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為什麼會來做這行?」穿著他寬大的襯衫,杜品萱一邊大啖面前的大餐,一邊開口問道。
藍斯專注的看著她,看著她一點都不淑女的吃相看得有些入了迷。
「你幹麼這麼看著我?」吃了口牛肉吞下之後,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注視,發現他眼前的食物根本動都沒動。「你不餓嗎?」
他搖了搖頭。
奇怪,出力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麼餓的人是她?她覺得自己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瞄了零亂的床鋪一眼,她的臉一紅,又匆匆的扒了口飯。
睡到半夜突然發現身旁睡了個大男人令她嚇了一跳,不過她立刻恢復了鎮定,畢竟她是成年人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跟她想得實在不太一樣,原本她該是拍拍屁股走人的,不過藍斯卻不讓她走,知道她肚子餓,還叫了客房服務點了餐,讓她飽餐一頓。這實在有些不對勁……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將自己的飯推到她面前,「慢慢吃,我的也給你。」
「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她瞄了他一眼,不解他唇邊的笑意到底是為什麼?
「我也不認為你會跟我客氣。」他好脾氣的回應。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做這行?」
「被逼的。」他依然同一回答。
她的鼻子一皺,「我不信,若你不願意,沒人可以逼你做任何事。」
「隨便你要信不信,反正事實便是如此。」藍斯無所謂的表示,事實勝於雄辯,等她知道他是誰之後,一切就不言可明瞭。
這麼自大的口氣,看著他驕傲的樣子,好像世界都被他踩在腳底下似的,但說穿了,他只是個比較高檔的牛郎罷了!
「你為什麼找牛郎?」
「錯!不是我找牛郎。」她對他晃了晃手指。
「不是?!」
「是我的好朋友看我失戀,替我找牛郎排解痛苦。」
他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失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冷淡的說道,聽她談及之前的感情,心中竟泛起酸意。
杜品萱聳了聳肩,「是沒有什麼,不過若你被甩了十次之後,你可能就不會這麼說了。」
藍斯臉上有著些微的驚訝,這樣的女人竟然會被人甩了?!而且……十次?!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的前十任男朋友都認為我太沒有女人味。」她吃著第二碗飯,發出不平之鳴,「去他的,我會跆拳道就代表我沒女人味嗎?我爸是教跆拳道的,我不會跆拳道不是會笑死人嗎?而且,誰規定女人就一定要有女人味?」
「是沒錯。」他認同她的話,「不過我個人倒覺得你挺有味道的,而且我現在發現,我崇拜會跆拳道的女孩。」
「是嗎?」她覺得有些意外。
他點了下頭,她與他之前認識的女人比起來,確實有些差異,像是他認識的女人絕不可能隨意穿了件襯衫跟他吃炒飯,也不可能一口氣吃了兩人份的食物,講話更不會像她一樣沒大沒小。
不過,她對了他的味,奇怪的,這樣的女人,就是吸引他的目光,只要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他呼吸急促。
「你在床上很迷人!」
聽到他的話,她口中的飯差點噴了出來。
「喂,我在吃飯!」她臉紅的說。
「那又如何?」藍斯大方的反問,「你確實是很迷人,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你果然是做牛郎的料。」看到他火熱的目光,杜品萱再怎麼沒腦子也吃不下飯了。
她將碗放在桌上。
「吃飽了?」
看著她不自在的擦了擦嘴巴,他對她一挑眉。
她點了點頭。不知不覺這夜已經要過去了,她並不後悔將第一次給了他,雖然他是個牛郎,但卻是個很溫柔的情人。
尤其當他的藍眸專注的看著她時,讓她有股自己是他所深愛的女人的錯覺!
她一察覺自己心中紛亂的思緒,不由搖了搖頭。不行,先別說兩人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單就他是牛郎的身份,她就絕不能被他給迷住。
「搖什麼頭?」在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緒時,他輕聲的走近她,在她回過神時,他已經半跪在她的面前,手輕柔的摸著她的臉頰。
杜品萱淡淡一笑,「沒什麼。」
她忍不住吻上了他的唇,或許在骨子裡,自己是個浪蕩女,她竟然還想再嘗一次與他纏綿的感覺。
他再難忍耐的將她抱起,放到床上。
激情過後許久,藍斯才有力氣將自己的身軀從她身上移開躺到一旁,他發現她已經累到睡著了。
看著她,他忍不住在她汗濕的額上印上一吻──
他的祖母是個熱情奔放、永遠不知道休息的神秘吉卜賽女郎,愛上了他的祖父,雖嫁進了皇室,但始終熱情、神秘。
他深受她的影響,她一直對他說:他終有一天,會在遙遠的國度遇上屬於他的精靈。
而今──他遇到了,看著杜品萱,他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歎息的摟緊了她,回味那股從所未有的快感。
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他真的是跟她同一天生日!
雖然這樣很蠢,但杜品萱卻覺得自己跟藍斯有種命中注定的緣分,坐在計程車裡,她傻傻的笑著。
視線不經意的一瞄,她發現他專注的目光焦點所在!
