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期末考後,上學期便結束了,奶奶同意讓兩個孫女留在台灣,為五百萬元的目標打拚。
因此何茜和何歡都沒有回印尼。
最近,猛追何茜的李靖華,卻極少出現,找他也找不到人,何茜納悶極了,閒不住的她,只好天天和那票死黨約著別的男孩子出游。
消失的李靖華,原來都和紫籐君黏在一起。
無法抗拒的愛情,主導了一切。
而李靖華盡其可能地,不帶紫籐君出現於同性戀酒吧以外的公共場所,即使一起出游,親暱度也頗有分寸。
畢竟同性戀的角色,對李靖華來說,是陌生而頗覺尷尬的,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更是放不開。
但時常地,戀人間自然而然的親密動作,和如膠似漆的眼波,還是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引人猜疑。
很快地,就有人暗中謠傳,李靖華原來是個同性戀者,迷戀上表演人妖秀的紫籐君。
好死不死地,有一回,李靖華夜裡陪表演完的紫籐君在酒吧附近的餐館吃消夜出來,要去取車,走在巷子裡,兩人情不自禁地手拉著手,竟然被鄧元和撞見。
李靖華和紫籐君慌忙松開緊握的手。
自從那回設計鄧元和拍廣告片後,李靖華和鄧元和交成了朋友,至今鄧元和還老在想,童年時,是否真的曾從一個叫阿華的童伴手中獲得一顆籃球?
“沒想到你老兄——嘿嘿嘿……”原來傳言是真的嘍?”鄧元和冷笑,眼神十分暖昧。
紫籐君垂著頭,怕被認出來。,
但這是自操心,尤其在昏暗的燈光下,紫籐君貼薄的短發、分明的五官、休閒式的白西裝長褲,怎麼看,都是個俊俏的少年。
“我,呃——”李靖華脹紅臉,這是他第一次當面被看作是個同性戀者,有點不知所措。
鄧元和陽剛的個性,向來是極不恥於此道的。
瞧鄧元和那不屑又不以為然的表情,李靖華好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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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謠言更是滿天飛。
一些朋友遇到李靖華,總帶著戒備的神色,仿佛怕死了李靖華會“染指”他們,避之猶恐不及。
幾個關心李靖華的朋友,就來好意相勸。
李靖華一逕哈啦哈啦地抵死不承認。
“我就說嘛,阿華絕不會是同性戀者,他一點也不娘娘腔。”一個朋友說。
“誰說同性戀者一定娘娘腔的?”李靖華忍不住糾正朋友。.
“嗄?那你是說,你真的是同性戀者嘍?”馬上有人又穿鑿附會起來。
“我只是說,同性戀者不一定是娘娘腔,可以嗎?”
李靖華臉黑黑的。
朋友們也不好再羅嗦什麼。
搞到後來,風聲竟也傳回家裡,父母親大人沒空,爺爺親自跑來台灣“了解實情”。
李靖華簡直快被逼瘋了,只好暫時不與紫籐君見面,拿不知情的何茜當擋箭牌,並且同時和多位女孩約會。
“嘿嘿嘿,你小子還真有爺爺當年的本事,”老爺子又得意地只起當年勇了,拍著孫子的肩膀說:“當然啦,要和爺爺比,你還差一大截,當年爺爺可是風流倜儻,不知迷死多少女人,每個晚上左擁右抱的……”
“嘿嘿嘿,我要告訴奶奶——”李靖華也學爺爺奸笑。
他們祖孫兩人向來沒大沒小,感情好得不得了。
“不行,千萬不行,那個醋壇子一打翻,可就天下大亂了。”老爺子嘻皮笑臉地。
在台灣的幾天裡,人老心不老的家伙,還要求孫子帶他去happyhappy,high一下。
顯然,他對孫子的表現滿意極了。
不過離開台灣前,他還不忘耳提面命的。“男人哪,要風流不要下流,不過,你可記得,家裡已經幫你安排好婚事,時間一到,就乖乖給我回美國來,別玩瘋了。”
李靖華苦笑承應。
終於把爺爺送走,李靖華這才松了口氣。
但為掩入耳目,省卻不必要的麻煩,表面上只好仍偶爾和何茜保持約會,卻又不免懷著深深的內疚,態度上若即若離,而只是物質金錢方面的,何茜一開口,就盡力給予。
所以當第二回合的測驗交戰開始,何茜已抱定必贏的決心。
在食衣住行育樂裡,這回,何老夫人出的考題是“穿的藝術”。
即將來臨的服裝設計比賽,分為禮服和家居服兩類,當然,同樣是以花最少錢,達到最高效果為訴求。
何茜極值得揮霍,她參考國內外最好的服裝設計師作品,融合自己的創意,大肆采購最好的布料,請最好的打版師傅、裁縫師來完成,並且請專業模特兒來做現場展示,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她以為這回何歡肯定要大大吃癟。
當看到何歡請來的模特兒,一個個長相平庸,身材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又都穿著一式的連身布袋裝,差點沒笑掉她大牙。
原來何歡為了省錢,買的是最便宜的胚布,自己用媵家縫紉機加工,至於模特兒,更是不花錢找來的’還講究得了什麼臉蛋身材?
