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採花大盜 第七章
    日正當中,按照行程表,朗擎再度纏上藍沁舞,並在眾目睽睽之下軟硬兼施地逼她同自己共進「浪漫午餐」。

    美眸往上一翻,藍沁舞深感無力地央求道:「算我怕了你,請你、拜託你,行行好消失在我眼前,好嗎?」

    「不可能。」

    「Why?」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就是不能饒了她?

    「因為我愛你。」

    藍沁舞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愛我?」她受寵若驚的嚥了嚥口水。

    「懷疑啊?」該死的,如果她再這麼繼續拒絕他,他怎會有機會扳回劣勢,粉碎流言呢?

    藍沁舞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沒給我個合理的理由,別想我會放棄。」雙目一飲,朗擎認真的切割著盤子裡的牛排,半是洩憤的一口一口送往嘴裡。

    她悻悻然地舀起一口海鮮濃湯往嘴裡一送,說:「吶,就拿品璇來說好了,司空焰以惡劣的手段逼她拿身體來換取季媽媽留給她的唯一土地……」

    冷不防的,朗擎叉了一口鮮嫩多汁的牛排塞進她滔滔不絕的嘴裡,成功的打斷她的話語。

    「唔?」

    藍沁舞先是一愣,而後小嘴微啟正想開口再說話時,不意見他又叉起一塊牛排,高高地舉起警告著她,她當然也就識相地閉上嘴,繼續咀嚼著美食。

    平心而論,這牛排還不錯吃哩!尤其是他親手喂的,好像多了那麼一丁點的感動,真是好吃!

    「焰他們已經前嫌盡釋,感情如膠似漆。」她的識時務及滿足的吃相看在朗擎眼底,不禁蕪爾。

    很好,至少她已不再那麼排斥他了,這是邁向成功之路的第一步!

    未料,正在他引以為樂之際,藍沁舞又開始「番」了。

    「那屏兒呢?她那麼愛姓蔚的,可她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未婚媽媽呀!」一想起舒屏兒正背負著未婚媽媽的污名,藍沁舞就味如嚼臘地失了胃口,忿忿不平。

    俊臉一沉,朗擎深感無奈地道:「舞兒,這是兩碼子事,不能相提並論。」

    該死的,桑那傢伙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重贏佳人芳心啊?非得害他這壞男人的名聲持續下跌嗎?

    「誰說不能的?」怒火中燒的她氣憤難平地吼了回去,「蔚霆桑是你的死黨不是嗎?屏兒肚子裡的種也是他下的,不是嗎?」

    「是。」

    「是就對啦!」欺負她朋友的人,就是與她為敵。

    放下刀叉,朗擎握住她的手。「可是我……」

    藍沁舞無情地抽回手,冷冷地打斷他,問道:「一丘之貉這成語聽過吧?」見他點點頭後,她恨恨地勾起一抹嘲諷之笑,語帶諷刺地說:「你當然聽過!因為這成語用在你們四個壞男人的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貼切極了!」

    哼,說起他那些狐群狗黨,她就一肚子氣。

    一個個拐了她的姐妹淘不說,就連她這碩果僅存的一個他也要拐回去彰顯他們的風流史,可惡極了!

    「舞兒。」朗擎感到頭皮發麻。「舞兒,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你怎麼可以混為一談?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這麼地喜歡你……」

    近日,每纏她一次,心中對她的眷戀、在乎就添了一分。漸生的情愫令他明白自己真的很喜歡她,也開始質疑起自己的執著所為何故?真的只是報復心態嗎?

    「stop!」她伸出纖細的手,打斷他那甜死人不償命的「朗氏情語」。

    「舞兒,你不喜歡我表白心中的愛意?」

    「不是不喜歡,而是你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的!」別告訴她他是真的愛上她,因為她壓根兒不相信。

    「我是真的愛你!」

    天啊!他真的這麼說?心,正狂跳呢!

    「喂,聽人家說:得不到的女人是寶,得到後是草。」止不住狂亂的心跳,藍沁舞故作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冷諷:「很符合你現在的心態喔!」

    「你……」朗擎為之語塞。

    因為,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感覺,是報復還是愛戀?他真的亂了!

    「哎呀,臉色這麼差!我猜中了是吧?」猜中他的心態,藍沁舞的心莫名的揪痛,可她還是勉強自己擠出一抹笑容,藉以掩飾痛意。「別介意,反正我一向也沒將你的追求當成一回事,不 如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馬,別再纏著我?」

    「不。」

    不?她都說了這麼多,他還是冥頑不靈!莫非……真要她掏心愛上他,他才肯鬆手是嗎?

    雙肩一垂,她顯得有氣無力。

    「說吧,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了我?」只要是她能力範圍之內,她會答應的,總比失了心痛苦不堪來得好。

    放了她,很難。

    柔情的眸子緩緩燃起熾烈的火焰,濃而烈地緊緊鎖住她的不放,朗擎堅定地宣誓:「等你愛上我!」

    愛、愛上他?

