕來的曲揚手上,再轉過頭抱起舒岑婕。
「你這個愚蠢的女人,買什麼鬼氣球——」在經過賣氣球的小伙子身旁時,他的手用力一揮,就見原本握在小伙子手中的氣球霎時飛上了天際,「你以為你還小嗎?」
「那本來就是買給小孩子的!」她虛弱的提醒他,她買氣球是要給耿亞軒的。「而且你怎麼可以把別人的氣球給——」
「別再跟我提氣球。」他警告的沉下臉。
他的表情使她噤聲。
耿納文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脾氣穩定下來之後,才開口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舒岑婕擠出一個笑容,緩緩的搖了搖頭,「應該不要緊,除了大腿和臀部有點痛外,其他還好。」
他聞言,再次忍不住瞪著她,她若不改改我行我素的個性,早晚會被自己害死。
「別再這麼看我了,」她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我沒被車撞死,也會被你的眼神殺死。」
「少對我耍嘴皮子。」他要曲揚叫計程車帶耿亞軒回去,自己則開車送舒岑婕去醫院檢查。
醫生檢查的結果,她除了有一點外傷之外,其餘情況良好。
他鐵青著一張臉將她扶上車。
「我應該不會死吧?」
他瞄了她一眼,眼神傳達了對她的話的不悅。
「不會!」他陰沉的說。
「那你幹麼一副我好像要死的樣子?」
「你本來就該死,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他實在是越想越氣。
她不解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他對她大吼。
她因為他的音量而微微一縮身軀,「你說的以後敢不敢是指哪件事,逛街還是買氣球?」
「是你一向自以為是的個性!」他將車停下,轉身看著她好半晌,「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舒岑婕閃躲著他的目光,「只是意外嘛!」
「若是單純意外那還好!」
「你是什麼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重新開車上路,沒有回答她。
「為什麼不說話了?」
「回去好好休息!」耿納文顧左右而言他,「我要先回公司一趟,今天會早點回去。」
他的態度擺明了就算她再問下去,她也不會從他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她靠坐在椅背上,沒有自取其辱的追問,想起了方纔那一幕,若是意外還好,若不是——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使她和軒軒兩人陷入危險之中,她不由得打心底發寒。
舒岑婕不著痕跡的看著耿納文的側面,難道真的有人想對他或者是軒軒不利?只要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的心變得沉重起來。
※ ※ ※
「我可以自己照顧軒軒!」
自從知道耿納文又請了個五十多歲的「阿桑」來照顧耿亞軒之後,舒岑婕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耿納文逕自低頭看著文件沒有理會她。
「喂!」舒岑婕火大的拍著桌子,「別以為不理我就沒事!你也不要天真的以為請了個人來就可以要我滾蛋。」
「現在沒有人要你滾蛋,」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下巴,「至少不是今天。」
他的話使她火氣更大,「你是什麼意思?」
他聳肩沒有回答。
他的反應使她心中有股不安的情緒升起,她索性繞過書桌,坐到他的身上,傾身吻他,「若你敢隨便就叫我走人,我一定不放過你。」
兩人的目光鎖住,他的手滑過她的發,「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別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
話雖然一樣,但這次他的語氣沒有絲毫不悅。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她對他眨著迷人的雙眼問。
耿納文聞言身體一僵,緩緩的放開了她,他就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對勁,果然不出他所料——
「休閒事業。」他簡短的回答。
「這我知道!」她雙手抱著他的頸子,「怎樣的休閒事業?」
「飯店、酒店、三溫暖,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做。」
這個答案依然是她早就知道的,她苦惱的盯著他。他這種敷衍的態度使她難過,縱使兩人現在夜夜共枕,但他依然對她多有保留。
「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抬起頭來問她。
「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她覺得沮喪。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不如你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麼。」
