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求助無門的俞縈縈垂著雙肩,找上了聶洛。
「來還錢?」
「我……」還用問,看她一臉沮喪,笨蛋也知道她籌不到錢啊!
「你沒有朋友嗎?」黑眸閃過詭譎的笑意,其實對她瞭若指掌的他,早就知道她的朋友都棄她而去了。
朋友?
霎時,她沮喪的臉蛋多了一分慍色。
她那兩個無情無義的損友,一個正忙著籌備婚禮沒空理她,另一個則躲得不見蹤影,這算哪門子的朋友啊?
愈想她心裡愈氣……天知道就是她們決定暫停營業害慘了她啦!
「沒錢是吧?」見她點頭,修長的食指一指,他無情地下了逐客令:「大門就在你背後,乖乖在家等著法院通知何時出庭吧!」
「你!」真的要告她?嗚……不要啦!她這麼一個優質美女要是吃上官司,她的一輩子不就毀了嗎?她嚇得放軟聲音問:「事情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有。」
「真的?」聽到還有解決的辦法,她不禁鬆了口氣。
黑眸緊緊鎖住她的,薄唇微微地上揚,他沉聲道:」做我聶洛的女人。」
什麼?!
說來說去,他的目的就是要逼她做他的女人?
以最嚴厲的目光死命地瞪著他,俞縈縈火冒三丈地怒吼:「就因為我不像其他女人一樣死命地巴著你、迎合你,所以你才會纏著我、逼迫我做你的女人,想以征服我來證明你那自以為是的魅力!」
哼!想也知道,他的堅持是為了炫耀,炫耀他聶洛的魅力無人能擋!
見她忿恨難平、嘶聲怒吼的模樣,聶洛只覺得心口一窒……沒錯!征服和纏這兩個形容詞他是承認,可……逼迫?
該死的!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將他的愛說成了逼迫!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愛是多少女人渴望得到的?
霎時,心口的窒悶轉為團團怒焰,他也火了,跟著怒吼:「該死的你!我聶洛從不為哪個女人花費心思,更不曾主動討好女人,難道我對你的好,你不願回報嗎?」
回報?
她冷哼了聲。「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你對我的好是有目的、是會要求回報的,那麼我不會接受你的好,絕、對、不、會!」
該死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盛怒的他突地起身,繞過桌子衝向她,按住她的肩頭,黑眸閃著熊熊烈火,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聽好了!征服也好、糾纏也罷,總之我想愛你,你就別想退場!」
他就是愛她,不想放棄她,哪怕手段卑劣蠻橫,他也一定要得到她!
他……他說愛她!
心頭一驚,俞縈縈愣愣地瞪著他,在他充滿佔有慾的凝視下,她發現自己的心竟愈跳愈快、愈跳愈亂,好似……好似為他的執著感到雀躍?
天呀!她怎麼會感到雀躍?她該生氣的不是嗎?
難道說……她也愛上他了?
不!
他是騙人的,他又在耍她了!
駭然發現自己的心已慢慢地失控了,俞縈縈慌張地推開他,故作不屑地譏諷著:「有自信是不錯,但自信過了頭可就成了自負!」
自負?她竟將他的告白說成了自負?
黑眸倏然一沉,目光含怨地緊鎖著她,聶洛口氣狂妄且蠻橫地宣示:「自信也好、自負也罷,總之……我要定你了!」
「夠了!」她撇過頭,不敢迎視令她心慌意亂的黑眸。「不要在我身上白費時間了,聶洛。我可以很清楚、很肯定地告訴你一一這輩子,你休想擾亂我的生活!」
是嗎?
薄唇微勾,他輕笑出聲。
從她慌亂的神情,他看得出來這女人只是嘴硬;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好雀躍、好踏實,更不想放開她了。
他深信,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是他的!
「你……你笑什麼?」他的笑聲令她覺得刺耳。
忽地,他將她扯進了懷裡。
「啊!放、放開我,你放開我……」
聶洛雙手扣住她的腰,讓她無法掙動地更貼近自己,猖狂的氣息包圍著她,一雙電眼更顯魔魅而熾熱。
「你愛上我了!」
「我、我沒有!」像是被說中最隱密的心事,俞縈縈整張臉都紅了,她心亂如麻地躲開他熾熱如火的眼神,心虛地重申:「我不會愛上你的!」
「你在說謊,寶貝……」
大手愛憐地撫上她的臉頰,修長的食指慢慢地移至她細緻的耳畔,力道或輕或重,煽情地蠱惑著她…… 』
「我有名有姓,不要叫我寶貝!還有,我沒有說謊,請你不…
她的唇忽地教聶洛的食指抵住,他邪氣地衝著她笑。
天呀!
