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飄飄緩緩走回彩麟樓,她希望齊士麟會在裡面,那表示他仍然重視她。
可是門開了,一屋子的冷清,只有使她的心更往下沉。
難道真的讓湘雲娘說中,她只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如今玩膩了,就准備被棄之如敝屣了嗎?
不,她不願如此。
一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是如此的無足輕重,就覺得心痛無比。怪只怪自己當初為何要被他的謊言所騙,跟著他到這麼遠的地方。
越想越覺得心有不甘,忿然地轉身又出丁房間,朝他住的麒麟軒走去。
即使要被拋棄,也要她先開口才行。
她不要像個獨守空闔的棄婦,懦弱得躲在房間裡暗自哭泣。
有別於彩麟樓的清靜,麒麟軒倒是熱鬧得緊,沿路都有奴僕,丫鬟穿梭其間,掌燈伺候,她才一踏進去,就有下人去通報齊士麟說她來了。
氣沖沖的進入門內,看到氣定神閉的齊士麟正與秦穆懷在下棋,對於她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
倒是秦穆懷見到她露出溫和的笑意,朝她走去。“飄飄,咱倆真是有緣,白天才見過,夜裡又碰上了。”
“王爺好。”她也溫柔有禮的斂裙彎身。
秦穆懷伸手扶起她,“都說過是朋友了,現下又沒外人,飄飄就別多禮了。”
卻不知這毫無做作又好修養的態度,看在齊士麟的眼裡競成了親密,心中很不是滋味。
“天色晚了,秦兄是不是該叫王府?”齊士麟懶洋洋地道,臉上寫滿不耐煩。
怎麼突然翻臉了?這不讓秦穆懷無法立即反應,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好友了。
不過他也是個識相的人,知道兩人必定有話要談,於是告辭。“飄飄,改日再叫士麟帶你到王府來作客。”
“就怕叨擾秦大哥。”從未進過王府,有機會的話,她很想去玩玩。
生來好動又好奇的她,實在不喜歡整天關在府裡。
“說哪兒話,大哥求之不得。”說完,秦穆懷含笑離去。
田飄飄直送到門外。
“人都走遠了,你還依依不捨嗎?要不要我派人備轎,抬著你一起過去?”齊士麟一個人舉子下棋,俊眸抬也不抬一下。
她今晚本就是來找他出氣的,現在怎肯再受他的氣,美麗秀顏一凜,走到他面前。
“想趕我走用不著亂扣罪名,只需借我些銀兩,派個人送我回洛陽就行。”
人冷了,情淡了,就巴不得把她送人?
“我可從來沒說過半句趕人的話,是你攀上高枝,急著想當鳳凰。”表面上他只顧著下棋,俊臉上波瀾不興,內心裡卻波濤洶湧。瞧她剛剛喚秦穆懷什麼來著?秦大哥!
兩人相處那麼久以來,她何曾如此親密的喚過自己?
只除了初進城時,差點被調戲讓他救了那一次。
田飄飄為他的話氣得渾身顫抖,“你別把天底下的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我田飄飄不是那種人。”
“不是那種人,又是哪種人呢?”他事不關己的問,抬頭覷她一眼,淡淡地道:“一見面就親哥哥長、親哥哥短的,很難讓人不誤會,除非王爺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
原來他是在吃醋,這下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來。“原來你不相信我?”
“好說,就如同你不相信我一樣。”他噙著一抹諷笑,猿臂一伸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以手搗住她的雙眼道:“蒙住了眼,你看得到什麼?再搗住耳朵呢?你又聽得到什麼?
凡事可不可以試著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聽,而是用心去感覺呢?”
一片真心付流水,他該如何做才能讓她懂得自己的情呢?
“說的這是什麼鬼話,我一句也聽不懂。”撥開他的手,田飄飄彈離他身邊。“我只知道不能再相信你,要盡快回到洛陽。”
“洛陽雖有你的家,卻沒有你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有沒有無需你操心,爹爹身為巡撫,自有辦法幫我物色到一位好對象。”
“連殘花敗柳也要?”他冷譏。
田飄飄聞言氣得揚起手就給他火辣辣的一掌。“你無恥、下流、卑鄙。”然後低首潸然落淚。
她的身子是給誰污了,他最清楚,如今卻講出這般傷人的話,他還有良心嗎?