「我真懷疑你這個人的腦袋有問題,你一直盯著我看幹麼?」瞪著藍斯,她不自在的隱藏著自己方才小女人似的思緒。
「我喜歡看你。」他摟了摟她,她臉上多變的神情不自覺的吸引住他的目光,怎麼也移不開。
「別拿你對付別的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她忍不住嚷著。
她實在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眼睛可以漂亮到這種程度,他只消看她一眼,她就覺得雙腳無力了。
「我沒有。」藍斯否認,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對女人有這種異樣的情懷,偏偏這女人硬是把他劃入特種行業的一群,想來也真令人洩氣。
「你就這麼陪我沒關係嗎?」她的口氣有點酸酸,「不用回店裡嗎?」
他的反應是大大的歎了口氣。
「你這是什麼態度?」她不悅的打了他一拳。
他的眉頭一皺,這個女人實在是……他撫著自己的胸膛,拿著莫可奈何的目光看著她。
「你呢?你不用上班嗎?」
聽到他的問話,她一楞,她是該去上班,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們一分手,可能就是一輩子不見面,她就……她不可能讓自己變成一個沉迷於星期五餐聽的女人。
「我今天休假。」她隨口回答。
他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那就好好陪陪我。」
「你很貴。」她不以為然的瞄了他一眼。
真不知這女人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藍斯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我不會收你半毛錢,你是我的女人,我會照顧你。」
雖然認識她不過二十四小時,但他已經認定了她,她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佳人,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在他的眼裡,這根本不算缺點,她的火爆只顯得她更有朝氣。
他語氣中的佔有使她微楞,他說的跟她想的意思是一樣的嗎?
她正想問,他便火熱的吻住了她,也顧不得這是在計程車上,兩人熱烈的糾纏在一起,而司機似乎也見怪不怪,只在他們熱吻稍歇時,才操著台灣國語開口──
「你們要去哪裡?摩太魯嗎?偶知道一家,不錯哦!」
聽到他的話,杜品萱羞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一把將藍斯給推開。
「摩太魯?!」藍斯不懂。
「就是旅館啦!」司機盡責的解釋。
藍斯的眼睛一亮,反正以後有得是機會叫她帶他逛逛大台北,今天索性就……
「好啊!」
杜品萱用手肘用力的頂了他一下,他的五官霎時扭曲了起來。
「小姐,你嘛溫柔點!」
司機的話如同利刃般,用力的刺進了她的心,溫柔?!她看著扭曲著臉的藍斯,臉色一沉。
「不要在意別人的話。」他親密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喜歡這樣不做作的你。」
她看著他的眼神中有著感動,雖然認識不過短短一天,但他已經全然的走進了她的心中。
她緊握著他的大手,與他相視一笑。
門鈴聲一大清早就響個不停,杜品萱呻吟了聲,想叫那個擾人清夢的傢伙下地獄去。她翻個身,打算來個相應不理,但一雙纏在她腰際的手令她倏然驚醒。
一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張英俊臉龐的大特寫,她的心跳又開始沒來由的加速,她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
對這個認識短短時光的男子,她有著太多莫名的情愫。
看藍斯睡得正熟,而門外的人似乎沒有放棄的打算,她眉頭一皺,將自己的衣物穿上,心裡嘀咕著這間飯店還真糟糕,說是五星級飯店,卻放不相干的人來擾人,她火大的將門打開。
門一開,尹潼像是火車頭似的衝了進來,「我找了你兩天了,沒想到你真的還在這裡。」
「不在這裡要在哪裡?」杜品萱整個人慵懶的靠在牆上反問。
尹潼見到她的樣子,直覺大事不妙,立刻一臉懼意的將聲音給壓低,「你不會告訴我,那人也在這裡吧?」
「什麼人?」
「那個男人!我找來給你的……」她詛咒了一聲才又開口,「牛郎。」
杜品萱指了指身後,「還在睡。」
一聽她這麼說,尹潼臉色變得鐵青,想也不想,不由分說的拉著她便往大門的方向跑。
「你幹麼?」杜品萱有些莫名其妙的瞪著好友。
「大事不妙,帶你逃命!」她沒頭沒腦的說道。
她不解的甩開了她的手,「你搞什麼鬼啊?」
「闖禍了。」尹潼幾近咬牙切齒的說。
杜品萱聞言,臉色大變,「你該不會跑去跟我媽說我找牛郎吧?」
她對天一翻白眼,「我又不是腦筋有問題,跟你媽說這個。」
「那就好了啊!」這世上除了她老媽以外,她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拜託,全天下可怕的人不是只有你老媽而已。總之,先離開再說。」尹潼看著她不慌不忙的樣子,急得只差沒有跳腳。
「為什麼?!」杜品萱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你沒錢付鐘點費嗎?你放心吧!藍斯昨天眼我說,他不會跟我收錢。」
聽到她用如此熟稔的口吻談論藍斯,尹潼幾乎快暈了。
「我的姑奶奶,事情不是我們所想得那麼簡單,躺在床上那傢伙當然不會跟我們收錢,他的錢多得可以買下整個台灣。」
「你在說什麼啊?」杜品萱一臉的莫名其妙,「如果他那麼有錢的話,他根本就不用去做牛郎吧?」
「事情一時半刻講不清,」尹潼索性蹲下來,幫她穿鞋子,「總之,他不是牛郎,他是波羅汶人。」
波羅汶?!她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沒聽過。
「我們快走吧!」搞定了她的鞋,再拿起她的皮包,尹潼再次拉起她的手往房門口沖。
「不行!」到了門口,杜品萱再次甩開了她的手,「我答應他今天要帶他游大台北地區。」
尹潼聞言,對天一翻白眼,「如果你還要我這個朋友的話,立刻跟我離開,等聽完我說的話之後,如果你還想回來的話,我隨便你。」
看到她似乎真的動了肝火,杜品萱只思索了一會兒,便跟著她離開,反正只不過談個話就回來,應該花不了太多的時間,只不過,連她自己都沒料到,她走出那個房門之後,再見到藍斯已經是六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