但這正是何歡的巧思。
尋常人,哪有幾個是臉蛋姣好,兼又身材一流的?
誰不是略有缺錢的?難道就不穿衣服了?
模特兒在伸展台上顯現的,是常人難及的夢想。
相反的,服裝設計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讓模特兒表演,而是為了讓大眾穿出美麗。
利用服裝,修飾缺點,強調優點,環肥燕瘦,各有豐姿,應該是人穿衣服,呈現出自我的特色,而專業模特兒穿什麼都漂亮,猶如凜亮的衣架子,掛漂亮的衣服,美則美矣,卻失掉了服裝設計最重要的意義和精神了。
何歡設計的布袋裝另有玄機。
她利用各色各樣的絲巾、腰帶、披肩、別針、袖扣……依各人的體型和外貌,做不同的變化,仿佛變魔術似的,那些其貌不揚、身材平凡的女子,一個個都活了,她們並非變漂亮,而是,變得美麗,美得像她們自己,一個無法取代的、具有絕對特色和個性的自己。
於是,何老夫人毫不猶豫地,就判定何歡贏得這一回合的勝利。
何茜不服氣極了,認為是奶奶偏心,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好好修理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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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假扮紫籐君,以男同性戀者身分獻唱以來,何歡在校園裡晃的機率大為減少,總是匆匆來、匆匆去,戴著清湯掛面式的假發,也使她動作大為收斂,體育課更是能逃就逃,省得蹦跳間假發掉下來穿幫了。
原就老死不相往來的何茜和何歡,更因而難得見上一面,倒也省去斗強爭勝、短兵相見的尖銳場面。
但今天的游泳課,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偷懶的體育老師,讓同年級的男學生自由活動,女學生都集合在游泳池畔,要她們自己練習,美其名為測驗前的熱身運動。
幸虧規定每個人人池,都得戴泳帽,否則何歡的假發非露出馬腳不司。
但也真是麻煩,戴著假發,又戴泳幗,泡在水裡,總是神經過敏地覺得泳帽裡一個頭脹得兩個大,好不舒服。
何茜穿著一身火紅的新款泳裝,那魔鬼般的身材,真是讓男人流口水,女人也看得眼睛發直。
連何歡都不得不承認,相較於那對大木瓜,自己的小桔柑,只有望乳興歎的份了。
“奇怪了,你們兩個——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哎,造物者真是不公平呀!”
又是辛瑜芬這個臭婆娘!
她喳喳呼呼地,恨不得興風作浪。
“瞧瞧人家何茜,身材真是好,玲瓏有致,三圍就是三圍,但那一個呀,該長肉的地方偏不長,不該長肉的地方,偏又亂七八糟長——”
“不會啦,何歡也挺苗條的,只是骨架子比較大,但她那麼高,根本沒差。”有人仗義執言。
“是噢——洗衣板上釘兩顆圓釘,的確很苗條。”
辛瑜芬尖酸地。
“那兩顆圓釘,還是釘下去的。”何茜更毒!