齊士麟知道自己說錯話,因此那一掌不躲也不閃。“今生今世,你只怕除了我之外,再也嫁不了人。”言下之意是會負起責任。
但她就是不要他負責,不要他以此心態與自己廝守終生。“我不會嫁你,以我田飄飄的美貌、姿色跟家世,還怕尋不到一位如意郎君嗎?”
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聽,她又怎會知道這個事實?
若再被他的甜言蜜語所騙,她才是真傻瓜。
田飄飄身子一轉,就想奔向門外,但齊士麟卻不允許她這麼做,腳步一移就攔在她面前,強悍的欺身過去,將她攬在懷裡,印下灼熱的吻。
濕潤的舌不容拒絕的撬開她的雙唇,滑入她的口中挑逗她的感官,讓他索求更多。
“不要,別這樣。”她嚶嚀的哭求著。
“我不允許,絕對不許你這麼做,你是屬於我的。”他道。
一股熟悉的灼熱從腹中竄起,迅速蔓延全身,她無力的依附在他身上,任他予取予求,逐漸迷失在他的吻中。
齊士麟滿意的看著她凶為自己而腫脹的雙唇,和情迷的雙眼,賊兮兮的笑了。“原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迷戀我。”
一句話讓她迅速恢復神智,“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氣紅了臉,玉足朝他狠狠一踩,轉身走出去,門砰的一聲在他面前摔上。
嫣紅在齊府下人身上花了不少賞銀,因此對於齊府上下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她一聽說齊士麟跟田飄飄鬧得不愉快,就立即假借探病的名義來找湘雲娘,望借用湘雲娘住在這裡之便,拉近她與湘雲娘、齊士麟三者問的關系。
“雲姐,你瞧我這舞跳得好嗎?”
田飄飄和倪露兒一進入西廂,就聽到裡面傳出嬉戲聲,看來今天西廂不只湘雲娘一人。
最近田飄飄只要一閒著沒事,就會往西廂跑,也許是同病相憐的關系吧,對於體弱的湘雲娘,她自然多了幾分關心。
而倪露兒也因為田飄飄的關系,和湘雲娘變得熟識。
三人常常如同好友一般,在西廂的客房裡促膝長談。
湘雲娘和嫣紅沒有發現門口站著人,她們一個輕蹙秀眉,支肘托腮的休息;一個則身著華麗舞衣盡情舞動,舉手投足問搖曳生姿,系在身上的七條彩帶如霓霞般的揮舞開來,形成一道道在她四周旋動的彩虹,煞是好看。
一向就崇拜嫣紅舞技的倪露兒,親眼看到這般曼妙光景,禁不住一聲喝采,拍起手來。
聽聞掌聲,嫣紅停下動作,湘雲娘抬起頭來,兩人一起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飄飄,你們來了。”湘雲娘柔聲細語地喚道,從桌後走出來,親切的拉著兩女進門。,
“這兩位姑娘……”嫣紅明知故問。
“我姓倪,叫露兒。這是飄飄姐,姓田。”倪露兒笑吟吟的走過去,拉開嫣紅身上的七條彩帶,稱贊道:“姐姐的這些東西好美,改天露兒也做一件來穿穿。”
嫣紅笑瞇著眼,覺得這小丫頭片子還滿不錯,說話也不討人厭,比起另外那一個,差多了。
“露兒姑娘想學舞,隨時可以來找嫣紅,我一定傾囊相授”
“真的?太好了。飄飄姐,你也來學如何?”倪露兒興高采烈的奔回田飄飄身邊,開心的詢問。
“那位飄飄姑娘就不用了,她魅惑男人的功夫一流,但說起學舞……就不用了。”
嫣紅言語間盡是輕蔑之色。
田飄飄與嫣紅算是有點舊怨,互看對方不順眼,可是礙於於禮貌,還是在人前表現得謙容溫馴,“嫣紅姑娘是以為飄飄資質魯鈍,學不來你精湛的舞姿嗎?”不服氣的目光冷凜一下,隨即恢復協恬靜神色,盈然含笑。
嫣紅暗哼一聲。這種不懂人心險惡的大小姐,豈是她跟雲姐的對手。看來齊公子迷戀她,也只不過是一時。
對田飄飄不禁有些低估。
她悻悻然的一甩彩帶,走到田飄飄面前,審視目光朝她身上一溜,道:“資質魯不魯鈍,我一個煙花女子不敢說,但一個有魅力的女子不是只懂得一些跳舞的皮毛就夠,要知道怎麼用舞來撩撥男人的心,這一點……你做得來嗎?”