「更多有關你的事!」舒岑婕語氣輕快的說,以為他願意對她多談些有關他的過去。
他望著她,說不明白她的心情是假的,但知道一切對她並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情願什麼都不說。
「我的父母死了,正如你知道的,軒軒的父母也死了,這世上我只剩下軒軒這麼一個親人。」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他聳了聳肩。
她錯愕的盯著他,「就這樣?」
他點頭,「就這樣。」
「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你真是該死!」他擺明了在耍她,她火大的從他的腿上站了起來。
「又生氣了?」
「別說得好像我脾氣壞得要命似的!」她衝動的拿起桌上的筆就往他的身上射了過去。
「你做什麼?」耿納文眼明手快的躲過了她丟過來的筆,驚愕的聲音大如雷鳴。
但舒岑婕比他更火。
她想哭,但她忍住了,她才不會讓他看到她軟弱的樣子,她氣沖沖的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耿納文簡直難以置信。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縱使是個吸引他的迷人尤物,依然只是個女人,他強迫自己不尾隨著她,只是低下頭專注在自己的公事上。
需要他花心思的事情太多,若她要鬧脾氣就由著她去,但她離去後,他怎麼都沒有辦法專心。
去你的!他不悅的將手中的筆一丟,她實在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直接、火氣最大的一個,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或許一開始,他便不該跟她有任何關係,他自信自己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掌控自己的生活,而現在——一團亂,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拉開抽屜,裡頭有張泛黃的相片,那是他唯一留下的全家福相片。
母親的慘死到父親過世前交代要好好照顧唯一的弟弟,最後弟弟和弟媳卻還是難逃一死,這輩子,他經歷了太多失去至愛的痛苦,而現在,他不認為自己能再承受一次。
他望著已經不見佳人身影的房門口,心想這不過是一段歷時較長的羅曼史,他該跟她說清楚。
當分離的那一刻到來時,他會給她補償,當然,這是指在金錢上的,至於他的情感,他不會任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下去。
※ ※ ※
「你脾氣是鬧夠了沒有?」當一碗飯不客氣的丟到他面前,耿納文終於忍不住發作。
舒岑婕瞄了他一眼,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逕自教著耿亞軒軒自己吃飯。
耿納文不悅的看著她,他難得一天回家吃晚飯可不是要看她的晚娘面孔。
「柏恩!」耿納文對坐在身旁的手下喚道。
戴柏恩吃了口飯,抬頭望著他,「有事嗎?」
「幫我顧一下軒軒!」留下這麼一句話,耿納文就拖著舒岑婕離開了廚房。
「叔叔,伯伯生氣了嗎?」耿亞軒軒不解的看著耿納文氣沖沖的拉著掙扎不停的舒岑婕離開。
戴柏恩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吃著自己的飯,「伯伯沒有生氣,只不過有事跟你阿姨談談罷了。」
「真的嗎?」他有些擔憂的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
「當然,」戴柏恩笑了笑,「軒軒乖,快吃飯吧!等一下叔叔陪你玩溜滑梯好嗎?」
說到玩,耿亞軒軒立刻將舒岑婕的安危拋到了腦後,開心的吃著飯。
戴柏恩不著痕跡的瞄了眼樓梯的方向,看來自己的老大跟這個自稱為保母的女、人不是那麼單純。
這一陣子,他和曲揚兩人輪流保護舒岑婕和軒軒,單看耿納文那一個小時就一通電話查行蹤的緊張態度,說他們真沒什麼,他也不信。只是——他的眼神一黯,這個時候談感情,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戴柏恩搖頭歎了口氣,他能做的,不過就是靜觀其變而已。
※ ※ ※
「你以為你在幹麼?」當自己被甩進房裡時,舒岑婕終於忍不住對耿納文大發雷霆。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他無奈的說,「鬧夠了沒有?」
「別用好像我是小孩子的口氣跟我說話!」她的臉像石頭一樣沒有什麼表情。
「你現在的舉動就像個小孩子!」他的口氣有著指責,「成熟點,我們都是大人了。」
「我也知道我是個大人了!」舒岑婕的聲音尖銳,「我只是不想像個白癡一樣對你一無所知,我之於你到底是什麼?別告訴我,我只是個床伴,不然我肯定把你宰了!」
她的用字幾乎使他失笑,「你當然不只是個床伴,你還是軒軒的保母。」
又是軒軒的保母?!