他、他要吻她了……
透過指尖傳來的溫熱氣息,夾雜淡淡的煙草味,嫣紅的唇瓣不由自主地輕顫著,現下她只覺得心跳失速、呼吸困難。
如她預期地,他俯首,而她卻心慌地閉上雙眼。
「沒錢還,那就工作抵債吧!」
呃……工作抵債?
她張開雙跟,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怎麼?他不是要吻她嗎?還有,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家裡和公司都在你所負責的範圍內,明天早上九點找周秘書報到,下班後等我載你回家打掃,為期一個月。」
以退為進,是對付冥頑不靈、口是心非的女人最好的辦法,進可攻、退可守,日子一久還怕她不動情、不心軟嗎?
不……不會吧?她杏眼圓睜,「你要我做你的女傭兼助理來還債,為期一個月?」美麗的臉蛋滿佈錯愕,小嘴張得好大好大。
「女人嘴巴張這麼大不好看喔。」他笑著將她的下巴往上輕輕一拍,「記住,早餐我只喝黑咖啡,兩片奶油吐司。」
也就是說,明天早上他一進公司就要吃到她為他準備的早餐?「你……」
太可惡了,這男人!
★ ★ ★
「你的咖啡。」擱下咖啡,俞縈縈轉身就想走。
「微笑是基本禮貌。」見她想走,聶洛故意丟了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譏諷給她,企圖和她多說幾句話。
唉!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與地每天同進同出的,少說也有十來天了,她卻從未對他笑過,更別說是談笑風生了。
粉臉一僵,她緩緩地旋過身子,不甘示弱地反諷:「我的禮貌因人而異。」想看她笑啊?等下輩子吧!
天知道要不是他以卑劣的手段硬逼著她待在他身邊工作抵債,每日同進同出的,她也不會成了緋聞主角,還被說成死巴著金主不放,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遭人指指點點的她,沒有把一肚子的怨氣和委屈表現在臉上,擺臭臉給他看就不錯了!
「對我,難道你不能溫柔些?」
看著她逐漸疏遠自己,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不禁懷疑將她強留在身邊是否錯了。
然而,放不了手的他該如何攻佔她的心?黑眸泛著郁色,他直勾勾地盯著令他想愛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女人……
「別這樣看我!」她討厭他看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熾烈、如此的令她自責,彷彿錯的人是她;菱唇又是一勾,她冷聲譏諷:「如果當初你沒有設計我,也許我心情好,多少還會施捨一些溫柔給你。」當然,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因為他教會了她何謂口說無憑!
施捨?
斂去複雜的神色,薄唇勾起自嘲的笑容。想不到!想不到他生平第一次想要一個女人的溫柔,竟要看對方的心情……
「你笑什麼?」他應該要生氣的。
「給我溫柔,我給你自由。」
愛一個人就像拍皮球一樣,當你愛得愈深、拍得愈用力時,反彈也就愈大;所以他決定順從她的感覺和意願,也許她就不會對他這麼反感了。
「你……你說什麼?」他的要求令她傻眼,粉臉滿佈錯愕。
是她聽錯了吧?聶洛竟開口要她用溫柔來換取自由?這……怎麼說他都會虧本啊!
「我說,我、要、你、的、溫、柔!」以不容置疑的堅定口吻,他說得字字鏗鏘有力,等著她的答覆。
看著他無比誠懇的眼眸,她感到心跳失速、呼吸困難,迷醉於那一雙充滿期盼的眼眸中……
忽地,她身子一震。
不!他是騙人的。
他一定是騙人的……千萬別相信他!
俞縈縈倒抽了口氣,冷聲問:「三番兩次地誘騙我,很好玩是嗎?」
雖然在他的眼底,她清楚地看到了真誠,然而有了之前受騙上當的經驗,她寧願選擇相信這只是他的另一個詭計。「你懷疑我的真心?」他眸光一沉,燃起兩簇怒火。
他氣得直想拿把刀子,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頭是不是裝著豆腐渣,怎麼她就是不明白他是真心的?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一想起他的惡形惡狀,她的神情更顯激憤,口氣也咄咄逼人:「我只能說,貪圖一時的便利,換來得不償失的代價,是我活該,我認了!」
千不該、萬不該,她錯在當初太相信他;貪小便宜,所以沒有簽下任何字據可以證明自己和他有分期付款的口頭之約,怪得了誰?