    她承認,她是有點喜歡他,也不再討厭他,可是真要她放棄二十多年來對男人根深蒂固的鄙夷,似乎是……太為難她了!

    藍沁舞一笑置之。

    「舞兒,我是這麼地愛你,深深的為你所吸引。」再一次,朗擎握住她擱在桌上的手緊緊包覆著,信誓旦旦地道:「我有把握你會愛上我的!」

    「你……」她傻眼了。

    ☆          ☆          ☆  

    藍父死了,死得突然。

    神情始終淡漠的藍沁舞挽著一臉哀戚的藍母,自靈骨塔緩緩步出。

    「媽,他死了,你自由了,終於自由了!」她拉著一臉哀戚、滿是感傷的母親在涼亭落了座,歇歇腳。

    七天前,藍父因意外車禍傷重,緊急送醫急救後仍宣告不治,而趕來醫院的藍沁舞連他的最後一面都來不及看見。

    唉!這樣也好,反正她從不當他是爸爸。

    「自不自由,媽從不在乎,媽只在乎你,小舞。」

    「媽。」倍感溫馨的藍沁舞窩進母親的懷裡,撒嬌地說:「放心好了,你的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怕餓死啊?」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想不到你爸爸他會……」慈容倏地泛上一層淚意,深深地歎口氣後,藍母感慨的說:「媽唯一遺憾的是你爸在臨死之前還是沒能得到你的諒解,親耳聽到你喊他一聲爸爸,唉!」

    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她對丈夫始終沒有愛、也沒有感情,可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突然去世,不免感到痛惜啊。

    「那是他的報應!」藍沁舞咬牙道。

    「小舞,人都死了,難道你就不能讓一切化為塵土隨風而逝,原諒你爸爸嗎?」

    隨風而逝……呵,傷害是不可能隨著他的死而煙消雲散的,冷著嗓音,她淡淡地說:「媽,人都走了,咱們就別再談他了。」

    「你!」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個性倔了點,傲了些。「好吧,不談你爸,談談追求你的男人可好?」

    「媽,你……」藍沁舞愕然的轉回頭。

    「傻孩子!你是媽生的,難道媽會看不出你的心思?」尤其是女兒最近時常發呆、傻笑,偶爾還會歎氣,肯定是為了男人煩心。

    「我……」想起他,她就心跳加速。

    「要不要跟媽聊聊他?

    「他……他……他沒什麼好聊的啦!」小臉不爭氣地紅了,她也愈說愈小聲。

    藍母笑睨女兒一眼,「那你還臉紅?」

    「媽!」都知道她不好意思了,還取笑她!

    「總而言之,孩子,媽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千萬不要因為媽媽有過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而導致你對愛情、婚姻卻步,敬而遠之。」

    「媽你……」連這都看出來了!真是知女莫若母!

    她眼角餘光一瞄,救星來了!

    她急忙指著不遠處,轉移話題說:「媽,王叔在前面等你呢!」

    「小舞,跟媽一起走,好嗎?」她實在是捨不得女兒!

    藍沁舞搖搖頭。「快去吧,只要記得同你女兒保持聯絡就好。」

    「你呀!」藍母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女兒一眼,半是不捨地起身離去。

    望著母親和王叔並肩離去的幸福背影,藍沁舞的眼眶倏地泛起一片霧氣,緩緩凝聚成水氣;霍地,她深深地倒抽一口氣,硬是忍住淚意。

    只因從小生長在充斥暴力的家庭裡,造就她一身傲骨及一副堅強又好勝的性子,也暗自發誓:人前,她絕不輕易掉下一滴淚;人後,亦然。

    是的,這是解脫,她該高興,她應該為母親高興才對。

    因為飽受凌虐多年的母親終於鼓足勇氣接受第二春,展開她更為舒坦、更有希望的全新人生旅程!

    緩緩地,她形狀姣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既欣慰又釋然的弧度。

    「媽,祝你幸福。」

    ☆          ☆          ☆  

    其實,家裡少了以往打打鬧鬧、充斥暴力哭泣的日子,一個人的生活對藍沁舞來說更為愜意、自在了。

    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海鮮面,藍沁舞來到客廳將它擱置在桌上,並按下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她想看的頻道。

    「嗯,好香啊!」

    拿起筷子,就著碗口,她夾起第一口麵條欲往嘴裡送時──叮咚、叮咚!

    「是誰啊?」妨礙她用餐!

