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牽紅線 第八章
    張榆不悅地站在大廳的角落,看著易證暐,擁著李詩詩的腰肢,不斷的轉呀轉。

    雖然他們的舞步是那麼的一致、那麼的契合,她仍是覺得礙眼,一股怨懟油然而生。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跟李詩詩跳舞!

    就算她不會跳舞,也不必答應跟李詩詩跳吧?

    他可以跟小朱呀!

    被妒意沖昏頭的她,沒察覺到自己會想出這麼爛的主意。若是他能跟小朱跳舞的話,她何必假扮他的情人?

    他怎能因為易母一句:「你照顧詩詩一下。」就照顧到舞池裡去?

    難道她就不用照顧了喔?

    霍地,李詩詩身子往後一倒,張榆的滿腔抱怨馬上停止。只見易證暐及時托住她的腰,兩人身軀微傾,勾勒出一幅唯美的畫面。

    氣……氣死她了!要不是她壓抑自己,還真會衝進舞池分開他們!

    慢著,她……她剛才在想什麼?

    分、分開他們?

    不行!她要忍住,小朱都沒有說話了,她有什麼資格說?

    她一口暍掉放在桌上的雞尾酒,想藉這個動作化掉心中的憤怒。

    側過頭,她又看到了小朱佇立在窗邊。

    噢,可憐的小朱,伴侶被搶走了……

    就跟她一樣!

    她走到飲料區,再要了兩杯雞尾酒,搖搖晃晃地走向小朱。

    「小朱,給你!」她把酒交到他手上。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小朱婉拒她的好意。

    他等會兒要送總裁回去,盡職的他不可能在此時喝酒、放縱。

    可張榆不知道,她只覺得他很可憐,因為他居然心痛到達暍酒都沒辦法讓他平靜了,好慘……

    看著愛人擁著另一個女生跳舞,舞過一首又一首,很不是滋味吧!偏偏,他又不能採取什麼行動。

    她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該從何安慰起。

    昨夜,她一整晚都在想著他和易證暐的事,她一直逃避對易證暐的感情,怕自己對他的感情放得太重,讓既定的一切全亂了。

    無言地掃了小朱一眼,他是否有著與她同樣的困擾?

    不過,她不是他的對手就是了,因為易證暐愛的是男人。

    唉!算了,還是喝酒吧!

    她又走向飲料區,拿了雞尾酒,就往嘴裡灌。

    她一口接著一口,一杯接著一杯,腦子不停地想:這是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苦戀……

    「哇!總裁實在很厲害耶,什麼舞都會跳!」

    「當然啦!光是看總裁帶那個女人跳舞,就知道他舞藝高超了。你看,那個女的根本不會跳爵士,是總裁會帶,才沒讓她出糗。」

    「真是不要臉,不會跳舞,還敢跟總裁跳。」

    「喂,你說話可得小心點,聽說她是夫人相中的媳婦人選。小心被她聽到,將來整死你。」

    「什麼?媳婦!?那我們不是沒希望了?」

    「我們算什麼東西?本來就沒多大希望啊!」

    女同事們喋喋不休的話語飄進了張榆的耳朵,但她只聽到李詩詩根本不會跳爵士那段便停止了。

    原來李詩詩也不是什麼都會嘛!

    那她怎麼可以獨佔他呢?

    張榆不甘心地想,剛才她是因為自己不會跳,才要易證暐去找別人開舞的。

    既然李詩詩不會跳,都敢到舞池裡跳了,那她在這裡畏縮什麼、氣憤什麼?

    她要去把他搶回來!

    一道念頭甫起,她放下空酒杯,直往舞池裡去,找著了高大的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兩眼迷濛地說道:「跟我跳舞!」

    「什麼?」他疑惑的望著她。

    「跟、我、跳、舞!」張榆大膽地說道,這時的她已顧不得小朱、顧不得道義了。她要搶回他!