大伙兒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
這真是說到何歡的痛處,她的乳頭是凹陷形的,
長大後略有改善,但仍不非常“突出”。從小一起玩的何茜,最愛用這個來當作嘲弄她的笑柄。
“寧可當洗衣板,也不要波大無腦。”有人為何歡說話。
呵!那女同學還真是個超級洗衣板,前平的平的。
“你當然這樣說啦,如果不是看你這張臉向著我,我還真是分不清你哪邊是前、哪邊是後面呢,辛瑜芬陰陰地笑著。
那張刻薄的嘴,真是殺人只費唇舌,連牙齒都不必支一下,就可以把別人咬得遍體鱗傷。
那女同學既憤怒又傷心,激動地哭了起來,沖過去,就甩了辛瑜芬一巴掌。
辛瑜芬尖叫,豈甘受辱,就對那女同學又踢又咬。
何歡急得想要拉開她們,卻被何茜派的幾個女孩揣住。
看不慣何茜的一票人囂張樣的,就出手幫忙——
於是莫名其妙的,變成兩派人馬的大混戰。
女人打起架來,真是恐怖,捏、咬、抓、踢、哭,以及嚇死人的尖叫。
何歡是能躲則躲,能逃則逃,絕不敢戀戰。
她倒非怕事,憑她人高馬大的,發狠起來,絕吃不了虧,但她不行呀,萬一假發被扯掉,豈不糟糕?
但也不能太被看扁呀,否則哪對得起那位仗義執言的女同學?她虛應幾招,覷了個空檔,腳底抹油溜
了。
一口氣沖到更衣室裡。
嘿,不能力敵,難道不會智取?
何歡三兩下換好制服,一個個打開小櫃子,取走何茜派人馬的衣服。
她飛快跑到體育老師辦公室密報,那偷懶的體育老師還在喝茶看報呢,聽說同學們在游泳池打起來了,一口茶噴在報紙上,匆匆趕過去。
何歡是將裝了滿袋子的衣服,丟進何茜她們那一班教室的垃圾桶墨。
嘿嘿嘿,那天泳池一架,因為牽戰局的同學太多,所以校方沒以記過追究,但聽說何茜的那派娘子軍找不到衣服,出不了門,只好哭哭啼啼、咬牙切齒地披著大毛巾,遮遮掩掩地穿過操場,回到教室,_路上,男同學們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口水直流,大噴鼻血,操場上還殘留血腥之味。
想到那種蔚壯觀的奇景,和何茜那派人黑黑紅紅的臭臉,何歡就心神清爽,存款又剛破四百萬元大關,離成功不遠了。
何歡振奮不已。
“咦?男人婆,水當當哦!”
奎子一進門,就發現難得在鏡子前顧盼自憐的何歡,
竟在試穿一件超短的迷你裙,修長的腿裸露在外。
那模樣性感極了。
阿普誇張地吹了一聲口哨。
“哎唷!”阿普慘叫,腦袋冷不防地被奎子敲了一記。
“你再這樣色迷迷的,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哪有啦,我的意思是說男人婆晚上在酒吧一定會迷死人嘛,贊美一下都不行。阿普忿忿地,又吊兒郎當地唱起一首老歌詞:“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有他……”
奎子瞪眼。
“那根本不是晚上演唱時要穿的衣服,她唯一想迷的,是那個李靖華!笨!”奎子說得半點沒錯。
從來懶得愛漂亮的何歡,最近莫名其妙地注意起自己的空貌外表了。
那天,和李靖華走在路上,一個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孩從身邊經過,李靖華的眼睛就那麼溜呀溜地,一直在那雙腿上溜來溜去,讓何歡好火大,於是偷偷地也去買了一件更短的迷你裙。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縱使是男人婆,情竇初開的心情,還是很女性的。
可是何歡空有一變美腿,卻不能對愛人展露,反而還得裝作是同性戀者,真是有夠憂卒的。
“人家暗爽一下,都不行啊?”何歡凶巴巴的,口氣卻有點可憐兮兮。
“你會愈陷愈深,啐,到時候別說我沒提醒你!”
“男人婆已經很可憐了,你就別再罵她了啦!”還是阿普有同情心。
雖然何歡對阿普向來印象不佳,但他倒不是個壞人,只是太游手好雨,貪圖虛榮,只知坐享其成,不成生產,讓人反感。
她曾一再勸奎子,別把阿普寵壞,胃口愈養愈大,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會愈來愈危險。
但奎子根本聽不進去,一心愛著阿普,只要他開口,奎子是有求必應,甚至不必開口,奎子都會挖空心思來討好阿普,甚至給錢,讓他去賭。
反正奎子這個人,大概天生具有超量付出的精神,自己的事煩不完,還要煩何歡的戀情,十足的杞人憂天。
“你呀,不要愈陷愈深,到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可憐。”
奎子歎了口氣。“哎,你真的要和一個同性戀者這樣耗下去呀?”