    滿是納悶的藍沁舞端著一張臭臉不情願地起身打開大門。

    「是你!」

    乍見不速之客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朗擎時,她反射性地想賞他吃閉門羹,可惜沒能及時關得上門,讓他俐落的閃身,不請自入。

    她用力甩上門,低聲怒斥:「厚臉皮!」

    厚臉皮?他聽到了。不過,追女人臉皮不厚點怎麼追得到呢?

    恍若未聞的朗擎淡然一笑,自顧自的打量起坪數不大、卻十分舒適的環境,由衷讚道:「不錯嘛,房子佈置得倒是滿溫馨的,很有家的感覺。」

    家?哼,她懷疑花心的他真的明白何謂家!

    說時遲那時快,隨意打量屋內擺飾的朗擎冷不防的看到擱在桌上那碗正冒著熱煙的面,箭步一邁地衝上前端起那碗麵。

    「是海鮮面!」他驚呼。

    幾乎是同時,他拿起筷子夾起麵條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狼吞虎嚥之狀與平日優雅瀟灑的模樣迥然不同,令藍沁舞看得咋舌不已。

    「嗯,好吃!」

    好吃?她煮的面當然好吃!藍沁舞一臉得意地勾起線條優美的唇。

    咦?慢著,他老兄吃了她的面那她呢?

    她愣了愣,隨即氣急地怒斥:「喂,那是人家的晚餐耶!」

    「好吃、好吃!」美食當前,他只抽得了空逸出這話。

    「哼!」登門侵戶她都沒來得及趕他,現在竟連她的晚餐也吃了?這簡直是惡霸嘛!

    氣死人了!

    朗擎嚥下最後一口滑嫩的麵條,再咕嚕咕嚕地喝下那碗味鮮甘美的湯,擱下空無一物的碗及筷,他心滿意足地直呼:「真好吃!」

    好吃?他好吃,她可是餓死了咧!

    唉!遇上惡霸,她也只能認栽,再去煮一碗吧!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忿忿地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食材,然後熟練地洗滌、清理,再切一切,等水滾後俐落地將食材依序丟入鍋中。

    五分鐘後,一碗熱騰騰的什錦面再度上桌。

    「你的手藝真好!」一直跟進跟出的朗擎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賞她的好手藝。

    說真的,當他看到她俐落、精湛的廚藝時,不免心頭竄起一陣熱感,很感動、也很窩心,有家的感覺。

    家?

    該死的!他是追她追到「發轟」了是不是?否則怎會對她產生這種既好笑又可恥的幻覺?就為了她精湛的廚藝?

    朗擎,停止你莫名的幻覺,想想她對你所做很快樂,甚至想保護她一輩子。

    是錯覺吧?

    「安定?」

    呵,打從她藍沁舞懂事以來,她從不認為女人嫁了丈夫之後,生活可以安定,日子能夠幸福、美滿。

    瞧,她母親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她嗤之以鼻,避重就輕地道:「一個人的生活自由自在,想作啥就作啥,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任何的束縛。」

    她說的可是……孤老一生?嗯,這似乎不太像是她能過的生活。

    「舞兒,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打老婆的。」身為男人,朗擎不得不挺身而出為男人說句公道話。

    「很不幸的,我媽媽遇上了。」藍沁舞冷哼。憶起母親以往承受過的疼痛、精神虐待,胸口倏地一緊,水眸泛上一層水氣。

    「舞兒,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底下的男人不會全和你爸爸……」一樣的。至少他就不是。

    「住口!」深吸一口氣,倔強如她硬是將淚意往肚子裡吞,失聲怒吼道:「他不是我爸!」

    人死了,可她對他的恨並沒有隨著死亡而消失、淡忘。

    「舞兒,你好傻,真的好傻!」朗擎將她擁入懷裡,掌心順著她的背脊上下游移,疼惜地安慰:「為了受虐的母親而一再拒絕男人的追求,值得嗎?」

    藍沁舞抬眸直視著他。

    「不!我不傻!」事實上,她自認她夠聰明,懂得以冷漠偽裝自己。

    雙眸一黯,深邃柔情的眼眸取而代之的是暴戾、氣憤和不解。

    該死的,他快讓她給逼瘋了!

    「不傻?」他幾乎失去理智般地猛力搖晃著她略嫌瘦弱的肩,吼問:「既然不傻,為什麼不接受我?」

    「我……」她想,可是不能也不敢呀!

    「告訴我!」朗擎咄咄逼人的不容她退縮。

    「我……」藍沁舞被嚇住了,想逃開他雙手的箝制,可她每掙扎一下,他就加緊力道,直到她痛呼出聲:「你、你弄痛我了!」

    好痛!他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從沒看過他這般駭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她慌了,慌得只想逃開他蠻橫霸道的掌控。

    他劍眉一挑,眼神倏地轉為熾熱的緊緊鎖住她,「想逃?」不會有機會的,她不會有機會逃離他的。

    「你……」他變臉之快,教她為之咋舌。

    究竟哪一個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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