    強行分開他跟李詩詩,讓自己置身在他面前,要他眼睛裡只有她,呼息裡也只有她的氣味,滿腦子都是她的存在。

    「他先答應跟我跳的。」李詩詩不甘心,想推開她。

    張榆才不管,酒精讓她的膽子變大十倍、嬌蠻的聲調揚起:「他現在是我的!」

    「嘩——」張榆這聲宣告,可嚇住了站在他們附近的員工。

    不過,易證暐卻喜歡她這樣的宣示。

    這麼多的見證人在此,日後她想賴也賴不掉。

    「跟我跳舞!」張榆又說了一次。

    「你不是說你不會跳?」想到她並非對自己完全沒有感覺,易證暐的嘴角不禁上揚。

    「她也不會,你們就能跳得這麼好,我就不相信我不能。」醋意讓她有與李詩詩一較高下的競爭心態。

    「你醉了,還是別跳。」她酡紅的臉不難看出她的醉意,在知道她的心意之後,他比較想兩個人獨處,而不是在大庭廣眾下跳舞。

    她也不想這樣逞強,但當她一想到李詩詩那抹得意的笑之後,心裡說有多不滿就有多不滿!

    她大膽地勾住易證暐的脖子,無聲地示意他低一點,他才彎下身,她便將自己的嘴湊上去。

    微甜的酒香竄進易證暐的鼻端,令人醺然的滋味藉著唇與唇的觸碰傳遞了過來,他心頭大樂,加深了這個吻。

    這時,舞池裡沒人有心再跳舞了,全都屏息靜觀著這一幕。

    「我要跳舞。」半晌,張榆離開他的唇,吵著要他帶她跳舞。

    「你醉了!」他話聲一落,攬腰將她抱起,在眾人的驚呼聲與訝然的目光中,抱著她往外走。

    「呀!放我下來……」張榆掙扎著。

    易證暐還沒有出聲,後方就傳來一陣嬌斥聲——

    「易證暐,站住!」李詩詩忘形地大喊。

    他這麼一走,她便成為會場裡最難堪的人。他到底有沒有替她想過?

    易證暐只是腳步一頓,但那是因為見到張榆蒼白的臉色,在確定她只是頭暈之後,他就放心的繼續往外走,

    「你!」李詩詩見他腳步未停,渾身因怒極而抖著。

    「詩詩。」易母看見了整個過程。心想,兒子這麼做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她該以兒子的意願為重,不該再一廂情願了。

    她走近李詩詩,想勸她。

    「伯母!」她眼睛裡含著受屈辱的淚水。「他、證暐好過分!」

    易母拍拍她的肩頭,「詩詩,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還是……」

    「不!我不要!」她搗住耳朵,什麼安慰的話都不想聽。

    她掃了會場一眼,看到所有的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她將那解讀為他們是在恥笑她。

    舞會剛開始時,她是整個會場的風雲人物,儘管她看出他有話要說,但她頻頻在舞步上出錯,讓他沒機會跟她說上什麼,只能一直跳舞。

    結果呢?那個胖女人加入後,易證暐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沒做任何交代,便帶著那個胖女人離開。

    這不擺明了她不如那個胖女人?

    不,她不能接受這種結果,堂堂李氏企業李董的掌上明珠,怎麼能受這麼大的屈辱?

    好,易證暐,你等著好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嘗到我今天所受的屈辱,我要讓你知道,我李詩詩的重要!

    易母看著李詩詩忽青忽白的面色,一股擔憂浮上心頭。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是不是挑錯人了?

    ☆☆☆

    「放我下來!」張榆無力的喊著,她快吐出來了。

    易證了不理她的叫喚,抱著她走進凱悅飯店的總統套房。

    一走進臥室,他就把她放在床上。

    咚的一聲,她乏力地倒向床鋪,視線一花,頭更是疼得要命!

    「噢!」她哀叫了聲。

    「頭痛是吧?」易證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訓道:「雞尾酒可不是普通飲料,喝多了照樣會醉!你沒事喝這麼多,明天就知道難過了……」

    「我沒事!」

    「沒事才怪!」

    她撫著頭想坐起,但頭重得要命,額際兩側更是疼痛不已!

    她試了幾次,還是不成功,又瞥見易證暐佇在那兒,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一股怒氣與挫敗升起,教她忍不住地泛紅了眼眶。