坦白說,瞧男人婆直截了當樣子,奎子都不忍心再責備了,但甚於“姊妹”情誼,他實在不能坐視不管。
何歡無語。
她的確是很掙扎,卻徒呼奈何?
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揭露真相,卻又臨時打消念頭。
但她不敢,她害怕李靖華從此用異樣的眼光對待她,她不敢冒險。哎!他為什麼應要是一個同性戀者呢?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是那麼甜蜜而喜悅,但同性戀者的陰影,卻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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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李靖華真的讓何歡差點抓狂了。
平常極少到公共場所的他們,約好要去看一場電影。
電影開場前,先約好在咖啡廳見面。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性,今天的紫籐君刻意打扮,穿一套三宅一生設計的最新款夏裝,那衣服貴得嚇人,是向奎子特別情商才借到的,李靖華嘴裡贊美,心裡卻悄悄歎氣。
愛情使人敏感呢?紫籐君皺一下眉頭,沒有忽略掉李靖華眼底那抹黯然。
巧扮為紫籐君的何歡,覺得自己好悲哀哦,費心要討好他,還特別“很忍耐”地灑了一點古龍水,這家伙竟不懂得感激?
李靖華忍著噴嚏。“哎,這個味道真——好!”
李靖華昧著良心,假裝很喜歡,哎,為了討好紫籐君,下回見面,或許他也該噴點古龍水吧?哎哎哎,他多麼希望紫籐君噴的是女性化的香水,淡淡的、幽香的,就算是濃烈的“毒藥”,也都比古龍水好,可是呵——他怎能表現出來?
紫籐君注意到李靖華的贊美好假仙,笑容好勉強,情緒也低落了。
奇怪的低氣壓,到洗手間,一去半天。
李靖華無聊,就拿了一本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一下,壓著一本日本某女星的寫真集。
“哼!”
那些美女也不知是身材真的那麼“偉大”,還是小針美容出來的,讓只擁有兩個小碰柑的何歡看了就自卑,一股氣,從鼻孔哼出來。
“哎呀,我只是無聊亂翻嘛,我一點也不喜歡看女人,只是想翻翻看有沒有男性的寫真集,可惜一本也沒有,真沒意思!”李靖華訕訕地,自圓其說。
但是當兩人離開咖啡廳,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就壓馬路逛街打發時間,對迎面而過穿著暴露的美女,李靖華習慣性的還是要投以“欣賞”的眼光。
而紫籐君和李靖華看來都是條件很好的大帥哥,一路也引來不少女性大拋媚眼,被女生喜歡欣賞,對李靖華來說,是很平常的事,但明明也是女生的紫籐君就大感吃不消了。
“你是不是——也有可能會喜歡女生嗎”何歡抱著一絲希望。
“我?哈哈哈,不可能,怎麼可能嘛,你別胡思亂想,我絕不可能喜愛女的,我太清楚我自己了,我從小就是,是——呃,是,同性戀者……”
李靖華心虛地干笑著,昧著實情一再強調,害怕紫籐君懷疑他的性取向。
紫籐君一聽,心又涼了半截。
是呀,他絕不會喜歡女人的。奎子說得一點也沒錯。哎!
“嘿,該不會是你對女人有興趣吧?”李靖華敏感地問。
總不會有朝一日,女人也成為他的情敵吧?媽媽咪呀!那他真是萬劫不復了!
不僅要防范紫籐君周圍的男性,也要防范女性,那豈非草木皆兵?
“我——”紫籐君愣了一下,差點笑掉大牙,回答得絲毫不勉強。“我如果會喜歡女性,太陽要打南方出來了。”
“那你干麼那麼色迷迷地看那些女生?”
“哼,是你在色迷迷地看,不是我!”
“我?沒有哇、沒有哇,我只是純欣賞嘛!”
坦白說,李靖華的確是眼在看,心不動的純“欣賞”。
終究他還是個男性,不是嗎?男人欣賞美女,本是天經地義,即使是眼睛吃冰淇淋,都感到心曠神怡,李靖華的反應,完全是不自覺的。
“討厭,這個夏天,怎麼台北市的女人,都發騷了,穿得這般‘省布’?”