一語雙關,是在暗示她跟齊士麟的關系嗎?
田飄飄忍下怒火,垂下眼眸,隱住瞳中跳躍的火花,微微一福身道:“飄飄不才,但若是嫣紅姑娘願意教,飄飄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學習。”
這個女人能用舞姿來迷住齊士麟,難道她就不會?
她向來不服輸,對一個煙花女子更不例外。
“那好,你明天午時以後,就到這裡來練舞吧!”嫣紅冷哼道她倒要看看這小丫頭的能耐。
水雲居一向是迎來送往招待客人到三更時分,四更過後所有姑娘各自回房休息,直到近午才起床梳洗,趁著這個空檔,她可以好好“磨練”一下這位情敵。
“好,一言為定。”說完,田飄飄即帶著倪露兒離去。
看著兩人走遠了,湘雲娘才神情焦急的拉著嫣紅的手責備道:“你太沖動了,怎麼可以教田小姐那種艷舞呢?若是被齊公子知道,一定會生氣。”
嫣紅不以為然的攤攤手,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說:“知道了才好,我就是要讓齊士麟看看,他捧在手裡、疼在心底的心上人,跳著勾引男人的艷舞時,那股狐媚態比起咱們兩姐妹又清高得了多少?他厭棄咱們姐妹,看不起我們的出身,那就讓他呵護的心上人也沾染上我們的腥臭味,到時看他還敢不敢鄙棄青樓女子!”
愛得深,恨也深,齊士麟傷她的,都要從姓田的女人身上討回來。
“還是雲姐的心早偏向那丫頭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雲姐豈會如此?我是怕你吃虧,萬一在這裡練舞被齊公子發現了,會對你不利,不如……”
“不如怎樣?”
“不如移到教坊練習如何?那裡既有現成的樂師,又不怕吵到人,更無需擔心被齊公子看見。”湘雲娘心思一轉地說。
嫣紅也覺得這法子挺好,拍手道:“還是雲姐想得好。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我雇頂轎子過來。”
姐妹到底是多年的姐妹,雲姐說到底還是向著她。
嫣紅開心的離開西廂,回水雲居做准備去了。
希望明天這兩人不要令她失望呵!
夜裡齊士麟來過彩麟樓,但田飄飄負氣不肯開門,硬是要將他關在門外凍上一夜,也讓他嘗嘗“凍心”的痛苦。
可是向來桀驚不馴的他,豈肯乖乖受罪,怒吼威嚇她開門不成之後,也甩袖離去,一張俊臉冷郁到極點,讓經過他身邊的下人都害怕得紛紛走避。
聽到他離去時的聲音,田飄飄哭得更傷心,自覺受到委屈跟欺騙,一顆心仿佛再度被刺傷,趴在床上哭了一夜。
第二天,頂著一雙哭腫的杏眼,走進西廂院落的拱門時,看到嫣紅站在一頂轎子旁等她。
“你總算來了,剛剛倪姑娘才差人來傳話,說有事絆住了不能來,我還以為你也不來了,今天這頂轎子白雇了呢!”嫣紅一見面就說。
“我們不在這裡練嗎?”
“是啊,換個地方練。”嫣紅柔媚地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將她牽到轎子前。“我想過了,在人家家裡練舞,不但地方小,又沒樂師,總是不方便,不如咱們喚個地方,可以練得盡興一點。”
“換到哪?”她已經沒有練舞的心思,會米只是因為先前答應過。至於要在哪練?