    「要不是你,我才不會變成這樣……」她把責任全都推給了他。

    易證暐一聽,本想發言,但她不給他機會,兀自嘀咕下去。

    「你這個沒良心的,傷了我就算了,連愛人小朱在傷心也看不到,不去安慰一下。你真的真的很沒良心,你知道嗎?」她憤怒的瞪著他。

    這關小朱什麼事?易證暐懷疑她是不是腦子糊塗了,才會提不相干的人。

    「你沒血沒淚沒心肝!一次傷害了這麼多人,剛才又傷了李詩詩,高興的時候就跟人家跳舞,不高興的時候甩頭就走,你是什麼意思嘛?」她邊說邊戳他的胸膛。

    易證暐被她指控的莫名其妙,抓住她攻擊的手道:「是你闖進來說要跟我跳舞,硬是分開我跟李詩詩的,算來是你傷了她才對。」

    張榆一雙淚眼直視著他,「你就真的那麼想跟她跳舞?你就不管我們的心裡怎麼想……你這個人真的很可惡!」

    「我答應跟李詩詩跳舞,是要跟她說明白,要她別再一廂情願。」

    她才不相信,「那你說了沒?」

    「還沒!」

    「當然沒呀,美女在懷誰說的出口。」她嘲諷地看著他,濃濃的醋意又讓她想哭。

    她怎麼這樣倒楣,愛上一個雙性戀?

    同性戀就算了,頂多也是爭不過小朱而已,可現在他卻跟一個女人在一起,那不是擺明了自己比不上其他女人……

    嗚……想到這裡,她委屈的癟著嘴。

    他將她擁人懷中,深情地吻著她的髮絲,宣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嗚……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騙我。」她鼻子塞住,腦子跟著塞住了。

    「我騙你什麼了?」

    見她吃醋的模樣,他心頭大樂,她愈是吵鬧表示愈在乎他。

    「你騙我……騙我的感情!」

    她的腦子迷迷糊糊的,不小心便說出自己的心意。

    他莞爾,她總算說出來了。

    「我沒有騙你的感情,我也喜歡你、愛你……」

    「什麼!?」這句話令她大受震撼,身子猛地坐直,可一陣頭昏立刻襲來,讓她又倒了回去。

    「我說我愛你。」他扶住她,不明白她的激動。

    「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對人這麼說,會讓人誤會耶!」確定自己沒聽錯,張榆嚷道。

    「我從來不隨便。」他拉下臉來。他對她告白,她居然是這種反應?他就這麼讓人難以相信嗎?

    「好,我問你,你愛我,那小朱怎麼辦?」

    「小朱?不關他的事。」他蹙眉。她怎麼又把小朱扯進來?

    「不關他的事!怎不關他的事?他跟了你這麼多年,怎麼不關他的事?」

    「頂多,我們結婚的時候通知他一聲就成了。」

    「結婚?噢,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他?」她瞠目怒道,「他好歹也是你愛了多年的人啊!」

    他今天會這樣對待小朱,難保明天不會這樣對待她。天吶,她怎麼會愛上這種人?

    「你說什麼?我愛小朱?」

    他沒有這麼說過吧?這是打哪兒開始的誤會?易證暐一臉吃驚。

    「哼,現在你不承認跟他是同性戀了?你真是有夠沒良心的。」她又再罵,臉上寫滿了對他的鄙夷。

    「同性戀!?」他失控大吼。

    「小聲點啦,我的頭好痛!」她舉手搗住耳朵。

    「我的頭更痛!」他快被她氣死了。「我表現得這麼明顯,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就是被我看出來了,所以你才否認對不……唔!」她話還沒說完,唇便被他給封住。

    她瞠大了眼睛,眼眶內的淚珠頓時滑落。

    她想要掙扎,卻被他壓住,令她動彈不得。

    她竟然指控他是同性戀?

    好,他就做給她看,用行動向她證明他的性向「沒問題」!

    初時,他的動機只為證明,但當他的唇瓣壓上她、兩人的身軀如此貼近、姿勢如此曖昧之時,燎原的慾望讓他忘了原來的目的,只想與她共赴巫山。

    他一邊吻著她,另一隻手則是爬上她的胸部,隔著輕薄的衣料,又揉又壓起來……

    張榆閉著眼,久久未動。

    他翻下她的身,將她摟進懷裡。

    她圓圓的臉蛋、白皙的肌膚,此刻刷上了一層紅潮,豐滿的胴體在受過歡愛的洗禮之後,顯得更加誘人。

    看著她的陶醉與享受,他不禁有著大大的滿足。

    他突然想看看她那雙明眸,在得知他就是她的小王子時,會是怎樣的閃亮。

    「小榆……」

    「嗯……」她應一聲。

    「我是你的小王子,我叫易證暐,住在……」他在她頭頂叨叨絮絮地訴說當年的事情,但半晌,卻不見她有任何回應。

    「小榆、小褕……」

    他又叫了幾遍,這才低頭一看,沒想到——她居然睡著了!

    「你厲害,我服了你了。」半晌,他不得不接受了她睡著的事實。

    唉,真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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