“就是嘛,好討厭。”李靖華嘴裡漫不經心地附和著紫籐君的抱怨,眼睛卻還盯在前面一個女人渾圓的屁股上。
紫籐君瞧在眼裡,吃味得很,故意借口賣冰淇淋時,擋住那女的屁股,買完冰淇淋,就繞道面臨他。
但今夏流行短褲、迷你裙、小可愛之類的裝扮,再怎麼繞來去的,李靖華的眼睛還是到處有“冰品”吃,氣得紫籐君簡直想買副眼罩讓李靖華戴上算了。
而他們走在路上,為免遭人側目,就像兩個男性朋友,得避免親暱的動作,連手都不敢牽一下,看到別人男歡女愛,臂彎勾在一起,備覺觸景傷情。
看完電影出來,似乎去哪兒都沒意思。
更可惡的是,西門町到處貼著牛肉場的廣告海報,一旦經過,李靖華習慣地就會瞧上一眼。
哼,女人有的,我也都有,難道還怕會輸給女人?紫籐君不服氣有了。
竟然對別的女人有興趣?太過分了,紫籐君忘記自己也是女人,幾乎已經將自己當成男同性戀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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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晚,在酒吧表演時,紫籐君極盡風騷之能事,對台下大拋媚眼,就是瞧也不瞧李靖華,更是不唱他最愛的那首“永遠”。
這一夜,從不下台陪酒的紫籐君,甚至主動下台,和客人打情罵俏,把酒當開水,一杯一杯地灌,再好的酒量,也要醺然了。
李靖華的眼睛噴著火,如坐針氈。
紫籐君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一個老同性戀者的大腿上,李靖華忍無可忍,沖過去,拖起紫籐君。
這陣子,酒吧裡都知道他們是一對,所以只當好戲一場,沒人出面制止。
“哎呀,人家還要喝嘛!”
李靖華不依,但紫籐君霸道地,一直將紫籐君拉出酒吧,塞進車子裡。
“你要氣死我啊!”李靖華恨不得把紫籐君生吞活剝,吃進肚子裡。
紫籐君多瞧別的男人一眼,就會讓他們打翻醋桶,何況這樣賣弄風情?
“你生氣的樣子,好像鼓脹肚子的青蛙哦——”
紫籐君嬌嗔地雙手環在李靖華的脖子上。
每回隨便被他一碰,李靖華體內就會產生微妙的化學變化,渾身燥熱起來。
“你醉了!”
李靖華深吸口氣,把紫籐君的手拿下來。
“嘻,真的好像青蛙哦——”
可是紫籐君反而靠他更近,帶著酒味的熱氣從柔軟的嘴裡呼出來,哎,這張美得令人心動的臉呵l
“坐好,我要開車。”李靖華聲音沙啞,故作嚴肅地。
“你開你的嘛!”
紫籐君整個人倚在李靖華懷裡,今夜,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的,他忘記纏上胸巾,柔軟的乳房,貼靠在李靖華胸前。:‘
天哪!所有的理智都決堤了!
李靖華受不了了,他的“那個”又自動發出槓起來,硬得要沖破突圍。
紫籐君柔軟的唇,要命地在李靖華的唇間摩挲!
他已經無法再顧及什麼男人、女人、同性戀、異性戀,體內每顆細胞都在呼吼,血管裡狂奔著無法抑扼的情欲!
他伸手去扯紫籐君的衣服扣子。
“可是,我們協議過,說好不要這樣——”紫籐君聲音可憐兮兮,帶著濃濃的酒意。
不管!去他的協議!去他的罪惡感!去他的是不是同性戀!通通去他的!
可惡的、迷人心醉的磨人精!他要扯碎他所有的防衛,撕碎隔在兩人之間的任何距離。
在狂烈的激情裡,李靖華甚至想也沒想過兩個男人如何做愛的問題,想也沒想紫籐君為什麼會有女人身材的問題。
在愛欲交歡裡,他握著紫籐君那不豐滿,卻像小鳥一樣溫暖的乳房,吮著、舔著,輕輕咬著,紫籐君細細的齒痕,也留在他的身上。
於是,一切就這麼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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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切都發生了。
何歡羞紅臉,酒也醒了大半,低著頭,不敢看李靖華一眼。
糟透了,這下子,他會怎麼想?他會愛一個女人啊?