對她都不重要。
“去了就知道,還是你想在這跳給某人看?”嫣紅揣測的問。
“不,不要。”田飄飄不假思索的沖口而出,“就照嫣紅姑娘說的,我們換個地方練吧!’’昨兒才跟士麟吵過架,現在確實不宜讓他發現自己在練舞。
“那好,我們這就走吧!”嫣紅樂不可支,和田飄飄一起坐上轎子,讓轎夫抬著離去。
齊士麟徹夜走了一趟秦王府,費盡唇舌說動秦穆懷答應他把湘雲娘送走,兩人才剛從外面回來,便與轎子擦身而過,他疑惑的停下腳步,看了轎子一眼。“那是誰?”
守門的下人答道:“回大少爺的話,那是水雲居的嫣紅姑娘,她才剛來探望過雲姑娘,現在正要回去。”
嫣紅的轎子?齊士麟忍不住再睨一眼那頂走遠的轎子,奇怪一向愛招搖的嫣紅,怎麼會改坐這種普通的轎子呢?
納悶的搖搖頭,跨步走入門內。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心上人也在那頂轎子內,而且是抬往水雲居,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會拼了命的攔下轎子,將人帶下來。
“雲娘。”秦穆懷跟著齊士麟進入西廂。
湘雲娘聞聲從裡面走出來,向兩人斂裙行禮。“齊公子,王爺,這麼早就來關心雲娘了。”
“不是關心,而是來送姑娘回去。”齊士麟淡淡地道,不顧秦穆懷拋來的眼色,直接向站在門外侍立的下人吩咐:“告訴管家准備軟轎,送雲姑娘回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趕我走?”湘雲娘一聽要送她走,即蒼白著臉奔向齊士麟。
“齊兄是看雲姑娘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怕你想家,所以才提議送你回去。”秦穆懷見湘雲娘傷心,急著打圓場。
可是湘雲娘根本聽不進去,一雙悲戚的眼眸直望著齊士麟,拉住他的手臂喊道:“為何急著趕我走?是雲娘做了什麼令公子難容的事情嗎?”
她不想離開,她想留在這裡多看他幾眼,多陪他幾天啊!
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她毫無血色的看著齊士麟,無言的控訴他的絕情。
“並非姑娘有錯,而是齊府終究不是水雲居,不是姑娘長居之所,理應回去才對。”
齊士麟的口氣冷淡到了極點。
輕蔑之意連秦穆懷都看不過去,“夠了,士麟,做人別太過分。”一心維護佳人,為湘雲娘說話。
“秦兄要是不忍,大可以把她接到秦王府居住,齊某求之不得。”這個蠢蛋,平日的聰明都到哪去了?看不出來他是在為他制造機會嗎?
“你……”秦穆懷怒目而視,氣氛緊張。
“夠了,兩位不必為雲娘爭吵,雲娘離開就是。”不願見兩人爭執,湘雲娘悲切應允,然後哭著跑出西廂。
“雲娘是為齊府累倒的,於情於理,齊兄都應該親自送她回去。”
“這個自然。”雖然是件麻煩事,但能早一點送走她,累一點倒是無所謂。
於是齊士麟跟著秦穆懷出門,一起騎上馬背,親自護送湘雲娘回水雲居。
時才過午,水雲居的姑娘們雖然已經起床梳洗、練唱、跳舞,但正門還未開,營業的紅燈籮也沒亮起來,出入都得經由後門。
對秦穆懷這種身分的人來說,走後門確實非常無禮,但是湘雲娘不想被人看見病容,基於女子都愛美的心態。秦穆懷和齊士麟也只好由她。
三人一路選擇僻靜的小路.本來不想驚動任何人將她送到房間,可是走到舞娘們練習的教坊附近時,卻見一群人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秦穆懷問,同時也問出齊士麟心中的好奇,“莫不是有出色的新舞娘出現,在跟嫣紅一較高下吧。
嫣紅既然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頭牌,當然就會有些不自量力的舞妓常常來找她討教.以提高自己的名氣。
所以在此包娼包住的花花公子和早起的姑娘們,就時常有機會見識到嫣紅與人較勁的情景。
“也許是吧!聽嫣紅說,最近攀權附貴的女子很多,還有一些名門的千金小姐偷偷來學她跳舞。希望用曼妙的舞姿勾住男人的心。”湘雲娘狀似不經意地說,卻不時注意著齊士麟的反應。
卻只看到他淡淡的挑起一眉,不置一詞,似乎不把她剛剛的話放在心上。
湘雲娘張口想再說些什麼,卻突然胸口一緊,狠狠的揪痛起來,疼得她額冒冷汗,彎下了身。
“雲娘,你怎麼了?”秦穆懷一發現她的異狀,立即將她抱在雙臂之間,緊盯著她益發慘白的臉蛋。
“大概是心絞痛又犯了,得找人去請大夫。”齊士麟朗目一掃,就想抓個路過的人差遺。
可瞧了老半天,就是見不到一個閒人,似乎所有的人都擠到教坊那邊看熱鬧去了。
無奈的,他只好提氣一縱.飛躍過去,身嚴如鵬鳥般停在眾人的身後。
“好耶!好耶!那姑娘的皮膚好白嫩。”
“豈只是白嫩,又細又滑的,簡直能擰出水來,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接客,我也好嘗嘗滋味。”
幾名色欲薰心的男子七嘴八舌的評頭論足,一個個迫不及待的流下口水。
齊士麟頗不以為然的嗤笑搖頭,看到人群裡一個穿著打扮像下人的男子,擠過去想拍拍那人的肩膀時,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突然響起。
“只要這樣子就可以了嗎?”