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耿納文,我真的生氣了。」
「我看得出來。」
他敷衍的口氣使她的怒火更熾。
「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什麼?」舒岑婕只好放軟了自己的語氣,「老實告訴我好嗎?」
「女人。」耿納文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的表情一冷,將他的手打開。
她的反應使他一楞,他可不習慣被個女人拒絕。
「你別跟我裝傻,你懂我的意思。」
他直視著她,久久——
「你是要承諾嗎?」
她平穩的回視著他的視線,「沒錯!」
他們沉默的對視許久。
「我在等你的回答。」她打破了沉默,「我不可能跟個不熟悉的男人相處一輩子。」
「我們似乎沒有談到一輩子。」
他的話使她一楞,「你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耿納文直截了當的回答,「軒軒我還是會將他送出國,最快下個月,你就留到那個時候。」
她看著他,雙手忍不住握拳。
「你的意思是說,縱使我再怎麼不願意,下個月我也得滾?」
「我會給你酬勞,當謝謝你。」
淚水再次在她的眼眶打轉——
「耿納文,你好樣的,」舒岑婕因為他的話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這就是你的打算嗎?」
他點頭。
「好極了!」她冷哼了一聲,「你不覺得你該問問我的意見嗎?」
「沒必要!」依然一副我行我素的口氣。
她白著一張臉瞪著他,「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嗎?」
「或許。」耿納文繃著臉,看她受傷害的模樣使他難受,但他的生活確實複雜,不適合她。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糟的!想她舒岑婕一輩子不乏追求者,偏偏將心給了一個壓根對她不在乎的男人。
「從現在開始,你別指望我給你任何好臉色,也別想碰我一下,不然我就告你強暴。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我是軒軒的保母,我現在就只是軒軒的保母,你是我的Boss,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的眼睛閃爍著怒氣。
舒岑婕僵直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從未對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但她肯定他喜歡她,只不過這不夠——
「若你想通了,我們可以再談!」她倔強的看著他說。「我要的可不是個短暫的羅曼史。」
她的坦誠使他沉默,她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情感,想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往,但他卻無法對她坦誠。
「我姊夫說,你是賣毒品的。」
耿納文因為她的話而臉色一變。
「真的嗎?」她追問。
「你認為呢?」他陰鬱的反問。
她搖頭,簡短的說:「我不信!」
「那我就不是。」他淡淡的回答。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她忍不住嚷道。
他們互相注視片刻,沉默在他們之間伸展。
「隨便你,」最後,他僵硬的背對著她,「如果你想跟我劃清界線,我會如你所願。」
聽到他的話,她彷彿被重擊了一般,這個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但似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舒岑婕雙拳緊握的看著他英挺的走了出去,她不會哭,她絕不哭,眼淚在她的眼眶打轉,但她強迫它不能掉下來。
因為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會在乎。
※ ※ ※
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倒楣的事接二連三,這幾天,耿亞軒一改以往的乖巧,變得壞得要命,叫他吃飯——不要,叫他睡覺——不要,和他玩耍——不要。
有時她才一個轉身,他便將她的衣櫃或是浴室弄得一團亂,不管她怎麼發火,他仍依然故我。
終於,在他拿彩色筆將耿納文的西裝和領帶畫得亂七八糟之後,耿納文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你是怎麼教孩子的?」拿著領帶,他冷冷的看著坐在面前的一大一小,口氣公事化的對舒岑婕問道。
她深吸了口氣,「對不起!」
「小子,你是有什麼不滿?」耿納文的目光轉向耿亞軒。
耿亞軒瞄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只是個孩子,可能只是覺得好玩。」舒岑婕護著道。