他是個變性戀者吧,所以也跟女人做愛嗎?
何歡輕輕咬著手指頭,臉埋在李靖華寬闊溫暖的胸膛上。
李靖華將紫籐君的臉抬起來。“我,我可以解釋——”
李靖華笑了笑,搖搖頭,吻了紫籐君。
“我了解,只是沒想到科技這麼進步,變性手術會如此神乎其技。
砰!
何歡傻眼了,他以為她是去做變性手術?
“我只知道變性手術,可以讓男同性戀者的身體完全像個女人,連——陰道都可以做出來,卻不知道連那個也——”
嗄?嗄嗄嗄——
那可是何歡的處女之血呀!
“是不是每次做愛,都——呃,都會——呃,都會——”李靖華好奇極了,卻又不太好意思直說。
何歡的眼睛瞪得比突眼金魚還大!
你白癡啊你!
“我是說,會不會,呃,每次都,呃,這麼麻煩呢?”
李靖華終於困難地問出口。
你去死啦!
何歡真想磕豆腐自殺!
“會不會嘛,嗯?”
“呃,不會啦,應該只有第一次!”紫籐君臉臭臭的。
可是李靖華還是好高興。“那麼,這是你變性後,第一次做愛?”李靖華喜不自勝。
“呃,大概是吧!”
老天爺,能不能讓這家伙閉嘴?
這家伙再不閉嘴,何歡真會用面線上吊,不是吊自己,是吊死李靖華!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李靖華抱緊紫籐君,狂喜地叫著。“你的初夜是給我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今而後,你將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
哎,情話是很好聽啦!
“嘿,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不能!但紫籐君卻點點頭,很不由衷的。
“痛不能呢?呃,我是說第一次?”
痛啊!怎麼不痛?痛死了!
紫籐君害羞地點頭。
“也會痛噢?嘖嘖,真是神奇。”
天哪,這家伙一定要這樣破壞情調嗎?
瞧他又問出什麼狗屎話題?
“我是說,呃,女人都有那個MC,你會不會有呢?”
上帝耶穌觀音燕薩媽祖阿彌陀佛……所有救苦救難的天上諸神諸佛,求求你們,能不能干脆讓這家伙變成啞巴呀!
“會不會嘛,嗯?”
“哎!大概會吧!”
“你自己都不清楚啊?”
李靖華嘴張得大大的,何歡真想塞他一大便!
“呀,人家,人家才剛做完手術,不滿一個月嘛。”
“哦——原來如此。”
李靖華想,大概就是前陣子爺爺來台灣,他們久不見面的那陣子吧?紫籐君的動作還真快,就動動了變性手術?
“那——會不會,每個月,呃,都來?”李靖華驚奇地問。
可能——呃,醫生說,呃,可能,四十五天一次。”
何歡臉都綠了,笑的樣子很像要殺人!四十五天,是何歡的周期。
“四十五天哦?”李靖華愣頭心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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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這個人,怎麼還能活到現在?“我定是覺得有點疑惑——”李靖華終於發現紫籐君一副准備要捏死他的凶樣,連忙住嘴。“沒事,沒事,我不問了。”.
“什麼?你跟他——”
奎子大驚失色,尖叫的聲音,直沖屋頂。
何歡很害羞地點點頭。
“他以為你去做變性手術?”
何歡仍是臉紅紅地點頭。
奎子快昏倒了。
可是阿普笑得眼淚流出來,抱著肚子叫痛。
“你沒有要他戴保險套?”
何歡頭垂得更低了。
阿普忍著笑,清清喉嚨,好心地替何歡辯解。
“事發突然嘛,怎想得到那麼多?”
“你安靜啦你!”
“是是是,哞哞哞……”阿普閉嘴,悶著氣笑,笑聲像牛樣。
奎子真生氣時,阿普是不敢惹他的。
“你算過自己的安全期嗎?”
奎子畢竟是務實的,他對女性生理的了解,比女性還要女性。
何歡搖搖頭,她從來不管什麼安全期、危險期,那對她來說,好像不太重要,她的身體好,只除了每四十天麻煩一次,要花錢買衛生棉外,經期幾乎像不存在的事。
奎子氣得跳腳,好像是自己的妹妹受到男人玷污。
“就算他不會傳染給你AIDS——”
“你不是說,同性戀者,不能和AIDS畫上等號?”