「俞縈縈,你!」
什麼叫她認了?她活該?她得不償失?
為了她,他不顧她意願地強逼她留下,就只是為了讓她接受他、愛上他,而她竟說是……得不償失!
該死又不知好歹的女人!
「咖啡冷了,我再去煮。」
端起咖啡,俞縈縈不想再和他多說地轉身想離開辦公室,傲慢淡漠的態度已然激怒了他,可他卻無可奈何。
「你是?」」好美的女人哪!」
推門而入的兩道俊挺身影和正想離開的俞縈縈打了個照面,對她的美貌驚為天人。
俞縈縈微側著身,讓他們進入辦公室。
「你們好,我叫俞縈縈,是聶總經理的助理兼傭人。」立於門邊,她衝著兩人甜甜一笑,以暗諷身後之人的口吻,老實不客氣地自我介紹。
「你好、你好!我叫修烈,他是倪顓。」
嗯!不僅聲音甜柔,笑容更是迷人叫……難得大美人如此親切熱情,他不把握良機多聊幾句,豈不有損他情場浪子的名號!
揚起一抹最迷人的笑容,他問:「對了,你來這裡多久了?」
「是呀,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還沒瞧見你這位大美人呢!」不願大好機會全被修烈一人獨佔,倪顓連忙搭腔。
「我?」見他們熱情風趣,粉臉不由自主地漾著兩抹緋紅,她答:「我剛來沒幾天。對了!我正要去煮咖啡,你們要喝嗎?」
「要!」
「當然要!」美女親手煮的咖啡一定好喝!倪顓很諂媚地說著:「縈縈,能喝到你親手煮的咖啡,我們不虛此行呀!」
縈縈?叫得真親熱啊!
盯著怎麼也不願給他好臉色看,卻對著兩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榮笑如花的俞縈縈,聶洛只覺得陣陣酸意腐蝕著他的心;他皺眉瞪著那兩個只會花言巧語的傢伙,恨不得能將他們亂刀砍死!
相較於身後一臉鐵青的聶洛,讓人這麼讚美著,心情極好的俞縈縈笑瞇了雙眼,微偏著頭,俏皮地吐吐舌。
「哪裡!我還怕你們喝不習慣哩。」
可想而知,她可愛迷人的俏模樣會令聶洛何等不悅。
「這裡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強忍陣陣妒意,聶洛恨恨地吼向將他冷落了許久的三人。
呃?
三人登時一愣,為他突如其來的怒吼。
「對了!」回神後的俞縈縈,以甜死人不償命的口吻問:「烈、顓,還沒問你們的咖啡要加幾匙糖、幾匙奶精呢!」
烈?顓?聞言,聶洛的雙眸瞬間進出駭人怒焰。
該死的!第一次見面就嬌聲嬌氣地直呼他們的名,而且還笑瞇著雙眼詢問他們的喜好,可她卻從未笑著問他喝咖啡要加幾匙糖、幾匙奶精!
「我要……」
聶洛鐵青的臉,已不是難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他口氣冰冷地搶在二人開口前道:「不加糖也不加奶精,三杯。」
「是嗎?」衝著二人一笑,俞縈縈壓根兒沒把聶洛的話當成一回事地求證著,她就是想氣死他,想和他作對!
「當然……」冷不防地迎上聶洛殺氣騰騰的駭人眸光時,倪顓只得調回視線,萬般不願地應道:「是!」」烈,你呢?」
「我……一樣。」噢……差點被他的殺人目光砍得遍體鱗傷,他能說不是嗎?
「好,我馬上去煮!」說著,她就出了辦公室,完完全全把聶洛當成空氣般地漠視,往茶水間走去。
「喂!你不知道我們不喝黑咖啡的嗎?」俞縈縈離開後,修烈首先發難。
剛剛是美女在場,他不想與他撕破臉,更不願破壞形象,所以才由著他;如今美女離開了,可別以為他還會任他繼續撒野,哼!
「你們可以不喝。」
「美女煮的咖啡,怎能不賞臉呢?」再說,他是真的想喝啊。幽深的眸子眨呀眨地,修烈椰揄著:「喂!你該不是因為縈縈不理你,所以把氣出在我們身上吧?」
「喔——難怪!難怪我好像聞到空氣中有股酸味呢。」唇邊勾起一抹諷笑,倪顓也發揮了毒舌功。「洛,醋的味道嘗起來如何?」
寒著俊臉,聶洛不語地瞪著他們。
不說話啊?別以為不說話他們就會好心地放他一馬,讓他耳根子清靜!