「我教孩子輪不到你說話!」
他的口氣使舒岑婕的臉色一冷,沒錯——他是老闆,她差點忘了這點,她垂下目光。
「說話!」耿納文的口氣加注了些許的嚴厲。
「因為我喜歡!」耿亞軒回答。
聽到他的回答,耿納文用力的一捶桌面,「你說什麼?」
舒岑婕連忙將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後,軒軒一向乖巧,她相信一定有什麼原因使他這麼做。
「我待會兒會跟他好好談談。」她急促的說道,「你這個樣子會嚇到他的。」
「若你的態度不改變的話,他早晚會被你寵壞!」耿納文瞪著她,「你最好搞定他,別再讓他犯同樣的錯誤,不然,不用等到下個月,你立刻就給我滾。」
他不留情的話再次傷害了她,不過這次她沒有回嘴,只是拉著耿亞軒離開了耿納文的房間。
※ ※ ※
一回到耿亞軒的房間,舒岑婕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虛弱的靠在小床旁,「為什麼這麼壞?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還那麼不聽話。」
耿亞軒揉著手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神情寫著懊悔。
「不可以再有下次了,知道嗎?」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
他低下頭,「我不喜歡你們這樣!」
舒岑婕聞言一楞,「什麼?」
「你跟伯伯!」耿亞軒說道:「你們都不講話了,而且伯伯變得比以前更凶。」
聽到他的話,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你們變得好奇怪!」他的淚掉了下來。
舒岑婕心頭一酸,將他給攬在懷裡,然後她的目光接觸到站在門口的耿納文,他深邃的眼睛正凝視著她。
「傻瓜!」她直視著耿納文,對耿亞軒說道:「我跟伯伯怎麼會奇怪,我們——很好!」
「真的嗎?」他抬頭問。
她點點頭。
「那你不會走,對不對?」他又問。
走或留,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依然看著耿納文,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轉過身離去。
她覺得困難的吞嚥喉中的苦澀。
「不會的!」她緊抱著懷中的小身軀,給了一個自己都沒有把握的承諾,「我不會走的。」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感情原來可以如此傷人。
※ ※ ※
舒岑婕將大圍巾拉攏更包緊自己的身軀,緩步走在耿家的花園裡。
夜已經深了,但她卻了無睡意,於是索性起床下來走走。
這幾天日子過得很平靜,但她很清楚平靜底下的波濤洶湧,一個孩子都可以看出她跟耿納文之間的不對勁。
她該繼續僵下去,還是當兩人之間什麼問題都沒有,然後等到他叫她走的那天,就爽快的拍拍屁股走人?
她挫敗的歎了一口氣,她才不可能做得如此灑脫,若是為了短暫的快樂,帶給自己更多的傷害,她情願不要。
她的眼角瞄到了一個人影。
「你在那裡多久了?」她看著從暗處走出來的耿納文問道。
他聳肩沒有回答。
「那麼晚了,幹麼不去睡?」
「那你呢?」
「睡不著。」她的腳踢了踢,淡淡的說。
他對她伸出手。
她瞄了一眼,遲疑的將手交給他。
他微微一個用力就把她給摟在懷裡。
「外頭很冷,你跑出來做什麼?」
舒岑婕淡淡一笑,「我已經說了,我睡不著,出來走走。」
他摟著她回到屋子裡。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還要想念他的懷抱,若能選擇,她想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
「你這樣是代表願意重新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她輕聲的問。
她的話使他身軀一僵。
「算了!」她推開了他,「當我沒說過吧!」
「岑婕——」
她要自己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搞了半天是我自己愚弄了自己。」
「別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她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口氣輕柔,但眼眶有淚,「我知道我很迷人,但最重要的是——我還很方便。住在這裡,替你照顧軒軒,還隨時陪你上床,對不對?」
他的臉一沉,「別把自己說得那麼低賤。」
「不是我把自己說得那麼低賤,是你要我這麼低賤的。走吧!」舒岑婕拉著他的手走向樓梯的方向。
「做什麼?」耿納文不解的問。
「我喜歡你在我身邊,而你現在需要我,那我們又何必折磨彼此呢?」她拉他進了房間。
一進房,她便動手脫了自己的睡衣。
她的模樣使他忍不住皺眉,他握緊拳頭沒有說話,而後只是伸出手摟住朝他而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