何歡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了。
“噢——哼哼,你已經在幫他說話了!”奎子皮笑肉不笑的,更氣。
“好,就算他的性關系很干淨,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個女的,如果在危險期裡做愛,會發生什麼事?”
哎,這奎子,真是比人家當媽媽的,更羅嗦個沒完。
阿普好同情何歡喲!
“不會那麼衰啦!”阿普安慰何歡。
奎子瞪著阿普一眼,阿普趕忙把搭在何歡肩上的手拿開。
這還差不多,哼,姊妹之間,嫉妒還是要嫉妒的,但事情來了,管也還是要管,奎子開始埋頭幫何歡算日期。
奎子吁了口氣!還好,何歡的經期規律,安全期應該是准的,出事的機率不大。
“拿著,隨身帶好。”
奎子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幾打保險套給何歡。
“你沒那麼白癡吧?那當然不是糖果!”奎子哼一聲。“即使你不會用,那家伙也會啦!”
但奎子還是仔細地對何歡耳提面命一番。
“哎,說實在的,如果我有錢,也真希望能到美國去做變性手術。”奎子突然又唉聲歎氣起來。
那是他畢生的夢想,只是,若好不容易存下了一點錢,也幾乎都用在阿普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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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連續的測驗也緊迫而來。
“食”、“衣”兩項考完,就是“住”與“行”的考驗。
為了省錢,她租的房子,是人家頂樓的違建,一半是空地,一半是水泥屋,既簡陋,又冬冷夏熱,可怎麼過得了關?
她想來想去,終於想出了克難的辦法。
植物!植物是最好美化環境的妙方。
曾經念過兩年藝系的阿普,提供了絕佳的點子。
他開著車,載奎子和何歡到山裡跑了幾趟,挖回許多看似平凡、卻十分具有美化庭園功能的植物。
例如滿山遍野的紅莖山芋,一大片一大片的,沒啥美感,但如果單種一株時,高挑的紅莖,肥綠的大葉子,卻獨具風格;又例如幾乎隨處可見的長醒滿天星和千日紅,花期長,又容易生長,開起花來,旺勢茂盛,單種不覺特色,但若和杜鵑花種在一起,那整群憂莖節節向上,一路穿上枝椏,像星垂夕霧,美極了。
空地上,鋪人工草皮太費周章,又得花上一筆錢,於是就到工地去要來一大袋一大袋用剩的碎石子,配上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鋪出一地活潑的景觀。
山上枯廢的老樹根,平鋸回來當椅子,洗干淨,刷上油漆,平擺,就是最好的休閒桌。
為了美化水泥屋,攀爬的籐蔓最好,但元論是九重葛、萬年青、長春籐……這類攀籐植物都很適合,卻非得要好多年,才能成規模,阿普靈機一動——種絲瓜,和番薯葉——這兩種植物,都是一個季節裡就可以蔓生成片的,雖然過了季節,籐蔓可能就凋枯,但應急嘛!
於是,沒有多久,何歡的水泥屋上,已是翠綠一片,懸垂下來的絲瓜籐蔓,隨風搖曳,像綠簾子,遮擋過強的陽光。
至於屋裡的陳設,何歡是捨不得花錢的,於是,多用布來美化。
四尺寬、六尺長的大木心板下,墊上幾個撿來的木箱子,鋪上具民俗色彩的桌布就美輪美奐了,而底下的箱子,正好當大抽屜使用,可以收藏雜物,一點也不浪費空間。
窗簾則是上回做布袋將剩下的手染布,從小被逼著學會一手好書法的何歡,干脆在上面做起畫、提上詩,別具氣質;只有床墊、沒有床架的臥房,則用便宜的透明紗料,裝置得像個阿拉伯風格的浪漫小窩;客廳裡,捨不得買昂貴的美術燈,又嫌燈泡燈管不好看,索性把兩個斗笠合在一起,拆掉笠葉,貼上半透明的棉紙,長長短短串掛起來,開關一打,柔和的光輝,就將空間映得像一所曼妙的燈屋……
總之,何歡已經挖空心思,盡其所能了。
“嘖嘖,男人婆,你已經有這麼多存款啦?”奎子叫,眼睛都亮了。
由於幫何歡布置居處,在搬動櫃子,阿普翻到何歡的百寶箱——裡面除了存款簿外,還有印章和重要的個人物件。’
“要你管!還來!”何歡凶霸霸地一把搶回來。
“小氣鬼!”