修烈壞心一笑,繼續探問:「心愛的女人不愛你,很痛苦喔?」
其實不用問,答案他們也知道,誰教聶洛最近頻頻成了緋聞男主角;他們今天會出現,就是想來證實一下緋聞女主角是否就是令他心動的女人。
當然,從剛剛的種種跡象看來,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俞縈縈的確讓他陷人情海啦!
「你活膩了是嗎?」他怒吼。可惡!竟敢直接說破他的痛處。
「哎呀!別氣別氣,只不過是讓人說中了心事、揭開了瘡疤而己,笑一笑不就沒事了,嗯?」
唇邊噙著笑意,倪顓的笑容很是可惡,可惡得教人想甩他一巴掌。
「滾!」聶洛怒聲咆哮。
「唷!火氣這麼大、口氣這麼衝啊?」看來,這小於吃了不少他和烈的醋……嗯,又酸又嗆咧!
「不行!咖啡還沒喝到,怎能說走就走?」
眸光一沉,他緊握雙拳,放聲咆哮:「住嘴!想喝咖啡就住嘴!」
該死的!
這兩個傢伙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就左嘲諷他一句、右取笑他一句,煩都煩死了!
止不住心口的爐意已經夠嘔的了,偏偏趕不走這兩個傢伙,還得忍受他們的冷嘲熱諷,聶洛感到頭痛欲裂……
★ ★ ★
「縈縈,你……喜歡總經理嗎?」
因為剛剛俞縈縈去茶水間時,辦公室的門微啟,「不巧」傳出修烈和倪顓椰榆聶洛的話,好奇的周可欣便站在門外偷聽,發現聶洛並沒有出聲否認,於是妒恨交加的她轉而向俞縈縈問個明白。
「我?」俞縈縈愣了下,心慌卻故作冷靜地反問:「周秘書,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難不成是她表現得太明顯,被心細的周可欣發現了?
「呃……」周可欣佯裝親切地抓著她的雙手。「你也知道的,縈縈,打從你進來公司後,我可是把你當成了好姐妹看待。」
「是啊!多虧了你,否則我一個外行人哪搞得懂那些複雜的公文報表,謝謝你。」她由衷地感謝周可欣的傾囊相授。」好姐妹是不說謝字的。」她又問:「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瘋狂地嫉妒著俞縈縈!之所以追問,是因為俞縈縈的答案關係著她一生的幸福,所以她必須問清楚!
「喔,那個啊……」俞縈縈笑著抽回手,眸光移向辦公桌上,故作忙碌地將文件一一分類,開口否認:「我不喜歡總經理啦!雖然他的條件很好,可他並不是我喜歡、欣賞的類型,所以對他沒感覺啦!」她水眸轉呀轉地,好不心虛。
聽她這麼說,周可欣明顯的鬆了口氣,「可是……」
「可是什麼?」
「呃、嗯……」她佯裝為難,看似遲疑地道:「縈縈,基於同是女性的立場,所以有些事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不說的話,又怕害了你,那我會自責的!」
心頭一震,她瞄了周可欣一眼,又將視線調回桌上。「你想勸我不要和總經理交往是吧?」
俞縈縈不敢直視她,因為她怕自己的眼神會洩露亟欲掩飾的愛。
「你……知道?」是她的妒意和不懷好意教俞縈縈識破了嗎?
俞縈縈笑著,大大的眼睛裡盛滿感動。「我知道你是真心的關心我,可我想說一句——你、多、心、了。」
「我多心了?」艷容微怔,紅唇勾起一抹隱含妒意的笑弧,她假笑著:「縈縈,總經理愛上你了,你不會感覺不出來吧?」
「愛?」菱唇撇了撇,她滿臉的不在乎。
說穿了,聶洛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他貪圖的是她的美貌,若她人老珠黃了,恐怕他連多看她一眼都嫌噁心呢!
思及此,俞縈縈笑了笑。
「看你的表情,似乎頗不以為然?」周可欣暗自咬牙切齒。好一個得寵又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敬謝不敏!」
敬謝不敏?
這麼說來,這個傻妞對她而言根本不具任何威脅性嘍?
霎時,一抹竊喜取代了嫉妒,盈滿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