是飄兒的聲音!
“對,臀部扭動的幅度再大一點,這樣會更具有誘惑力,姿態會更婀娜多姿。”嫣紅說。
齊士麟震驚得無與倫比,原本不在意的眼急切的轉向隨風飛舞的紗幔,見到裡面正搔首弄姿、妖艷蛇舞的兩女,不正是他的飄兒跟嫣紅?
他狂吼一聲,怒不可遏的推開圍觀群眾走進去,拽住田飄飄的手臂,將她拖離教坊。
“你這是干什麼?放開我!”田飄飄也被嚇到。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教坊外又是何時圍了這麼多人?
她一直專心跟嫣紅學舞,沉浸在美妙音律跟舞蹈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連何時聚集了這麼多人都不知道。
齊士麟不發一語,一路鐵青著臉將她拉走,力量之大,已經把她雪白的藕臂掐出了五指印都不知道。
“好疼,你放開我。”田飄飄實在痛得受不了,掙扎著撾打他。
秦穆懷遠遠就看到兩人拉扯的走來,只是因為距離太遠,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以及田飄飄為何會在水雲居出現,只能憂心仲仲的等著他們走近。
“出什麼事了嗎?”湘雲娘離開秦穆懷的懷抱,撫著絞痛的胸口關心的走過去,一臉詫異的望著兩人。“飄飄怎麼會在這裡?”
不問還好,一間之下就見齊士麟的寒眸進射出足以燒死人的怒焰瞥向她,駭得她面色驚惶,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
嫣紅也發覺事跡敗露,急沖沖的跑來,想向齊士麟解釋些什麼,但是剛張口,就被齊士麟一個耳光給打飛.跌坐在泥地上。
“滾——”他咬牙切齒的吼道。
可憐嫣紅的花容月貌被打腫了一半,哭到哽咽。
沒想到拼命爭來的結果,竟是如此。
“你不可以打她,你太過分了。”田飄飄用盡全力掙脫齊士麟的手,想奔過去看看嫣紅有沒有事,可是才剛走沒幾步,就又被齊士麟抓住,大掌如鐵鉗般的銬住她的皓腕,用力的拉回身旁,不許她靠近嫣紅一步。
“你又弄疼我了,放開……快放開……”這下換田飄飄被嚇住,她從來沒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是如此恐怖。
而且……被他拉住的手,也痛得要死,一定又受傷了。
“以後不許你跟湘雲娘再踏進齊府大門一步。”他盯著嫣紅的眼光冷得可以凍死人。
“齊公子,我……”湘雲娘急得想解釋,卻因為他瞪大的寒眸而住嘴,退縮回去。
“有些話不宜說得過白,齊某的意思,姑娘應該懂。”
不明不白的話說得眾人一頭霧水,卻只見湘雲娘的臉色倏地變得死白,撫在胸口的手也抓得更緊。
“雲……雲娘不懂公子在說什麼。”湘雲娘的聲音在顫抖,喉頭在縮緊,眼神更是閃爍得不敢直視齊士麟。
“不,你應該懂。”齊士麟冷峻道,朝秦穆懷頷首後,抓著田飄飄離去。