“要不是阿普那麼愛亂花,而且不要賭博,你們早就存下不少錢,夠買預儲屋、付頭期款了!”何歡瞪著他們兩個。
“不要扯上我,我已經兩個禮拜沒去賭場了哦!”
阿普為自己分辯。
“什麼?你還賭啊?”何歡嚷。她明明記得上上個月,阿普才指天發誓說再也不賭,怎麼才兩個禮拜?顯然這家伙又犯戒過,發誓?簡直比吃飯還容易嘛!
“你又偷奎子的錢去賭,說,是不是?”何歡為奎子叫屈,怒罵阿普。
“我沒有哇,是他自己給我的啦!”阿普反駁。
“笨奎子,你——”淡之氣結,奎子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阿普幾句好話一哄,就全部家當都挖給他,怎麼勸也沒用。
奎子搔著腦袋傻笑,好像也很無可奈何。
“只要他一心一意對我好,不就夠了嗎?”奎子一往情深地。
“就說嘛,錢財本是身外物,干麼大驚小怪的?”阿普抱著奎子吻起來。
人家都這麼說了,何歡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又花不到、偷不到她頭上來。別人的“家務事”,還是少管。
SUNSHINIA CANNA SUNSHINIA
雖然何歡在“住”的表現上,算是別出心裁,但相比之下,何茜向李靖華借住的那幢別墅,是經過專業室內設計裝潢的,畢竟還是較合何老夫人的品味。
何老夫人才不管歡兒是花多少心思布置出來的,那種略顯粗糙、帶著濃厚地方色彩復古風格的室內空間,或許深得時下年輕人喜歡,卻大大違反她講究精致的貴族價值觀,所以,何歡是慘敗了。
接下去,行的競賽,是選在交通巔峰時刻,以最便捷省錢的方式,趕到台北市四方角落的某些地方,總共有十二個定點,每個定點蓋回一個章,可以走的路徑,都是車輛最塵塞的路段。
何老夫人要他們在轎車、機車、公車、腳踏車這四種交通工具中,任選一種。
“我選機車。”何茜先發制人。
她認為,在台北市,機車是不作二想的選擇。
“嘿嘿,那你就只好選腳踏車嘍?”何茜奸奸地笑著建議。
因為誰都知道,在台北市,巔峰時刻,大概只有機車和腳踏車走得動了。
但她還是自信滿滿的,再怎麼說,人力都比不上機器,靠雙腳踩,怎敵得過機車?
“不,我選公車吧!”何歡搖頭。
公車?何歡莫非是頭殼壞去?何茜得意極了,認為自己必且無疑。
但是真正上陣,才知鹿死誰手呢!
摩托車固然是夠快,又關於鑽來鑽去,但那不僅危險,而且在交通塵塞到動彈不得的時候,摩托車常出是塞在車隊裡,發揮不了效用。
至於公車,原本是絕對不可能會贏的。
但新任市長卻幫了何歡的一個大忙。由於上任前承諾說要在一年內改善台北市交通,於是幾個重要路段,開始實施公車專用道的作法。
公車專用道實施以來,原本就塵塞不堪的交通,因為部分路面被規劃為公車專用,一般車輛可行路面縮減,反而更加寸步難行,只有公車是暢行無阻的。
這惹得怨聲載道的措施,對何歡倒是德政。
熟知公車路線的她,不僅知道從某到地某地,怎麼轉換公車路程最直接,對於怎麼換車更是一清二楚。一段票價能到的,絕不會選擇兩段票的車號;走一小段路,就能換到直達公車的,絕不會傻到搭上迂回大街小巷才轉回目的地的公車……
她可是算得十分清楚,從甲地到乙地,由乙地到丙地……每個定點,哪裡先去,接著去哪裡,最後蓋滿十二個章,又回到原點,不多浪費一分一毫,也不白走任何冤枉路。
當何歡搭著冷氣十足的公車,沿途假寐休息,輕輕松松達成任務時,何茜還在機車上急得滿頭大汗,被一路上汽機車噴出的烏煙瘴氣熏得灰頭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